36
離開慶楓部,姬偃和紅玉又結伴了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分開。分開的原因是紅玉打算留在邑澤部的祭司手底下學習一段時間。邑澤部的大祭司邑糸與慶楓部的大祭司堯禾是相識已久的故交,在紅玉出發前,堯禾就聯系了邑糸,希望邑糸能好好磨煉紅玉。
而姬偃則在邑澤部待了四五天的時間就跟紅玉道別獨自一人離開。
騎着馬,漫無目的漂泊,就像一片漂浮在水中的浮萍,居無定所。姬偃一個人走了很久,偶爾她會想念現代的便利,很多方面的便利。騎馬還是紅玉教她的,她也不敢快馬奔馳,只是騎着馬慢悠悠地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
一年又一年,姬偃走過了很多地方,大大小小的部族,形形□□的人。只是,無論她去了多遠的地方,她總會傳信物給姊月和紅玉,這是在她離開前,答應過她們倆的。
一晃眼,三年匆匆而過,她依然沒有尋到她要找的那個人。
這天,天色漸晚,她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際發現了臨水而駐紮的部族。這是一個瀕臨水邊每隔一段時間就找地方遷徙的小部族,名曰淣鄂。淣鄂部的人都非同族,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是受過戰火侵襲的,因無處所居,四處颠沛,最後被淣鄂部現任族長鄂爾瑪的祖父收留。
漸漸的,小小的淣鄂部開始人多了起來。
姬偃謝過老妪遞給自己的布巾,沾水擦起自己那張布滿風塵的臉。就着盆中水的倒影,姬偃看到了自己那張風塵仆仆的面容。古人雲,女為悅己者容,而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卻忘記了自己是個女人。
擦去滿面風塵,姬偃換上了老妪給她拿的幹淨衣裙。
淣鄂部的服飾比較保守,不單如此,身上還挂滿了叮叮當當的飾品,可它衣服的顏色卻極其單調。
黑白雙色,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裙擺下方星點紅色。
掀開帳簾,來到外頭就看到男男女女都朝正中間的大空地走了去,那裏已升起篝火,熊熊燃燒着,印上今晚的夜色。
淣鄂部人好客,民風也比較淳樸,可有些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還是帶了一絲戒備。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受到過傷害,戰争的傷害,他們是很難向外人打開心扉的。姬偃了解,因而沒有在意。
坐在老妪身邊,姬偃聽她說着古老的傳說,那是關于鴻蒙時代和太古時代諸神們的故事。就像是在聽一個個故事,聽着她訴說着那些神祗們的傳奇,姬偃忽然問道:“垣婆,那你知道太子長琴嗎?”
老妪點點頭,道:“火神祝融喜愛音律,取榣山之木制琴,共成三把,名凰來、鸾來、鳳來。祝融對三琴愛惜不已,尤以鳳來為甚,時時彈奏。鳳來化靈,具人之形态,能說人語。祝融心悅,托請地皇女娲,以牽引命魂之術,使此靈成為完整生命,名為太子長琴,以父子情誼相待。後來,過了幾千年,人界南方有一條黑龍作惡引來民怨,伏羲大人派遣仙将去懲戒對方,卻被對方所傷,而黑龍自己也逃入了不周山中,尋求燭龍之子鐘鼓大人的庇護。随後,火神祝融水神共工與太子長琴,受命前往不周山捉拿黑龍。本來這一戰是不需要太子長琴的,可鐘鼓大人的脾氣尤為古怪,生怕惹惱他,才會派遣太子長琴一同前往,想以他的琴藝使鐘鼓大人沉睡。未曾料到,鐘鼓終究是醒了,加上火神祝融脾氣火爆,最終仍是激怒鐘鼓。這一戰,打得那叫一個激烈,三神仙陰差陽錯,竟引發不周山天柱傾塌,天地也幾近覆滅之災……”
“那太子長琴後來呢?”
“獲罪于天無所禘也,天降責罰。而那造就一切的孽龍也被女神赤水女子獻收為坐騎,再無自由。共工、祝融往渤海之東深淵歸墟,思過千年。太子長琴則被貶為凡人,永去仙籍。從此,天界得一女神的黑龍坐騎,少去一位擅彈琴曲的仙人。”說到這兒,老妪重重地嘆口氣,道:“也不知道輪回幾時許,方能重修仙道,位列仙班啊。”
姬偃擡頭看着篝火的火光,閉了閉眼,輕聲喃喃道:“太子長琴貶為凡人,永世不得為仙,輪回之中寡親緣情緣,命主孤煞……”這話說得極輕,老妪沒聽清楚,側頭看着姬偃,道:“什麽?”
姬偃看向老妪,搖頭輕笑道:“沒什麽。”說着,她又道:“垣婆,你知道得真多。”
老妪淡笑道:“人老了,知道得自然多了。這些傳說還是我的祖母告訴我的,我族曾經與神有緣,很多事都是從祖輩那邊傳下來的。是真是假,早已無所探查。只是,這些傳說,我總覺得是曾經發生過的。”
姬偃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看着圍在篝火的年輕男女手拉着手跳舞,姬偃想起了慶楓部。慶楓部的族民也喜歡熱鬧,每天晚上總會聚集在篝火處,唱歌跳舞。
不知道紅玉和姊月他們怎樣了……
“在想什麽呢?姬姑娘。”飒爽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只見鄂爾瑪提着個酒壇子朝她走了過來。
鄂爾瑪是個女人,也是淣鄂部的族長,她長得特別漂亮,一身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坐到姬偃身旁,鄂爾瑪拍上姬偃的肩膀,道:“怎麽不去跟他們一起跳舞?”
姬偃搖頭婉拒道:“我喜歡看別人跳舞。”自己跳還是算了,她沒這個天賦,以前大學裏跳健美操都能同手同腳多的人,讓她學人跳舞,簡直可怕。
鄂爾瑪不在意地笑道:“那不跳舞的話,喝酒喝不?”
姬偃看了看鄂爾瑪手頭的酒壇子,點點頭,道:“喝。”喝酒什麽她不怕,跳舞唱歌什麽的她才比較害怕。
“來,喝。”将酒壇子遞給姬偃。
手剛接到酒壇子,不遠處就傳來了孩童的嬉笑聲以及比較違和的抽泣聲。
姬偃眯着眼,問道:“好像有哭聲?”
鄂爾瑪也聽到了,她皺着眉頭,道:“那群個皮欠癢的混小子們,又去欺負離钺了。”
“離钺?”
鄂爾瑪道:“他是我們族裏的孤兒,離钺這個名字還是他娘親活着時取的。離钺的娘身體不好,以前是個偏遠小部族族長之女,長得那個叫漂亮,可是你也知道,小部族很容易就會被大部族吞并,不管你願不願意。不到幾年,離钺娘親的部族就被吞并了,而離钺的娘也被當做俘虜輾轉于幾個大部族的首領手上。女人的地位本就不高,作為奴隸更是凄慘,離钺的娘長得那麽漂亮,性子又柔弱,沒過多久就懷了離钺。可是這孩子到底是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後來,那幾個大部族的首領因為什麽事鬧了起來,起了紛争,趁亂之中離钺的娘和一群奴隸就逃了出來,那個時候,離钺的娘已經懷胎四個月了,之後也是緣分,她遇到了我阿爹和我阿娘,再後來就被我們收留了下來。可是,離钺的娘終究命薄,離钺剛出生她就過世了。”
“既然過世了,那部族裏沒人肯收養他嗎?”
鄂爾瑪沒說話,只是表情有些不自在。
倒是一邊的老妪在旁嘆氣,道:“離钺那孩子是個癡兒,誰都不想養個累贅。”
“癡兒?”
“離钺癡癡呆呆的,連說話都不會,大多時候就只是坐在一邊發呆,他出生的時候,族裏的老祭司就替他算過命,說他魂魄不齊,加之命運坎坷,注定六親緣薄,因而族中無人敢收養他。可離钺再怎麽說也只是一個孩子,大家夥看着可憐,經常會拿些吃的,穿的給他,确保他在族中衣食無憂。”垣婆搖搖頭,顯然是愛莫能助。
這個時代,迷信特別嚴重,當然,迷信也有迷信的道理。
鬼神之說,總是蒙着一層薄紗,讓它看上去那般的撲朔迷離。
姬偃起身,将酒壇子還給鄂爾瑪,道:“我去看看。”那哭聲還在繼續,姬偃順着哭聲很快就在一個帳篷後面看到了幾個小孩。
幾個小孩年紀稍大點的九歲了,稍小點的也有五六歲,他們一共四五個人,圍着個縮在角落裏的瘦小孩子。
那四五個小孩看到姬偃還不打算散,可看到一起跟過來的鄂爾瑪立即就散了。
鄂爾瑪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們幾個,吼道:“說過不許欺負離钺的,在欺負小心我揍你們!!”
孩子們嬉笑着跑開,壓根沒把鄂爾瑪的話放在心上,而那個縮在角落的孩子在其他孩子們跑開後顯得特別明顯。
小孩看上去不過八歲的年紀,眼角處還挂着個大大的淚包,衣服不舊,也很幹淨,看得出來族中之人雖不去在意這個孩子,卻也沒苛待過他。臉頰微尖,皮膚白皙,那雙眼明亮有光,看上去可愛極了。可誰有知道,這麽一個看着可愛正常的孩子是一個什麽都不懂,話也不會說的癡兒。
走過去,姬偃柔聲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孩子呆呆地看着姬偃,小臉蛋上的表情可委屈了。
伸出手摸了摸離钺的腦袋,離钺瑟縮了一下,顯然有點害怕她。姬偃放輕聲音,伸出雙手,道:“钺兒別怕,偃姨在這,沒人會傷害你的。”
盯着眼前表情溫柔,聲音溫柔的女人,離钺眨眨眼,沒一會兒就朝姬偃伸出了雙手。
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姬偃将他一把抱了起來,而離钺則将雙手纏上對方的脖子,小臉蛋埋在她的頸間。
見他不抗拒姬偃的親近,還讓對方抱他,鄂爾瑪有些詫異。
“他竟然肯讓你抱他?”
“怎麽了?難道平時他不喜歡別人親近他的嗎?”姬偃有些好奇地問道。
鄂爾瑪點頭道:“當然啦,你不知道,離钺雖說是個癡兒,可戒備心特別強,他從來不會讓人随便親近他的。不過就算是這樣,族中的那幾個小鬼也總是變着法子欺負他。我呢,也說過很多次了,找那些孩子的父母,可終究沒用。”
拍了拍離钺的後背,姬偃道:“我在這裏,沒人能欺負他。”姬偃喜歡小孩,以前就很喜歡。現在,看到一個那麽漂亮又乖巧的小孩,她自然是喜歡的。就算,他是個癡兒也不要緊。
“他住哪兒?今晚我陪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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