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離钺八歲,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無憂無慮的。
抱着個大木盆,姬偃就在帳篷前洗着衣服。這是個落後的時代,任何事物都才剛起步。姬偃拜托淣鄂部裏的一名工匠按着她的意思做了塊搓衣板,雖說簡陋了些,可也方便她洗衣物。
在這個世界,任何事物都要學着自己去琢磨,能不能回去,她早就不奢望了。在淣鄂部待了兩個多月,離钺因為姬偃變得比過去活潑開朗多了。兩只手拿着個木板子,學着姬偃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衣服,小小的臉蛋上全是被濺到的水。
姬偃看着他費力拍打衣服的模樣,伸手從他手中拿過木板子,道:“去一邊玩吧,這洗衣服判判來就好。”
離钺搖搖頭,從姬偃手裏搶過木板子,固執得坐在小板凳上拍打衣服。
瞧着他,姬偃笑了笑,也沒在多說,将浸在木盆裏的衣服拿起來,放到搓衣板上搓着。她跟離钺的衣服不多,洗起來很快,将它們一件件洗幹淨晾起來後,姬偃将木盆裏的水倒掉,把木盆、木板子和搓衣板用幹淨的水重新清洗一遍後放回了帳篷。
坐在小板凳上的離钺仰起頭眺望着當頭的太陽,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很多事他都不懂,可有一件事他卻是很明白的,那就是姬偃對他很好。淣鄂部的人雖說對他沒有太多惡意,吃穿用度也從不缺少,可對他從沒有關心過,每個人對他都保持着冷漠的态度。
甚至,有些人還厭惡着他。
他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可這并不是他想的。誰又希望自己一出生就跟別人不一樣呢?
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他的腳上有一雙簡陋的布鞋,不好看卻很溫暖。這是姬偃給他做的鞋子,他很喜歡。
提到這雙小鞋子,姬偃就不得不佩服自己。想她一個不會繡花,不會做衣服,只會簡單縫縫補補的現代妹紙能自己琢磨着做出一雙小鞋來也是不容易。為此,她的手指頭被木針紮得滿手指頭都是傷。
“喂,傻子!”忽然,一個比較尖銳的孩童聲音從離钺的正前方傳了過來。
離钺知道對方是誰,整個淣鄂部會沒事來找他茬,甚至專門找人來欺負他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阿桑巴和水羽的兒子,桑奇。桑奇體格健壯,雖說只有九歲,可那個頭卻比同齡人健壯了許多。
桑奇見離钺不理他,便快步走過去,想去扯離钺的前襟,沒想到人還沒靠近離钺,就被在帳篷裏的姬偃潑了一身的水。姬偃人雖在帳篷裏,可她的耳朵卻豎得可高了,就怕待在外頭的離钺受人欺負。在桑奇大聲叫離钺‘傻子’的時候,姬偃就知道這熊孩子在過來,算好他會沖過去找離钺晦氣,姬偃在他快要沖到離钺面前時,掀開帳簾一角,把一盆幹淨的清水從帳篷裏直接潑出去,這些水幾乎都潑在桑奇的身上。
這人都還沒找離钺麻煩,自己就先被潑了一身的水,桑奇是懵圈的。
傻在原地,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的桑奇徹底愣住了。
離钺淡淡看了眼桑奇,從小板凳上起來,轉身慢悠悠地回了帳篷。一進帳篷就看到姬偃慢條斯理地放下木盆,走到床邊,拿起撲在床上的衣服,開始一件件折疊。
“判判。”軟糯糯的聲音特別萌,離钺站在姬偃身後,張開手臂,眨巴着眼睛,道:“抱。”他現在除了判判二字,還會說其他字,不過說得很短,不是一個字,就是兩個字,也多虧姬偃聽得懂。
回過身,看着他一副求抱抱的小模樣,姬偃笑着走過去,彎腰将他抱了起來。離钺八歲,照道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姬偃是抱不動的,看外頭只比離钺大一歲的桑奇就知道了,那麽大的個頭,豬才抱得起。可離钺很輕,一點也不重,他的個頭在同齡人中本就算嬌小,所以姬偃抱他從來沒費過什麽力氣。
“出去。”他将頭靠在姬偃的肩頭,小聲說道。
姬偃笑道:“好,咱們出去曬太陽。”說着,就抱着離钺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桑奇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當姬偃抱着離钺出帳篷,他才回過神來,一張臉蛋漲得通紅。桑奇長得很俊朗,眼睛偏向他母親水羽,是個比較漂亮的孩子。如果性格好點,沒那麽熊的話,姬偃也就不會那麽讨厭他了。
“你!”指着姬偃,桑奇道:“你這個外族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的阿爹是阿桑巴,淣鄂部的勇士!我的阿娘是水羽,淣鄂部的第一美人!你竟敢潑我水,你信不信我告訴阿爹和阿娘,把你和這個傻子趕出去!”
姬偃冷冷道:“自便。”她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人,可面對桑奇這種狂妄自大的小鬼頭,她可沒自虐傾向,喜歡這種明顯就歪了的孩子。
留不留在淣鄂部對姬偃來說本來就沒多重要,只是因為離钺在這裏,她才會留下來的。不然這地方,誰愛待誰待!
桑奇瞪着姬偃,掄起拳頭準備去打她,可惜,他的身手就是用蠻力。姬偃抱着離钺輕輕松松就躲過桑奇的拳頭不說,他自己還被自己絆了一跤,直接摔了個狗啃泥。論戰鬥力,桑奇簡直不夠看,一個九歲的孩子對她一個三十歲的成年人,就算她是個女人,也沒有挨着被揍的道理。
這一跤摔得桑奇比剛才被潑一身水還要懵,他懵了半晌,忽然就大哭了起來。這一哭,引來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垣婆和鄂爾瑪,還有桑奇的父母。桑奇的母親水羽一看到自己兒子摔在地上,手臂和手掌上都是擦破,心疼不已。
水羽快速跑過來,抱住桑奇,道:“兒子,你怎樣了?快讓阿娘看看!!”
桑奇哭訴道:“阿娘,這個外族女人和傻子欺負我。”
水羽一聽兒子被人欺負了,立刻瞪向姬偃,叫道:“你竟敢欺負我兒子??”
姬偃冷冷看着水羽和桑奇,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負他了?”
水羽尖叫道:“桑奇從來不騙人,他說你和這傻子欺負他,就是你們欺負他!!”
阿桑巴走過來,抱胸站在一邊,他不像水羽,腦子相對來說是比較聰明的。看到兒子把臉埋在水羽懷裏就知道桑奇在騙人,可即便知道,也不代表他會訓斥桑奇。說到底,桑奇才是他兒子,而姬偃是外族人,離钺則是一個煞星。
姬偃沒看水羽,而是看向鄂爾瑪道:“你是族長,這事該由你來解決。”
鄂爾瑪有些頭疼,其實她并不相信桑奇的話,畢竟這熊孩子在族中是出了名的小霸王,這回肯定是他先去欺負離钺,被姬偃整治了。想想也是覺得桑奇活該,可問題在于水羽是個難纏的女人,平日裏她就一直仗着自己的父親是前任祭司,自己是族中第一美人,丈夫又是族中的勇士而嬌蠻刁橫着。
現下,她寶貝兒子受了傷,她會善罷甘休才有鬼。
鄂爾瑪看着姬偃,用眼神示意她服個軟,可姬偃從來不是那種會向別人随便低頭的人。姬偃連死都不怕的人,豈會為了這麽一件事向別人低頭。
姬偃看出鄂爾瑪有難處,水羽也好,桑奇也好,都是她鄂爾瑪的族人。可她姬偃卻不是。就算離钺是,在淣鄂部人的眼裏,也只是一個不祥之人。
水羽抱緊桑奇,指着姬偃,對鄂爾瑪大聲道:“族長,還不将這個女人和這不祥的小鬼一起趕出部族!!”這話一出口,鄂爾瑪的面色就變得不好。
鄂爾瑪很不喜歡水羽,因為她仗着阿桑巴是族中的勇士,仗着她父親是前大祭司就一直對她這個族長很不尊重。
現在,就連她還未下決定的事也擅自插手。
阿桑巴也皺起了眉頭,他對水羽沒有太多感情,要不是她的美貌和她的身份,就水羽那跋扈的性格誰會要她?水羽剛才這話顯然讓鄂爾瑪很不滿,畢竟留不留人,趕不趕人的決定權在族長身上,他們這些身為族人的決計不能插手。
再者,族中的外族人多了去,包括她水羽的母親也是外族人。
“怎麽那麽熱鬧啊?”就在氣氛變得詭異起來的一瞬,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圍觀的三三兩兩的人,包括鄂爾瑪,姬偃,離钺,水羽,阿桑巴和桑奇都齊齊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來人牽着個女孩,女孩鐘靈毓秀,烏溜溜的大眼睛,長長的黑發編成了兩股辮子,分別垂在胸前,她在笑,頰邊兩個梨渦特別好看。桑奇一見到女孩立馬從他阿娘的懷裏掙紮着起來,一張俊朗的小臉因羞澀而漲得通紅。
“飛廉?”阿桑巴看到來人,如鷹鸷般銳利的光芒立刻掃了過去。
在淣鄂部不止阿桑巴一個骁勇善戰的勇士,來人也是淣鄂部的勇士,實力還在阿桑巴之上,深得族中人愛戴。
“我才帶烏衡出去沒兩天,怎麽族裏就變得那麽熱鬧?而且還一大群人欺負孤兒寡母?”飛廉在笑,可笑中卻沒到達眼底,那眼底深處的冷凝讓人不寒而栗。
一聽飛廉的話,水羽跳起來,指着姬偃和離钺叫道:“是這外族女人和那傻子先欺負我兒子!!”
飛廉冷哼道:“可我看到的是桑奇先去欺負離钺的。”
水羽聽了這話立馬不依了。
“你瞎說什麽呢??我們桑奇說了是這外族女人動手欺負他的!!”
飛廉淡淡瞥了眼桑奇,問道:“真的嗎?”
被飛廉那麽一瞥,桑奇吓得全身發抖。
桑奇很怕飛廉,比自己的阿爹阿娘還害怕,再加上他喜歡飛廉手裏牽着的小女孩,因而對飛廉更加的畏懼。
他低下頭,眼神飄忽不定。
女孩看着眼神飄忽的桑奇,立刻就朝他扮了個鬼臉,還吐了吐舌頭。
“羞羞羞,那麽大的人還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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