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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還沒做完嗎? 她上半身穿着紅色的格子背心,下邊搭配牛仔中裙,染成茶色的頭發在學校沒少被老師揪,但到了假期,就肆意張揚地披落。腳踩紅色高跟鞋走在街頭,瞬間便能成為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然而,此時此刻,胡姍獨自走出建築。夜色黯然,身後的KTV裏追出幾個男生,其中一人試着去抓她的手臂,以此來阻止她繼續離開,但卻被胡姍狠狠甩開。
“趙強子,”她吼道,“你在你們職高算個人,在我眼裏什麽都不是!我告訴你,我叫了人來接我的!別跟我動手動腳!”
趙強子當着這麽多小弟的面被打耳光,其難堪可想而知。他走上前,愈發用力地攥住胡姍手腕,推着她往人流稀少的路口進去。
兩人即将當街厮打。昏黃的路燈将影子拉長,一襲黑落到他們視線可及的柏油路地面上。
所有人齊刷刷回頭,随即看見一個人影朝這邊不緊不慢地走來。他走近時摘下連衣帽,露出臉時,最先發出聲音的是趙強子身後的幾個人:“……李溯。”
胡姍原本因憤怒扭曲的臉上出現了笑意:“你來了!”
李溯倒是神色平淡,略過那群顯然正對自己咬牙切齒、磨刀霍霍的少年們,先一步回答胡姍的話:“嗯。看到你短信了。”
趙強子與李溯不是第一次見面。
之前他們就有交過手。那時候他們才高一,胡姍剛甩掉趙強子,趙強子作為職高包括附近那一帶的小頭目,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于是攜一幫兄弟趁放假在實驗高中對面的公園裏找胡姍談談。
胡姍在中學生裏無疑感情經歷豐富,但面對這“社會樹上社會果、社會樹下你和我”的架勢,多少還是慌了神。
她、冉志因和李溯一起去的。
本來冉志因和李溯是去講道理的,但好死不死,還沒開口,趙強子剛喊了聲胡姍的名字,她就亂了陣腳,一把抱住李溯的手臂往他懷裏鑽。
這下好,話還沒說,梁子先結下了。
趙強子哪裏受得了這種大張旗鼓帶小弟來看自己被戴綠帽的屈辱,話不多說,罵了聲“奶奶的”就上了。
他一拳打向李溯時,李溯擡起另一側沒被胡姍束縛的手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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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趙強子那憤怒的一拳時,他面無表情說了一句話:“抱歉,我朋友給你們添麻煩了。”
雖然嘴上說“抱歉”,但這人動起手來可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
回到現在。
路燈下,上回擁有人數優勢卻絲毫沒占到上風的趙強子冷笑一聲。按理說,男生本就是不打不相識,可趙強子這人脾氣倔,打死都不相信李溯和胡姍沒一腿。
他也算一往情深,至今還對胡姍念念不忘。
面對他發出的邀約,胡姍也願意來。這更給了趙強子破鏡重圓的信心。
只不過,每次的結果都不盡人意就是了。
不盡人意最大的原因,李溯占了一半。
李溯對于和趙強子打架沒興趣,甚至看都不看他,只對胡姍說:“早點回去吧。明天我還要出門。”
“去幹嘛?”胡姍頭也不回地離開趙強子朝李溯奔去,“我也去!”
“買手機。約了別人的。”李溯頭栽着,手插在口袋裏轉背往回走。
看着李溯的背影,趙強子咬緊牙關。此時找茬沒意義,他對這件事也心知肚明,不過眼睜睜看着他們走掉又太沒面子。
“李溯。”最後關頭,他總算扯着一個冷笑開口,“一回生二回熟,我們也是哥們兒了。別急着走嘛。”
李溯一邊皺眉回想自己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個哥們兒一邊轉頭。他不說話,只靜靜地等着趙強子的下一步動靜。
“我都聽說了。”趙強子笑嘻嘻上前,抽了支煙叼住,說,“你也當人小弟了不是麽?”
對此胡姍的反應最激烈:“你他媽說話不過腦子?連孟修我們都懶得理,李溯用得着當誰小弟?”
見她惱羞成怒,趙強子愈發興奮:“怎麽?姍姍你還不知道?前段時間我兩個上次被李溯揍得狠的弟兄去你們學校,結果丢大發了,被打了還被逼着唱歌呢——”
“那不是孟修……”胡姍遲疑起來。
“不是你們修爺,”趙強子的笑臉在光影中逐漸猙獰,“聽說過李平這個人沒有?”
那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長久的死寂過後,李溯總算言簡意赅地開口,他問:“誰?”
“不是我們這裏的,以前跟孟修一個初中,兩個人是好得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神經病一個,紅了眼命都不要,聽說折了兩根肋骨還跟着打群架。最近他來了這邊——”趙強子竊笑兩聲,末了,他如蝮蛇般擡起眼睛,用滴着毒液的語氣挖苦道,“李溯,你認他當哥了吧?”
巷道裏只有風的聲音。
李溯靜靜地看着他。漫長的幾秒鐘裏,趙強子對李溯窘迫表情的期待不知不覺動搖、削弱,最終化為烏有。他狐疑不決,卻眼睜睜看着李溯突然朝自己邁開步子。
李溯朝趙強子走了過去。
他旁若無人、氣定神閑地走過去,趙強子周遭的一幹狐朋狗友或多或少也全身緊繃,然而,李溯卻很快地走到了趙強子面前。
他看着對方的眼睛,嘴角緩慢上擡,如水面泛起的波紋,浮起一個輕蔑而銳利的笑。
“那個人叫‘李平’是吧?”李溯說,“等我見到就宰了他。”
他們見面了。
十月還不算寒冷,但早晨氣溫難免有些低。在樓下等待時,李溯看到百裏颦穿着單薄的T恤和三分褲從門裏沖出來。
見到他時,她壓低聲音關門,三步并兩步抱着手臂過來說:“好冷!我家裏還都在睡!快走快走!好冷!”
“冷為什麽穿這麽少?”李溯問。
“別說了,”百裏颦苦兮兮地擠出笑,“因為忘了帶厚的衣服過來。”
李溯沒說什麽,只徑自把外套脫下來。他裏面穿着一件單薄的T恤,隐隐約約勾勒出獨屬于男性的背部線條。
看到李溯遞來的衣服時,百裏颦立即推辭道:“這怎麽好意思——”
結果李溯只說了一個字:“穿。”
于是百裏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謝謝你!李溯,你真是個好人!”
說這話時,百裏颦的眼睛裏亮晶晶的,她比李溯稍微矮一些,這時候仰着頭,笑得像卡通娃娃一樣漂亮。
好可愛。
“好你個頭。”李溯錯開視線,偶然瞄到百裏颦家那間宅邸中的某一扇窗戶。
窗前站着一個瘦弱清冷的少年,正面無表情地看向這邊。
想起百裏颦剛說的“家人還都在睡”,李溯若無其事地與其對視。不過,幾秒鐘後,百裏笑便轉身從那裏消失了。
李溯一邊把冰棍吃完一邊由着她往回拉,到了樓梯間,他才不緊不慢開口:“你和孟修是初中同學吧?”
別的都能瞞,但學籍是不能造假的。與其掩飾事實,倒不如主動承認。
“嗯,”百裏颦總算松開他,她走到側前方去,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分明,“我們以前同班。”
說完又扭過頭來,笑眯眯地補充:“不過班上有五十多個人呢,同班的多了去了。”
其實李溯也不關心這個。他們早自習已經遲到了,萬一撞上羅斌,肯定要被亂罵一通。但他一點也不着急,反而不緊不慢擡眼看着百裏颦走路。
她上樓梯時有點背手,外套袖子挽起來,兩條象牙般白皙的手臂在背後交纏。
百裏颦的左手握着右手,恰好隐去右邊的手背。
白玉般的手上冒着紫裏透紅的淤青。
轉學的第一天,實驗中學校門口附近的公園裏,百裏颦逆着日光打量了好久那團因用力失誤出現的傷痕。
腹部的痛感持續作祟,手腕酸澀,肩膀和脖子也火辣辣的疼,但那些都能忍耐。
“孟修,”她抱怨說,“痛死了。”
孟修正靠在公園裏的雕塑旁,傾斜着身子看手機,這時候帶着笑擡起頭來:“又沒傷到臉。”
臉上留下痕跡的話,就沒法上學了。
聽到這句時,原本準心致志在公共洗手池邊清洗手臂的百裏颦突然回頭,如閃電般飛快朝他撲來,興奮程度堪比老家終于建成希望小學的山區兒童:“孟修!你造嗎!我!成為實驗中學的學生了!”
他當然知道。平時在學校裏四周都拉高壓線的孟修在百裏颦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像毛絨玩具一般被她一把抓住,并認真傾聽她澎湃的心情。
三中和實驗中學有太多差別。在學校的強壓下,假使三中的學生不逃課,他們還是會最低限度地在教室裏坐着。
但多半都是蠢蠢欲動,像滿屋子薪柴,一點就着。
老師的纰漏、說話時突如其來的一言不合或是校外的某人在外面吆喝一嗓子,整個教室就會立刻有人喧鬧起來。
教師也對此習以為常,大部分時候,都疲于再管什麽紀律,直接搬着張椅子到走廊上坐着,或是索性在講臺上批閱功課。他們中百分之□□十都有副業。
學生消耗時間,老師也得過且過。
那裏不适合學習。
“我運氣真好!”百裏颦眼睛裏有閃閃發亮的星星,“我一直運氣都很好!來實驗中學讀書會更容易考上大學的,我想上重本!實驗中學管得肯定也更嚴吧,我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聽着友人的未來宣言,孟修被她搖得有點暈。他握住她的手說:“百裏。”
一般而言,女性比男性心理成熟得更早。但孟修也不是不理解她的想法。
百裏颦成長了。
她知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用粗暴的方法解決問題了。
即便進了高中,他的生活方式也仍舊和初中時沒什麽兩樣。她卻要變成另外的樣子。
不過,改變也理應是循序漸進的。
“這兩個人要怎麽辦?”孟修問。
“啊,他們啊。”松開他以後,百裏颦側身去看比自己低一截的職高生,她笑着問,“《國際歌》會唱嗎?”
截至目前,文理分科時間過短,因此高二年級第一學期的月考取消了。
從大嘴巴的英語老師那裏得知這個消息時,4班全體同學舉天同慶,慶祝能過個悠閑的十一假期。
樂小可的黑板報也及時完成。
雖然說是班級集體活動,但不可否認,板報多半是宣傳委員等一小部分同學的工作。
假期作業厚重如山,每個科目起碼十來頁習題,卻也擋不住同學們三天假期的快樂。
三天看着不長,可是,對于連周末都要求自習的實驗中學而言,已經奢侈過頭了。
早晨離開宿舍前,百裏颦是想跟樂小可打個招呼的。但她顯然在躲她,一大清早就走了。到了教室,她也只用苦笑搪塞搭話。
老師将保管的手機都發了。
一直以來,宋艾琳都不滿于百裏颦用小靈通手機。見發手機時她也上去,宋艾琳心中的不快才稍微緩和:“我就說,除了小靈通以外你果然還有別的手機。”
只見百裏颦拿着一只OPPO的直板機下來,擡頭問她:“你剛說什麽?我們加個QQ吧。”
宋艾琳:“……放假我陪你去買手機好不好?”
出校門時,百裏颦在一同離校的人群裏随波湧動。她慢慢往前走,目光偶然間觸碰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假如她沒記錯的話,李溯叫他“廖哥”。
廖哥在學校旁邊的書店門前站着。他還是那副皮衣、墨鏡、大金鏈子的打扮,惹得周圍一片家長學生又怕又好奇地繞道而行。
百裏颦回想了一下,今天她離開教室時,李溯不在,大約是去林浩那裏了。
她斟酌着要不要上前跟告訴廖哥一聲,下一秒,她又看見另一個人。
“小叔!”百裏颦舉起手臂喊了一聲。
百裏慎原本還一臉癡傻盯着這人山人海,一聽到百裏颦的聲音,立即轉過身來:“颦颦!”
她這位叔叔這人很難令人忽視。梳小辮子,粉色沙灘褲,顴骨上還有道疤,即便靜悄悄站那兒不動都有夠引人注目,這一嗓子下來,周遭看他的人更多了。
百裏颦擠出人群,匆匆忙忙跑過去,其間還險些絆倒:“你終于出來了!”
他們挽着手去打車。“嗯,可算出來了。”說着,百裏慎忍不住回頭去看廖哥,“那人的打扮也太誇張了吧?”
百裏颦有點心虛,拽住叔叔快步上車:“別盯着人家看!”
他們要去的是百裏颦現在的住處,也就是百裏慎的哥哥嫂子家。
然而,不論是百裏颦還是百裏慎,對這個地方都不怎麽熟悉。
他們有着相同的經歷——年幼時便離開了父母與兄弟。唯一的區別是,他是自己走的,而她是被送走的。
百裏家位于別墅區,三層的西式小樓,其實近幾年生意已不大景氣,但家裏除了護工,仍有請專門操持家務的傭人。
百裏颦先回了一趟卧室。上樓時,她恰好遇到百裏笑。
少年站在一樓樓梯扶手邊,面容安靜溫吞。他穿着校服,向百裏颦露出沉寂的微笑:“姐姐,你回來了。”
歌詞沒理由地在腦內兜兜轉轉,幹擾得本來就聽不懂的數學題越發混亂。百裏颦表情凝重地看着孟修風輕雲淡翻頁,再低頭,她的草稿紙上還是一片空白。
他到底講了什麽?
百裏颦想。
概率是這麽難的東西嗎?
為什麽要用這個圓臺的表面積去減那個半圓的面積呢?
正弦定理我明白,可是,為什麽要用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冉志因:這是你小號嗎?(遞手機)
李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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