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溫俊生在青樓裏的舉動很快傳了出去,親眼目睹的人都說他把花娘當成死去的元配跪求原諒的樣子,好似是中邪了,也開始有人懷疑汪孟梨的死莫非事有蹊跷?
當然,這件事會那麽快就傳得人盡皆知,是樊爾軒刻意派人到處散播的,春花也是他派去的,一來他要出奇不意的讓溫俊生和李瑤月亂了陣腳,二來是這兩人做了如此傷天害理之事,豈能讓他們好過,必須要狠狠受到衆人的譴責才行。
汪父、汪母聽到這傳言都不敢置信,李瑤月夫妻倆更是一再否認,溫俊生也推說是他喝醉了胡言亂語。
就在這時,樊爾軒說要報官,調查清楚表姊的死因,李瑤月似乎是慌了,立刻派了人去通知春枝和那位大夫躲起來,卻被樊爾軒搶先一步逮到人,還找上京兆尹作主,非要治他們個謀財害命之罪。
樊爾軒和京兆尹的關系不錯,他的妻子汪孟梨又有着官家小姐的頭銜,再加上人證也有了,京兆尹當然要好好辦了,馬上将李瑤月和溫俊生逮捕歸案。
此時,威武嚴肅的衙門大堂上,溫俊生和李瑤月跪在地上,樊爾軒、汪孟梨和汪氏夫婦站在一旁,連樊重和鄭氏都來了,外頭還有一堆看熱鬧的民衆,等着看這案子怎麽辦。
「都是姑爺指使要我在藥裏下毒的……」
「是汪家姑爺要我當成風寒診治……」
「毒是是姑爺拿錢要我去買的……」
「對,這毒确實是我賣給溫公子的小厮……」
不僅春枝和大夫,溫俊生身邊的心腹以及販賣毒藥的小販,都坦承是聽溫俊生的命令行事。
「溫俊生,你可知罪?」京兆尹向溫俊生問道。
溫俊生知道自己已無法脫罪,面露疲态,整個人癱軟在地,「草民知罪……」
「你這混帳!我們對你不好嗎?梨兒又欠了你什麽,你非得那麽絕情!」汪母憤恨的沖過去想打他。
汪父縱然也十分憤怒,卻仍是理智地攔住妻子,「他的罪讓大人來判,大人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的。」悠悠制作汪母聽到這話才冷靜下來,偎進丈夫懷裏哭泣。
京兆尹轉問向李瑤月。「李瑤月,你可承認是你慫恿溫俊生殺害汪孟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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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瑤月蒼白着小臉,哭着道:「不,我沒有慫恿相公,我也很震驚他怎會做出這種狼心狗肺之事,姊姊對他那麽好,他怎麽下得了手……」
溫俊生瞪住她,她居然撇得一幹二淨?
「真的不是你慫恿他的?」京兆尹又問了一次。
「姊姊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是他和姊姊處得不好,說是後悔娶了姊姊,我還百般勸他要以和為貴,沒想到……」李瑤月邊說邊哭,一張俏生生的臉蛋都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只是現在人證物證皆在,據樊爾軒所知,這兩人早已生了嫌隙,現下李瑤月又對溫俊生如此無情,相信他會承認自己是受李瑤月慫恿而殺人的。
汪孟梨冷冷看着這一幕,她心裏的恨意,只有讓這兩人受到應有的懲罰才能消失。
下一刻,李瑤月竟撲向溫俊生,抱住他道:「相公!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
「做什麽!」京兆尹大喝一聲,示意衙役将兩人分開。
兩旁的衙役忙将她拉開,李瑤月掩着臉嗚嗚哭着,但在衆人沒看到的時候,她的唇角微微彎起。
京兆尹繼續問案,「溫俊生,你怎麽說?你是受到李瑤月的慫恿才想害死汪孟梨的嗎?」
溫俊生看向李瑤月,眼裏閃過憎恨,真想承認這一切都是李瑤月指使的,可想到她剛才的威脅,心裏便産生了一絲恐懼。
他要是敢把李瑤月供出來,她便說出他去小倌館的事。
不,他只不過是跟着朋友一道去,哪裏知道會是那種地方,這事要是傳出去,他會被人恥笑的!
「跟她無關,是我一個人的作為,她是無辜的。」他咬牙說道。
聞言,樊爾軒和汪孟梨都面面相觑,沒料到竟出現了這種意外發展。
「李瑤月,分明就是你慫恿溫俊生殺了梨兒的,還不老實招來!」樊爾軒大喝道。
「我沒有,真的沒有……」李瑤月哭得快斷氣的樣子,水汪汪的淚眼看着汪父、汪母,「爹、娘,請相信我,我不會害姊姊的……」
兩老也想相信她,但事關女兒的死,她确實有很大的嫌疑,他們已經無法再心無芥蒂的接納她了。
樊爾軒馬上朝京兆尹道:「大人,此女當年處心積慮勾引溫俊生,她不可能對害死汪孟梨一無所知。」
京兆尹嘆息,他也想好好辦妥這案子,但是剛才所有人們都說害死汪孟梨一事是溫俊生唆使的,從頭到尾李瑤月都沒有沾手,更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李瑤月是主謀,他總不能硬捉人吧?
「哎呀,怎麽哭暈了?」師爺大喊。
此話一出,衆人這才發現李瑤月已經昏倒在地。
樊爾軒和汪孟梨錯愕的對看,心裏都明白這李瑤月太狡猾了,看來要捉到她的把柄沒那麽容易。
由于沒有證據證明李瑤月是主謀,她很快被釋放,而她哭暈的行為也成功營造出她柔弱女子的形象,平日喜歡跟他訂點心的夫人們都紛紛為她抱不平,認為她絕對不可能是兇手。
這些夫人的夫婿都是有身分、有地位的大官或富商,說話自有一定分量,讓本來幾乎是一面倒的輿論有了偏袒她、同情她的聲音。
樊爾軒知道若沒有進一步的證據,再請京兆尹升堂,只會讓人覺得他們在欺負一個弱女子,便暫時罷手。
李瑤月也若無其事的返回汪家,但汪家兩老已對她心存疙瘩,互動自然不如以往,汪母更在身心倶疲下病了,李瑤月立刻表示會好好照顧汪母,樊爾軒哪敢信她,忙将兩老接到家裏住,以免受到李瑤月的迫害。
按照常理,不是汪家夫婦搬出去,而是将李瑤月趕出家門才對,可是兩老卻無法這麽做,因為李瑤月已經正式接手第一糧行,手上握有糧行的權狀,是第一糧行名正言順的當家。
原來在女兒過世後,汪父、汪母就想放下糧行到外地去散散心,剛好見李瑤月有生意頭腦,便有意栽培她為繼承人,更在日前口頭向衆多夥計說要讓李瑤月接手糧行,豈知過沒幾天,糧行的權狀便被偷了,本來他們還想着是哪個可惡的宵小,想不到竟是李瑤月。
而李瑤月則口口聲聲說權狀是兩老交給她的,兩老無法證明是她偷的,再加上夥計們确實也聽到汪父說要讓李瑤月接手糧行,這下她可說是站穩了腳步,更是理直氣壯的說要是把權狀交出去,不就是證明她心虛嗎?為了證明她是受冤枉的,她會接手第一糧行的經營。
簡單來說,她現在就是死皮賴臉不放手,反正又沒有證據能證明汪孟梨的死與她有直接關連,誰又奈她何?
李瑤月冷冷地想。
至此,李瑤月在百姓裏的評價呈現了兩極,有人說最毒婦人心,認為她跟這件案子脫不了幹系,但也有人認為她是受了無妄之災,一個弱女子無畏難聽的流言,接手第一糧行的經營,難得可貴,加上李瑤月的點心攤子開張後,前所未有的獨特美味造成了轟動,每天都有大批人潮前來排隊買點心,連帶的也為第一糧行帶來不少客人。
李瑤月沒有受案子所累,這女老板反而還當得有聲有色的,這是樊爾軒和汪孟梨當初始料未及的。
「太可惡了!真是個厚顏無恥的女人,只會裝模作樣扮柔弱,竟還有人相信她,我不會讓她霸占第一糧行的,那可是我汪家傳了好幾代的心血啊!我一定要打倒她才行。」汪孟梨氣得半死,咬起包子的力道可謂是咬牙切齒。
聽到「打倒」這兩個字,樊爾軒靈光一現,「娘子,要不我弄間店給你,你來打倒她吧。」
「你是認真的嗎?」汪孟梨詫異的看着他。
樊爾軒說出具體想法,「我記得第一糧行的對面有間店退租了,我們不妨把它租下,也把店名取名為第一糧行跟她搶生意吧,總不能讓她占着你的糧行不放吧。開店後,你來負責搶她的生意,我伺機調查她賣的點心有沒有問題,若能捉到她的把柄,也能讓京兆尹拿下她。」
「這主意甚好!」汪孟梨興奮的躍躍欲試,「不過……弄間店給我,你就不怕會倒嗎?」
「你會輸嗎?」樊爾軒笑着反問她。
「才不會!」汪孟梨很有自信地道。
「那不就得了?」樊爾軒笑道。
「我會把她打倒,把她的生意都搶過來,我不會讓她再用我的第一糧行賺錢!」她握緊雙拳。
樊爾軒笑了笑,将她的雙手拉過握住,用着認真的神情道:「店鋪的事就交給我,現在,你該專心想着為夫了。」
「想你?」汪孟梨一愣。
他嘆了口氣,「娘子,你最近時常忽略為夫,心裏想的嘴裏說的都是李瑤月那個女人,你知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練習了嗎?」
「練習」兩個字讓汪孟梨心髒怦怦直跳,她心虛的想,好像真的是。
樊爾軒無奈的扯扯唇,苦笑道:「原來培養夫妻感情這事就只有我一個人投入,只有我想努力,你一點都不在意,你說過,你怕辜負我,怕你的喜歡會少我很多,難道你不想試着更喜歡我嗎?」
「我沒有不在意,也想試着更喜歡你呀!」汪孟梨急了,她讓小龍那麽傷心,該怎麽辦呢?「要不我來彌補你吧!」
樊爾軒斂下的眸隐隐閃過亮光,「娘子,你打算怎麽彌補?」
「這個嘛,就、就跟你親……親……」汪孟梨實在覺得很別扭,至今她仍無法習慣親吻這種事,總是會讓她臉紅心跳,暈頭轉向。
樊爾軒又深深嘆了口氣,連帶着也松開了她的手,「為夫本來有滿腔的熱情,現在有點累了……」
他不想親她了?汪孟梨捉住他的衣襟,「不累的,我來吧!」
「你來?」樊爾軒唇邊微微一揚。
「平常都是你親我,現在換我親你……」她害羞的道。
樊爾軒可真是期待極了,他卻沒有表現得太興奮,「你會嗎?」
聽到這句話,汪孟梨精神一振,「當然會了,我親給你看!」練習了那麽多次,怎麽可能不會。
她主動貼上他的唇,學着他平常吻她的樣子,輕輕吮住他的唇瓣,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着,她的臉肯定紅到快滴出血來了……
不行,不能這樣就退縮!
汪孟梨更用力的吻他,投入無比的熱情,用舌尖撬開他的唇,輕輕一探入,她就立刻被滾燙的男性氣息給淹沒了。
好熱,太熱了,她快無法呼吸了……她稍稍退離了他的唇,看到兩人唇舌間有一條暧昧的銀絲,頓時心跳如雷。
接着,她的後腦杓被一壓,和他的唇瓣緊緊相貼,她的唇被撬開了,他長驅直入的吞噬了她,兩人唇舌相濡的分不開。
汪孟梨的腦袋暈暈熱熱的,只困惑的想着一件事——不是她吻他嗎?怎麽變成他吻她了?
好幾次,樊爾軒離開她的唇,抵着她的額微微喘氣,然後又吻了她;汪孟梨半眯着迷蒙的眼,在那幾次的親吻裏,看到兩人糾纏得分不開的銀絲,都讓她羞得快融成一灘水了。
終于,樊爾軒再也無法忍耐的将她的手拉到他的胸口。
他只是想淺嘗而已,卻未料到自己承受不住,這個吻從最初他對她充滿呵護溫柔,漸漸地變得孟浪,此時此刻更充滿着旖旎的情欲,想将她吃幹抹淨。
「娘子,想不想摸摸看?」他用着挑逗的口吻道。
「摸?」汪孟梨還真的好奇地去摸他的胸膛,「硬硬的,像鐵一樣。」
樊爾軒低低一笑,善用自己的美色勾引着她,「那想不想看呢?」
「看?」汪孟梨臉一羞,是要她看他的裸胸嗎?天啊,小龍怎麽會說這種調戲人的話……
不,好色的應該是她,在她面前的樊爾軒變得好可口,讓她心耐難癢,覺得除了他的嘴巴很好吃外,還想吃其他的地方……
樊爾軒在這時捉起她的手,探進他拉開的衣服內,讓她直接撫觸他的胸口。
汪孟梨頓時臉都燒紅了,「真好摸,滑滑的,像豆腐一樣。」
樊爾軒忍不住一笑,這種誇獎他該高興嗎?
「梨兒,我都讓你脫了、摸了,你是不是也該……」他賊賊的拉松她的腰帶,從她的背後探進去,探進裏衣,撫摸着她光滑白嫩的背。
他一寸一寸的撫摸着,在那片肌膚上輕柔的摩挲,每一寸的撫摸都是在試探她的反應,更是在試探她的心。
他想要她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
「好舒服……」汪孟梨輕輕喃道,小臉埋進他的胸口。
見她沒有拒絕他,也沒有吓到,樊爾軒心裏大喜,這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經喜歡上他,願意和他有更進一步的……
思緒突然頓住,他感到古怪,因為懷裏的人兒一動也不動。他困惑地低頭一瞧,發現她睡着了。
樊爾軒簡直氣結,當他是在幫她按摩嗎?居然舒服到睡着了!
不過想想也是,現在都過子時了,舅舅、舅母最近都是她照料的,舅母病了,她更是親自服侍喂藥,她還得學着管理內宅,一整天下來當然累壞了。
樊爾軒幫她拉好衣裳,抱到床上睡。
坐在床邊,他看着她嬌憨的睡容,不禁苦惱,他說過會等到她愛上他,但他可不是柳下惠,真有辦法等那麽久嗎?唉,他是不是太折磨自己了?
最後,他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然後褪去外衣,熄了燭火,上床抱着她一塊入睡。
樊爾軒租下了第一糧行對面的大店鋪,在幾天內完成了布置,還挂上大紅色的招牌,上頭就寫着「第一糧行」四個字,除了各式糧貨外,還騰出了一個地方賣糕點,更大張旗鼓的從李瑤月那挖來許多夥計,擺明了就是要跟李瑤月搶生意。
住在附近或是路過的百姓看到這景象都相當震驚,但得知這新開的第一糧行是樊爾軒是為了替他死去的表姊以及舅舅、舅母出口氣,倒也不覺奇怪,畢竟定不了李瑤月的罪,她又接手糧行的生意,樊爾軒當然會見不慣了。
京城裏如今有兩大聲音,有一部分的人覺得李瑤月有殺人嫌疑,認為樊爾軒幹得好,一部分的人則同情李瑤月,時常去她的店鋪捧場,但更多人只是把兩家的恩怨當八卦看,才不管誰是誰非。
出乎意料的是,樊爾軒租下店鋪後竟讓自己的妻子當老板,令衆人十分好奇兩姝相争到最後誰會勝出。
開張的第一天,範鈞和所有兄弟姊妹全都親自到場祝賀,給足樊爾軒和汪孟梨面子,衆人也紛紛入內捧場,不過這好生意只維持了幾天,當李瑤月推出一個名叫「促銷價」的方式後,一眨眼客人全都被搶走了。
她氣呼呼的念着傳單上的內容,「今日特惠買一送一?三十文錢集一點,集十點就送小禮物?還有這個,一包白米二十文,這也太誇張了,賣這麽便宜真有賺頭嗎?根本是在賠錢賣嘛!」難怪生意都被搶走了。
汪孟梨不是沒有試過降低價格來吸引客人,但她從沒有想過用買一送一或集點的方式,李瑤月的做法可說是颠覆她做生意的一貫想法,讓她受到莫大的震撼。
樊爾軒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方式,久久才開口,「這個李瑤月不簡單。」
「啪!」汪孟梨氣憤的拍了下桌面,「我承認她有生意頭腦,但我不會認同她的!所有糧行之間都會有價格的共識,她把價錢訂得那麽低,無疑是打壞了行情,存心讓別人活不下去!」
看她那麽生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他笑笑地道:「那你要賣得比她更便宜嗎?」
「不可能!」汪孟梨堅決反對,「那樣做根本是賠錢在賣,做生意就是要賺錢,她這種作風不可長,我若跟着她起舞,其他商家也會跟着學,那大家都甭做生意了,賺不到錢,以後誰要開糧行?」
「那你想到搶客人的好法子了嗎?」樊爾軒又丢出問題給她。
汪孟梨沒有說話,這鋪子是他租給她經營的,她要是做不好,樊爾軒這個日新商行的當家也會受到恥笑,而且,她也不想輸給李瑤月。
她深深吸了口氣,「我一定會想出法子贏她的!」
樊爾軒笑了笑,拈了塊盤子上的糕點喂她。
汪孟梨本能的張口吃下,她需要動腦,得填飽滿肚子,不能餓着。
兩人白天都各忙各的,汪孟梨得看顧店鋪,樊爾軒也有商行的事要忙,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有獨處的時間。
樊爾軒看着她聚精會神的思考,并沒有幫她出主意的意思,他知道她一定想得出好法子,他只要在一旁給予鼓勵就好。
他喜歡看她這副專心思考的模樣,雖然肯定有人無法理解,為何他能讓自己的妻子在外抛頭露面,但他很樂意,他喜歡看她威風凜凜、自信十足的樣子,那非常的令他着迷。
終于,汪孟梨想到了,立即朝樊爾軒道:「北方不是淹水缺糧嗎?那裏的米糧價格被擡得很高,很多人都沒米吃,所以我想,與其和李瑤月競争賣價有多便宜,不如把店鋪裏的米糧捐出去吧。」
「捐出去?」樊爾軒想到她的用意,忍不住哈哈大笑,摸摸她的頭,「我的娘子實在太聰明了,李瑤月肯定猜不到你會有這招!」
果然過沒多久,汪孟梨捐贈米糧的善舉便把她的好名聲帶出來了,許多客人都認為她有副好心腸,會特地去她的糧行買糧,順利挽回了頹勢。
當然,汪孟梨還有其他難題,李瑤月所做的點心依舊受到許多百姓的喜愛,她要怎麽樣才能跟她搶客人?
汪孟梨曾差人買李瑤月販賣的所有點心回來,仔細品嘗後承認确實美味,尤其是那個叫乳酪蛋糕的,可說是極品,讓人齒頰留香,據說乳酪不耐熱,還得用冰塊冰鎮,再加上由牛乳所制因此價格偏高,都快比上館子吃還貴了,但還是有絡繹不絕的客人前來購買。
汪孟梨對李瑤月的手藝感到好奇,想知道她是師承何處,但她查過了,坊間根本沒有人會做乳酪蛋糕,雖然找廚子仔細琢磨也做得出來,但這樣明顯就是學人家的,少了獨創性,為此她十分煩惱,時時苦思着要怎麽贏過李瑤月。
樊爾軒得知她的煩惱後,便透過三皇子得到一道失傳的宮廷點心食譜,名叫冰心水晶糕,使用了昂貴的燕窩,加上蓮子、松子、紅豆、梨子等食材,再加入一道秘方食材制成,外表如水晶般晶瑩剔透,吃起來口感極佳,是嫔妃們極喜愛的一道糕點,之所以會失傳是因為會做這道糕點的禦廚已經過世,連帶那秘方食材也不為人知了。
不過,既然三皇子會送上這食譜,當然是有備而來,一塊把這禦廚的孫子帶來,承襲了祖父的手藝,那孫子當然也知道秘方食材是什麽,但問題又來了,燕窩可不便宜,若真用燕窩去做哪有多少人買得起,他們左思右想,決定改用口感相似的白木耳做替代,做出來的糕點味道差不多,而且價錢便宜,人人都吃得起。
商品有了,汪孟梨便認真想着該如何把這道糕點推銷出去,好力壓李瑤月的點心,她想到要找人來宣傳,而那個人必須是極具有說服力的,可以将所有客人都吸過來。
于是乎,樊爾軒找了三皇子前來店裏。
當天三皇子的馬車一來,人潮可塞滿整條街,更別說三皇子還帶了當今最貌美的芳紫公主一塊前來,人人都争着想一睹芳紫公主的美貌,都快打起來了。
芳紫公主以嗜吃甜食出名,嘴巴刁得很,她的一句好吃讓百姓們趨之若鹜,都想嘗嘗這道失傳的宮廷點心究竟有多美味,排隊的人潮可說是從街頭排到街尾,繞了好幾圈呢。
汪孟梨這一出招,和李瑤月打成平手……不,甚至更勝一籌,百姓們對皇親貴胄總是有着祟拜追随之心,影響深遠,生意比她想象中還要好。
這讓李瑤月這個穿越女吃了癟,她萬萬沒想到一個古人會那麽有生意頭腦,懂得找來失傳的宮廷點心,又找皇親貴胄來打廣告,讓她損失不少客源,對汪孟梨的怨恨更深了。
這日,李瑤月首次踏進新開的第一糧行,兩姝對峙引來不少注目,民衆都圍在店外觀看着。
看到她來了,汪孟梨忙叫香香去泡茶,笑着招呼她坐下,「坐吧,真難得你會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李瑤月并沒有落坐,她娥眉輕蹙,像是有着滿腹委屈,緩緩啓唇道:「如茵,我只是想證明我是無辜的,我絕沒有害梨兒姊姊,才會堅持接手第一糧行,可你卻好像把我當成仇人一般,毫不留情的把我的生意搶光了……」她睇下眸,羽睫形成一片陰影,「莫非,你也認為是我害死她,因此對我心存怨恨嗎?」
汪孟梨似笑非笑的反問道:「我之前便說過了,我能感受到汪孟梨的氣息,聽得見她的聲音,難不成你不信我說的?」
汪孟梨說完,等着看她做賊心虛的模樣,李瑤月卻是冷靜無比的打量着她。
她真能感受到汪孟梨的魂魄嗎?
回想起來,這一切都是從這女人來到家裏之後開始的,她先是找到汪孟梨的賀禮,不久後,號稱汪孟梨顯靈的事一次次發生,然後是溫俊生在青樓撞邪,她好不容易擺脫這事端,樊爾軒竟在對面開了家第一糧行存心與她過不去,這女人又處處針對她……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既對她恨之入骨,又和樊爾軒一起聯手對付她,還很有做生意的頭腦……李瑤月心裏突然浮出了一個名字,吓了她一跳。
香香這會兒泡好茶了,李瑤月卻沒有一點想喝茶的意思,「既然你那麽仇視我,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憑自己的本事努力了,告辭。」說完,她轉身了出去。
汪孟梨盯着她離去的背影,喝下熱茶,然後将茶杯用力的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生。
還不夠,她要确實打垮她!
李瑤月繼續推出新活動,擺明是針對汪孟梨來的,此舉愈是激發出汪孟梨跟她對抗的鬥志,而她之所以能毫無後顧之憂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都是因為樊爾軒在背後幫着她,成為她的助力。
經過這些事,汪孟梨逐漸的發現到樊爾軒的強大,雖然他身為日新商行的當家,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他的無所不能,他有着超乎她想象的力量,讓她相當震撼,也讓她覺得可靠,仿佛天塌下來都有他撐着,她可以放心的依賴他。
樊爾軒更有着無比寬闊的胸襟,他對她有着足夠的信任,才會開店鋪放手讓她和李瑤月競争生意,這可不是任何男人都做得到的,就是因為有他在背後支撐着,她的報複之路才能順利的走至今日。
她已經沒辦法再把他當成當年那個需要她保護的小男孩了,現在已經變成由他來保護她了。
汪孟梨的心情變得複雜,當她強烈的意識到她的丈夫有多麽強大迷人,讓她依戀又依賴不已時,她便開始擔心會有其他姑娘看上他,怕他被搶走。
「小龍,你是怎麽認識芳紫公主的?」糾結了好幾日,她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樊爾軒頗意外她會問起,但還是回答了,「我曾在押貨時救了被刺客追殺的三皇子,因此和三皇子結為好友,芳紫公主是三皇子的同胞妹妹,我自然而然認識了她。」
「芳紫公主她……喜歡你吧?」那日芳紫公主前來,她直覺芳紫公主對他的态度有點不一樣。
樊爾軒看她在意的樣子,心裏大喜,故意說道:「好像是吧……」
公主确實是喜歡他的,但是她也明白兩人不匹配,而現在他都娶妻了,公主更加不會抱有什麽心思,只是純粹想幫他而已。
「那你怎麽沒成為驸馬!」她皺起眉頭。
樊爾軒忍俊不禁,「娘子,我的心裏都是你,你還不明白嗎?莫非……你吃醋了?」
「我、我……」汪孟梨漲紅了臉,她怎麽覺得小龍最近變得喜歡逗她,沒那麽老實了?
樊爾軒還想問下去,突然有人敲了敲門,他在心裏惋惜着只能先辦正事,嘴上沉穩地道:「進來。」
一個黑衣男子進到房裏,汪孟梨知道這是樊爾軒派去調查李瑤月的護衛,連忙催道:「快說吧!」
那護衛立即禀報道:「爺,查到了,李瑤月賣的米其實是收購快壞掉的米糧,用很便宜的價格進貨,她店裏的夥計偷偷說,李瑤月賣的點心也有問題,不僅蜂蜜不純,說是用桃子、香瓜做的點心也并不是用真的桃子、香瓜,而是用來路不明的便宜香料充數好節省成本,屬下還聽說那用來做乳酪的牛乳也是不潔的,曾從乳酪裏撈出蟲子,這些點心吃久了遲早會出問題的。」
終于捉到李瑤月的把柄了!
聽完這些話,樊爾軒望向汪孟梨,眉宇間有着無比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