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丨城
原來關雎偷偷露出車窗的一條小縫,正趴着那看呢。
他以為別人都不知道,殊不知辛瑷的家門口便是個路燈,燈光照進他的眼中便是一片水光。
關鸠扯着嗓子喊:“哥,你都暴露了,快下來喝杯姜湯吧!”
那道小縫猛地被關上,古叔從駕駛座下來,打開車門,将傘舉在關雎的頭頂上,他這才磨磨蹭蹭走了過來。
“咳,我怎麽可能會喝這東西。”他盯着辛瑷手中熱氣騰騰的姜湯。
“你不喝我就收回去了,”辛瑷剛一縮胳膊,杯子立刻就被關雎奪了過去,“咳,女人的好意總不好拒絕。”
“哎?不對呀”關鸠喝了一口姜湯才反應過來,“我們為什麽要在你家門口喝?小姐姐,你難道就不能将我們請進去嗎?”
辛瑷冷眼看他,“你覺得我一個獨身女性可能會請你們幾個大男人進屋子裏去嗎?”
關雎同關鸠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突然爆紅,死死低着頭不敢去看她。
全息攻略游戲出來後,倒是真有人去故意強迫可攻略或者不可攻略者發生關系,游戲管理員封了一個又一個號也于事無補,而且這種游戲虛拟人物又不是真實存在的人,根本不可能為了她們立法,再說了,游戲一重啓她們就根本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此風愈演愈烈。
然而,這種行為到了《海之森》就不成了,因為森島上有自成一體的司法系統,也因為這座島足夠詭異,更重要的是辛瑷的存在。
據說辛瑷的手上有一張違法者名單,在這個名單上的人,無論如何更換游戲號、更換ip也會被辛瑷認出來,更詭異的是不知道辛瑷究竟做過什麽,這些被辛瑷抓到的人會像是中了毒一樣無比狂熱地崇拜她。
“我喝好了,”艾嘉似乎對這一切都一無所覺,“謝謝你,我一下子就暖和起來了。”
關雎關鸠默不作聲地打量着他。
他對着兩人笑了笑,還了杯子後,不等辛瑷說借他傘就跑掉了。
關雎單手握着杯子站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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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鸠笑嘻嘻地湊上前來,“小姐姐,剛剛那人是誰?”
辛瑷才不理他們,他們兩個在被她那樣扯破臉後,好感度都能夠漲到20,可見不給他們好臉色才是正确的攻略方式。
關鸠故意長籲短嘆,“小姐姐是不是還在生氣?我們道歉還不好嗎?”
關雎撇開了頭,又用眼角掃了辛瑷一眼,低聲道:“很抱歉。”
濕漉漉的雨夜,兩個一模一樣的美男子站在她門前懇求着她的原諒。
關鸠頭上的雨水滴到了鞋子上,他耳邊的碎鑽閃爍着動人的光彩,“就原諒我們吧。”
關雎也擡頭,耳邊同樣的碎鑽耳釘,低聲道:“請原諒。”
兩人同時側了側身子,一手背後一手朝院門伸去,沾上雨水的指尖兒指的正是門口那輛銀色的跑車。
“那是我們送給你的禮物。”關鸠的右手按在辛瑷左邊的門框上。
“希望你能接受。”關雎的左手手按在她右邊的門框上。
兩人同時俯身,像是要親吻上她的耳朵,卻停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
“對不起。”
這無疑是辛瑷接收到的最令她感到痛快的道歉了,這對高高在上的兄弟俯下身向她道歉,雖然眼中依舊有倨傲,不過頭頂上的好感度卻做不得假。
你們以為這是一場游戲,卻不知道最終是誰游戲了誰。
辛瑷斷然拒絕,“我不要。”
“哎?”兩人同時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懵。
“這可是森島第一輛跑車。”關鸠摸着脖子,皺着眉頭:“難道你覺得顏色不好看?”
“你是覺得太便宜了吧。”關雎斷然道。
“我為什麽要收你們兩個的東西?我又跟你們不熟。”
兩人的神色更神奇了,似乎從未有人對他們兩個這樣說過。
二人對視了一眼,就像是照鏡子似的,認認真真地打量着對方的容貌。
關雎抿唇撩頭發。
關鸠咋舌摸脖子。
二人的目光又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那輛跑車身上。
這森島唯二的車居然還送不出去了?
雨越下越大,雨滴在車身上濺起,像是給這輛跑車打上了模糊的光圈。
兩人的眼睛頓時一亮。
“雨這麽大,你不用車多不好出行。”二人異口同聲。
辛瑷的手指叩在門上,似乎真的在猶豫。
兩人的嘴角翹起一模一樣的弧度,兩雙眼睛像是雨霧中的暖黃路燈。
“嗯……”辛瑷沉吟。
“像小姐姐這樣的美人就該配這樣的香車。”關鸠放低聲音,慢悠悠地誘哄。
關雎則雙手揣進兜裏,腰板筆直,“既然給了你,你是賣了,是拆了,還是扔進海裏都是你的事。”
關雎轉身就走,關鸠連忙将鑰匙塞給辛瑷。
他右眼一眨,嘴唇作出“小姐姐”的口型。
那輛黑色的車消失在黑峻峻的雨霧深處。
辛瑷握住那把還帶有餘溫的車鑰匙,嘴角微微勾起。
既然有了車,她明日就要再去申請處看一看,不知道這兩人還會不會再阻攔她申請船只出海。
翌日清晨,雨還在下,而且好像比昨晚還要下的更大,似乎老天不小心打翻了洗臉盆,一盆水都澆了下來。
這種不停歇的雨季,正象征着《海之森·春雨之霧》資料片的女主已經來到了森島。
春雨連綿中開始了劇情。
辛瑷不知道從來沒有摸過方向盤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學會了駕駛,似乎只要坐進了這輛車裏,她就自動精通了這項技能。
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就像是有人在你的身體裏憑空塞進一段數據。
森島上沒有加油站,這輛車自然也不是燒油的,而是太陽能和電力混合動力車。
辛瑷開着這輛騷包的跑車上路,路過孫奶奶常常碰瓷的路口。
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憐,僅有的幾個也是抱着一大堆采購的食物匆匆忙忙往家趕。
車輪碾過地面,濺起一地積水。
森島四周被海水環繞,按理來說,雨水應該很容易就排進大海。可是這時候,不知道是雨實在太大,還是劇情的作用,城市的排水系統會陷入癱瘓,街面上的積水越來越深,就好像森島将要被大海淹沒,不由得讓人心生惶恐。
小窪偷偷探出頭,蜿蜒的綠莖搭在辛瑷的手臂處,輕輕蹭了蹭她的肌膚。
“你不必安慰我,這個劇情我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更何況連最恐怖劇情我的都經歷過了,又怎麽會怕這春之資料片呢?”
小窪擡起柔軟的身子,在空氣中勾勒出一個女子的輪廓。
辛瑷看了一眼,低聲笑道:“你只經歷過那麽一次,虧你還記得。”
她盯着車前被積水覆蓋住的道路,淡淡道:“我确實也很心疼她。”
小窪探着頭呆呆地看着她,綠色的軟莖朝前探了探,抹過她眼角的一滴淚。
小窪舉着那滴淚,突然身子一軟,“吧嗒”一聲掉到了她的腳邊,它将自己盤成一團,中間的綠莖則高舉着那滴淚水,就像是捧着一顆舉世罕見的珍珠。
辛瑷失笑:“你這又是在做什麽,快點起來。”
然而,一向乖巧的小窪卻出乎意料地并沒有順從她,反而癡癡地玩弄着那滴淚珠。
到了申請處,辛瑷也沒有再提醒它,自己獨身下車。
她放松了一下肩膀,輕輕舒了一口氣。
申請處裏居然還有工作人員,他正在整理文件往包裏裝,似乎正準備下班。
“請問,我可以租船出海嗎?”
申請處的男人這次倒是态度良好,他搖了搖頭,“怎麽又是你啊,即便能租船給你,這樣的天氣也出不了海啊。”
“這麽說我是能租船了?”
他對着她嘆了口氣,“你這個人真是死心眼兒,幹嘛總是自己來申請呢?你偷偷讓別人幫你申請一個,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辛瑷撩了撩因為沒有小窪而散落下來的頭發,“麻煩你了。”
他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有什麽……哎,你說這幾天雨怎麽這麽大呢?”
辛瑷搖了搖頭。
他突然探頭探腦地察看了一下四周,擠眉弄眼道:“你不知道,有人前幾天在海邊撿到了一個溺水的女人,看着眼生,聽說也不是咱們森島的人。”
辛瑷作出感興趣的樣子,“那她是哪裏的人?”
“奇怪不就奇怪在這裏嘛,她說她失憶了……”男人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長道:“而且,自從她來了之後這森島的雨就沒有停過,你說往年哪有這麽大的雨啊。”
他的表情更加神秘了,“要我說啊,她定是被那海神娘娘給詛咒了,才有了森島這妖魔似的一場雨。”
辛瑷收斂了表情,男人還以為她不信。
“你可別不信,不少人都是這麽說的。”
多數人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理。
“就因為這雨,別墅那邊才傳信來,說:雨太大,浪太高,森島的船只都不讓出海。”
又是別墅那邊的阻撓。
辛瑷鑽進車子裏,望着懸崖別墅的方向,只是雨霧太盛實在看不清。
別墅中有關雎和關鸠二人居住,是他們兩個傳來的命令嗎?
她額頭抵在方向盤上,長長籲了一口氣。
攻略者,懸崖別墅主人,關雎。
攻略者,懸崖別墅主人,關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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