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晉丨江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 又順着玻璃蜿蜒曲折的留下,留下一趟水跡。

一道道水跡後面映出一張英俊帥氣的臉龐, 那張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雙眸就像是森島四周的大海。

他朝着辛瑷招了招手,又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辛瑷挑了一下眉毛, 推開咖啡店的門。

“叮鈴——”

玻璃門撞擊着門楣上的銀色風鈴。

“歡迎光……”女老板的笑容頓了一下,随即不動聲色道:“要點些什麽嗎?”

辛瑷在方簡對面坐下,随意道:“一杯咖啡……”

“給她一杯牛奶好嗎?”方簡對着女老板露出淺淺的笑容,又轉頭朝辛瑷道:“我來請客好了。”

等牛奶端上來的時候, 她卻皺着眉将杯子推遠了。

方簡勾了勾唇角, “雖然你不喜歡喝牛奶,可是都這麽晚了喝咖啡不太好。”

辛瑷瞪了一眼他手中的咖啡, 他卻爽快地推開,哄着她道:“好,我也不喝了……麻煩再上一杯牛奶。”

辛瑷這才撇開頭, 依靠着秋千座椅的靠背, 一蕩一蕩。

“我對一件事情很好奇, ”辛瑷轉過頭,盯着他的臉道:“你似乎對楚邊邊來說很特別。”

“楚邊邊?”他淺淺一笑,溫柔的眼眸像是灑滿陽光的海面, “那是誰啊?”

辛瑷揚了揚下巴,一臉“你就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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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簡黑色的雙眸極富壓迫感地凝視着她,目光灼灼。

“明明……真正讓我特別對待的另有其人。”

辛瑷的目光閃了一下,卻裝作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

真不愧是游戲男主啊, 她差點就被撩到了。

然而,他故意轉移話題不也正說明了他确實跟楚邊邊有貓膩嗎?

正在這時,咖啡店玻璃門又“叮鈴”一聲響了起來。

“姐,我們先在你這兒坐會兒,陸哥的腿不小心抻到了。”

辛瑷轉頭一看,兩個一高一矮男子正扶着一人坐下,這三人還是熟人,正是那混混三人組。

“怎麽搞的,這麽不小心,小兵你沒有事吧?”咖啡店店主扳着那個矮瘦的男子看來看去。

“沒事兒,沒事兒,只是點背兒而已。”布小兵摸着頭,一臉不自在。

“你又欺負人了!”店主猛地拔高了聲音。

“還不是那個女人太過分了。”

“哪個女人……”店主一愣,驚慌道:“你該不會是去找她了?那個女的沒有把你怎麽着吧?”

布小兵哼哼了兩聲,左顧右盼道:“她算什麽,就是跳出來的那個男人沒事兒找……”

布小兵的視線猛地就跟辛瑷對上了。

“怎麽了?”

他姐還在問話,布小兵卻猛地一抖,飛快退後幾步,大聲叫嚷:“陸、陸哥!辛姐在這裏啦!”

“哎呦!”猛地爬起來的陸路七不小心又抻到了,他勉勉強強地站好,臉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辛姐,你怎麽在這裏啊。”

辛瑷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麽看到我跟見鬼了似的……你遇上了楚邊邊?”

然而,陸路七還未及說話,店長布小兵的姐姐眉頭卻緊緊蹙起,“辛瑷你現在居然還跟她牽扯在一起?”

她将布小兵拉到身後,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就這麽執迷不悟呢!那女的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辛瑷沉默,她并不想跟這些人争吵,因為兩人所看到的世界邊界是不一樣的。

“走吧。”

辛瑷疑惑地看向方簡,方簡卻起身找店主付賬,并打包了一杯牛奶。

“做什麽?”

“你不是擔心嗎?那我們就去找他們好了。”

說罷,他便将用紙杯裝好的牛奶塞進她的掌心,向三個男人問明楚邊邊他們的方向後,支着傘同辛瑷一起出了店門。

“你幹嘛要做這些。”

辛瑷拉開了一些距離,卻又被他重新拽回到傘下。

明明他自己也帶了傘,卻偏偏舉着她的傘與她共乘一把。

“多管閑事。”辛瑷撅了他一句。

方簡卻将傘朝她的方向傾了傾,雨水打濕了他半個肩膀。

“嗯,我最喜歡管一個人的閑事了。”

“你今天吃錯藥了?”

要不然幹什麽總是來撩她?

他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正面朝着辛瑷,微微傾身,幾乎要吻上了她。

她抱着熱乎乎的牛奶,鼻端是他溫熱的氣息,仿佛這個冰冷的世界不再剩下她一個人。

方簡驀地展顏一笑,眼中的大海露出了真面目。

“辛瑷!”

辛瑷猛地轉頭,臉頰卻無意間蹭過了一處柔軟,她退後一步,驚疑不定地瞧着他。

方簡眼睛瞪得溜圓,竟比她還要吃驚,他微微垂眸,食指一勾蹭過下唇,他的眼睛再次看向她的時候撩出一片火光。

一個黑色身影猛地□□兩人之中,掐斷了這火光。

江斯年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遮住了辛瑷,辛瑷目之所及是一片燦若金霞的長發,雨絲落進他的發絲中,或圓潤地凝在金絲上。

辛瑷側了側身子,這才看清楚江斯年的神情。

“這是在做什麽?”方簡溫和地笑了笑,看上去竟像是老實的綿羊。

江斯年的臉上沒有了絲毫玩笑戲弄時的神色,他臉色嚴肅,眼神凝冰。

“我是江斯年,閣下是……”

方簡朝他伸出手,一臉和善,“在下方簡,”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兩眼一彎,彎出一道新月弧度。

“方簡?”

“是,我是方簡。”

江斯年勾唇一笑,雨水在他的臉上暈開,卻越發顯得他像是西幻小說中的妖精一般。

他纡尊降貴地伸出手,在握住方簡手的那一刻——

天上突然一片慘白,一道粗粗的閃電肉眼可見地劈進了海中。

“轟隆——”

天上雷響。

二人卻不為所動,雙眼緊緊盯着對方,雖然都面上帶笑,眼神卻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辛瑷……”

楚邊邊偷偷拉住辛瑷,将她拉到自己傘下。

聽到這個名字,兩個男人間的平衡仿佛驟然被打破,方簡率先退後一步,對着辛瑷笑道:“既然你的朋友都來了,我就不送你回家了。”

他從始至終也沒有說過要送自己回家啊。

辛瑷默默吐槽,卻看到江斯年的臉色果然變得更加難看了。

方簡将手中拿着的辛瑷的傘還給她,卻被江斯年一把搶過,他猛地撐開傘,将正窩在楚邊邊傘下的女人拉了過來。

他對着方簡揚唇一笑,“勞您費心了。”

方簡搖了搖手,轉身離開了。

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辛瑷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她果然最喜歡修羅場了,因為江斯年這個攻略者每當遇見情敵的時候,好感度就會上漲一大截,這就是所謂的“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嗎?

江斯年低頭望着身邊的辛瑷,辛瑷等待着他的夾雜着妒意的怒火,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卻低下頭,鉑金色的發絲也随着他的動作垂落至胸前。

“對不起……”

辛瑷摸了摸下巴。

“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楚邊邊溫柔地笑了笑,眼神卻有些放空,“……與江先生無關。”

辛瑷擡頭看了一眼兩人的好感度,發現還在标準線內,才松了一口氣。

她拍了拍楚邊邊的手背,怕楚邊邊多想便什麽也沒有說。

“應該是我的錯,”江斯年修長的手指劃過濕漉漉的發絲,将頭發撩到耳後,露出一張典型的西方人面孔,“……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他濕漉漉的眼眸,就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瓦片,溫柔的水汽從初春時令而來。

他如此驕傲,又如此卑微;他如此堅強,卻又如此脆弱。

那時,辛瑷幾乎要和方簡親上了,他的心髒突然一陣蜷縮式的疼痛,他痛的要窒息了……再也瞞不住了,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

雖然承認事實如此艱難,不過事實也确實如此——他喜歡着她。

“……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我的保護。”

世界上最糟糕的事莫過于我知道了我喜歡着你,你卻依舊對我不屑一顧。

江斯年忍不住自嘲一笑。

原本還以為自己無往不勝,沒有哪個女人會不愛他,也許冥冥之中上帝真的存在,讓玩弄女人真心的他撞上了一塊鐵板。

江斯年,認清現實吧,你現在就是在單相思啊。

告別楚邊邊回家的路上,江斯年表現的極為奇怪,他非但沒有再做一些過分的舉動來撩撥她,反而像是一個真正的紳士,為她舉着傘,走在靠近馬路的外側。

辛瑷抱着熱牛奶,看着他腦袋上锃光瓦亮的好感度。

不管怎麽樣……結果總歸是好的吧?

誰知,辛瑷剛剛下了判斷,他卻突然盯着她手中的紙杯道:“這是什麽?”

“牛奶。”

“是方簡送給你的?”

“啊。”

江斯年伸出兩根手指,指甲修剪的圓潤整齊,路燈下,指甲蓋兒都似乎在發光,他像是捏着某種化學污染物一樣,将那杯熱牛奶從她懷裏小心翼翼地夾了出來,而後,毫不客氣地丢進了身邊的垃圾桶裏。

“喂!”

“都涼了,你握着也只是吸收你身上的熱量而已。”他還振振有詞。

辛瑷擰着眉,瞥了他一眼。

江斯年露出溫柔深情的笑容,“難道你想要喝牛奶?”

她立刻收回蠢蠢欲動的手,撇開了頭。

算了,這次就饒他一回。

天光猛然一亮,幾根粗壯的閃電宛若攪海之龍般一同紮進了海面。

“轟隆——”

天上的雷鳴再次響起,閃電也來的更加猛烈了。

藍紫色的閃電就像是一道道光柱,在森島的周邊砸下,将這座森島困在了閃電牢籠裏。

辛瑷眼見這自然景觀久久不能平靜。

這些閃電所組成的形狀就像是她怎麽也看不到、摸不着的藩籬,藩籬外就是另一個世界。

一雙溫熱的手臂突然從她背後攏來,那條手臂顫抖着将她抱在懷中,甚至不敢用一點力氣,就好像她是泡沫做的,只要稍稍一用力就會立即碎裂消失掉。

辛瑷卻沒有反抗,她癡癡地看着那道光籠以及光籠外更加廣闊的世界……

電閃雷鳴竟然就這樣持續了一夜,天被閃電閃亮了一整晚,這種詭異的天氣好像真的在證明天神發怒了。

從清早起床開始辛瑷就一直心神不寧,就好像今天要發生什麽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辛瑷的身上插滿了單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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