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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島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 好在時不時會有海風拂來,卷走夏日黏糊糊的倦怠。
因為天氣的原因, 大家懶得出門,到中午的時候,辛瑷的圖書館裏就一個人也沒有了。
辛瑷鎖了門,就打着傘沿着海邊的一條路散步。
陽光照着地面上白花花刺眼睛,海面上則像是被撒上了一層細細的金粉, 海波一蕩, 宛若星河。
她順着小路,爬上一處小懸崖,一叢一叢泛着蒙蒙白光的野草野花挨挨擠擠着, 她往遠處眺望, 只能望見海天交接處融為一體,分不清哪裏是海, 哪裏是天了。
突然,一陣大風卷着辛瑷手中的陽傘,來時走了許多路, 她的掌心已經忙上了細細的汗珠,被風一拉扯,竟不小心失了手,陽傘朝着懸崖邊追去。
辛瑷往一步,卻不知道一腳踹在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上,只聽“啊”的一聲,似有人掉落了懸崖。
她一把攥住了傘, 心虛地朝下望去,卻只看到一個碩大的水花,和層層漣漪。
“喂!有誰在嗎?”
辛瑷一邊問着,一邊四處打量,原來這懸崖下大概一人高的地方有個小平臺,平臺上還放着裝着魚的水桶和釣具,而且看上去好熟悉……
辛瑷猛地一拍額頭,她該不會自己一不小心弄死了攻略者吧?
她在崖邊蹲下,兩手搭在懸崖邊,輕輕一跳,躍到了那個只供一人站立的小平臺上,順着平臺往下目測了一番,這個高度應該摔不死人。
“噗——”
破水聲驟然響起。
夏光晨抹了一把臉,擡頭朝上看來,一看到辛瑷,他原本板着的臉驟然放松,甚至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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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晨将濕漉漉的頭發往後一抹,露出光潔的額頭,更顯得他棱角分明,極富男人味。
“辛瑷啊辛瑷,你說我們兩個究竟是什麽樣的孽緣,為什麽每次相見都要互相傷害呢?”
夏光晨咧開嘴,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背心,掉進水裏濕透後,幾乎能看到他碩大的胸肌和微凸的兩點,小麥色的肌膚劃動着金燦燦的海水,就像是酥餅裏流出了蜜糖,甜的讓人想要咬上一口。
辛瑷舔了舔下唇,蹲在平臺上對他道:“還不是你找的地方不好,你每次都藏在這犄角旮旯裏做什麽?”
夏光晨笑眯眯地摸了摸後腦勺,“這些地點可都是我精心挑選的,一般人可都還不知道呢。”
辛瑷聽他這麽一說,才突然想起來這游戲裏還有一種玩家叫地圖黨,不求上進地整天在森島各處踩地圖,非要扒拉出各個地方的秘密。
不過,地圖黨總比攻略黨要好得多。
辛瑷看着他的目光忍不住柔和了一些,“你還在裏面泡着做什麽?怎麽不上來?”
夏光晨咧開嘴,“水裏面還涼快些!”
辛瑷扒着他的桶看了看,“那你辛辛苦苦釣上來的魚怎麽辦?我可看它們一個個都翻肚子了。”
“唉!”夏光晨發出一聲慘叫,比剛剛他不小心掉下去的聲音還要大。
他劃拉着水面,抓着凹凸不平的崖壁往上爬。
“你小心掉下來!”
“掉不下來的。”他頗為專業地抓着石壁往上爬,還風騷地撩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我沒受傷之前可是特別喜歡戶外運動的,無論是攀沿跳傘,還是劃船游泳……”
他啰裏啰嗦特別炫耀的說了一大堆,辛瑷抓住了關鍵詞——
“受傷?”
“唔——”夏光晨仰頭露出燦爛的笑容,似乎想要将這一段給糊弄過去。
辛瑷眸子一轉,也不再多問,她轉身扒着崖邊重新跳了上去,給夏光晨留下平臺上的位置,好在這是一座很矮的懸崖,比礁石也高不了多少,夏光晨這才動作迅速地爬了上來。
他站在平臺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水桶裏的魚,卻發現它們一個個好的不能再好,甚至還在無聊地吐泡泡玩,哪裏有辛瑷說的那等慘狀。
夏光晨呼出一口氣,無奈地看着辛瑷。
辛瑷笑容無辜,“我不這麽說,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上來呢。”
他拍了拍水桶,笑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了,你是等不及吃我親手做的魚了是不是?今天你可是有口福了。”
辛瑷一副高冷模樣,夏光晨卻從一旁裝魚竿的包裏掏出一包小魚幹。
她不動神色地吸了吸鼻子,這小魚幹是用油炒過的,還撒了孜然和芝麻……嗯,還有點辣味。
夏光晨舉着那包小魚幹在她面前晃了晃。
辛瑷目不斜視,甚至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在做什麽?”
夏光晨的笑容更大了,“來試試看吧!這是我在海裏撈的小銀魚兒,又親自将它們曬幹再加以制作的。”
辛瑷挑了挑眉,依舊一動也不動。
夏光晨笑道:“算是我賄~賂你的禮物。”
“你有什麽需要賄~賂我的?”這麽說着,辛瑷卻飛快地接過了他的小魚幹,還拿手颠了颠,“說吧,要我幫你做什麽?”
夏光晨單手拎起了那桶魚,笑眯眯道:“麻煩你幫我接一下。”
明明知道這是他故意找借口讓她收下這包小魚幹,辛瑷還是心安理得地道:“多虧了有我幫你。”
她提住水桶,放在地上,用了十秒不到的時間。
夏光晨盯着她的臉,笑得更加開心了。
辛瑷瞪他,他卻笑嘻嘻道:“不知道為什麽,越看你的臉越覺得可愛呢!”
他一個直球打了過來,辛瑷卻從容躲過。
她揚了揚傘面,淡淡道:“快點,你這魚真受不了了。”
夏光晨卻像是個爽朗的大男孩,一手拎着釣具包,一手朝她伸來。
“不行啦,我上不來,要你拉一把才可以。”
“我可能會再踹你一腳。”
夏光晨兩眼一彎,揉了揉胸口,而後用大拇指抹過下唇,接着單手撐着崖邊,動作敏捷地跳了上來。
他一手拎着包和桶,一手搶過辛瑷手中的傘。
“既然我在這裏,哪有讓你幹體力活的道理?”
他笑得暖洋洋,就像是一個小太陽。
什麽時候舉着太陽傘也成了體力活了?
不過,既然有人喜歡出力,辛瑷自然就坦蕩消受了。
夏光晨手裏滿滿的,可是他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了,好像他一點都沒有覺得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吃苦的,即便路上的行人對他報以側目,他依舊樂颠颠的。
這種生活狀态可真好的。
辛瑷有些羨慕。
如果他一直是這個狀态的話,她不可能之前對他的印象只有寥寥一點,究竟是什麽使得他的性格有了巨大的轉變?
“你們住手啊——”小心翼翼地呼痛聲突然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辛瑷同夏光晨同時停了下來。
“你、你們在這個樣子我可就要告訴你們父母了。”
這連生氣威脅都溫柔似水的聲音正是屬于潘缪的。
辛瑷快跑了兩步,果然,在拐角處,發現了正在欺負潘缪的孩子,那是三個男孩子,他們正笑嘻嘻地将手中的膠水往她頭頂上抹去。
胖的那個大笑道:“我這過了期的膠水可不能浪費了。”
“哈哈,瞧那個死瘸子的樣子!”
“跑啊!你是怎麽跑不過我們的!”
人性怎麽能這麽卑劣!
潘缪拼命地想要掙脫三人的阻攔,卻又不敢直接控制着輪椅撞到小孩子的身上,她的善良便更加給了他們機會,為首的那個胖男孩直接将膠水頭朝下,死勁兒一捏,鼻涕似的膠水沾了潘缪滿頭。
潘缪無助地哭着,她用手拼命捂着頭,他們就将膠水抹在了她的手背上、她的衣袖上,膠水幹了以後成為一塊塊白色的塊狀物,粘在她的頭上臉上手上,她就像是一塊不斷掉着牆皮的斑駁的牆。
沒有一個人幫她,迫害他的人卻沒有一點停歇。
辛瑷兩眼幾乎冒火,就在她要沖上去的時候,夏光晨卻拉住了她。
“你做什麽!”
她的敵意甚至牽連到了他。
夏光晨将水桶釣竿放下,将陽傘塞進了辛瑷的手中,他笑着撸了撸袖子,輕聲道:“我來好了。”
他的眼中卻一點笑模樣都沒有。
他腳步輕輕地靠近三個男孩,而後如迅雷一般,飛快地抓住了三個男孩。
“放開!”
“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嘛!”
“居然敢動老子!”
三個小男孩努力擺出成人的姿态,卻還是在恐懼下現出了原形,他們扭動着身體,拼命掙紮着。
見這個黑塔似的男人怒目,三個男生開始互相推诿——
“不,不是我提議的,我只是提供了膠水。”
“我只抹了一點點,主要是他們幹的!”
“我只是看她不順眼,沒有膠水我是不能這麽幹的啊!”
夏光晨眯着眼睛,哼了一聲,一只手抓住三個人的衣領,另外一只手則扇了他們三個一人一個巴掌!
将這三個男生都給打蒙了。
“是,你們是有法律的保護,也有道德的偏袒,可是,總要有人教導你們怎麽做人,既然你們父母做不了,我也就替他們來完成了。”
他目光凜冽,聲音冰冷,“這只是暫時的,你們可記着,我這雙眼睛一直在注視着你們。”
他們都被吓哭了,可沒有一個敢叫出聲來,因為他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怕了。
夏光晨冷笑一聲,将他們放開,可是三個人卻雙腿一軟,摔成了一團。
“怎麽?不舍得離開了?”
孩子們驚恐地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跑了。
夏光晨的目光落在眼眶通紅的潘缪身上,淡淡道:“你不比他們少些什麽,這通通都是他們和沒有教導好自己孩子父母的錯,你沒有錯。”
潘缪吸了吸鼻子,猛地用雙臂圈住了腦袋,嚎啕大哭起來,似乎要将身體裏所有的水分都哭幹。
辛瑷走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
等到潘缪的心情平複下來,她帶着潘缪去附近的一家旅館洗了個澡,又到不遠處的店裏給她買了件衣服,直到将潘缪打理好、安慰好,辛瑷才放心出來。
夏光晨正等在旅館外牆邊,他靠在陰影裏,一腳蹬着牆壁,一腿伸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抹膠水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熊孩子真的既殘忍又可怕。
我是贊成“人之初,性本惡”的,孩子需要正确教育的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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