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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如此偏袒, 這次她若是不贏簡直沒有天理了。
辛瑷小心地瞥了夏光晨一眼,而夏光晨則正一臉有趣地看着身旁的兩組人。
雖然是組隊的形式, 但是國王只能有一個,所以這種組隊從一開始就充滿了背叛與被背叛的隐患。
這場挑戰的裁判是由管警長來擔任的,他嘴上叼着一支未點燃的煙,借着模糊的光亮将幾人審視了一遍,就好像是在審視手裏的犯人。
他犀利的目光逡巡過六人, 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正坐在輪椅上的潘缪, 潘缪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乖巧地就像是面對着老師的小學生。
管警長捏了捏煙身,皺着眉問:“你能行嗎?”
雖然他的态度不太好, 不過, 潘缪卻能夠感受到他語氣中的關懷。
潘缪垂下頭,羞怯一笑, 将放在腿上的拐杖支了起來,“我可以的。”
她拄着兩拐,軟綿綿地站了起來, 要仔細看才能發現她其實是能夠走的,只是兩腿像是沒了骨頭,總是軟綿綿的。
管警長用牙齒磨蹭着煙嘴,咂了一下嘴,道:“好吧,如果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将手上的彩煙棒點燃。”
潘缪抱着手中的彩煙棒, 猛點頭。
管警長像是教訓孩子似的,不厭其煩地警告道:“不要往迷霧森林深處走的太遠,森之花也沒有在那麽遠的地方,實在害怕的話,就在這周邊轉幾圈意思意思就好了。”
圍觀的群衆對着管警長發出一陣噓聲。
管警長扯下了煙,吼道:“你們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家夥,都不知道我每年要為了夏日狂歡節處理多少起犯罪走失事件!”
眼看着就要跑題了,一旁的女警~察忙提醒管警長時間要到了。
“好吧,”他重新将煙塞進了嘴裏,大聲道:“最後一遍,我說的話都是為了你們好,小命可比什麽狂歡節重要的多,希望你們都能平安歸來,狂歡節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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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周圍人大聲的歡呼,甚至還有鑼鼓的聲響,被激烈躁動的聲音催促着,六人邁進了迷霧森林。
“那我們兩個就往這邊走了。”方簡笑眯眯地指着右邊的一條路道。
“喂!你有跟什麽人商量過嗎?我同意了嗎?”
關鸠氣急敗壞,可是他卻不是對着方簡來說這句話,而是時不時望向一旁正跟潘缪說着什麽的辛瑷。
“好吧,”方簡應了一聲,攤着手,大聲道:“關先生,你不敢走這條路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引得辛瑷下意識地望了過來。
關鸠忙撇過臉,小聲吼着方簡:“喂!你在做什麽!”
方簡一臉無辜。
關鸠小心翼翼地瞥了辛瑷一眼,見她還望着這裏,立刻攥緊雙手,大吼道:“誰說我不敢啦!走就走!”
他狠狠一甩手,大步走到了前面。
方簡朝着辛瑷無奈地笑了笑,手電筒慘白的光束擦過他的嘴角,映出他彎起的唇角,他張了張嘴,好像在說“你看,我也好不容易的”。
辛瑷不動神色地移開視線。
方簡從從容容地跟上了關鸠,留下的四人還能夠聽到關鸠對他的指責聲——
“你怎麽這麽晚才跟上來?是不是想要設計什麽陰謀?”
關雎揚了揚下巴,輕聲道:“他到底還是太過單純了。”
聲音剛剛在辛瑷的身邊響起,辛瑷轉頭朝他看去,他卻故意撇開了頭,就像是不是在為自己弟弟說話一樣。
辛瑷眼睛一彎,無聲的笑了起來。
潘缪看了看辛瑷,又看了關雎一眼,仿佛明白了什麽,卻什麽也沒有說。
“我們就走左邊的路。”關雎雙手抄在兜裏,也不扶潘缪,也不看辛瑷,一門心思往前走,“你們兩個也不要在原地多呆了。”
“關雎。”辛瑷輕聲叫他。
他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卻過了好久才出聲:“怎麽了?”
辛瑷語氣溫柔,“潘缪就麻煩你照顧了。”
潘缪微愣,朝着辛瑷露出感激的笑容。
關雎皺着眉不耐煩道:“知道了。”
眼見着相安無事,關雎就要離開的時候,夏光晨卻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關雎立刻剎住了腳步,轉過身子,陰沉沉地盯着他,“你笑什麽。”
夏光晨玩弄着手中的手電筒,笑意卻沒有一點收斂,自然而然道:“我在笑你的心思不要太好猜,明明喜歡的要死,卻偏偏裝出一副我不要我不要的樣子……”
空氣驟然凝固下來,森林裏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關雎死死瞪着夏光晨,額角蹦出一根青筋。
辛瑷真是對夏光晨的作死程度嘆為觀止,這已經不能說是什麽直爽漢子了,你就是天然黑吧!專門戳人痛點的!
如果,讓關雎在此時發飙,說不定又得降好感度。
辛瑷一扭身順着中間的路,朝着迷霧森林的深處走去。
潘缪也出聲道:“抱歉,我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們還是早些找到離開吧。”
關雎盯着辛瑷頭也不回的背影,淡淡的應了一聲。
夏光晨摸着後腦勺,朝他露出爽朗又陽光的笑容,這笑容可讓關雎難受死了,卻發作不出來。
夏光晨笑呵呵轉身追着辛瑷,一邊邁動着輕快的腳步,一邊哼着歌,別提多愉悅了。
可是,漸漸的,他發現了辛瑷态度的改變。
她一直悶着頭走,竟不跟他說上一句話。
他的哼歌聲小了下來,終于,他忍不住問:“我惹你生氣了嗎?”
“沒有。”
“可是,你都把我不開心挂在了臉上,”他更加小心翼翼了,“對不起……”
辛瑷斜睨了他一眼,“你覺得你做錯了什麽?”
“呃……”他頭痛地撓了撓頭發,試探道:“在你不開心的時候太過開心了?”
辛瑷白了他一眼,“你就這麽開心?”
夏光晨撓了撓臉頰,笑呵呵道:“是呀,因為他們兩個看你的眼神我都太不喜歡了。”
如果再問下去就是告白的節奏了。
辛瑷加快了腳步。
夏日的迷霧森林是最為美麗夢幻的,碧綠的樹梢攏着輕薄的淡紫色霧氣,仔細看去才知道那不過是深夜渲染上的色彩。
辛瑷輕輕撫摸了一下樹上的标牌,這還是當初他們幾人一同挂上去的,如今只是到了夏資料片,這些标牌便已經斑駁的不行了。
“咦?”
夏光晨突然發出一聲驚嘆,而後上前一步擋住了辛瑷的視線。
迷霧森林中的樹林密布,偶爾會有一絲月光落下,即便是拿着手電筒也不可能看得太遠,現在夏光晨高大的身軀擋在辛瑷的面前,遮擋的嚴嚴實實,她什麽也看不見了。
她仰着頭,拿着手電筒晃了一下他的臉。
夏光晨眯着眼睛,笑道:“別着急,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邊說着,他邊退開一步,将身後的美景展現出來——
不遠處的樹叢上盤踞着一群螢火蟲,瑩綠色的微光就像是一顆顆小小的星子,又像是從樹上落下的會發光的葉片,美的極盡夢幻。
雖然森林裏的螢火蟲她看過無數次,可無論多少次依舊令人覺得如夢一般美麗。
突然,那群螢火蟲似乎是受到了什麽驅趕,朝着兩人方向飛了過來。
“哇哦!”夏光晨驚嘆一聲,下意識地扭頭朝辛瑷望去,眸子卻驟然一縮。
辛瑷遲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怎麽了?”
夏光晨想了想,笑道:“你的發帶真好看。”
辛瑷伸手摸了摸頭頂上的小窪,眉眼一彎,“謝謝誇獎。”
然而,等夏光晨轉過頭去,辛瑷卻彈了小窪一下,小窪委委屈屈地磨蹭着她的指腹。
等兩個人的視線都從它的身上轉移後,小窪偷偷探出頭,朝着螢火蟲擺動了一下,一群螢火蟲立刻撲了過來,彙聚到兩人身前。
淡綠色的微光萦繞着兩人,螢火蟲落在頭發上、衣服上,就像他們兩人也開始閃閃發光起來。
小窪無比安心地貼着辛瑷頭發上,柔軟的身體垂落下來,溫柔地在他身體上劃出了兩個字——
“主人。”
然而,辛瑷像是感覺不到,沒有給它一點反應。
小窪的身體蕩了蕩,無精打采又委屈至極,他擡起自己柔軟的身體,輕輕碰了碰辛瑷的耳垂,而後它自己搭在她的肩膀上整個身子開始一點一點紅了起來。
它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擺了擺身子,那些螢火蟲就像是聽從它的指令一般,突然朝着一個方向湧去,又停了停,似乎在等辛瑷和夏光晨跟上來。
“那……我們就去看一看?”夏光晨提議。
他眼睛裏倒映着螢火蟲的光,就像是有無數個小星子跳躍着砸向她,“我會努力保護你的。”
也許是因為他長了一張不像會騙人的臉,說出這樣的話就顯得格外真誠深情。
辛瑷扭過頭,輕聲道:“我哪裏需要你的保護。”
随即大步走開。
可這樣又輕又柔的話語完全不同于以往,夏光晨摸了摸脖子,嘴角忍不住上揚。
然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的神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哪裏有什麽情動的模樣。
她是“任是無情也動人”,卻每每撩撥的別人春心泛濫。
兩人順着螢火蟲指引的方向前行,兩束手電光與熒熒綠光互相糾結在一起。
突然,螢火蟲停住了。
夏光晨和辛瑷對視了一眼,他當先一步,撥開了樹叢,辛瑷緊随其後,将偷偷準備的小刀死死地攥在手裏。
這時,“啊”的一聲尖叫,驚擾了螢火蟲,螢火蟲猛地在河面上散開,河上螢火蟲在閃閃發光,河裏倒影也在散發着淡白熒光,就像是以河面為界出現了兩個星空。
夏光晨死死地擋在辛瑷身前,不肯讓開位置,辛瑷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剛準備說什麽,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怎麽會在這裏?辛瑷呢?你該不會就是為了吓我而丢下她了吧!”
辛瑷拍了夏光晨的後背一下,夏光晨笑道:“當然不會,我可不能讓她離了我眼皮底下。”
“你這是在和我挑釁?”
“我沒有啊……”
即便看不到人,辛瑷也能感覺到此人怒極了,連忙推開夏光晨,站了出來,“我在這裏。”
銀色的月光與螢火蟲的綠光照在關雎微微泛白的臉上,他瞪着她,張着嘴,臉上盡是對夏光晨的怒氣,他似乎想要對着夏光晨說什麽,可是,見到了辛瑷,那些燎原的嫉妒與潮湧的憤怒都像是化作了無色無味的氣體,從口中逸散了出去,以至于他的心如此空虛,那些掩藏的情感、卑劣春~夢的記憶都再也瞞不住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
“咔嚓。”
他低頭望了望腳下的斷枝,這才反應過來,他重新板起了臉,淡淡道:“你們兩個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有什麽不滿,想要交換隊友嗎?”
的确,規則中并沒有說不可以交換隊友,因為獲勝者只能是一個人,所以,只要你摘到了森之花,無論你換過多少個隊友,或者說坑害過多少個隊友都是沒有問題的。
這句話,大概是說出了他自己的心聲。
辛瑷立刻去看正坐在樹下的潘缪臉色,潘缪朝她笑了笑,搖了搖頭,臉色卻不怎麽好看,顯然是累了一番後又被夏光晨吓到了。
關雎一看就是個不會照顧人的大少爺,跟他組隊,潘缪一定吃了不少苦。
這樣想着,她順勢朝關雎看去,這樣的舉動顯然是被潘缪誤會了,她貼心地對辛瑷眨了一下眼睛,在辛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朝夏光晨道:“夏先生,能過來一下嗎?”
夏光晨的第一反應是朝辛瑷看去,見她沒有什麽反應才“哦哦”了兩聲,朝着潘缪的方向走了過去。
辛瑷則往河的下游走了走,不久,她聽到身後又跟過來的腳步聲。
辛瑷站在河邊,望着河水裏模模糊糊的倒影,“對不起。”
來人似乎沒有想到會得到辛瑷的道歉,他越發的無所适從了,“不,我并不是……”
辛瑷擡起頭,美麗的眼眸凝視着他,濛濛光亮如同會發光的雪花一樣落在她的身上,她美好的一如游戲裏那個永遠無法觸摸的女神。
“我并非有意要食言的,只是剛剛好遇到了夏光晨和他的船。”
“他那根本就不是船!”關雎受不了自家的船遭受這樣的侮辱。
辛瑷好脾氣的笑了笑,就像是哄着孩子一樣,輕聲道:“好,不是船,是筏子。”
大概是月色太過溫柔,以至于讓他似乎感受到了辛瑷的情感。
關雎揚着下巴,拼命告訴自己女人是不可信的,還沒有自己的錢來的可靠,可是耳朵和臉頰都成了背叛者,慢慢紅了起來。
“要、要我……”
可惡,他到底結巴什麽啊!簽幾十個億合同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緊張!
辛瑷就像是沒有看到他的反常,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複。
關雎垂眸,一本正經地問:“我能做一件事嗎?”
辛瑷一動不動。
他卻彎腰靠近了她,飛快地在她的嘴角偷了個吻,而後好感度像是坐了火箭一般,蹭的一下就漲到了90。
辛瑷還沒有開口,他反倒在原地跳了幾下,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又像是怕将溫度蹭掉,猛地放下了手,他面朝着河水,張着嘴想要喊什麽,卻又喊不出,只能捏着拳頭,用力跺了幾下腳,揮了一下拳頭。
啊!怎麽辦!怎麽辦!
要瘋了!要瘋了!
關雎出生以來從未體會過這種情感,整個人就像是被火山岩漿沖刷過,熱的要炸開了,他的心要炸了!
他知道他應該保持形象,應該要穩重,應該要不動聲色……根本忍不住啊!太開心了!簡直要飛起來了!
他捂着自己的心髒,頭也不回的跑掉了,腳步聲裏都透着狂喜和興奮。
辛瑷“啧”了一聲,實在不明白他只是親了個嘴角到底在興奮個什麽勁兒!
果然是個青澀的桃子,她都故意賣出這麽大的破綻了,他居然只是親了一個嘴角?
真是白瞎她的演技了。
辛瑷調整好面部表情重新回到原地,卻發現關雎正抱着一棵樹,蹭來蹭去,翹屁股動來動去。
她忍住了飛踹一腳的欲望,低聲問:“他們兩個人呢?”
關雎立刻僵住了,“大概……大概是先走了。”
“你這又是在幹什麽?”
“啊……啊……我看這個樹可長得真好啊!”
見了鬼的樹長的真好,他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個啊,而且,她該不會是誤會了……
“不,”關雎立刻回過身,“我并沒有做你想的……”
話說到一半他又說不下去了,他發現今晚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錯的,就像是一個個繩套,他一步步錯下去,将自己捆的越來越緊,最終,掉入進一張無法逃脫的大網中。
“喏,這個給你。”
辛瑷朝他扔了一個亮閃閃的東西,關雎下意識的接到手裏。
“什麽?”
“我覺得你會需要這個的。”
他張開手指,掌心裏卻安放着一個一元錢硬幣。
——錢可以買來一切,甚至是他想要的愛。
他擡頭瞪向辛瑷,辛瑷卻慢慢朝他綻放了一個豔麗至極的笑容,被冰雪包裹的玫瑰,終于盛放了。
她是在嘲諷他,一定是的!
可惡的女人,壞透了的女人。
可是,怎麽辦啊?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他想:他可能大概也許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壞女人。
辛瑷對着他,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吻過的嘴角。
關雎手一抖,那枚象征着他所有信仰的錢幣掉入了她靴子前的泥土上,就像是在親吻着女王的鞋尖兒。
作者有話要說: 但凡是辛瑷主動出馬的,就沒有不手到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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