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丨
她的發絲就像是細細密密的雨絲将他籠罩在這一方暗無天日的牢籠裏, 他臉頰旁是她的肌膚,他的鼻翼能接觸到她的呼吸, 他的眼中是她的眼眸。
她的發絲滑過肌膚帶來微涼潤滑的觸感,那種綿綿密密的癢一直搔到骨子裏去。
辛瑷呼出一口氣,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她的胳膊微曲,貼着他的耳朵柔聲道:“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你乖乖的在家呆着。”
深綠的眼眸如同翡翠之心, 又恍若湖中的水草, 他安靜地看着她,那樣的目光似乎能夠将她看透。
“還能發生什麽,不過是林星沙搞出來的事情而已。”
他的話語仍舊帶有淡淡的諷意, 就像是一個河蚌, 用堅硬的話語保護着自己柔軟的內在。
辛瑷兩眼一彎,一臉壞笑地俯下身, 就在要吻上他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他抿了抿唇,偏過了臉, 冷淡道:“要走就趕快走,否則就趕不上了。”
“啾。”
馮小憐眼睛睜大就像不可置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偷吻了他臉頰的辛瑷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下來,“那我就先去看看了。”
直到門響起“啪”的一聲,他才重新坐了起來。
他摸了摸被吻過的臉頰,低垂着頭,燈光給他的發絲投上了一圈水潤光暈。
他這樣不知道坐了有多久,直到門鈴響起, 打破了他的沉思。
馮小憐拉開門,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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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嘉一手扶着門框,彎着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氣,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滴落。
“我……辛瑷……我……”
“很抱歉啊,”馮小憐雙手抱胸,冷冰冰道:“我可不是辛瑷。”
艾嘉擡眼望去,整個人愣住了。
馮小憐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慢條斯理道:“我是她的同居人。”
艾嘉笑了一下,“那你能喊她出來一下嗎?”
奇怪,他的反應不該是這樣的。
馮小憐眯起眼睛,“她不在家。”
“那她去了哪裏?”
“感覺到地面震動的時候她就跑出去了,應該是去海邊了。”
艾嘉點了一下頭,“謝謝。”
他轉身想要去追趕辛瑷。
“呵,你還想要被她這麽騙下去嗎?”
馮小憐的話語如一道驚雷炸響在艾嘉耳邊,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又毫無阻塞地邁動。
“很抱歉,”馮小憐虛假的笑着,口吻卻沒有一絲道歉的意思,“我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她喜歡你勝過你喜歡她的樣子。”
艾嘉停了下來,微微側頭,遞給他一個溫柔的笑容,“沒有關系,我怎麽樣都沒有關系。”
他的眼界就像是打濕了翅膀的蝴蝶,微微垂下,聲音溫和到毫無棱角,“……我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就好了。”
說罷,他便不再停留,擡腳離開了這裏。
馮小憐遙遙望着艾嘉的頭頂,他雖然看不到,但是他可以猜到艾嘉的好感度此時已然達到了100,這一切都不過是那個女人的陰謀而已。
他垂着雙手,站在玄關陰影中,嘴角抽動了一下,低低吐出一句:“蠢貨。”
此時,辛瑷正站在堤岸上,看着巨大的浪花拍打着防波堤,而後慢慢收回白色的碎末,重新集聚着新的力量。
辛瑷握住面前的欄杆,面對着更為高大的浪牆慢慢吐出一口氣。
她閉上眼睛,等待着這波海浪的沖刷,可還沒有等到冰冷的海水落下,她卻突然落入一個溫暖又堅硬的懷抱中,堅硬的肌肉将她死死抵在欄杆上,一只大手按着她的後腦勺,将她的頭按在了他散發着熱氣的胸口。
“嘩啦——”
海浪兜頭打來,差點将她沖的站立不穩,好在背後那人男人死死鉗住了她。
她就像是被包裹在一層泡泡中,眼睛前、耳朵前、鼻子前都朦胧一片,看不清,聽不清,甚至連空氣也難以吸入。
一股大力襲在背部,辛瑷咳嗽了幾聲,将嗓子裏的一口水給吐了出來。
她低着頭借着蹭嘴的動作,遮住了嘴角的笑容。
艾嘉來了。
她準備好臉上的神情,剛一擡頭卻看到了一張陽光爽朗的面容,然而,此時那張臉上卻失去了任何表情,他的眼神帶着兇狠,咬着牙道:“你将我認作了誰?”
辛瑷撇開了頭,她盯着遠處,心想着要如何在艾嘉來之前甩掉夏光晨。
手臂一下子被用力捏緊,她下意識地轉過頭。
“辛瑷,我大概猜到你要做什麽,”他黑色的眼眸中湧出熊熊的怒火,“我不是告誡過你要好好保護好自己的嗎?”
辛瑷看了他一眼,移開了視線。
夏光晨的臉上滿是壓抑和痛苦,“無論你要做什麽,都不要以自己是身體為代價……”
見辛瑷仍舊不理他,他突然一推,将她抵在欄杆上,甚至她的上本身已經探出了欄杆外。
“我不是說過嗎……不是對你說過的嘛!”
辛瑷仰着頭,頭發如瀑布一般墜下,她像是一朵堪折的枝頭花,那搖搖欲墜的風流婉約讓夏光晨的心中升起一陣憐惜。
他的手臂牢牢地困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鎖骨上,印出旖旎的紅痕。
“我看到了,你的奇怪,你手中小窪的奇怪,你是在與它對話吧?我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我只知道你絕對不簡單。”他的話說的颠三倒四。
辛瑷的頭發被海水打濕,貼在她的身上時越發像是夜色的絲綢,将她整個人纏了起來。
她的唇有些發白,眼眸卻越發深邃了。
“什麽?”
“我還發現,你總是在往我們頭頂上看,你是在看我們對你的好感度嗎?所以,辛瑷,你是有意識的是不是?”
即便她現在的大腦被他的話吓得一片空白,她仍舊條件反射地作出“你瘋了吧”的眼神。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可一句話都沒有聽懂。”
夏光晨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我可不信你一點都沒有聽懂。”
辛瑷感覺自己的所有陰暗都在他的陽光下無所遁形,她全身發僵,手腳發涼。
“辛瑷,”他沉着眼神,輕聲問道:“你是不是都知道我們來到這裏的目的?”
“噗通——噗通——”
她的心劇烈地跳動着,面上卻依舊一無所動。
夏光晨板着臉看她,她坦蕩的回視。
突然,他露出一張毫無陰霾的笑臉,壓着她的後腦勺吻上了她的唇。
這雖然不是她的初吻,還是讓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沒有關系,”他用自己火熱的唇磨蹭着她冰涼蒼白的唇,輕聲道:“你想要報複就報複吧,也是我們不對。”
他咧開嘴,笑眯眯道:“你的感情本來就不是籌碼不是嗎?”
他以為她現在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報複這些男人,才逆向刷他們的好感度?
“我的度量才沒有這麽小。”
她垂下眼,聲音恍若呢喃。
“嗯?你說了什麽?”
算了,讓他誤會去吧。
辛瑷再次撇開了頭。
夏光晨嘆了口氣,大手放在她的頭頂,輕輕蹭了蹭她濕漉漉的頭發。
辛瑷用眼角餘光偷看他,卻發現他仍舊露出那副傻乎乎的笑臉,仿佛對她所作所為毫不在意。
“喂!你是叫辛瑷吧!”
堤岸那頭遠遠傳來了一聲。
夏光晨下意識地擋在辛瑷的面前。
林星沙撇了撇嘴,慢慢走到兩人面前,堤岸下方的海水也因為她的到來重新恢複平靜。
夏光晨側着頭對辛瑷低聲道:“看她這副樣子很明顯就是艾嘉跟她攤牌了,你小心她要對你不利。”
辛瑷的目光滑過夏光晨落在了林星沙的身上。
林星沙倨傲的揚着下巴,寬大的層層疊疊的裙擺顯得格外富麗華貴,她的手上還帶着白色蕾絲手套,手套的收口處嵌着兩顆藍寶石。
她也是正在生成自我意志的NPC啊……
出于同病相憐的緣故,辛瑷并不想直接與她對上,她卻偏偏毫不相讓。
辛瑷慢悠悠吐出一口氣,冷淡道:“林小姐,您這又是何必呢?我與您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林星沙眸光流轉間隐約有水痕,“你給我閉嘴!”
她憤恨地咬牙,将右手的手套一把扯下,朝辛瑷投擲了過去,可是,蕾絲做成的手套本就輕飄飄的,又加上海邊風大,她這麽一扔,這雙手套被風一吹又送到了她自己的腳邊。
辛瑷:“……”
林星沙眼睛都氣紅了,她一腳踩在自己的蕾絲手套上,又狠狠地跺了幾腳。
“我要向你挑戰!如果我贏了你,你就要将艾嘉還給我。”
夏光晨回頭笑道:“辛瑷,要不然你就直接将艾嘉洗幹淨送給她得了。”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辛瑷沒有吭聲,這可要好好考慮才能回答,一旦弄不好很容易把好感度降低。
“辛瑷……”夏光晨喚着她名字的聲音格外溫柔,就像是裹上了陽光和蜜糖。
“辛瑷!”
艾嘉從堤岸頭跑了過來,離的越近,他臉上的欣喜便越是明顯。
“啊!”林星沙驚呼了一聲,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頭發,地上的手套也被她小心翼翼地踢到了自己長裙下,裙子更好及地,完美遮住了那只狼藉的手套。
艾嘉踩在濕漉漉的堤岸上,眼睛裏溫柔的能夠釀出蜜酒,他勾着唇角,露出喜悅的笑容。
林星沙轉過身,露出再完美不過的笑容,她輕輕柔柔地喚道:“艾嘉……”
艾嘉距離她越來越近,她上前一步,雙手前伸,一副要攬住他胳膊的模樣。
艾嘉目不斜視,擦過她的手臂。
林星沙整張臉都找不到合适的神情了,她猛地轉身,直勾勾地瞪着他毫無留戀的背影。
“艾嘉!”
艾嘉面對着辛瑷低下了頭,朝她鞠了一躬。
“哎?”
原本攔在他面前的夏光晨撓了撓頭,背後的林星沙也像是被按住了脖子的雞,所有聲音都咽在了嗓子裏。
三個人六只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對不起。”
辛瑷确認了一下他頭頂上100的好感度,哪有人頂着一張像是要告白的臉前來道歉的道理啊。
夏光晨捂着嘴雙肩一抖一抖的,顯然被艾嘉逗得不行。
“你有什麽好跟我道歉的?”
艾嘉壓住心口,“因為我直到現在才看明白自己的心意,還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你受到了委屈。”
委屈?
這真的是在說她?
這天下能讓她受到委屈的人恐怕還沒有出生吧?
“辛瑷,我喜歡你。”他兩眼一彎,彎出個月牙,眼睛裏亮閃閃的盛滿了星光,那一瞬間,辛瑷幾乎被他的魅力閃的睜不開眼睛。
“喂喂!”夏光晨在一旁咂咂嘴,搖搖頭,“你當着我的面說這個真的好嗎?”
艾嘉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只是想要将我的心意坦率的說出口。”
他的臉頰染上一抹羞澀的紅暈。
還未及辛瑷開口,林星沙卻大聲叫道:“這就是你不接受我的理由?她到底有什麽好?我……我……”
她淚盈餘睫,捂住了臉,以她的驕傲實在不能在這樣失敗的時刻再多說一句了。
艾嘉呼出一口氣,那雙一貫柔軟溫和的眸子竟出人意料的透出一絲堅硬與冰冷,他轉過身,淡淡道:“林小姐,你就不要再任性了。”
林星沙在瑟瑟發抖。
“……并不會是所有人都必須要寵着你,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森島主人這層身份,沒有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有誰會愛着真正的你——林星沙這個人呢?”
她似乎被他毫不留情的話語吓住了,心都被剜了下來了一大塊,她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艾嘉溫柔的笑了一下,好像要安撫她,“可是換個角度想一想,也許真的會有人愛着森島主人這層身份之下的你。”
她的眼中又閃出一絲希望。
“然而……”他收斂起笑容,冷淡道:“如果你一直以你的身份壓人,用你的力量威脅人,我敢肯定不會有任何人喜歡你的。”
他的話語雖然殘酷,但是卻告訴她一個真正的事實,那殘酷下也像是隐藏着脈脈溫柔。
他悲憫溫和地望着她,卻跟望着一棵樹、一只螞蟻沒有任何區別,時至今日,林星沙才終于明白了他眼中根本就沒有自己這個事實。
即便他對誰都很溫柔,可也有一個人是與衆不同。
林星沙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整個森島開始震顫,像是要地震了一般,海面就像是被投擲了一枚炸彈,猛地炸開,巨大的海浪遮天蔽日……
作者有話要說: OK~又攻下一個!
即便再溫柔的人對待喜歡的人也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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