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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資料片就這麽有驚無險的過去了,辛瑷回到家的時候, 天已經黑了, 屋子裏黑洞洞的,馮小憐應該還沒有回來。

辛瑷站在玄關處, 慢慢舒了一口氣,她看着自己的手, 感覺一切都開始變得不同了。

“小窪,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辛瑷晃了晃手掌中的海草, 小窪軟綿綿的垂着身子就好像真的是一個沒有任何反應的水草。

辛瑷眯起眼睛, 借着門外的月光看去,小窪的身上灰蒙蒙的,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已經逃離了這個軀殼, 現在的它變成了一根普普通通的水草。

她回頭望向群星閃爍的天際, 冷笑一聲, 随手将小窪塞進了門口的魚缸中。

她按着門,将明亮的月光關在了門外。

黑暗是最好的保護色, 能夠隐藏所有的陰暗,所有的陰謀。

辛瑷在黑乎乎的屋子裏穿梭,剛準備在沙發上躺下,卻被兩抹鬼火吓了一跳, 她立刻跳到開關邊,打開了燈。

“啧。”

正躺在沙發上的男人不耐煩地彈了一下舌,白的晃眼的手腕搭在額頭上,他凝視着她, 兩只綠色的眼眸宛若森林裏的鬼火。

他這副樣子很反常。

辛瑷淡淡道:“你既然回來了怎麽不開燈?”

他哼了兩聲,嗓音沙啞道:“那你又在想什麽這麽入神,都沒有發現沙發上還躺着一個人?”

辛瑷迅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進來之後的言行,又覺得有些氣餒,完全被他看透了。

辛瑷的眼珠子轉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坐到他的身邊,馮小憐仿佛不想看到她,一個扭身,縮進了沙發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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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讓出來的半個身位坐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後腦勺,一眨不眨。

馮小憐突然坐了起來,後腦勺的頭發壓得有些發扁,他盯着眼前的空氣,冷淡異常。

“你可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辛瑷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無情無義……魔鬼一樣的女人。”

他似乎知道的挺多,不過,他是不是受到了什麽刺激,若不然他為什麽在自己面前說這些?

“我……”

他溫熱的臉龐突然貼上了一只冰冷的手,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他轉過臉,冷漠地看着她。

先動手拍開就是他輸了。

男女關系其實很微妙,有時候主動誘惑并不意味着有情,有時候飛快後退反倒意味着愛情。

辛瑷輕輕勾了勾唇角,“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很心亂的樣子。”

馮小憐皺起了眉,一臉不耐。

“不過,你沒有主動推開我,真是太好了。”

她嫣然一笑,宛若冰雪中的紅梅,是天地間最美的風情。

“閉嘴。”他的眉越擰越緊,口氣也毫不客氣。

辛瑷收回了手,又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輕聲道:“你的心亂了。”

而後,她翩翩離開。

馮小憐嗤之以鼻,“這樣的手段你在別人面前使使也就算了,叔叔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麽人嗎?”

辛瑷靠着樓梯扶手,笑道:“你實在多慮了,小叔叔……”

馮小憐回頭,她卻不見了蹤影。

辛瑷靠着牆邊,走上樓梯,漸漸遠離客廳的光明。

她的話不是故意撩撥,而是闡述事實,他頭頂上的好感度不斷閃爍,即便他有途徑隐瞞自己的好感度也沒有辦法在心亂的時候施展吧?

她邁上最後一階,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動心了。

天氣一天天轉冷,當最後一片枯葉從枝頭落下,也預示着冬天越來越近了。

即便她讨厭冬天,厭惡寒冷的天氣,也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多在街上走動,“偶遇”攻略者們,穩定他們的好感度,順便将關雎和關鸠最後的那點好感度攥到掌心裏。

目的确實也達到了,可是,他們卻讓辛瑷感覺到了更大的問題。

“嗯……該怎麽說呢?”夏光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大概我們都感覺到你有些不一樣了。”

辛瑷雙手揣進大衣兜裏,臉埋進暖融融的圍巾中,路過港灣廣場的時候,艱難地伸出手朝一直面朝着大海畫畫的顧秋水打了個招呼——從秋資料片結束後,他都快成了港灣廣場的定點NPC了,一直在廣場這裏畫畫。

“有什麽不一樣的啊,我不還是我。”

夏光晨摸摸下巴,意味深長道:“大概是從冰到火的轉變吧。”

辛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前進,心裏卻猛地一跳。

她不知道的記憶……她不知道的性格……她不知道的她……

“你不用陪我了,快去晨跑吧。”

“那我就先走了。”他伸展了一下雙臂,笑容滿滿地離開了。

辛瑷則低着頭,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着,偶然一擡頭,發現自己竟無意間走到了蘇病已的花店門口,她張望了一下,卻并沒有在花店裏看到人。

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門楣上的風鈴被碰響,可蘇病已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過來迎接客人。

她在店裏逛了一圈,終于在花牆後找到了正坐在藤椅上寫着什麽的蘇病已,他是如此專注,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發現花店裏又進來了一個人。

辛瑷悄無聲息地移動着腳步,默默走到他的身後,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讓他如此着迷。

白紙黑字,上面是一連串代碼。

蘇病已的筆尖兒抵在代碼下,劃着一道道橫線,就像是在腔調着什麽。

一瞬間,她的大腦像是炸開了禮花,人設……平面圖……立體圖……代碼……

辛瑷搖搖欲墜,手指無意識地搭在了蘇病已的肩膀上,蘇病已一驚,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桌面上。

“辛瑷?你怎麽來了?”

辛瑷的手指一壓,笑道:“我早就來了,只是你盯着這個太入迷了,沒有發現而已。”

蘇病已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辛瑷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大概是有人想要讓你這麽做的。

他轉過身,盯着那張紙看了許久,輕聲嘆了口氣,“可能吧,有一天我腦海裏突然出現了這個,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要拿給你看看……”

“原來是給我看的……”

花影落在她的眸中,她的眸色更加黑沉了。

“蘇病已……”

“嗯?”

辛瑷突然用兩指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自己則壓迫性地彎下腰,低下頭,一眨不眨地凝視着他。

“怎……怎麽了?”

靠近來看,他的臉上仍舊沒有一點瑕疵,完美到不像真人。

辛瑷的視線如一根羽毛拂過他的臉,“好好想一想,你以前真的認識我嗎?”

蘇病已側着頭,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她的手背,那雙一擡眼便若驚鴻的眼眸裏倒映着她的模樣。

他眼睛彎彎,嘴唇彎彎,笑道:“你在我的心裏,即便我的大腦不記得你,我也知道我愛你。”

他的眼眸蕩開一層層柔軟的波紋,這些波紋如同蜘蛛絲一般,悄無聲息地想要纏住她。

辛瑷垂眸一笑,指尖蹭了蹭他的臉頰,被蹭過的地方就像是染上了桃花胭脂,讓他的美色更多了幾分。

辛瑷閉上眼,他曾待她無微不至,她當時就很奇怪,為什麽這種感覺如此熟悉,想必他和她還有什麽故事。

辛瑷……蘇病已……顧秋水……

答案越來越有趣,她果然還是要出去的。

她從花店裏出來,手上仍然捏着一枝黑玫瑰,出乎她意料的是夏光晨居然等在門外。

“我只是剛好路過,透過玻璃窗看到了你,就想着幹脆等等你好了。”

他的笑容陽光燦爛,沒有一絲陰霾,辛瑷卻不相信會有如此巧合。

夏光晨掃了一眼她手裏的玫瑰,笑道:“我都不知道這枝玫瑰哪裏像你了,畢竟……你才沒有那麽黑暗……”

辛瑷斜睨了他一眼。

他身子一晃,手臂一動,便将那朵黑玫瑰從辛瑷的手中搶了出來,他低着頭玩弄着黑玫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容漸漸收斂,用一種不符合他以往态度的認真口氣道:“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将這件事情告訴你,雖然以你的聰明,你可能以後會覺察到,可是,我還是很想要讨好你啊。”

想要讨好人居然還直白地說了出來,夏光晨果然非同一般。

更非同一般的是,他直接賣了隊友,将馮小憐告訴他的事情通通告訴了辛瑷,甚至還将馮小憐的不一般告訴了辛瑷。

“怎麽了?我把情報告訴了你,你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你扪心自問,真的不知道嗎?”

夏光晨笑了笑,神情晴朗的宛若夏日天空,“無論你是什麽,無論你在哪裏,我都站在你這邊。”

愛情啊……可真是個奇妙的鬼東西,那是連最精密的數據、最智能的電腦也統計不出來的。

辛瑷看着他頭頂上的好感度,忍不住想:既然有馮小憐可以自由控制好感度的例子在前,可見,這些好感度也不一定是真的。

用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好感度去開啓裏世界,用“病毒”方簡的好感度開啓通往外界的大門,如果這一切都是陰謀,那目的究竟在于這些攻略者,還是在于方簡這個異類呢?

“注意他的掌上電腦,我覺得那個東西有古怪。”

辛瑷挽上了他的手臂,熱切地貼着他,臉埋在他的臂膀處,聲音微顫道:“你這樣子對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的聲音惶惶無依,“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什麽?”

夏光晨轉過身,将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裏,将所有的弱點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雖然他嘴上說的不在乎,事實上,他也想知道辛瑷究竟是誰,他甚至忍不住暢想——

在現實世界陽光燦爛的一天,兩人曾經擦肩而過,兩人都沒有回頭,所以不知道彼此以後會牽扯到如此之深。

“辛瑷。”

“嗯?”

“無論你以後去哪裏,都請帶上我吧。”

即便這裏是虛拟的時空,即便那裏是沉重的身體,無論她在哪裏,他都跟定了。

秋冬季節最溫暖的陽光灑下,将兩人的影子拖的很長很長……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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