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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便撞見,吵什麽?不知世子爺在麽?”
當歸一擡頭,倒将朱贏唬了一跳,但見他雙眼腫如核桃,臉上淚痕交縱,一個頭磕在地上,啞着嗓子道:“公主,是奴才瞎了眼盲了心,一時行差踏錯,請公主責罰。”
一旁的何大山聞言,忙磕頭不疊,道:“公主,都是我的錯,您別怪當歸,怪我,都怪我。當歸的罰也讓奴才一并領了吧。”
當歸一把搡開他,嘶啞着嗓子喊:“滾!誰要你替我擔罰,你自睡你的女人去!”
何大山臉龐漲紅,急道:“我、我只是一時糊塗……”
淩霄大吼:“都閉嘴!”
朱贏:“……”
鳶尾見狀,附在朱贏耳邊說了幾句。
朱贏恍然大悟,看着何大山與當歸的目光不由就純愛起來。
“淩霄,你把這兩個領出去,該怎麽罰怎麽罰,讓他們長點記性,下不為例。”朱贏吩咐淩霄。
淩霄為難,道:“公主,按着府規,這下人私通,雙方各打二十板子,都是要被發賣的。反正都要賣了,還長記性做什麽?”
“公主,公主開恩,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開恩,不要發賣奴才。”何大山即使再憨,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知朱贏這樣的主人難得,一聽說要被賣,登時吓得面無人色,連連求饒。
朱贏被他吵得頭疼,讓淩霄先把兩人領下去。
何大山與當歸出去後,朱贏看着枸杞,想到人家好好一姑娘,只因被人領到自己面前時自己正在吃銀耳湯,就給取名叫枸杞,也是作孽。
“枸杞,你之前的經歷我都知曉,前面幾個主人哪個都沒輕饒了你,緣何你就是不長記性?”朱贏問。
枸杞像只蝦米似的弓着背跪在地上,咬唇不語。
這樣的情況換做這個朝代土生土長的主人,怕就要叫人拖出去了。可朱贏畢竟來自現代,在那個世界,兩個未婚男女兩情相悅之下睡一覺根本不算什麽。故而就這個事情本身,朱贏倒并不覺得她有多罪大惡極,她比較感興趣的是,為什麽這個小姑娘拼着挨打被賣,也要做出這些事情來。
“枸杞,念着我們主仆一場,今日我才多問幾句。我不會打你,至多按府規賣了你,但到下一個主人那兒,許是就沒這麽好運了。你還年輕,何苦這般不惜命?”朱贏耐着性子道。
枸杞纖細的手指緊緊抓着自己的裙擺,下唇咬得泛白,都快咬破了。
朱贏見狀,便站起身道:“你若實在不願說,便罷了。”
“公主,奴婢願說。”見朱贏要走,枸杞猛然擡頭叫了起來。
朱贏看她一臉的悲苦與絕望,覺得事有蹊跷,便重新坐下。
枸杞被她清粼粼的眸光一看,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氣又散了去,她低着頭,猶豫了片刻才萬分難堪道:“奴婢怕挨打,也怕被賣,可是、可是……奴婢控制不住。奴婢自己,也很厭憎自己。”
朱贏疑惑,問:“控制不住什麽?”
枸杞的頭更低了,臉頰上忽紅忽白,揪着自己裙擺的手指根根泛白,僵了十幾秒,方豁出去一般道:“自奴婢懂事以來,奴婢便控制不住……想與男子行那事。”
朱贏呆了,下意識地轉頭想看鳶尾的反應,卻見她立在一旁滿臉通紅,這才想起鳶尾還是未經人事的雛兒,遂吩咐她先出去。
“你的意思是,你控制不了你的行為?”鳶尾出去後,朱贏看着枸杞問。
枸杞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哽咽道:“娘說我天生淫*賤,或許真是吧。可是我也不想的,有時候實在難受我也掐過自己,用刀割過自己,甚至撞過牆,可一旦傷愈,又……”她泣不成聲,嬌弱的身子抖得可憐。
“這豈不是跟上瘾一樣?”朱贏暗忖,心中有了些猜測,遂問:“你說不與男子行那事你便難受,這種難受,是幾天一次,還是一天一次,亦或一天幾次?”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枸杞自覺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抽噎着道:“若是對方厲害,一天一次也就夠了,若是不厲害,一天發作幾回也是有的。”
朱贏了然,道:“別哭了,你這是病。”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懶梅還沒怎麽寫男主的好呢,已經有親愛上了咩?可惜河蟹盛行,否則來個全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描寫親們會更愛咩?
PS:謝謝所有投雷的土豪和留言的親們。(づ ̄3 ̄)づ╭?~
☆、世子爺的安家費
半個時辰後,淩霄憤憤不平地來到西花廳。
西花廳裏放了兩張大薊打的大長桌,桌旁丫鬟仆役們剪布的剪布,縫制的縫制,給木頭娃娃着裝的着裝,俨然一間小小的制衣車間。
朱贏正在三七的陪同下巡視車間呢,見淩霄一臉不高興地回來,問:“人走了?”
淩霄道:“走了。”想想還是不甘心,忍不住道:“公主何必如此寬待那個賤……”
朱贏忙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淩霄再不甘也只能将剩下的半截話生生地吞了下去。
朱贏巡視過一圈,見一切正常,便留下三七盯着,自己與淩霄出了西花廳向和光居走去。
“淩霄,你覺着這件事我做錯了?”朱贏一邊走一邊問身旁那臉都快耷拉成馬臉的丫頭。
“奴婢不敢。”淩霄看了朱贏一眼,見她沒有生氣的樣子,又鼓着腮幫道:“只不過,那賤婢穢亂後宅,您不但不處置她,反倒放她自由。奴婢記得公主曾說過,賞不勸謂之止善,罰不懲謂之縱惡。您這種行為就是在縱惡。”
朱贏笑着點她一指頭,道:“小丫頭,今天怎麽這般嫉惡如仇?”話剛說完,心中忽而一動,想起了多年前淩霄曾提過一次她被賣的原因。
淩霄大聲道:“公主,別嫁了人就覺着自己歲數也長了好嗎?我是您的大丫頭,身邊最大的丫頭。”
朱贏失笑,道:“好,大丫頭,別生氣了,我告訴你,枸杞所作所為之所以這般驚世駭俗,是因為她有病。”
“什麽病?”淩霄瞪大眼睛問。
“這……”怎麽跟一個古代丫頭解釋“性*瘾”這般現代的詞呢?朱贏苦惱。
“總之就是一種讓她不得不這樣做,不這樣做就難受的病。”朱贏道。
淩霄嘴角撇出一個譏諷的弧度,道:“是她自己說的吧,若是如此,天下所有的奸*夫淫*婦都有不得已的病。”
朱贏嘆息,按着淩霄的肩道:“淩霄,你告訴我,這世上,是女子生活不易,還是男子生活不易?”
淩霄不懂她為何突然問起這些,想了想答道:“大約是女子生活不易吧。”
朱贏點頭,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世間對女子的定義,從來都只是一個附屬品,依附于男人生活的一類人。既然要依附于男人生活,在男人面前難免就要矮上一頭,唯女子與女子之間還有平等相交的可能。既如此,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呢?”
淩霄一愣,分辨道:“我哪有要為難她,分明是她錯在先。”
朱贏道:“枸杞若還在內院,固然可能會連累你我,若将她發賣,遇着個厲害的主人,難免又誤了她的性命。而如今還她自由身,以後無論她做什麽,都與你我無幹,也不會因為我的一個決定就誤了她的性命,豈不是很好嗎?當然了,枸杞她确實有病,所以我才會這般寬待她,若她是故意的,我是定然要賣了她的。”
淩霄梗了一口氣,半晌,終是軟了下來,扶着朱贏的胳膊,道:“好吧,您說她有病就有病吧。”
主仆二人挽着胳膊往和光居走,穿過月門赫然看到李延齡正站在抄手游廊上。
朱贏:“……”這哥們兒是在聽壁角麽?
淩霄行了禮,李延齡一雙眸子黑沉沉地看着朱贏,對淩霄道:“你先退下吧。”
淩霄有些不放心,得了朱贏的首肯才退下了。
“夫君,你有傷在身,為何不多休息片刻?”朱贏看着男人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
李延齡嚴肅認真地看着她,那目光深邃得仿佛要穿透她的眸子看進她腦中一般。
朱贏莫名所以,但好歹前世三十多的年紀,還不至于禁不住一個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小弟弟的探視。
夫妻二人目光膠着片刻,朱贏忽笑了起來,道:“夫君,你輸了。”
李延齡:“?”
朱贏道:“不是玩誰先眨眼的游戲嗎?你剛才眨眼了。”
李延齡:“……”
看着朱贏俏皮的笑顏,一向剛硬的男人只覺心中似被貓爪撓了一下,還是那種剛出生沒多久的幼貓爪子。
甚少有女人能在他面前這般毫不做作卻又大膽放肆地笑。
又或許有過,只是他不曾在意過。
“陪我走走。”他略有些無所适從,于是轉過身道。
朱贏從善如流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默默無語地逛了大半個院子,來到院中小池塘邊,李延齡停了下來,回身看着朱贏。
朱贏仰着頭看他,七月的豔陽下,十五歲的少女雪膚晶眸如珠似玉,只是小臉瘦瘦的不夠豐腴,血色也不好。
若是能養得好一些,再加以時日……
李延齡清了清嗓子,禁止自己胡思亂想,轉而看着池中新種下沒多久的一片睡蓮道:“我曾以為我是整個王府中最弱的那個,十年摸爬滾打,好不容易有了些底氣,來了你這個比我更弱的。”
朱贏:“……”好吧,她目前的确很弱,非常弱,所以,夫君,大腿快伸來給我抱呀!
李延齡也不看她反應,徑自道:“自十二歲離開王府,我便不曾想過終有一天我還得回到這裏生活。在外頭這麽多年,更不想回來。故而,接到聖旨時,我是非常憤怒的,什麽世子位,什麽公主,我都不稀罕。可是我卻不能拒,拒了,我就會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多年的抱負,和營中的兄弟。當時看到你時,就像看到即将捆我一輩子的繩索一般,明知不該,卻還是忍不住遷怒。”
朱贏:“……”耿直boy,你繼續耿直不要緊,我不知如何反應才好啊。
李延齡轉過身看着朱贏,一字一字道:“我本不想管你,直到大比回來,二姐派人來找我,說你遇刺了,我差一點做鳏夫。做鳏夫不要緊,只怕到時又被逼着娶填房就不好了,畢竟大婚很費時間,你也還算可人。”
朱贏:“……”你妹!老娘差點沒命,就換你這番感悟?
“所以我決定護你。過兩天我的心腹會帶人過來守衛崇善院,屆時除非你同意,否則擅入搜院之類的事情再不會發生。你也盡可出門,他們不比府裏這幫酒囊飯袋,定能護你周全。”李延齡道。
前面所有無語和不快瞬間消散,朱贏一把抱住李延齡的胳膊,笑得見眉不見眼,道:“夫君,你真好。”想了想,又道:“莫非今天夫君受刑,就是為了這個?”兒子要派人到老子的地盤看護媳婦,凡是老子都會覺得被挑釁吧。
李延齡低眸看着她,慢慢道:“欲有所得,必有所失。”
朱贏剛想點頭,感覺他這話又有點別有所指一般,不過細想想,他今天受傷頗重,自己折騰估計夠嗆,躺着麽怕也是不能夠的,應該不足為慮。于是便用力點頭,道:“夫君教誨,朱贏謹記于心。”
結果到了晚上,當朱贏被坐在床沿上的李延齡要求用旁門左道伺候時,她就欲哭無淚了。
誰說這家夥耿直來着?太沒眼光了!
第二天,淩霄悄悄告訴朱贏,說文靜姝離府了。
朱贏暗思:這表妹倒是面嫩,不過被李延齡說了一通就跑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麻煩。
第三天,一位名叫穆小峰的青年人帶着十九名兵甲來到了崇善院。
朱贏和李延齡從和光居出去時,就看到兩排黝黑的漢子大蔥般直挺挺地立在空地上,見了李延齡和朱贏便齊齊行禮道:“屬下見過世子爺,見過世子妃!”音如金石聲遏雲霄,震得院內鳥雀橫飛,遠處勞作的仆役驚疑地看過來。
李延齡點點頭,一個眼神穆小峰便跑了過來。
“他叫穆小峰,是他們的隊長,以後凡警戒戍衛之事,你都可以找他。”李延齡對朱贏道。
穆小峰又上來特特給朱贏行了禮,兩人認識後,李延齡便将二十人領到一旁訓話去了。
朱贏回到內室,鳶尾給朱贏端來熱茶,心情甚好道:“看來世子爺終于開始對公主上心了。”
淩霄激動地問:“公主,以後那什麽劉佰霖再來狗仗人勢,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朱贏微笑,道:“理論上是可以的。”
淩霄正想原地蹦起,忽又停下,歪頭問:“為什麽是理論上?”
鳶尾好笑地接話,道:“現實中得看世子爺送來的這些人武力值如何,能不能打得過人家。”
淩霄深覺有理,當即開始琢磨評估武力值的一百零八種方法。
三七賊笑着溜進房來,湊到朱贏身邊道:“公主,奴才方才聽了世子爺的壁角。”
朱贏瞠目,罵道:“他的壁角你也敢聽,不怕他一腳踹死你!”
淩霄甚是感興趣地問:“說說,都聽到什麽了?”
三七嘿嘿笑着,道:“那穆小峰說骁騎營的弟兄們給世子爺湊了一筆安家費。”
“哦?湊了多少?”淩霄雙眼放光。
三七伸出一只手。
“五千兩?”淩霄猜測,有些欣喜道“雖不算多,好歹也能湊活吧。”
三七搖頭。
淩霄手捂心髒,道:“難道是……五萬兩?”
三七還是搖頭。
淩霄蹙眉,看了看朱贏,小聲問:“該不會是五百兩吧?”
“五十兩。”三七樂不可支。
淩霄足下一個踉跄,險些給跪了。
“世子爺說什麽了?”朱贏深谙三七脾性,光是這個數字還不足以使他樂成那樣。
“世子爺說,太多了,三十兩便夠了,然後抽出劍來把那五十兩的大銀錠子一劈兩半。”想到這一段,三七樂得雙肩直抖。
朱贏:“……”
晚飯過後,朱贏就看到了傳說中的這半錠銀子。
是時,李延齡屏退了衆人,鄭重其事地将那半錠銀子放在朱贏手中,一臉嚴肅道:“上次我走得急,沒替你打算。這些年我都在軍中,唯一所得便是軍饷,孑然一身沒什麽節餘的概念,也就沒存下什麽錢來,這些銀子還是軍中的弟兄們給我湊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我都打聽過了,一個百姓一年的嚼用也就是一二兩銀子,院裏百十號人,一個月三十兩銀子應是足夠了。我軍饷一個月是十兩,此番回去再想辦法弄點別的營生,每個月都給你送三十兩回來。若有什麽別的出項超出預支的,你派人送信給我便是。”
朱贏滿面“嬌羞”地捧着那半錠銀子,心中真是老淚縱橫:李延齡,你丫是你娘從鄉下抱來的吧?不是在王府長大的吧?一個王世子,這見識也真是沒shei了!
不過好在朱贏上輩子就是個自立自強的性子,哪怕在婚內,與邁克爾的經濟也是各自獨立的,是以自不會有一定要靠男人養活的想法。
無論如何,男人能有這份心總是好的。
于是朱贏真誠道:“夫君,你別因着娶了我就有什麽負擔,夫妻本是一體,分什麽你的我的呢?我每個月俸祿還有四十兩呢,若有不足,我自己補了便是。”
不料李延齡聞言,濃眉一皺,道:“你的是你的,你好好收着便是。俗語雲,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既娶了你,自然要管你生活。這樣,以後我每個月給你五十兩,你再不許用自己的銀子往裏貼,否則,休怪我與你着惱。”
朱贏看他一副大丈夫頂門立戶豪氣幹雲的模樣,默默低下頭,細聲細氣道:“我聽夫君的便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奇怪,文文換了個位置,親們居然都潛水了,難道此文與八仙紅字八字不合?/(ㄒoㄒ)/~~
PS:看到這一章,親們能理解一開始李延齡這厮為什麽對朱贏那般無情了吧?咳!
☆、仗勢欺人
李延齡安頓好了穆小峰等人,便趕回了骁騎營。
朱贏送走了他,剛回到和光居,三七來報,說是娃娃都已做好了。
朱贏撫摸着用來裝娃娃的原木色盒子,心中頗為遺憾,如果現在有家店,就可以把店鋪地址刻在盒子上了。
她一面着人将娃娃都送到李惠寧府上去,一面在房裏轉着圈地踱步琢磨,半晌,決定還是盤間店鋪先。
“鳶尾,淩霄呢?”朱贏在梳妝鏡前坐下時,忽然發現自送走李延齡到現在還未見過淩霄。
正給她重新梳理發髻的鳶尾抿唇一笑,道:“她在外面打鳥。”
“打鳥?”朱贏不解,這院裏鳥很多麽?
出門的時候她才明白此打鳥非彼打鳥,只因躲在犄角旮旯的淩霄手裏彈弓瞄準的那只鳥,是穆小峰。
兩人一個聚精會神瞄準,一個全神貫注防備,竟都未看到她。
“咳!”朱贏清清嗓子。
淩霄瞬間收起彈弓,若無其事地跑到門口。穆小峰也過來行了禮。
“準備一下,我要出府。”朱贏道。
“出府做什麽?”淩霄問。
“盤店。”
半個時辰後,朱贏帶着兩個丫頭一個太監并十二護衛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興盛街。
轉了兩圈後,朱贏看中一家名為“仙客來”的酒樓。
這酒樓位于興盛街尾,本來位置一般,但正由于它位于街尾,左邊沒有其他店鋪擠着,以至于它不但上下三層,後面還拖了個院子。
朱贏進了酒樓,一看寬闊的大堂,心中立馬将所有酒桌都清空,擺上貨架,貨架上密密麻麻的娃娃和套裝……
來到裝飾雅致的二樓雅間,朱贏心中立馬将這些雅間的隔斷統統去了,連成一片,豎滿衣架,挂滿童裝。
三樓可以賣首飾。
然後那個院子可以設計一番,放上幾把大的遮陽傘,做個休息區。
如此一想,朱贏頓時對這酒樓垂涎不已,下意識地咕哝一句:“不知這酒樓他們盤不盤啊?”
不過一路上來,這酒店生意頗為紅火,朱贏心知怕是不會盤的。
誰知旁邊穆小峰立刻道:“三奶奶稍等,屬下下去問問。”說着一溜煙去了。
不過片刻,穆小峰回轉,對朱贏道:“三奶奶,掌櫃的說要回去問問東家,說不定盤的,讓屬下下午再來一趟。”
朱贏:“……哦。”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問:“沒仗勢欺人吧?”
穆小峰铿锵道:“絕對沒有,屬下只問了掌櫃的這店盤不盤,旁的話一句沒說。”至于掌櫃的不耐煩地說不盤,然後自己玩似的抽了幾下腰間的佩刀,掌櫃的眼尖,發現刀身上刻着骁字,然後又很有見識地知道骁騎營的将軍正是王世子,然後再改的口,就不關他的事了。又不是他說出來的。
朱贏很傻很天真地相信了他,随後又買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就回了府。
用過午飯,朱贏去了書房,這裏現在已正式布置成她的辦公室了。
剛畫了幾張花紋素材,耳畔傳來敲門聲。
朱贏蹙了蹙眉,鳶尾淩霄都了解她的習慣,一般她工作的時候,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她們都不會打擾她。
“進來。”朱贏擱了筆。
鳶尾進來輕聲道:“公主,王妃有請。”
朱贏一擡頭就看到了齊嬷。
作為朱贏在琅琊王府親自動手打過的唯二之一,許是劉佰霖受的那一腳終于也讓她清醒了些,這次倒沒敢直接給朱贏甩臉子。
朱贏帶着淩霄簡書來到敦睦院萱寧居,穆王妃冷着一張臉,見她來了,劈頭就道:“王府府規,王府親眷仗勢欺人該當何罪?”
朱贏背書是好手,張口就來:“罰一年月例,禁足一個月。”
穆王妃道:“強占治下百姓店鋪,算不算仗勢欺人?”
朱贏:“……應該算吧。”
穆王妃瞟她一眼,道:“念及你并不從公中領取月例,這一年月例就不罰了。去跪祠堂吧,每天四個時辰,跪滿三天。”
朱贏懵了,問:“為何我要去跪?”
穆王妃怒道:“你仗着是琅琊王府的王世子妃,強買仙客來酒樓,苦主狀紙都遞到龍臺府了,你還想上堂對質不成?”
朱贏:“……”她有心要争辯一番,可又不知上午穆小峰究竟是如何與人家掌櫃說的,萬一真有其事,自己縱可脫罪,可穆小峰等人本就不被王爺待見,再攤上這事……
朱贏摸摸鼻子,乖乖去跪祠堂了。
齊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外,低聲對王妃道:“還以為她定要争辯一番呢,不想這麽快就認了。”
穆王妃冷笑,道:“老三拼着受一頓家法給她送來這十幾個人,如果這麽快就折進去,她沒法交代。”
朱贏跪在莊嚴肅穆的祠堂裏,擡頭看着上方累累的牌位,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跟琅琊王府八字不合。
且吃N塹長一智的婆婆還有越變越聰明的趨勢。
統共見過兩面的夫君縱有護犢之心,奈何遠水解不了近渴,真的不頂事啊。
淩霄在門外暴走,叉腰罵:“殺千刀的穆小峰,看家護院的本事沒瞧出來,惹禍的本事倒是一流!”又暴走兩步,終是忍不住對簡書道:“不行,哪有主子替奴才受過的道理,我這就去找他要個交代!你在這兒看好公主。”
見那風風火火的丫頭轉身欲走,朱贏正欲開口阻攔,冷不防鼻間一癢,便打了個噴嚏。
一個噴嚏的時間夠幹嘛?夠簡書扯住淩霄,道:“奴才仗勢欺人,是要打殺的。”
淩霄一愣。
簡書四顧一番,見無人,方輕聲道:“公主若辯白,事情必然鬧大,屆時無論結果如何,穆小峰一行必然不能再呆在崇善院,三爺那頓鞭子便白挨了。”
朱贏聽了,默默給她點了個贊,心思這丫頭倒是個可造之材,改日不妨培養培養。
剛想開口誇獎幾句,不料又是個噴嚏。
連打了三個之後,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淩霄和簡書覺出不對來,進來遞帕子給朱贏,淩霄關切地問:“公主,怎麽了?莫不是着涼了?”
朱贏擦了擦鼻子,覺着有點氣悶,兩邊一看,窗戶都開着,涼風習習,她搖了搖頭,道:“沒事。”
可噴嚏還在繼續,連打了七八個噴嚏之後,朱贏咳了起來,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了。
淩霄急了,過來扶朱贏道:“公主,我們先回去給張大夫瞧瞧。”
朱贏道:“你先去跟王妃說一聲,免得到時又生口舌。”
淩霄腳跟一旋便去了。
朱贏又跪了片刻,覺着喘不上來氣了,便也不再勉強,扶着簡書的手想起來,殊不料還未走幾步便覺着一陣窒息,兩眼一翻厥了過去。
而此刻,敦睦院卻正在拌嘴。
齊嬷一臉不屑地攔着淩霄不讓進,只道王妃正在午休,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淩霄怒道:“你個老虔婆,公主若有個好歹,看世子爺不踹斷你的骨頭!”
齊嬷心中一寒,但轉念想到方才朱贏走時明明還好好的,年紀輕輕的能發什麽急病,多半是不想跪祠堂找借口罷了,便涼涼道:“不跪祠堂沒病,一跪就有病了,我看這就是嬌貴出來的病,跪習慣了就好了。”
淩霄氣得恨不能跟她打一架,但思及朱贏那裏等不得,便扯着嗓子向裏喊:“王妃,王妃——”
她本來嗓門就大,再這麽扯着嗓子還真是聲如洪鐘,霎時便響遍整個敦睦院。
齊嬷正想撲上來捂她的嘴,那邊穆王妃已經一臉怒容地出來了,指揮左右道:“去把那賤婢按倒,打二十板子。”
淩霄熟讀王府府規,自然知道奴才無故喧嘩驚擾主人是要打板子的,她也硬氣,一邊被人按倒在院中還一邊梗着脖子道:“王妃,您打奴婢不要緊,公主真的病了,您不讓她回去,便找個大夫去祠堂給她看看……”話未說完,她便咬住了唇,因為那邊已經打開了,而她不想慘叫出聲。
“哼!病了,那是李家的列祖列宗在懲罰她呢。”穆王妃閑閑道,“若不叫她長些教訓,難保她不會再有下次。”
恰在這時,負責看守祠堂的一名婆子滿頭大汗地奔過來,氣喘如牛地對穆王妃道:“王妃,三奶奶在祠堂暈倒了,起了一身的紅疹子。”
穆王妃:“……”
朱贏被緊急送回崇善院和光居,張正前來診視。
因着穆王妃來了,尚嬷鄭嬷鳶尾等人不好湊得太前,只能遠遠焦急地看着。
張正診視半晌,收了手。
穆王妃問:“如何?”
張正扭頭問一旁的簡書:“公主何時何地發的病?”竟然直接無視穆王妃。
穆王妃氣得臉色發白,但值此關頭,也不能将朱贏唯一的随嫁大夫叉出去打一頓,只得緊咬牙關先記賬上。
簡書抹淚道:“就在剛才,在祠堂裏。”
“你将公主發病的情狀細細說來。”張正道。
簡書便詳細說了一遍。
張正微微蹙了八字眉,起身就出門而去。
鄭嬷急得跟在後頭道:“張大夫,不開藥麽?”
張正道:“病症尚未确定,如何開藥?”
一行人只得跟着這個外表猥瑣氣質王霸的糟老頭一起來到祠堂,祠堂裏幹幹淨淨,并無什麽特別之處。兩邊的窗開着,微風徐徐。
張正心中一動,走到上風口的窗前看了看窗棂,窗棂縫隙裏嵌着些許微小的白色粉末。
張正取出随身攜帶的銀針,從縫隙裏刮了一些在掌心,觀察半晌,喃喃道:“看來這就是罪魁禍首了。”
☆、她是我的
朱贏喝了張正開的藥,半夜裏醒了一次,因着身上瘙癢,呼吸還不太順暢,便一直睡不着。後來鄭嬷又去叫張正開了付安神湯給朱贏喝了,天亮前才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晌午,朱贏一睜開眼,居然看到李延齡坐在床邊上,臉洗得很幹淨,頭發也梳得很整齊,不過那股星夜兼程馬不停蹄的疲憊之色,可不是洗把臉就能洗去的。
“夫君,”朱贏伸出手,聲音細細的有些可憐,“你怎麽回來了?”
李延齡握住她的手,只覺掌心柔軟如綿卻又細膩如脂,便不敢用力。
“我聽說你突發急病昏迷不醒,回來看看。”他說的簡單,朱贏也不知骁騎營到底離新城有多遠,不過他上次受刑之傷本就未愈,昨日離府,今日又回來,料想定是十分辛苦。
她猛然想起上輩子的丈夫邁克爾。她是服裝設計師,而邁克爾是模特,因為工作的關系,兩人也是聚少離多,偶爾有個頭疼腦熱的,她也總是一個人上醫院。
她個性獨立要強,從未覺得有什麽不妥,然而眼下看着床邊這個為了探病星夜趕回的男人,心中倒是泛起一股酸酸的溫暖來。
原來她并不是不需要丈夫細致的關懷,只是從未得到過,無從比較,所以也從未覺得缺失。
更何況,這個從小缺愛,與她成婚不久的男人能這般對她,委實難能可貴了。
念至此,她便握緊了他粗糙的手指,唇角彎起,笑了笑。
朱贏的病在這個朝代名為“枯草症”,也就是花粉過敏症,喝了幾貼藥後便好了許多,呼吸順暢了,皮膚上的紅斑也褪了些許。
張正那老頭也是神奇,居然分辨出那總量還沒半個芝麻大的粉末是珍珠梅花粉。
于是李延齡頒下了自他成為王世子後的第一道王世子令:新都之內,嚴禁任何人在任何場所種植珍珠梅。已有的珍珠梅也必須統統挖除。若有哪戶人家不遵此令,舉報者可得賞銀五百兩,而此筆賞銀由被舉報者出。
朱贏起來陪李延齡用過午飯,李延齡出去了,她便去探望淩霄。
敦睦院的下人到底還是顧忌李延齡的,故而并未下死手打她,淩霄傷勢并不太重,朱贏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又令廚房多做些她愛吃的給她。
敦睦院萱寧居,穆王妃李延齡母子相對而坐,侍女上了茶便默默退下。
“母親可知十二歲那年我為何離家嗎?”沉默了片刻,李延齡突然開口道。
穆王妃愣了一下,她原以為李延齡是來興師問罪的,卻不曾想他忽然問起這個。
“無非是你父親打了你,而我也未曾護着你罷了。”穆王妃繃着臉道。
李延齡轉過臉看她,狹長的眸中沒什麽情緒,“從小到大,父親哪回打我您護着了?”
“他打你,自有他的道理。”穆王妃努力壓下心中那股不自在,面無表情道。
李延齡居然笑了下,只不過這一瞬的笑,直比嘆息更落寞。
穆王妃心中的愧疚在這一笑中野草般瘋長,只因她已不記得,上次見他笑是什麽時候了?他三歲的時候?還是五歲?
“我走,是因為阿黃死了。”李延齡道。
“阿黃?”穆王妃目露疑惑。
“阿黃是我的一條狗。”
穆王妃憤怒了:“在你眼中,父母兄弟比不過一條狗?”
“重點不在于它是一條狗,而在于它是我的,它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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