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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勤是嚴從煜的貼身侍衛,這次前來越河他帶的人本就不多,在他會有感染鼠病的危險下,陸勤更不可能離開嚴從煜好幾天。

戚相思看着他,去株洲找人援助到底是不是個幌子:“陸大人在株洲停留了好幾日,不知事情辦的如何?”

“王爺吩咐,屬下已經辦妥。”陸勤平靜着神色回答。

戚相思笑了:“陸大人不必這麽嚴肅,我不過是問問罷了。”

陸勤一愣,維持着神色:“多謝齊姑娘這幾日對王爺的照顧。”

“那是我職責所在。”戚相思笑眯眯的看着他,“陸大人此次去株洲,沿途可還有發現越河遷移的百姓。”

“有,等越河修繕完成,百姓還要回遷。”陸勤并不知道戚相思想問什麽,見她關心越河百姓就多說了幾句,只是提到株洲時卻是一言帶過,涉及如何找來的人,不用戚相思提到他就自己把這話題帶了過去。

“不知王爺何時啓程回京都?”

“新的一批已經運達,等王爺身體康複,即日就要回京複命。”

戚相思點了點頭,若是只為了越河的災情而來,起碼還得在這兒多留幾天,越河下游水位全退後要勘察的地方有很多,可小王爺卻在這時要回京複命。

陸勤看着齊姑娘,有話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王爺待她特殊是他都看在眼裏的,不知回了京之後會如何。

......

戚相思沒再問株洲一行的事,幾天後嚴從煜的病好了,準備啓程回京都,一同回去的還有年事已高的羅太醫,這天一早,院子這兒收拾妥當,正待出發,陸勤征求主子的意見:“王爺,是不是要去和齊小姐道個別。”

嚴從煜跨出院子,外面一并送行的侍衛已經替他拉開了簾子,他朝着下面齊排的屋子看了眼,随後直接進了馬車內。

陸勤跟着朝下看了看,不知主子心裏怎麽想的,他心裏倒是有些遺憾。

等他們出發後沒多久底下戚相思和姜應一起擡着一個簍子往上走,快到那邊民居時姜應忽然開口:“今天小王爺好像要回京了。”

戚相思擡頭看去,院子外空無一人:“應該已經出發了。”

“你跟着陳太醫照顧了小王爺好幾天。”姜應親眼見了那天屋子裏的昏暗,小王爺把齊小姐救下後抽刀殺人那畫面,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真的像是煞面神一樣的存在。

“換做誰都要這麽做。”戚相思跟他一起把簍子擡到前面的空地上,趁着天氣好還得把草藥再曬一曬。

“幸好小王爺沒事。”姜應松了一口氣,“要不然我們這一趟回去,還不知道會不會被趕出太醫院。”

戚相思笑了,姜應頗為不好意思,他是這些進太醫院中身份最普通的,經人推薦進外教習,家中父親是大夫,開了一間小小的藥鋪。

像他這樣的最後進內教習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對他而言到這兒來機會多過危險,只要能順利回去,說不定他就有機會進內教習。

“若是小王爺出了事,別說我們,陳太醫他們都落不着好。”戚相思把草藥平鋪在篩子上,再放到架子上晾曬,“所以啊,他現在回去了,連宋大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氣。”

說的這麽直白,姜應有些愣,看戚相思在前面忙着,神情微恍惚。

在外教習中,他們大都比不過她,就連一開始對她有些芥蒂的陳太醫如今都對她另眼相看,要她不是女兒身,加上她的家世,一定能進內教習。

戚相思哪裏知道他想那麽多,把草藥鋪曬好,也不能晾的太久,于是她催促他回去:“我在這兒看着就行,等會兒收起來了你再來幫着擡。”

姜應下去後戚相思找了處幹淨的地方坐下,輕輕捏着手臂,擡頭就是湛藍的天空。

放晴的天給百姓帶來了很多希望,等水患褪去就是重建家園的時候。

朝廷因此損失了多少糧食戚相思算不出,但她算得出這一趟回去,她進內教習肯定是确認無誤。

借着這次的功勞,齊鶴年怎麽也得争取一些好處。

“內教習,入宮。”戚相思輕輕念叨着這些,耳畔忽然傳來了傅容的聲音,他從越河畔過來,聽她念叨着話,笑問,“內教習怎麽了?”

戚相思見是他:“傅太醫在內教習時可有入宮?”

“跟着老師入宮過幾回。”傅容聽她叫自己傅太醫,有些不好意思,“齊姑娘還是稱我為傅大夫的好。”

戚相思眼眸一亮,那也就是說進了內教習就有機會入宮去,不用等到最後成為醫女。

遂戚相思又問他:“是溫太醫入宮替貴人診治時帶你去的?”

傅容點點頭:“但只是旁聽旁看,有些宮中還是不得入內,你若進了內教習後就要選科,你可想好了要選什麽。”

“傅大夫選的是什麽?”

“老師最擅長的是大方脈和女科,陸太醫擅風科,你的伯父齊太醫則是對大方脈有額外的研究,羅太醫善大方脈與小方脈。”

傅容說了一半,語氣頓了頓,她是女子,最終入了宮也是去安樂堂內,那最應該學的就是女科:“太醫院中還有一位何太醫,他專門負責替皇太後診治,不過他并不收學生。”

戚相思知道這位何太醫,年紀不大,脾氣很古怪,在安樂堂內本應該教導一些宮女可以給他打下手,可他卻半個徒弟都不帶,只奉命診治皇太後。

能夠被皇上欽定診治皇太後的,總有他的長處,脾氣古不古怪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這麽說起來,我應該求教溫太醫了。”戚相思如今想着的就是進了內教習後有機會入宮,傅容能跟着溫太醫去,她也許更能。

“老師很欣賞你。”傅容笑着,那笑意和這暖陽一樣如沐,“等你進了內教習,我一定幫你舉薦。”

戚相思垂眸笑着,他還真是個大好人。

————————————————————

六月時株洲這兒的天已經熱了,水患過後接連長達大半個月的晴天使得水位迅速退下,官府派人前來替百姓重建家園,朝廷那兒很快派了人下來修築河堤。

六月十九,戚相思回京。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京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不算來去的路,戚相思在越河留了二十多天,而京都這兒對這次越河水患的賞罰已經下來了。

去年派去修築河堤的官員被革職查辦,其中似乎還牽連到了太子和茂國公府,越河三地幾位官員被相繼革職查辦。

這些官員被查辦後朝廷很快派了人下去接受,當時他們在越河遇到的宋大人就是從株洲調過去的。

不僅如此,還就着越河水患一事,近幾年來的糧食情況都做了調查,官員是否有中飽私囊,是否虛報數量。

處罰之後就是賞賜。

出乎意料的是受賞最多的不是在那裏呆了十幾天,染了疫病險些出事的譽王,而是身在京都未曾離開過的趙王爺。

傳說出來的說法中,譽王爺此行越河都是受了趙王爺的托付,而當時譽王爺在越河時調動的人也是趙王爺授意。

簡單的說,譽王爺這一趟是替趙王爺辦事。

原本應該是譽王爺派人去株洲調配人手和糧食前來支援越河的舉動,最後也成了趙王爺派人跟随,緊急一下沒有上報朝廷就自己做主調配,雖然這件事的前後順序不對,但皇上還是就着此事賞賜了趙王爺。

戚相思在太醫院中聽來喜繪聲繪色的講述着這些事,不由愣了愣,出力吃苦的都是小王爺譽王擔去了,怎麽享福獲利的都變成了趙王爺。

為他人作嫁衣裳啊。

戚相思給來喜重新倒了杯茶,這件事小王爺要是不知情,那就是吞了莫大的委屈,可他要是事先就知情的......豈不是在給趙王爺造勢。

既然不是吃悶虧的性子,那就是早就有所商量。

再往下想就是有關儲位的事了,對戚相思而來這些太遙不可及,和她甚至半點關系都沒有,可已經想到了也不能克制思緒繼續往下走,這次水患太子因此受了牽連,得益的卻是趙王爺。

趙王爺是皇上第九子,德妃娘娘所生,很得聖上喜歡,母族連家在朝中也頗有實力。

太子并非嫡出,是前皇後在世時從後妃中記到名下的,跟着太子受了牽連的茂家是前皇後的母族。

當今皇後娘娘只有個女兒,也就是說聖上沒有嫡子,所有兒子一視同仁的情況之下,其中幾個就凸顯出了他們的競争優勢。

而看起來競争優勢最大的小王爺,如今居然在給別人打下手!

戚相思不由嘆了口氣,來喜正好說到了沈貴妃,見她嘆息,還以為她是與自己有共鳴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你也這麽認為是吧,我告訴你,譽王回來的時候沈貴妃險些沒哭暈過去。”

戚相思回神看他:“哭什麽?”

“譽王沒出事啊,喜極而泣!”來喜捏着杯子嘆了口氣,那神态也夠憂心忡忡的,“你是不知道,越河那邊消息傳來,沈貴妃得知小王爺染了疫病,直接就暈在聖上懷裏了。”

“那這回論功行賞,譽王似乎也沒得什麽賞賜。”戚相思看他那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拿命換來的,似乎有些虧啊。”

來喜沖着她眯了眯眼:“你又不知道了吧,沈貴妃和譽王哪裏是缺賞賜的人,他們要什麽聖上都會給,又怎麽會在意那點賞賜,只要譽王平安回來,沈貴妃就滿足了。”

戚相思笑了笑不語,要什麽給什麽和論功行賞那是兩碼事,說是最寵愛的兒子,她看不見得。

“你去了一個多月,可把我給擔心的。”來喜看她又走神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次去的人中只有你一個女子,太醫院就沒賞你?”

“不是還有宮女。”戚相思失笑,“該賞的也是陳太醫他們,我只是去幫忙,能有什麽大功勞。”

“可你不是照顧了小王爺好幾天。”來喜湊近她,悄聲道,“也許會賞你。”

戚相思笑着搖頭,有些不信,可第二天,來喜說的話成真了,內宮裏來人傳召,沈貴妃想見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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