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方遲堯對于忽如其來的安靜，頗有些不适應。

他遲疑了一剎那，随後，後知後覺地把碰着他腰的手慢慢地挪開。

随後，對上了一雙看傻子的眼神。

他尴尬地笑了笑。

“我說的是感嘆句，是鄙視你的意思。”秦佑冰認真地跟他解釋。

“嗯。”方遲堯點點頭，笑，“我以為你要我碰你。”

“我要你碰我幹嘛？”秦佑冰反問他，“我有對象了。”

方遲堯笑容慢慢加深，沒說話。

秦佑冰轉過身，再也沒理他了。

貓拍了片子，确定骨折，需要做內固定手術。

秦佑冰在一邊聽着醫生的報價，回頭朝方遲堯說：“你兒子的錢怕是要用在野兒子身上了。”

“沒事。”方遲堯不在意地說，“先給它治好。”

貓貓估計挨了不少打，大面積都是外傷，秦佑冰看着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眉頭皺得很緊。

這得是用了多大的勁，多狠的心，才會這麽對一只可憐的小動物？

醫生在給貓貓清理傷口，秦佑冰轉過身出了手術室，望着牆上貼着的養寵物注意事項，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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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弄完，秦佑冰帶着貓回去的時候，天都黑了。

安扶榕一看到毛都被剃了的貓，心疼得眼眶當場就紅了。

“我家那兩只都不安分，他明天上課，放你那？”秦佑冰問她。

“行。”安扶榕接過了貓。

“今天的費用……”安扶榕有些不好意思問。

“他付的。”秦佑冰沒什麽力氣地指了指方遲堯。

“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安扶榕主動說，“這貓當時是我腦子抽了才送給那個毒女人的，我來付一半。”

“你個小姑娘在這幹兩個月都付不起。”秦佑冰揮揮手，進門拿鑰匙，“回家吧。”

方遲堯站在店門口等他，安扶榕走近了他，小聲說：“麻煩你了，你一來就碰上這種事。”

“沒事。”方遲堯說，“這種人我們拿她沒辦法，只能提防下一回絕對不可能再給她這樣的機會。”

“我知道。”安扶榕低下頭，眼眶還是紅的，“都怪我，當時她說得那麽熱情，我還就真的信了她是真心喜歡貓的。”

“有些人可能只是一時興趣，造成的後果需要別人來買單。”方遲堯輕聲說，“你沒辦法保證每一個人都心存善意，做好我們該做的就好了。”

“嗯。”安扶榕用力點了點頭。

“你跟她說什麽了？”

方遲堯開車送秦佑冰回去，他一上車，邊系安全帶邊問。

“沒說什麽。”方遲堯笑。

“沒說什麽把人說哭了？”秦佑冰根本不信他的邪。

“冤枉。”方遲堯給自己開脫，“我就是安慰她一下。”

秦佑冰低着頭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看他。

“幹嘛？”方遲堯問。

“八點了。”秦佑冰問他，“直播怎麽辦？”

“沒事。”方遲堯把他的手機遞給他，“現在開。”

“現在開？”秦佑冰一臉懷疑地問他，“你直播什麽？八點檔路況信息？”

方遲堯笑得不行。

秦佑冰根本不管他怎麽作妖，直接給他開了直播。

關閉畫面，只留下聲音。

直播間的彈幕區都已經刷得比神舟飛天還要快，秦佑冰一看時間，遲到了五分鐘。

“開了聲音嗎？”方遲堯問。

秦佑冰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行。”方遲堯把手機架在駕駛臺上，說，“是這樣，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我現在沒在家。”

前方過天橋，方遲堯可以放慢了速度。

秦佑冰聽着他說話，目光定格在橋上，意識又慢慢地飄回了六年前。

高考前一段時間，方遲堯挺努力地想提高成績，每天晚上也不往球場跑了，按時來上晚自習。

秦佑冰晚上沒人陪了，只能認命陪他一起來上晚自習。

但經常是方遲堯人在裏邊啃書啃得抓耳撓腮，秦佑冰一個人出教室去透氣。

他們高三教學樓和高二的樓之間有一個小型的假山，還非常有意境地配上了石泉和小橋，前邊立着一盞亮度不高的路燈。

他每回只要去那橋上，偷藏的煙還沒摸出來，方遲堯肯定跑出來搶他手裏的煙。

那回，他特意帶了個保溫杯來，擰開了蓋，遞給他說：“你要是無聊就多喝熱水。”

秦佑冰當時笑他土，但是還是接過了，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喝了一口。

居然是清甜清甜的。

他剛要問問裏邊放了什麽東西，一低頭，發現這人正蹲在自己面前，伸手給自己系鞋帶。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很模糊的一個腦袋輪廓，很快，方遲堯擡起頭來，朝他笑了笑。

“剛剛怎麽沒摔死你？”

明明是很暖心的動作，從他方遲堯嘴裏說出來，立馬就能變一種味道。

秦佑冰嘴上根本不輸他，反駁：“要死也是你先窮死。”

他這是在指摘他搶他棒棒糖的事。

方遲堯只會抱着橋上的石柱笑成個傻子。

他這一走神，導航上已經開到了他家門口。

“要不要進去？”方遲堯問他。

秦佑冰回過神來，愣了一下，環顧了四周，這才點點頭。

他掃了一眼方遲堯的手機，果然看見了意料之中的內容。

【進來？進哪？你說清楚了】

【老公我褲子已經脫了】

【麻煩管理好好聽聽，我們藥哥哥絕對沒有開車！】

【所以你老公改成澀情主播了？】

【你老公現在到底在哪裏直播？】

【樓上，在我床上，謝謝】

【老公，昨晚你可沒有這麽溫柔啊】

真的是人外有人，騷外還有更騷。

秦佑冰剛要收回視線，方遲堯已經看到了那些彈幕。

“你們瞧瞧，打出來的都是些什麽字。” 他笑了，“沒在床上，在車上，不是車震，什麽也沒搞，放心吧。”

聽着他這一連串的解釋，秦佑冰望着窗外，慢慢地勾了勾嘴角。

停車，秦佑冰從窗外收回視線，手下意識去摸安全帶扣。

結果，兩人的手不經意地觸碰到了一起。

溫度從對方的手背傳過來，一直傳到了秦佑冰的天靈蓋，耳朵立刻就紅了。

他愣了一下，很快收回手，像是觸了電一般。

方遲堯幫他把安全帶解開，剛要叮囑他小心一點，這人已經跟開了二倍速一般，開門下車關門非常迅速。

方遲堯一個字還沒說出口，秦佑冰人已經跑遠了。

“太無情了。”方遲堯在廣大粉絲面前訴說委屈，“我送他到家，結果連句謝謝都不說。”

【我就知道，你老公肯定跟對象在一起，呵呵】

【所以！剛剛我是親耳聽到了過程嗎？】

【什麽過程？你說清楚】

【我剛剛似乎聽到了啪的一聲，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據我觀察，那種事一般不止一次】

【解安全帶，再問自殺】

方遲堯剛要掉頭，忽然出現了一個連麥申請。

是田野農夫。

方遲堯接了。

“阿藥，最近挺潇灑啊。”農夫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笑意，“我網就斷了幾天，你連對象都有了？”

“現在你知道我單身的原因了吧。”方遲堯跟他開玩笑。

“滾！”農夫笑罵，“說得好像沒認識我之前你脫了單似的。”

“可不。”方遲堯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漫不經心，“那會兒只是不聯系而已。”

“得，我專門來吃狗糧的。”農夫說，“告辭了。”

“別啊。”方遲堯笑，“我正沒人說話呢。”

“呵呵。”農夫哼了一聲，“我剛剛就聽你直播來着，對象走了吧？”

“你視奸我啊。”

“滾，手抖點進來的。”農夫沒忍住，笑了一聲，“你他媽直播間就挂首頁第一，一不留神就進來了。”

“哈哈哈哈。”方遲堯笑得不行，“誰讓我們第一流量小花不直播呢。”

“少諷刺我啊。”農夫被氣笑了，“走了走了，給我五分鐘，把你從第一的位置踢下去。”

農夫把連麥挂斷了，方遲堯盯着前邊的路口出神。

秦佑冰連跑帶跳地回了家，一關門，被冰冰兩只前腿扒拉住了腳腕。

他手機邊開了方遲堯的直播，邊挪步到廚房去給兩只小動物做吃的。

方遲堯那邊一直沒有出聲，秦佑冰以為是自己手機出了問題，結果一放大，發現已經到頂了。

他看了一眼彈幕區，很多都在問怎麽忽然沒聲了。

秦佑冰以為他在專心開車，也沒管，在冰箱裏拿了貓狗飯，熱了熱，給兩只吃。

他剛把兩只小動物伺候好了，手機裏忽然傳出方遲堯的聲音。

“沒斷線呢。”方遲堯咳了兩聲，“剛剛走了神忘了我還在直播。”

秦佑冰癱在沙發上，開了一罐雪碧，聽他鬼扯。

“我剛剛就忽然想起來，之前高三的時候。”方遲堯笑，“你們都知道那種平時不學習的人，一旦學習起來就覺得自己很牛批啊，晚自習我也不逃了，天天就想着怎麽考清華。

“然後那時候有個跟我玩得很好的朋友，他可能是不想跟我争清華的名額，但又想陪着我，所以晚自習就跟我一起來上。

“七點鐘全校開始放英語聽力，每次他最多聽到第五題就要開始打瞌睡，到第十題，人肯定就沒意識了。我每次轉過頭的時候，他都睡得跟死豬一樣哈哈哈哈！”

方遲堯在那邊笑到頭掉。

秦佑冰聽着這人似乎是在提他的黑歷史，一下子精神就振奮了起來。

“關鍵是你們知道嗎哈哈哈哈！”方遲堯笑了會兒繼續說，“有一回聽到最後，他那一張聽力紙就全是他的口水哈哈哈哈！”

秦佑冰：“……”

“然後他這個人又死要面子，我怕他醒過來尴尬到跳樓，我們又在七樓，那麽高，跳下去絕對就死了。”方遲堯笑不停，“我就拿他的校服幫他擦口水，他醒過來問我袖子怎麽濕了，我就問，你是夢到我把你弄哭了還是弄身寸了呀。”

秦佑冰手裏的雪碧罐子已經變形了。

“對呀沒錯呀，那時候我就這麽騷哈哈哈哈！”

方遲堯張狂的笑聲傳來，秦佑冰深吸一口氣，拿過手機，給這個人發消息。

—老子要艹死你！！！

“诶呀，故事主角居然在聽我直播耶。”方遲堯笑了幾聲。

很快，秦佑冰收到了回複。

—[文章]五個秘訣，教你認清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