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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真舒服,蘇勝雪伸了個懶腰,勤哥兒睡了,現在做什麽好呢。

她暫時不用去盡孝,還能休息一個多月呢。

如果讓她選,她肯定想去仙雀湖畔的竹紫溫泉會館瞧一瞧,但姜老太體恤她生産辛苦,不用去喜福院,結果她卻舟車勞頓跑去竹紫山,那不是顯得很白目,因此也只是想想而已。

「小姐。」湘娘在她耳邊低聲道,「青姨娘來了,說有事情想見您。」

蘇勝雪微覺奇怪,姨娘這種基本上守門婆子就擋回去了,怎麽會報告到她這邊來?

湘娘看出她的疑問,主動說:「她帶了自己做的虎頭鞋,虎頭帽,好歹是棗姐兒的親娘,不好直接讓人回去。」

蘇勝雪懂了,之前餘姨娘雙手空空,自然好打發,可青姨娘卻是紮實的給孩子做了東西,鞋子帽子可不是小究那麽好做的,沒幾日功夫也不成,誠意放在那裏,婆子還真不好推。

何況姜老太那樣疼愛棗姐兒,都明白跟卓氏交代了,将來要以嫡女的規格讓她出嫁,這種情況下,還是要給她這生母幾分面子的。

于是她點點頭,湘娘連忙去請。

青姨娘很快進來,見了她,行了禮,「見過二奶奶。」

「坐吧。」

「謝二奶奶。」

湘娘很快的奉上茶——雖然因為姜少齊的獨寵,與花院的地位有了很大的轉變,但蘇六娘清靜慣了,蘇勝雪也不愛派頭,故院子還是維持那樣的人數,只不過把那些明顯收喜福院,漱石院,鳳集院好處的婆子丫頭給換掉,新換上的是孫娘子細心挑選出來,都是教過的,銀子可以收,但得來說哪個院子想疏通消息,至于給些什麽讓對方不致起疑,那就是孫娘子的事情了。

「恭喜二奶奶一舉得男,給姜家開枝散葉。」青姨娘一臉讨好,「婢子的女紅還過得去,就給二少爺做了鞋子跟帽子,用的都是先前老太太賞下來的好料子,還請二奶奶別嫌棄。」

「青姨娘辛苦了。」她自己也學過女紅,簡直是虐待,眼睛酸,腰背痛,這才能繡一只鳥,色線要是沒換好,馬上就報廢。

人家這麽勤勞,她當然不能收下就算,還要拿起來稱贊一番。

說實話,青姨娘的繡工也真的挺好,小娃腳那樣小,她都能在鞋面上繡個雉雞——勤哥兒是雞年最後一天出生,雉雞尾巴五彩斑斓,倒是很好的寓意。

蘇勝雪看着也很喜歡,命湘娘收好。

青姨娘見她神色平和,神色倒是放松了些,「多謝二奶奶賞臉,婢子……婢子是自小賣入姜家的,當初大太太就是見婢子老實聽話,所以放在大爺身邊伺候,後來大奶奶入門,婢子一般也是聽大奶奶的,大奶奶說什麽就是什麽,婢子從不敢擅作主張,先前,先前得罪二奶奶,雖是婢子的罪過,但絕對不是婢子的本意。」

蘇勝雪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微微一笑。

說實話她不讨厭青姨娘,雖然不是很聰明,但這也是可取的地方,她也很認同卓氏的看法,青姨娘就是老實。

湘娘也是人精,眼見自家小姐沒有不耐煩,青姨娘欲言又止,于是借口爐子上還在炖東西,這便下去了。

青姨娘眼見花廳無人,突然朝她跪下來,「不敢隐瞞二奶奶,婢子有,有事相求。」

「我不喜歡人家動不動就下跪,起來說話。」

「是,」青姨娘起身,「不知道二奶奶記不記得,先前老太太交代事情時,曾說過要讓棗姐兒以嫡女規格出嫁,還說嫁妝已經準備好了,不走公帳這件事情?」

「自然是記得。」

青姨娘十分緊張,「二奶奶入府不過兩年,可能不知道老太太個性,但婢子自小在姜家,是知道意思的,從公帳走嫁妝,最多不過一千兩,可老太太疼棗姐兒,那意思分明是要把自己的嫁妝都給棗姐兒。」

「孩子都長大了,老太太很是寂寞,棗姐兒可愛又貼心,在喜福院讓她曾祖母開心不少,功勞很大,再豐厚的嫁妝都擔得起。」

青姨娘聽她這樣說,露出感激神色,「婢子聽一些老奴婢說,老太太過門的第一年去昭然寺上香,山路上看到個狼狽的孕婦求救命,幾日沒洗澡不說,都已經破水了,姜老太沒嫌髒,讓人扶上馬車,幾個生過孩子的婆子幫忙,讓她在車中産子,原本想帶回姜家安置,但那婦人太過虛弱,實在不能再舟車勞頓,于是就進到昭然寺,給了住持十兩銀子,也給那産婦十兩銀子,說若将來無處可去,便到兆天府城北姜家來幹活。」

蘇勝雪一贊,「老太太人好。」

「是啊,過了兩年多,京中有人送了禮物來,沒講自己門戶,只說答謝當年救命之恩,一出手就是田産,年收可有一千兩銀子。」

蘇勝雪聽到這裏頗驚訝,居然有田産?

但想想姜老太平日出手的樣子,的确是有錢,崔家的嫁妝應該不至于可以讓她這樣花,若說有個年年生錢的地方,倒是比較合理。

棗姐兒是老人家的心肝寶貝,聽意思,那田産就是要給棗姐兒當嫁妝了。

想通這點,蘇勝雪笑道:「那不是挺好,棗姐兒手上有錢,只怕夫家人人巴結,日子不會過得太差。」

「不瞞二奶奶說,當初婢子也是很高興的,可,可是,」青姨娘露出為難神色,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喜福院這麽說過後沒幾日,婢子養的貓跑出房間,當時晚了,婢子也不敢喊,就繞着院子找,無意間聽到大奶奶在跟柯嬷嬷商量,說到時候把棗姐兒許給柳家小少爺,再找個理由把田産拿過來改名字,婢子雖然不該嫌棄主母的娘家人,可柳家實在……實在……何況,若是田産改了人名,只怕柳家會馬上翻臉嫌棄棗姐兒是庶出,到時棗姐兒手上沒錢,也沒娘家人撐腰,這日子要怎麽過……」

蘇勝雪跟青姨娘并無交情,但見她這樣,心倒是軟了。

即使聽到主母的打算,她也不能去講,若是她有膽越過柳氏去跟卓氏打小報告,首先卓氏就會先打她十個板子,即使找了柳氏來,柳氏也能否認,到時候變成她誣陷主母,罪就大了。

青姨娘只怕煩惱很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進到與花院來跟她說。

「你想我怎麽幫你?」

「老太太一直疼愛二奶奶,希望二奶奶日後若是有機會,能跟老太太說,把棗姐兒許給崔家年齡适當的小少爺,崔家家風嚴謹,又是老太太的娘家,肯定會同意棗姐兒嫁入崔家,婢子也比較放心。」

蘇勝雪跟夫君都有一個共識,要好好照顧姜家人——如果跟姜老太提崔家,的确是不錯的主意,寶貝曾孫女嫁給自己兄弟的曾孫,的确很放心。

原主既然只有兩個血脈,自然不能讓他們吃虧了。

「我另有一個想法,讓姜老太從崔家旁枝中找出品行端正的男孩子給棗姐兒入贅,家法上,棗姐兒可視為庶子,就是三十歲出戶,到時候帶着你一起分家,你覺得如何?」

青姨娘大喜,連忙跪下磕頭,「若,若真能如此,婢子天天給二奶奶念經祈福!」

老實說,被提為姨娘當然很高興,剛生産完時也想過大爺會再來找自己,再生個兒子當依靠之類的,但随着時間過去,慢慢也就知道大爺對自己沒興趣,大爺連大奶奶房裏都不去了,何況自己只是個姨娘,窮人女兒早當家,四五歲就開始幹活養自己,對于有些事情看得更明白。

後來她想通了,反正已經不愁吃穿,那就看着棗姐兒長大也是寄托,每日盡孝,棗姐兒都坐在老太太腿上,自己也能看上幾眼,知道孩子好,她也就好,對将來的事真沒想這麽多,反正不過一個姨娘,也就是這樣了。

卻沒想到二奶奶居然有入贅分家的提議,到時候她不但能跟棗姐兒一起住,還能自己照顧親孫子,那多好啊,不像現在,有柳氏這種主母實在累得很,想到要一直跟她住在一起,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造孽才有這種主母。

二奶奶既有大爺的寵,又有老太太的緣,這事情應該能成。

青姨娘一抹淚,「謝二奶奶。」

那天晚上姜少齊回到與花院,蘇勝雪便跟他說了這事,他覺得這樣也挺好,隔幾日讓孫娘子去傳話,表示棗姐兒的事情他會妥善處理,讓青姨娘安心。

夏去秋來,冬走春至。

這一年多來,對姜家來說無異是實質的飛進,不但十間百年飯館都整治完畢,成為兆天府首屈一指的美食住宿之地,竹紫會館的房間更是供不應求,雖然也有人想如法炮制,奈何兆天府就只有一個溫泉眼,少了「美容美膚」的功效,對太太奶奶來說,根本沒什麽吸引力。

跟姜老太很久沒聯絡的何老太跟許老太又寫信來了,但姜老太已經不想理這兩個朋友,這麽勢利,真沒什麽好聯絡。

勤哥兒已經會走,話都能說上幾句,蘇勝雪完全處于有子萬事足的狀态,小娃的魅力太大了,就連一向沉穩的蘇六娘,下午都要來逗上孩子一陣,每天早上抱着去喜福院盡孝,姜老太跟卓氏也都是投以慈愛眼光。

姜少齊深懂分層負責之理,一旦上了軌道,他負責看帳就行,幾日才出門一趟,剩下的時間都用來逗孩子。

春夏之際的天氣實在太舒服了,兩人把孩子帶到後花園,讓他自己跑着玩,只能說姜家真的不大,才沒幾日,柳氏也抱着智哥兒出來了。

「大爺,弟妹,這麽巧。」

「大嫂。」

柳氏放下孩子,「智哥兒,去跟弟弟玩。」

蘇勝雪也不擔心,奶娘婆子都跟着,不會出事,兄弟将來還得相處,總不能讓他們當仇人。

兩小娃雖然每天都在喜福院見面,但這麽親近玩耍倒是很少有,很快在花園裏追逐起來。

大人便在亭子裏,姜少齊跟蘇勝雪沒有習慣出院子就帶一串人,倒是柳氏維持着大奶奶習慣,下人很快在涼亭鋪上墊子,煮起茶。

墊子只帶一份,柳氏讓給夫君,姜少齊這便坐下了——他若讓給蘇勝雪,對柳氏來說面子上過不去。

他對她沒有特殊好惡,自然不會特意下她面子。

「弟妹過門三年了吧?」

蘇勝雪微微一笑,「大嫂好記性。」

「還記得當時河上怪風,把迎親大隊吹落河底,夫君回來受了涼,一直不肯過去與花院,當時還以為兼祧之事得留給智哥兒來做呢,卻沒想到弟妹後來得了夫君的眼緣,幾乎壓過我這個大奶奶。」

姜少齊皺眉,「說這些幹什麽?」

蘇勝雪也很傻眼,這柳氏真的是顧人怨,大家當沒事看孩子玩不好嗎,幹麽在大家心情都不錯的時候講這些。

「是妾身嘴笨,那說些別的吧,眼看智哥兒都這樣大,該是給他跟棗姐兒啓蒙了。」

這問題總算正常些。

姜少齊最近也在想這問題,「姜家兩座客院,其中一個長久鎖着也沒用,你找個時間跟母親說,把院子清掃一下,我打算從外頭請西席。」

「家裏不過三個孩子就請西席,光是各種先生就得請上四五位,還不包括下人,花銷也太大了,妾身有個主意,大爺聽聽看可好?」

姜少齊點點頭。

「我娘家因為兄弟多,子侄多,因此有族學,我想着智哥兒,棗姐兒就直接去柳家的族學,當然勤哥兒四五歲上也能一起,一來花銷沒那樣大,二來也能多認識些人,眼界開一些,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姜少齊不是很高興,「我姜家又不是請不起先生,何必讓兒女每日舟車勞頓去柳家族學?我心意已定,你把房舍準備好便行。」

如果不是知道她貪圖棗姐兒那份田産,還真要以為她是真心替孩子打算,讓他們多些朋友,棗姐兒若是從小到大都在柳家族學上課,柳氏只要交代兄弟的兒子對棗姐兒殷勤點,将來要論起柳家親事,一切順理成章。

柳氏正想再說些什麽,卻咦了一聲,衆人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卓氏身邊的薛嬷嬷正急匆匆跑來。

「見過大爺,大奶奶,二奶奶。」薛嬷嬷一邊喘氣一邊說,「二奶奶,蘇家九爺突然來訪,正在大廳,您得過去一趟。」

蘇勝雪都傻了,蘇家九爺就是她爹,她爹都失蹤好幾年了,怎麽突然出現?該不會是冒充的吧,都這麽多年過去,老實說,她的印象也模模糊糊,真要見面到底能不能認出都很難說……

呃,是她爹沒錯。

古人這點很麻煩,雖然他不負責任又已經被除籍,但她若不管他,她還是不孝,會被唾棄。

她是不在乎啦,就是會連累姜少齊跟勤哥兒。

廳上除了卓氏,姜起難得也在——也是,蘇九爺一開始一定是找姜起這個親家,然後才一層一層找下來。

不是靜悄悄的先讓人傳口信給她,而是大張旗鼓的上門,不會有好事。

蘇九爺的衣裝還算得體,身後站了個豔麗的女人,而她旁邊的椅晃上則坐了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兩人都十分貪婪的左顧右盼。

這架勢不用說她都能明白,肯定是跑去跟外室住了,聽說姜家賺大錢,二奶奶又得寵,于是出現,簡單來說就是要錢。

姜少齊低聲道:「真是你爹?」

「……是。」

看到蘇勝雪明顯煩躁,他安慰道:「你別說話,我來應付。」

轉頭又對孫娘子交代了一下,孫娘子點點頭去了。

卓氏也沒想過會有這種事情,不太高興,但既然是二房的正經親戚,總也不好拒絕,于是道:「二房媳婦,親家遠道而來,說有事情想跟你講,二房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你們父女好好說一說。」

那黯麗女子立刻往前一步,「妾身譚氏見過姑爺,小姐。」

「行禮之事可暫緩。」姜少齊出聲,「若是岳父,自然得好好接待一番。」

蘇九爺與譚氏聞言,都是面露喜色——誰不知道姜家現在日進鬥金,就連蔡家陳家都想跟姜家合作,有這黃金女婿,将來日子可穩當了。

「只不過,老先生說自己是蘇家九爺,可有證據?」

蘇勝雪差點笑出來。對啊,她是氣瘋了沒想到,自家老爹都失蹤多年了,從訂婚說親開始,姜家就沒人見過他,憑什麽任他信口開河?

只要她不認,他能拿她怎麽辦?

姜起聞言一拍大腿,看向卓氏,卓氏也愣住,她看到投帖,雖然覺得對方連人帶帖子過來很無禮,但還是命人去請自家夫君,又讓人去叫二房媳婦,這一切理所當然,卻沒想到過要證據證明親家身分。

蘇九爺更是意外,愣了一下才道,「賢婿這話就不對了,女兒就在這裏,又何必要證據,勝雪,你跟賢婿說說,我是誰?」

譚氏幫腔,「是啊,姑爺真是說笑了,血緣親情斬不斷,父女見面自然知道對方身分,哪需要證明呢。」

蘇勝雪卻已經懂了姜少齊的想法,也打定主意不認,于是裝出迷糊模樣,「不瞞大伯,伯娘,我爹已經失蹤多年,家中又無畫像,說實話,侄媳婦真是不認得了。」

「你這丫頭怎麽不認自己的爹!」蘇九爺怒道,「就算見面少,但也不至于不記得吧,我知道,你是記恨我當年流連青樓不在家裏,後來又想把你賣掉去抵賭債,但最後到底也沒賣出去,如今你孩子也生了,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懷,我年紀已大,正是你該盡孝道的時候,過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從此我們父女團圓,共享天倫之樂豈不是很好。」

此言一出,別說姜少齊跟蘇勝雪臉色不好看,就連姜起跟卓氏都驚了,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

年輕時候流連青樓,想賣親女,現在年紀大了卻要共享天倫?

姜少齊笑着搖搖頭,「老先生此言差矣,不管做過什麽事情,父親終歸是父親,身為晚輩孝道還是要的,只不過你究竟是誰還是得弄清楚,總不能随随便便就要我們夫妻盡孝。」

「我剛剛說了那些,還要什麽證據?」

「那些事情只怕蘇家上下都知道,現在淩家賭坊偶而都還會說起蘇九爺想賣女抵債,要用這事證明也太為難了。」

譚氏眼見蘇九爺要落敗,連忙加入戰局,「九爺跟小姐是親父女,看一看就知道長得像,這不就是鐵打的證據,姜大老爺,姜大太太兩位瞧瞧,他們父女長得多像啊。」

別說,這樣一對照,眉眼的确有那麽幾分相似,再看看蘇九爺身邊的小男孩,也隐隐有幾分蘇勝雪的影子。

卓氏皺眉,看來的确是親家,但這種親家好麻煩,顯然就是上門要錢,而且以後會沒完沒了的那種。

「大哥,大嫂。」蘇六娘的聲音傳來,「聽說我九弟上門,我們姊弟好久不見,可得好好說上話。」

蘇九爺一聽,馬上興奮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六姊姊,這死丫頭不認我,你快點來跟他們說我是誰。」

就見蘇六娘在傅嬷嬷陪伴下,提裙跨過門檻,環顧廳內一圈,對着蘇九爺笑了,「還以為是我九弟,原來是你啊,族伯族娘身體可好,我出嫁後便沒再見過了,聽說你們一家搬往梅花府了?」

「六姊姊,是我啊,阿骞,你是把我認成誰了?」

「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麽調皮,你明明是阿渺。」蘇六娘溫和一笑,「難得來兆天府,可去跟祖父母磕過頭?

之前聽說族伯身體不大好,搬往梅花府那樣溫暖的地方,可好些了?」

「不,不是啊,六姊姊,你仔細看看,我是阿骞!」

「我又不是老糊塗了,自己弟弟哪會不認得,你跟阿骞雖相似,但阿骞頭上有疤的,你倒是回答我,去跟祖父母磕過頭了沒?」

「有疤的是阿淼啊,六姊姊。」

「好了好了,別鬧了,倒是回答我的問題啊。」

蘇六娘這一說,姜起跟卓氏同時覺得這是蘇家旁枝,聽說蘇勝雪嫁得好,想來胡賴一筆。

蘇九爺離家時,蘇勝雪不過十歲,即使是親爹,但長年不在家,又多年不見,記憶本就模糊,如果說上幾件事情讓她認下,以後不就「共享天倫」了嗎?

但蘇六娘不同,她出嫁時已經十七,自己親弟哪會不認得,何況有痕沒疤,這可不好藏啊。

蘇九爺說了一番,蘇六娘就是咬緊他是旁枝的阿渺。

姜少齊一笑,外人看蘇六娘魯鈍無争,但能在大宅多年保身無恙,怎麽可能沒一點心思,看,他只不過讓孫娘子去提一下讓她別認,她不但裝得很有那麽一回事,還把蘇九爺認成另外一個人。

「爹,娘,看來這人只是蘇家旁枝想來訛詐,讓他們出去也就是了,來人!」

眼見下人陸續進來,譚氏突然轉向柳氏,尖聲道:「大奶奶你倒是說句話,是你找上門的,總不會不知道我們是誰吧?要不是你說姜家銀子多,認下親事每個月都能有銀子拿,我們哪會大老遠過來。」

姜少齊往柳氏那邊一看,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柳氏還是吓得一震,連忙否認,「不,不是我,我可沒見過你們。」

嘴上否認,但那樣子明明白白就是承認了。

姜少齊不想讓蘇家人看笑話,遂開口,「來人,把他們三人攆出去,敲鑼打鼓告知經過的人,這人假裝親戚想來訛詐被揭穿。」

蘇九爺氣急敗壞,「你們就不怕我出去到處說,讓姜家成為笑話?大奶奶,你跟我說二房有兒子,将來那竹紫山上的溫泉會館是要給我外孫的,我要多少銀子就會有多少,我大老遠來了,這兩個女人不認我,你總該給我作一下見證,當初找上門的不就是你的親信,說自己姓柯,是你的奶娘,要不是她說得有理有據,我也不會放下舒服的好日子跋山涉水而來,你倒是給我交代一聲啊!」

「你,你在胡說什麽,我哪有遣人去找你。」柳氏結結巴巴,雙手絞着手帕直發抖,「你,你自己想亂攀親就誣,誣賴我,我不認得,不認得你。」

姜少齊冷冷看她一眼,見那譚氏又要鬼叫,十分不耐,「郭嬷嬷,記得提醒敲鑼的人,這人是蘇家兩位小姐都不認的親戚,一開口就想要銀子,我們姜家有産業,但不想白給。」

郭嬷嬷含笑道:「是。」

下人千辛萬苦把三人拖出去,姜起找個借口溜了,花廳上便只剩下姜少齊,蘇勝雪,還有卓氏,蘇六娘,柳氏,以及各自的下人。

蘇勝雪知道現在該是自己說話的時候——惹事的是柳氏,不管卓氏還是六姑讨說法都是自降身分,只有她這個妯娌開口才不算奇怪。

「大嫂,我入門以來一直規規矩矩,不争不搶,尊你敬你,沒想到你竟打聽我族伯祖那邊的親戚,還讓他們上門假裝我父親,幸好姑姑見證是遠房伯父,不然我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這人一看就沒安好心,我認下難免後患無窮,只怕姜家産業他都會白吃白喝鬧上一番,但若不認,又怕姜家因為我而名聲受損,當着大太太跟我六姑兩位長輩,以及夫君的面,我要跟大嫂讨個說法。」

柳氏蒼白着臉,抖着聲音說:「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婆婆您相信我,我真不知情。」

卓氏嘆氣,她這蠢媳婦臉上就寫着「是我做的」,還口口聲聲不知情。

真正聰明的是像蘇六娘那樣,大智若愚,明哲保身,而她這媳婦是蠢到極致,卻自以為機靈。

萬一親事認下,麻煩的可不只蘇勝雪,而是整個姜家,這蠹媳婦大概只想到讓蘇勝雪困擾,卻沒想過最後困擾的人會是誰。

「伯娘,這次幸好是六姑在,不然我可怎麽辦,我剛剛還想着總是一家人,若她跟我道個歉也就算了,可沒想到她一點歉意都沒有,這氣若侄媳婦吞下了,只怕大嫂以為我好欺負,以後想着就來一次,侄媳婦不想沒完沒了。」

卓氏也很為難,蘇六娘就在現場,她這大房媳婦惹出的問題,肯定要跟二房交代,罰月銀顯得太輕,但她好歹是大奶奶,難不成要挨板子?這板子賞下去,柳家肯定要上門讨說法。

「娘,我看這樣吧。」姜少齊開口,「智哥兒由您來帶,她則到城郊莊子三個月,反省過後再回到家裏來。」

卓氏覺得挺好,三個月如果都還想不清楚,那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教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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