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七只小刺猬

蘇溺這等養養花種種草的老藝術家就跟原世界的得道高人一樣，眼光極高，入門門檻極為繁瑣，沒點別樹一幟的特征，怎能讓人破格收入門？

梁天闕心裏已有将盛陸簽下的打算，這會兒拜見蘇老，比之前更多上幾分尊敬，畢竟他要簽下的是人家心愛小徒弟，小徒弟肯定會問師父的意思，他提前刷個好感，沒準就派上用場了。

梁天闕打定主意，帶着金珂敲響蘇老房間門。

開門的是個年紀不大的稚嫩少年，少年瞧見梁天闕，未語先笑，忙讓開：“梁少來了，蘇老前不久還在念叨你，說你也不來看看節目，哪有栽果樹不看果子好壞的。”

“打招呼就算了，哪有把自己說的話往別人身上扣的？”蘇溺無奈的聲音從屋裏傳來，梁天闕幾人走到屋裏，就見一面色紅潤，精神抖擻，發色微白，留山羊胡的老者，蘇溺對梁天闕道，“小孩子胡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他說的實話。”梁天闕自顧坐到蘇溺對面，一副請教模樣道，“蘇爺爺，你感覺這節目怎麽樣？”

“挺不錯的。”蘇溺由衷說，雖然這節目是轉到梁天闕手上，輾轉間還鬧出負.面新聞，他也有所耳聞，縱然覺得梁老爺子這次做得不對，但不得不說經過梁天闕精雕細琢後的節目，更為出彩。

“能得蘇爺爺一句不錯，我就很滿足了。”梁天闕開懷笑道。

蘇溺搖頭笑得開懷：“節目馬上開播了，感覺怎麽樣？”

“也許該緊張。”梁天闕一本正經道，“畢竟是梁氏娛樂首檔綜藝，做不好很敗路人緣。”

“我一點都沒看出你緊張。”蘇溺一點情分都沒給小輩留，拆臺拆得幹脆利落。

“因為有蘇爺爺坐鎮，所以我緊張不起來。”梁天闕油腔滑調，又道，“更多壓力都被臺上臺下的工作人員頂了，反倒讓我這個總制片人偷得浮生半日閑。”

“就你會說話。”蘇溺被逗得合不攏嘴，給他倒了杯剛泡好的鐵觀音，又讓少年給金珂一杯，“今天蕭雲生過來彩排？”

“嗯。”梁天闕慢慢品嘗茶，聞之清香，入口醇厚，後味甘甜，“好茶。”

蘇溺笑了下，又給他續杯：“蕭雲生是個挺不錯的優秀後輩。”

“蘇爺爺看好他？”梁天闕擡眼望着蘇溺。

蘇溺捋捋胡子，眼眸微眯似在回想，片刻後道：“他能到如今的地位，是他勤奮機緣不錯，現在又有你這麽欣賞他的老板在，星途坦蕩不可估量。”

梁天闕笑道：“孤木難成林，我光捧他一個，萬一他哪天和我鬧脾氣，我怎麽辦？”

話中意思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蘇溺飽含深意的眼神和梁天闕意有所指的目光對上，一老一小忽然相視而笑。

“好，我明白了。”蘇溺笑容滿是和煦道，沖梁天闕舉起茶杯，“我只保證不插手，但我不做說客。”

“哎，這已是得蘇爺爺天大的面子。”梁天闕心有放松，“該去現場了吧？”

“是。”蘇溺應了聲，接過少年遞過來的茶杯，将東西擺放整齊，這才起身和梁天闕往現場走。

六點五十，《演員先行生》現場。

彩排既定時間将到，現場正有序不紊做準備，總導演江導坐在監視器前，手裏無線電不時開啓，指揮工作人員，調試鏡頭燈光等等，讓化妝師将參賽者的妝容再抓抓，現場氛圍比梁天闕想的要好。

江導只在屏幕上見過這位傳聞中的敗家總裁，這會兒見到真人，難免有些驚訝，敗家總裁皮相精致，眼神清明，更為難得是這份泰然處之的氣質，目光所到之處波瀾不起，絲毫不像外界傳的纨绔子弟。

“江導，辛苦了。”梁天闕和導演握握手，誠心實意道。

“梁少客氣。”江導見他好聲好氣，有禮有度的，心想：這位大少和傳聞判若兩人，莫非之前是有意藏拙？

不等江導想得更多，場記詢問是否開始彩排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出，江導定定神，沉聲道：“開始。”

因藍江予缺席的緣故，這次臺本走得不算完整，但結果卻和江導預想差不多，梁天闕在江導身邊，旁觀兩小時直播彩排，心生滿意，直播景象都是經過導演和編劇多番推敲決定的，今天有蕭雲生在場效果比之前他看過的還要好。

梁天闕覺得挺有意思，等江導手勢打出，六十六位參賽新生們站在彩燈交叉照射的大舞臺上，沖鏡頭方向齊刷刷彎腰鞠躬，齊聲喊出：“演員評估人們，請多指教。”

“這就是兩個小時畫面直播內容嗎？”梁天闕眼尖看見蕭雲生和蘇溺聊了幾句，彎着眉眼笑盈盈的，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

“對。”江導說，“梁少覺得哪裏不好嗎？”

“挺好的。”梁天闕擡眼笑了，“明晚彩排，藍江予會到場？”

“是，這兩天他在忙個廣告，今天趕拍就沒過來，他臺本走得很不錯，對各項流程銘記于心，明天全員到位，再走一遍基本沒問題。”江導解釋道，藍江予給他的感覺挺好，不争不搶，為人細心有耐心，能和新生們打成一片，必要時讓他們做事，也有威力，很符合班主任人選。

“那我明天再看看，對了，特邀嘉賓呢？”梁天闕忽然想起靠蹭自己熱度成功擠進節目的林箋妙，“她應該也要來吧？”

“啊。”江導愣了下，沒想到梁天闕會問林箋妙，真是稀奇，他回神點頭，“林小姐明天會到。”

梁天闕唇角微勾，正好讓他看看蹭熱度的是個什麽人，他可有可無的點頭：“那江導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哎，是，梁少慢走。”江導摸不着頭腦凝視梁天闕離去的身影，後拿起對講機，開始監督各小組收拾道具。

回去的路上，梁天闕閉目養神，金珂也不敢吵他，安靜處理堆積的文件。

“我沒記錯的話，藍江予和蕭雲生有過節吧？”梁天闕忽然問。

金珂手一頓，小心翼翼的看梁天闕，輕輕應了一聲。他從這句話裏嗅到不太好的征兆，像極要給人下絆子的預警。

“你別緊張。”梁天闕慢悠悠睜開眼，盯着金珂玩味的笑道，“我不會對藍江予做什麽，看在承興娛樂不辭辛苦送大禮的份上，我高擡貴手放他一馬。”

“真的？”金珂匪夷所思的看他，“我怎麽覺得這麽不可信呢？”

梁天闕坐直身軀，嚴肅的看着金珂道：“我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不過，最近我讓人跟着藍江予，倒是發現點有意思的東西。”

“什麽？”金珂疑惑，什麽時候他家梁少這麽關心別人家藝人？

梁天闕高深莫測一笑，并不打算告訴金珂，笑容收起後，梁天闕望着不停被抛在身後的暖黃路燈，漆黑眼底漸漸染上冷意，藍江予拍廣告竟是拍到梁天凡別墅裏，真當他對入節目的每個人都只掃過薄薄一頁紙嗎？

梁天凡這才安分不到一月，又開始瞎作幺蛾子，梁天闕靠回椅背上，手指摩挲着溫熱的表盤，梁天凡啊梁天凡，不到黃河不死心，都被調到總部，還試圖将手伸進來，既然伸進來，那就別想完整收回去，總得留下點什麽。

第二天傍晚六點，梁天闕再次出現在節目場地，這次他沒去找蘇溺，也沒找蕭雲生，讓金珂帶他四處溜達溜達，五月天晚得慢，小樓間的路燈及拍攝大舞臺劇場燈卻早早亮起。

金珂跟在他身邊這些時日，多少摸準些脾性，知道他說溜達，是要熟悉場內，盡職盡責的處處走過一遍。

來到化妝間時，金珂盡量不驚動裏面人：“這就是化妝間，蕭影帝和藍江予都有各自房間，蘇老不愛整這套，平時都是待在休息室，那邊是特邀嘉賓的，還有個更大的化妝間，是新生們共用的。”

梁天闕漫不經心點頭，目光在藍江予名字上停留幾秒，轉開看向特邀嘉賓化妝間，即便門關得嚴實合縫，也能聽見幾聲高嗓門的抱怨，聲音婉轉尖銳，露着女生飛揚跋扈的嚣張氣焰。

“林……”梁天闕剛說一個字，就卡住了，他又忘記這位特邀嘉賓的名字。

金珂見狀，小聲提醒：“林箋妙。”

“對。”梁天闕贊賞的看了他一眼，望着化妝間說，“林箋妙是不是不想參加節目？”

“沒有吧。”金珂說，前幾次和林箋妙溝通，對方都很好說話，再三表明很高興參加這檔節目，她為是首期特邀嘉賓感到驕傲。

場面話金秘書聽過無數次，次次聽次次記不住，大抵也就是個奉承話，沒什麽好記的。

“去提醒下，讓他們聲音小點，這裏還有其他人，當買菜呢？”梁天闕讓金珂去敲打林箋妙，他自己轉身敲響蕭雲生的門，蕭雲生和藍江予在斜對門，他正等着蕭雲生開頭，就見藍江予的門打開，一個平淡無奇的女孩子伸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望過去，立刻關上門。

梁天闕眉頭一皺，莫名不喜。

開門的是小莊，小莊見是他，側身讓他進去，梁天闕進來後發現屋裏還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