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張其然的生活和以前一樣，朝九晚五，她所在的公司只是一個辦事處，平時只有五個女孩子，其中4個辦事員，一個主管，主管懷孕三個月了，對底下幾個人都不怎麽管？辦公室關系特別簡單，工作內容也是非常輕松。

很多時候，張其然覺得生活就是這樣，平淡，像流水一樣，波瀾不驚卻源源不止。有的時候也會心有不甘，當初剛畢業的豪情壯志一下子湧進心懷，覺得自己有點堕落。但是很快，她就自己壓下自己的不安，何勇長期出差，她連發牢騷的人都沒有，除了自己安慰自己，也別無選擇。

何勇最近手機游戲玩的厲害，基本上拿着手機守在插座旁邊，張其然看他在家裏這種瘋狂樣子，有點生氣，悶悶不樂的說“你這個樣子，在外面是怎麽見客戶的？”

“我在外面怎麽會這樣子，根本沒有時間玩”何勇說話的時候頭也不擡。

“這游戲這麽好玩嗎？”張其然蹲下來，想看看。

何勇往旁邊躲了躲，說“你不懂”

張其然看着屏幕上的刀鋒劍影，真的覺得很沒有意思。心裏有點失落。看着何勇投入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但是要說為什麽生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總之，就是生氣。

晚上吃完晚飯，張其然提出去超市逛逛，何勇不情願的說“你自己去吧，我晚上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張其然不解。

“真的有事”

“你說什麽事”

“我約了幾個人打比賽”何勇悶悶的說。

“不準打”張其然毫不客氣的說。

“不行，我是幫主，也是我組的局，你自己去超市不行嗎？要不然明天去也行？”

“你怎麽就知道打游戲”張其然真的生氣了。“不行，就不讓你打游戲”

“晚上真的不能出去，求你了，明天去不行嗎？又沒有什麽緊要的東西要買？”何勇的話其實很在理，張其然內心翻騰着，心裏也有一些委屈，游戲都打一天了，陪我出去走走也是應當的，晚上還約了人打比賽，這叫什麽家庭。

“不行，我今天不去超市也不會讓你打比賽，看你能怎麽樣？”張其然豁出去了。

“你就想吵架是吧，好的，我不跟你吵，我出去！”說完，何勇穿上鞋出去了，留下張其然一個人，像大多數時候一樣，只是激烈的争吵之後，更顯家裏寂靜而且空曠。

何勇一直都愛打游戲，結婚之前就是這個樣子，當時，剛和張其然認識，他比張其然大三歲，事事都聽張其然的，沉默寡言，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什麽都不幹的時候，呆坐着，聽別人吹牛，自己從來也不插嘴。張其然的爸爸喜歡他的老實。張其然當時覺得他有點呆，但是也覺得是個老實人。兩個人是相親認識的，當時國慶長假，張其然回家看爸爸，好事人就安排了這次相親，但是經常聽自己身邊人說一些相親的趣事，所以當天去見何勇的時候滿滿都是興奮。何勇那天并沒有怎麽說話，倒是張其然一直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何勇一直微笑的看着，最後結束的時候，給了張其然兩千塊錢。張其然不知道什麽意思？不肯收。

何勇很客氣的跟他說“這個是見面禮，相親的時候總是要帶的，給你說明我是願意的，你要是不願意可以讓媒人退給我”

張其然雖然沒有聽到過這樣一說，但是聽到他說他是願意的，多少還是有點得意，悻悻然收下了錢，想着不管怎麽樣，後面再說就是了。

真正到了後面還真的不太好說。送走何勇之後，爸爸說，自己對這個孩子還是挺滿意的，問張其然的意思。張其然得意的說，他給了我兩千塊錢。爸爸激動的說，你都同意了。

張其然一臉莫名其妙，同意什麽？原來相親的時候，所謂的見面禮，男方看上女方就會給女方錢，女方如果同意就收下，不同意就不要收。而張其然樂呵呵的收下錢，當然表明她自己是同意的。聽爸爸這麽一說，心裏覺得有點冤，堅決的說，我明天就把錢退給他。爸爸不幹了，說你今天收，明天退，是逗別人玩嗎？收了錢就說明你願意的，現在又不願意了，你說說原因。張其然說不出來。爸爸說，要退你自己退，不要讓我去。當晚，張其然半夜實在睡不着，發了一個信息給何勇。

“明天我把錢退給你”

“怎麽了”

“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

張其然看着信息，不知道怎麽回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哪裏不一樣，過了一會兒，有收到何勇的信息“我明天去找你”

張其然嘆了一口氣，默默的躺在床上，心裏有千言萬語似的，這事情好像真的不是那麽回事。

第二天，事情出現了一點變化，爸爸一大早騎着電瓶車出門，結果讓車給碰了，胳膊受傷了，沒有傷到骨頭。何勇打電話給張其然的時候，張其然就告訴了何勇被車碰了，現在自己在醫院。何勇趕到醫院，帶着張家爸爸排隊拿藥、打點滴、上廁所，一副女婿的派頭，張其然說不出退他兩千塊錢的話了。張其然的爸爸也說，這個孩子還不錯，你先處處看。

張其然後面又開始自己做夢了，說處處就處處，就是談戀愛嗎？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談過戀愛呢？正好享受一下什麽叫談戀愛。那時候，她還和林澤熙聯系，林澤熙打電話過來，她欣然的說“老鐵，我去相親了，感覺還不錯，我要談戀愛了”

“啊，張其然你是不是瘋了”電話裏面傳來驚訝的聲音。

張其然知道就是這個效果，她的所有的朋友聽到這個消息反應都是一樣。張其然笑嘻嘻的說“我就知道你會這個反應”

“你開玩笑的吧”林澤熙也平靜了一下語氣。

“沒有，真的還不錯，我爸朋友的兒子，我準備試試看”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我覺得你爸朋友的兒子也不是很可靠，你對他有多少了解？”能有多少了解，男的，活的，适齡，跟她大學時對男朋友的要求一樣，可惜就是這樣的要求也沒能找到一個。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有這樣一個人送上門還是挺好的。想到這，張其然有點不耐煩“都了解過了，挺好的，回頭介紹你們認識啊。”說完就借口別的事情挂了電話。

過完國慶，張其然就回到了原來的城市繼續上班了，何勇偶爾打電話過來噓寒問暖，這期間，林澤熙也過來了一趟，說是，找個同學，順便看看張其然。張其然熱情款待，兩人都只字未提男朋友的事情，張其然覺得不好意思提，最後李澤熙走的時候問“你男朋友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什麽”張其然覺得好像自己聽錯了，半天反應過來，樂呵呵的說“北大吧”

“北大”林澤熙不敢置信的問了一遍。

張其然不好意思了，他記得何勇跟她說過，自己是在北京上的大學，既然在北京，那不是北大，應該也是離北大不遠吧。

“好吧，我明白了”林澤熙走了，看着林澤熙的背影，張其然有點興奮，小樣，你也能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後來想起來，自那次後，他們兩個再也沒有聯系。

這個戀愛的發展真的不太受張其然控制，張其然的爸爸一個人在家，何勇的爸爸因為兒女這層關系的緣故，經常叫張其然的爸爸去喝酒，本來張爸爸還不好意思，認為這不合規矩，一來二往，時間長了，尤其是酒桌上，就親家來，親家去的叫了起來。猶豫何勇比張其然大三歲，何家媽媽就希望能夠早日把婚期提上日程，在一次酒桌上，兩家人就定了過年的時候，把兩個小孩的事情辦了。

何勇把這個消息告訴張其然的時候，張其然一臉的懵逼，這是怎麽回事，自己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工作，老爹在後面就把自己給加了，打電話回來找老爹吵。

“誰說過年回家結婚的”

“我說的”

“我不幹，我現在不想結婚”

“你年紀這麽大了”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何勇結婚”

“那你跟誰結婚，也就何勇要娶你”

“那我也不幹”

“你回來我們再商量”

元旦的時候，張其然坐着車哼哧哼哧的回到家，就看到七大姑八大姨坐了滿滿一家，說來說去就那幾句，你媽去的早，你爸把你拉扯大不容易，早點結婚，少讓你爸煩神。爸爸在一旁深鎖眉頭，不言不語，一副養女不孝的樣子。張其然無論怎麽說，就是不同意。最後爸爸站起來說“我已經跟何勇的爸媽說好了，你真的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但是話又說回來，人家何勇年紀比你大，你也不能拖着人家，你回頭跟何家說清楚，把該退給人家的退給人家，不要耽誤人家時間”說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七大姑八大姨看着沒有什麽意思，也陸續出了張家的門。張其然饑腸辘辘的，爸爸也沒有做飯，只能自己先出門買菜做飯，等燒好了飯，爸爸還是沒有出來，張其然叫了半天，張爸爸在裏面說“不吃，我想靜靜”張其然知道爸爸在和自己冷戰，逼自己就範。吃完飯，張其然也進了自己的房間，何勇打電話過來，張其然沒有接。

晚上的時候，張爸爸還是沒有出來的意思，張其然忍不住的說“我考慮考慮行嗎？”張爸爸出來了，臉上還挂着不悅。

父女倆悶悶的吃完晚飯，張爸爸還是率先開了口“你覺得你漂亮嗎？”

張其然一愣，半天笑了起來，爸爸也跟着笑了起來。

“丫頭，爸爸不是硬要你嫁給何勇，但是你看看你，一個人在外面上班，我也不放心”張其然沉默不語，張爸爸繼續說道“你長的也不漂亮，外面那些條件好的，肯定看不上你，條件差的，我又怕你上班受騙，你以前在學校還好，現在在外面，爸爸成天擔驚受怕的，何勇雖然人木讷了一點，但是知根知底的，你過去，肯定吃不了虧”爸爸長嘆了一口氣。

“我不能再找找看嗎”張其然不服氣的說。

“丫頭，你找誰啊，你自己心裏也明白，你身邊除了何勇，還有其他男人向你示好嗎？或者有條件比何勇好的供你選擇嗎？沒有是吧！”張其然這樣被爸爸揭了短，有點不高興。又無可反駁。

“我們才見過幾面就結婚，太奇怪了吧？”

“以前的人不都是這樣，我和你媽就見過一面，以前還沒有電話呢，也就結婚，說起你媽啊，爸爸真的覺得對不起她，當時我們家都窮啊。。。。。。”張爸爸開始自顧自的回憶起來，張其然也聽過很多遍。媽媽非常勤勞樸實，跟爸爸一起出外幹活，攢着錢買房子，生了張其然之後，身體還沒有恢複好就幫服裝廠訂扣子，中午的時候跑回家給爸爸做飯，懷第二胎的時候自己的都不知道，下午的午後特別的炎熱，媽媽在奔跑着回家的時候中暑倒在路邊，發現的時候，氣若游絲，孩子沒有，人也沒有救回來，那時候，張其然在鄉下的爺爺奶奶家。兩歲的她并不悲痛，她只知道，奶奶還在，那就好，媽媽是常年不在的，不在就不在了吧。

張其然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超市逛逛，本來的好興致變的無精打采，真的只是逛，她什麽也沒有買。

回到家之後，何勇還沒有回來，不用問，他應該是去了網吧。張其然有點憤憤然，自已無形中的發脾氣好像成全了何勇，有一種上當受騙吃虧的感覺湧上心頭。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上班，何勇才從次卧裏出來，兩個人顯然不會講話，各上各的班，晚上等到張其然回家，何勇已經出差去了，張其然知道這次吵架又和往常一樣，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