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寡婦養女記 十一

其實大家都是聰明人, 當時沉浸在故事裏, 來不及細想，事後一琢磨，大概就明白了李蘇說這個故事的用意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 男人們倒也罷了, 慶山公主為首的女眷們，對斯琴這孩子的性格心裏都有數了。斯琴是個聰慧機智的孩子，很會察言觀色, 體貼心意。且看短短幾日，就哄得太夫人對她疼愛有加, 就可見一斑了。

只是，這份聰慧, 對這個孩子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慶山公主等原本想着，等時日長了, 慢慢加以引導，教育, 應該不是壞事。

如今看來，蘇蘇這孩子早就心中有數，且已經開始行動了。且她用的方法, 寓教于樂, 很好。

“公主在想什麽？”永安侯蕭啓之洗漱過後，穿着寝衣進來了。

慶山公主笑了，“我在想, 蘇蘇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琴兒的聰慧，是随了她。”

“這是自然。蘇蘇兩歲識字，三歲就能背下一整本詩經，這方面，振源都比不過她。只可惜，唉！造化弄人！”蕭啓之嘆道。

“如今不是苦盡甘來了嘛！”慶山公主勸道。

“我托你留心的事，可有眉目了？”蕭啓之說道。

慶山公主嘆了口氣，“我一直有留意。只是，我聽蘇蘇那孩子的意思，是不打算再嫁了。”

“不打算再嫁？這怎麽行，她還那麽年輕！”蕭啓之眉頭緊鎖，那是他唯一的外甥女！

“誰說不是呢。我估摸着，是怕将來再嫁，夫家對琴兒不好。所以她才不肯的。”慶山公主說道。

“誰敢！”蕭啓之怒道。然後忽然冒出個想法，“二郎至今未曾成親，不如讓二郎娶了蘇蘇。嫁到親舅舅家，她還怕誰對琴兒不好嗎？”

慶山公主蹙眉，她倒不是嫌棄蘇蘇是再嫁之身，只是，二郎至今未婚，一方面是因為當年沒接到蘇蘇心中愧疚，另一方面，當年父皇想為二郎和大哥的女兒安怡賜婚。二郎不喜安怡太過驕橫跋扈，所以假稱心中有愧，堅持不肯成親。

慶山公主心中十分确定，二郎對蘇蘇，只是兄妹之情，并無男女之意，不然她也樂意成全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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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總要你情我願才行啊。等二郎回來問一問，最好再問問蘇蘇的意見。我看啊，外甥女不是那種傳統的女子。”慶山公主說道。

蕭啓之對慶山公主還是十分信任尊重的，再加上，他方才只是随口一說，二郎性子跳脫，怕不是蘇蘇的良配。若彼此無情，強逼着他們成了親，也不是什麽好事。“我方才只是随口一說。我也知道二郎對蘇蘇只是兄妹之情。唉，若蘇蘇實在不願意，不嫁就不嫁！也免得嫁為人婦，要受諸多約束苛責！總之，有永安侯府一日，就庇護她母女一日。”

提起這個，蕭啓之就生氣，那個王家，竟然敢這麽虐待蘇蘇！實在過分！好在振庭那孩子已經出手了，否則······

慶山公主聽了這話，笑了，他們沒有女兒，二弟家也沒有女兒，只有淩兒生了一女。當初他們兄弟二人和妹夫喝酒，喝醉了抱頭痛哭，說心疼蘇蘇将來要嫁為人婦，若遇到個好婆家還好，若婆家不好，可怎麽辦？

誰也沒想到，當時只是一句戲言，誰知道，竟成真了。

“好。若蘇蘇不肯嫁人，那就不嫁！橫豎，她有家有業，有咱們，還有琴兒呢。”慶山公主笑道。

“公主開明，公主最好了！”蕭啓之挽着慶山公主的手，說道。

慶山公主紅了臉，老夫老妻，孫子都這麽大了，說這些做什麽！

夫妻二人攜手上了榻，安眠去了。

清寧院內，蕭振庭聽着萬氏說起今日表妹說的故事，笑了，“還是那麽古靈精怪！現下，你不擔心了？”

蕭振庭靠在榻上，摸着萬氏并未顯懷的肚子，笑道。

萬氏摸着肚子，“沒什麽好擔心的了。若我肚子裏的是個女兒，我也想讓她成為表妹故事裏的人物。憑什麽我們女人只能待在後宅，相夫教子。我們女人也能建功立業的。”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蕭振庭笑道，“時間不早了，快睡！明兒個早起，不還是要聽故事嗎？”

萬氏點點頭，“你說得對，快睡！”

“你先睡，我還有點公務，處理完了就回來。”蕭振庭笑道。

等萬氏睡着了之後，蕭振庭才從屋裏出來。

回到書房，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是二哥蕭振樞寄來的。他在尋找表妹的路上，接到消息，說已經接回表妹，心中大喜。又聽聞表妹落水之後，失去記憶，被一農家子所救。後來嫁給了那個農家子，生下一女。卻被夫家虐待。

蕭振樞大怒，原本打算直接回京城的他，繞道去了上林村。如此這般布置了一下，親眼看到王家人收到了應有的懲罰，大快人心，先寫信回來報喜，自己随後回京。

蕭振樞其實什麽都沒做，他只是在王家的寶貝孫子達哥兒經過的路上丢下一個荷包，裏頭是一百兩的銀票。然後，他看着達哥兒拿着銀票去兌換了銀子，吃喝玩樂，花天酒地，甚至和一個年輕的小寡婦勾搭在了一起。

沒多久，那個小寡婦說自己有了身孕。

達哥兒回家後鬧着要退親另娶。方家表妹不堪受辱，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小心操作失誤，果真吊死了自己。方家、王家反目成仇，王方氏和小方氏左右為難，王家雞犬不安。

後來，小方氏的哥哥侄兒們為了給女兒|妹妹報仇，找到了達哥兒和那個小寡婦，将二人一頓毒打。達哥兒自然不肯白白挨打，一直反抗來着，結果混亂中，不知道誰用殺豬刀捅了達哥兒，達哥兒倒在了血泊裏。小寡婦也傷痕累累，孩子也沒了。

王家得知達哥兒的死訊後，跟瘋了一般。王大山和王大郎父子拿着鐮刀鋤頭去方家報仇，哪裏是殺豬匠出身的方家父子的對手，沒兩下就被打到在地，王大郎的腿也被打斷了。而王方氏和小方氏聽到消息後就暈倒了，醒來後，跑到方家，看到這一幕，小方氏直接一頭撞死在了方家的大門口。

方家殺了人，自然有牢獄之災。

可王家，家破人亡。這還不止，等王大山和王方氏回去後才發現，家裏被洗劫一空，和家裏的財物一起消失的，還有大丫和村裏的一個無所事事的混混子。當然，大丫還是比較有良心的，私奔也沒忘了把妹妹帶走。

王家人破口大罵，卻又無可奈何。

之後的事，蕭振樞就沒有繼續看下去了，他只要知道，王家不會有好下場就行了。回去的路上，蕭振樞還聽說王家打算讓王大郎續娶一個，好早點生個兒子。可是王家如今一無所有，王大郎又成了瘸子，誰家肯把閨女嫁過去。

蕭振庭看了信，心中也十分暢快！太好了！

蕭振樞在信中說，上林村的種種，對表妹母女來說，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對表妹提起了。

蕭振庭則不以為然，表妹倒也罷了，倒是外甥女那裏。那孩子，是個心思重的，若是不讓她知曉，怕心裏會一直存着事，反而不好。

蕭振庭這樣想着，第二日，趁着去瑞紫堂請安的時候，悄悄找到了李蘇母女，将王家的遭遇說了。

李蘇倒也罷了，王斯琴心中只覺得暢快極了，王家人有這樣的下場，實在是大快人心！

“多謝二哥和四哥費心了。”李蘇說道。

蕭振庭一直留神觀察着李蘇的神情，見狀問道：“表妹對這樣的結果似乎不是很意外？”

李蘇笑了，“意料之中的事。其實就算沒有二哥和四哥出手，王家遲早也會自尋死路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那幫人，自私自利，貪圖享受又好逸惡勞。他們之前安逸的生活，都是剝削我們得來的。如今二郎死了，我們又走了。家破人亡是遲早的事。”

蕭振庭笑了，“還是表妹通透。”

此事就此揭過不提。

将将吃過早飯，太夫人和慶華公主劉氏等就坐等着李蘇的故事開始了。

李蘇便繼續開始說書。

只是好景不長，或許是話說的太多，第三天，李蘇的嗓子便開始發炎，發展到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夫人又是懊惱，又是心疼，忙請太醫過來醫治。

李蘇倒不覺得有什麽，說故事原本就是她自己提議的，除了為了讨好太夫人，更多的也是為了教育斯琴。只能說她想的不夠周全。所以才會如此。

太醫看過之後，直說表小姐這是用嗓過度，好好休息些日子就好了。

可沒了故事聽，太夫人又覺得日子索然無味。李蘇見狀，便想了個主意，她把那些故事寫下來，再拿給府裏的女先，讓她們編成書，再說給太夫人聽。府裏為了給太夫人解悶，養了幾個說書的女先。不過太夫人嫌人家說的書老套，不肯聽。如此這般，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要說李蘇對系統最大的不滿，大概就是之前每個世界學的技能都不能被帶到下個世界來。除了李蘇原本會的那些，每到一個新世界，如果原主不會的，李蘇都要重新學習。

比如文字，比如寫字。

好在原主雖然失憶了，可一拿到毛筆，有些記憶就慢慢複蘇了。李蘇和斯琴一起學了幾日，一些常用的字大概會寫了。于是李蘇便開始了一邊學習一邊寫話本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