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胳膊肘往外拐喲

溢出來的水從木桶邊緣淌下去,落在銅箍上,暈成一條深色的痕跡,盛放在玉碟裏的澡豆散發着清香,勾着熱騰的霧氣吹上房梁,曼麗缱绻。

花月就愣在了這片缱绻裏,一時沒回過神。

李景允的眉目生得十分硬朗,與李将軍很是相似,可不同的是,李将軍的眼神永遠只是威嚴和肅穆,而他這一雙眸子時而冷冽清寒、時而柔情萬千,墨色湧動之間,仿佛藏了個大千世界。

他有很多的秘密和故事,先前不肯讓她窺見分毫,可眼下不知怎的,竟讓她問。

沉默了片刻,她如他所願地開口:“公子的銀子從哪兒來的?”

話問出去,就做好了壓根不會被認真回答的準備。

結果,李景允當真答了。

“爺十二歲那年離家出走,被罰了三個月的月錢。”他偏着腦袋笑起來,慢悠悠地給她講自己的從前。

纨绔的小少爺在沒有月錢花的時候,終于明白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總靠家裏,所以他決定偷摸出府,混跡梁京。

一開始是跟人打架,打着打着沒人能打得過他了,便開始有人跟着他。十二歲的小孩兒,最愛吃的還是糖葫蘆,就這麽叼着糖葫蘆帶着人從街頭打到巷尾。沒人知道他是誰家的野孩子,自然也就沒人去将軍府告狀。

李景允拿到的第一筆銀子,是京兆尹衙門的賞金,那時候梁京在緝拿一個窮兇極惡的殺人逃犯,李景允咬着糖葫蘆蹲在巷子口跟人劃拳的時候,恰巧就撞見了。

于是窮兇極惡地把逃犯打了個半死。

似乎就是從那一回起,梁京的地痞流氓再也沒人敢跟他唱對臺戲,幾條街的鋪子酒樓,都給他上貢。

十五歲的時候,三爺已經是梁京有名的地頭蛇了,前一刻能在皇帝老兒的膝蓋上背贊頌帝王的詩,下一瞬就能在巷尾堵着人一通好揍。

那一年,大梁攻魏,遷都京華,李景允用自己攢了三年的銀子,開了一座栖鳳樓。

“等會。”

Advertisement

花月聽得嗆咳出聲,震驚不已地問,“栖鳳樓?”

面前這人神色如常,平靜地重複:“嗯,栖鳳樓。”

京華第一大的勾欄場子,出入都是達官貴人的春風銷金窟,每日不知道有多少黃金倒上花臺,也不知道有多少秘密捂在了佳人的鴛鴦被裏。

李守天甚至曾經上書彈劾過,說京華兒郎縱情聲色,恐誤家國,栖鳳樓之流,還是多加約束為妙。

當然了,這個彈劾最後在朝臣的一致反對之下不了了之。

有這麽一遭,誰都知道栖鳳樓背後定是有人撐腰。

可誰又敢往将軍府的公子身上想?

花月心跳得很快,屏息看着面前這人,大氣也不敢出。

怪不得他不把那兩個紅封放在眼裏,怪不得寶來閣的掌櫃說不敢得罪他,這麽個肆意妄為的人,若不是生在門風周正的将軍府,那怕是早晚将天捅出一個窟窿來。

她的神态或許是太過呆傻了,以至于面前這人輕笑開來,還壓低嗓門吓唬她:“整個京華知道這個秘密的就五個人,你是第六個,若是洩露出去了,那爺就去立兩個新墳,一個埋你。”

花月回神,下意識問:“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也埋你。”他道,“被腰斬的人,該有兩個墳。”

花月:“……”

她覺得有點冤枉:“公子,是您讓奴婢問的,奴婢本也不是非要知道這個秘密。”

“嗯。”李景允坦蕩地道,“是爺非要說給你聽。”

澡豆的香氣在水裏化開,他搓着自個兒的胳膊,眼皮擡了擡:“如此一來,爺若是生了害你的心思,那爺自個兒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心口上的弦微微一動,花月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這是……何意?

面前這人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泛着淺淡的光,像是已經給出去一串糖葫蘆的小孩兒,在殷切地等着對面小孩兒的回應。

花月有些始料不及,眼睫顫了顫,手下意識地背去身後,嘴唇緊抿。

先前她也想過,若是他肯對她坦白,她也不妨與他交心。可那時候他沒應,只随口糊弄着她。眼下倒是不糊弄了,但……誰知道他是不是又一時興起。

別開眼,花月拿起旁邊的帕子,繞到他身後道:“水要涼了。”

李景允沉默了,後腦勺對着她,脖頸僵硬。

驕橫霸道的公子爺,好不容易主動給人一個臺階下,卻碰上她這麽不識好歹的,花月都替他生自個兒的氣,心想要是他等會再發火,那她不還嘴就是了。

然而,片刻之後,李景允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略微失望地道:“爺真是白疼你了。”

身子僵了僵,花月莫名有點無措。

手裏的帕子被他抽了去,李景允擺了擺手:“去歇着,爺自己來。”

“是。”

折騰這麽一圈,最後也沒讓她搓背,花月離開主屋站去走廊上吹了會兒風,眼裏滿是茫然。

李景允想知道什麽呢?

又或者,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呢?

翻卷的水汽從窗臺飄出去,朦朦胧胧地繞上了庭裏的石榴花枝,已經是五月的天氣,石榴花苞在夜風裏打了個顫兒,半開不開。

第二日。

花月一大早就開始收拾東院,從庫房裏拿了不少擺件出來擦拭擺放。她一忙,便只有八鬥能去叫公子起床。

于是八鬥不負衆望地被砸得額頭上隆起一個包。

“殷姨娘。”八鬥很委屈,“公子為什麽老砸咱們不砸您呢?”

花月正擦着手裏的白玉觀音,聞言頭也不擡地道:“他誰都砸,但我躲得快。”

李三公子哪兒都好,就這起床氣實在吓人,花月拿了兩塊酥餅安撫了八鬥,然後放下觀音走去主屋。

這位爺昨兒晚上沒睡好,眼下坐在床邊,滿臉都是怨氣,旁邊的奴仆瑟瑟發抖,放下水盆就跑,他兀自耷拉着眉眼,一動不動地撐着床沿。

微微一笑,花月擰了帕子,過去給他擦臉。

“煩人。”他眉頭直皺。

仔細将他的臉擦幹淨,花月溫軟地道:“已經是要用午膳的時辰了。”

渾身戾氣不散,李景允冷聲道:“少吃一頓午膳又不會死人。”

“可是今日——”她扭頭看了看外面,輕笑,“今日五皇子要過府,指不定待會兒就來人傳話了,公子總不好這副模樣見客。”

混沌的腦海裏陡然插進來十分刺耳的三個字,李景允瞳孔有了焦距。他轉頭看向身邊這人,嗓子沙啞低沉:“他來,你很高興?”

自然是高興的,堂堂五皇子,往東院這麽一放,那就是個活的觀音菩薩,能吓退不少妖魔鬼怪,保住一方平安。

想起自個兒方才擦的那個白胖的觀音,又想起周和珉鼓起腮幫子時的模樣,花月莞爾,眼眸都彎成了月牙。

高興得真是太明顯了。

李景允轉頭就要倒回去繼續睡。

“哎。”花月連忙拉住他,“公子,午膳有您愛吃的粉蒸肉。”

恹恹地斜眼,他道:“不想吃。”

“那,還有奴婢親自炖的鴿子湯呢。”她低下頭來,跟哄小孩似的軟聲道,“沒放山藥,用枸杞炖的,湯熬得雪白,您應該愛喝。”

“……”慢條斯理地坐起來,他白她一眼,悶聲道,“替爺把衣裳拿來。”

花月連忙捧了準備好的銀絲獸首錦袍來。

“不是這個。”李景允擺手,“先前那套,藍鯉雪錦袍。”

之前還不愛穿的,眼下倒是要指着穿了?花月很意外,不過還是依言把這套袍子找出來,仔細給他換上。

“這衣裳顏色淺,料子也好。”李景允低頭看了看,不經意地道,“就是這靴子穿着不太襯。”

白底黑面的官靴,配這衣裳是有些不合适,花月轉身去找了找,翻出一雙淺青色的錦靴遞過來:“這個呢?”

面前這人滿臉嫌棄,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但是別無選擇,他還是接過去換上,悶悶不樂地坐下用膳。

花月覺得好笑,往常這位爺可不是個會在意打扮的人,今兒倒是格外小氣,一身的嬌貴毛病都冒了出來,看什麽都不順眼。

好端端的一桌子菜,他嫌魚難挑刺、嫌獅子頭裏面沒味兒、嫌青菜太鹹,最後只把鴿子湯喝了個幹幹淨淨。

然後就冷眉冷眼地睨着她。

花月倒也沒在意他這古怪的态度,只時不時看一眼外頭的時辰,掐算着手指。

“五皇子那個人。”他突然開口,“人也算挺好,但陰晴不定。”

嗯?她疑惑地回頭看他:“為何會陰晴不定?”

她見着的時候,那小孩兒不是一直挺樂呵的麽。

深吸一口氣,李景允語重心長地看着她道:“皇室裏長大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五皇子少時就離了母妃,在宮裏也沒什麽親近的人,性子難免就古怪。你要是識相,就離他遠點,免得惹出麻煩來,還得爺去救你。”

“公子放心。”花月明白他的顧慮,很是體貼地道,“奴婢不會惹出麻煩。”

這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嗎?李景允咬牙,他前面說那麽長一句,她當耳邊風呢?

花月倒不是沒聽見,只是五皇子年紀小,對她也算友善,她沒道理去挑人家的毛病。再者說,皇室裏長大的人不正常,那她也沒好到哪裏去。

瞧着面前這位爺臉色不太好,花月以為他與五皇子有私怨,連忙開解道:“殿下也就來一回府上,耽誤不了多少工夫,公子長他幾歲,也該耐心些才是。”

總不至于人都來府上了,他今日還出府吧?

這琥珀色眸子裏濃濃的擔憂,給李景允看笑了。周和珉何德何能啊,就見了一面,便得她如此挂念偏重,沈知落都沒這個待遇。

下回遇見沈知落,該好生擠兌擠兌他,什麽六歲寫的字十歲寫的話,都不如人家唇紅齒白少年郎的一個回眸。

嗤之以鼻,他冷着臉繼續等着。

半個時辰之後,五皇子帶着謝禮過府。

華貴精巧的金縷玉鞍,被紅色的綢緞裹上來一呈,半間屋子都亮了亮。周和珉與李景允見了禮,便坐在客座上瞧着花月笑。

李景允漠然地站過來,擋在他眼前問:“殿下今日過府,可還有別的事要做?”

這才剛坐下呢,話裏就有逐客的意味了,花月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後伸出腦袋來體貼地道:“五皇子昨日就說有機會一定要同公子讨教穿楊之術。”

周和珉:“……”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花月卻在李景允背後,雙手合十朝他作揖。

來都來了,總不能馬上就走。

看清她的意圖,周和珉唏噓,眼裏泛上些笑意:“是,我想讨教如何百步穿楊。”

李景允誠懇地回答:“有手就行。”

話落音,手臂就被人從後頭掐了一把。

花月這叫一個氣啊,對旁人都和善得很,怎麽專跟五皇子過不去?

他輕吸一口氣,回過頭來瞪她,花月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腮幫子直鼓。

李景允怔愣了一瞬,覺得她這頂撞的模樣真是久違了,可是一想到她在為什麽頂撞他,又覺得高興不起來。

養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還往外拐,周和珉毛還沒長齊呢,到底哪兒入了她的眼了?

悶哼一聲,他垂眼道:“院子裏有平時瞄着玩的靶子,殿下可要去試試?”

“好。”周和珉十分配合地起身,随他一起出門。

八鬥拿了他常用的弓箭來,李景允接過,十分輕松地拉開,穩穩射中靶心。他翻手将弓遞給旁邊的人,笑道:“殿下。”

有一瞬間,周和珉從他眼裏看見了挑釁的意味。

李景允的城府深不可測,從前見他,他都是站在太子哥哥身邊,圓滑又妥帖,而眼下,他持弓看着他,渾身竟然充滿了抵觸的氣息。

像一顆上好的夜明珠,突然間生了刺。

周和珉挑眉,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旁邊站着的殷花月,似懂非懂地晃了晃眼珠子。

然後他就接過弓來,愁眉苦臉地道:“這也太沉了。”

“殿下年歲尚小,只試試便好,拉不開也無妨。”花月輕聲道,“公子爺的弓都是練兵場帶回來的。”

聞言一笑,周和珉站直身子,用盡全力去拉,結果剛拉到一半,他手腕一顫,弓弦“刷”地彈了回去。

李景允嗤了一聲,剛想說男子漢大丈夫,連個弓都拉不開算什麽?然而,不等他說出口,身邊這人就飛快地上前去接住了他的長弓,滿懷擔憂地問:“殿下沒事吧?”

周和珉捂着手腕,表情不太輕松。

花月連忙道:“讓大夫來看看?”

“不必。”他龇牙咧嘴地擡頭,哀怨地看了一眼她懷裏的弓。

花月立馬就把弓塞去了八鬥手裏,然後看向李景允:“公子,五皇子身子弱,咱們還是去屋子裏下棋。”

李景允額角跳了跳。

心裏沒由來地生出一股子火氣,他強自壓下,皮笑肉不笑地道:“五皇子貴人事忙,你何必耽誤他要緊事?”

“無妨。”周和珉朝他笑了笑,“今日我沒別的事,就是專程來跟三公子讨教的。太子哥哥常誇三公子文武雙全,我總該學着點才是。”

面容稚氣未脫的小孩兒,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自然又真誠。可是,李景允莫名覺得不舒坦,目光與他一對上,心頭的火氣就又高了兩寸。

“行。”他拂了一把袖口,咬着牙道,“下棋也好。”

花月殷勤地給他們搬來了棋盤,沏上兩盞好茶。

李景允掃一眼茶盞,冷聲道:“爺不喝這個,換一盞碧螺春。”

“是。”花月已經習慣了這人的挑剔,二話不說就要撤下他的茶。

“等等。”周和珉攔住她,溫柔地笑道,“你好不容易沏好的,倒了多可惜,放在我這兒吧,我兩盞都喝了去。”

花月有些遲疑,他卻兀自伸手來将茶接了,撇開茶沫抿了一口,然後贊賞地道:“這沏茶的手藝,比宮裏也不差。”

聽聽,這說的才是人話啊,花月欣慰不已,連帶着笑容都燦爛了兩分:“殿下先喝着,奴婢去給公子重沏。”

大概是許久沒被人誇過了,她轉身退下的步子裏都帶着雀躍,裙擺一揚,跟只蝴蝶似的飛出了門口。

周和珉笑眯眯地瞧着,然後捏了黑子落下棋盤。

“三公子對自己的側室,多有苛待啊。”

李景允眼神恹恹,白子落下去,“啪”地一聲響:“何以見得?”

“尋常人家,側室都自稱‘妾’。公子府上這位,卻稱的是奴婢。”周和珉搖了搖頭,“界限也太過分明。”

“……”一語點醒,李景允朝空蕩蕩的門口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他就說哪裏不對勁,這人好端端的,什麽時候又開始自稱奴婢了?

心裏有計較,他面上卻不肯示弱,收回目光落下白子,漠然地道:“她原本就是奴婢,一時半會兒擰不過來也是尋常。”

周和珉仔細地擺弄着棋子,似乎不在意他這狡辯。

李景允臉色更加難看。

花月沒一會兒就回來了,重新将茶放在他的手邊。他看了她一眼,端茶喝了,沒再吱聲。

棋盤上風雲變幻,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花月站在旁邊捧場地鼓掌,然後好奇地問:“殿下,您這一棋為何要自斷其尾?”

分明還有別的活路可以走。

周和珉擺正黑子,仰頭笑道:“我這麽走不就贏了麽?”

贏哪兒了?花月和李景允齊齊皺眉,不解地看着棋面。

捏住寬大的袖口,周和珉優雅地伸着雙指指向連在一起的五顆黑子:“五子連珠,自然是我贏了。”

李景允:“……”

“公子息怒。”花月連忙傾身過來,讨好地沖他笑了笑,低聲道,“殿下年歲尚小。”

他友善地道:“你慌什麽?”

“奴婢怕爺生氣。”她彎着眉梢看着他的眼睛。

李景允好笑地問她:“你哪只眼睛看爺生氣了?”

“不生氣就好。”使着吃奶的勁兒壓住棋桌,花月扁了扁嘴,“那您要不将手松了,對面坐的是龍子,您這桌子掀了砸過去不合适,要惹麻煩的。”

手背上青筋暴起,李景允掀着桌底,那叫一個氣憤難平。他懷疑周和珉今日就是來氣他的,更可氣的是,面前這小狗子胳膊肘都拐成兩圈了,愣是要護着人家。

眼底有些委屈之意,他看着她輕聲道:“分明是爺贏了。”

“好好好,公子贏了。”花月給他作揖,“奴婢看着呢,公子棋藝無雙。”

李景允忿忿地松了手。

花月連忙把點心給這兩位端上來。

“公子。”八鬥從外頭跑回來,拱手禀告,“有個柳府的下人求見。”

柳府?李景允掃了周和珉一眼,起身去偏房接見。花月柔聲請五皇子用點心,然後也跟着過去看了看。

“三爺!”長夜一進門就給他跪下了,表情慌張,開口卻又快又清楚:“我家主子在栖鳳樓跟人打起來了,情況不太妙,讓小的來知會三爺一聲。”

這光天化日的,還能有人在他的地盤上動他的人?李景允聽笑了,拂袖就要走。

花月下意識地拽住了他的手。

手心一軟,李景允回頭,皺眉道:“爺這兒有事,你總不能礙着道。”

“公子多帶些人吧。”她壓着心裏的慌張,正色道,“有備無患。”

三爺闖蕩江湖,從來就不靠人多,讓他帶人,不是看不起他麽?李景允哼笑,松開她就跨出了門。

花月跟着出去,沒走兩步就被他甩在了後頭。心知勸是勸不住了,她扭頭,沖進主屋就将還在吃點心的五皇子拽了起來。

“您來時帶了多少護衛?”她眼神灼灼地問。

周和珉被她吓得差點噎住,撫着心口道:“二十。”

“恕奴婢冒昧,咱們能不能去追上公子爺?”她笑得分外勉強,眼裏滿是焦急,“殿下身份貴重,若是不願犯險,将護衛借給奴婢也好。”

眉梢微動,周和珉又笑了,這人還真是這樣,分明自稱奴婢與人劃清界限,可那人真要有事,她又比誰都急。

在她心裏,李景允恐怕就是那塊花生酥,扔了可惜,又不得不吐。

将自個兒的袖子從她手裏拽回來,他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護衛可以借,我也可以一并去。”

“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