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魏人和梁人
作者:白鷺成雙|發布時間:06-08 17:35|字數:6068大魏皇室之人,自出生起就戴銘佩,正面是自己的字,背面将那生辰八字細細雕成一圈,中間擱些花鳥山河之像。
所有人都是這個制式,只有一人例外。
西宮小主殷氏,不入族譜,不進宗廟,銘佩的正面自然也沒有自己的字,只有背面那一圈,刻着“坤造元德年十月廿辰時瑞生”,并一朵未開之花。
眼下常歸手裏拿着的就是這塊銘佩。
沈知落怔愣了一瞬,接着臉色就有些難看:“你怎麽會拿着這個。”
“在下也很好奇呀。”常歸神情古怪地摸着那玉上墜着的絲縧,擡了眼皮看他,“大皇子的遺物裏,為什麽會有西宮的銘佩?”
在常歸的眼裏,殷寧懷和西宮是不共戴天的,這東西能在大皇子的陪葬裏,一定是西宮的陰謀。
沈知落看向常歸,眼含唏噓:“去觀山之前,我陪殿下往西宮走了一趟,殿下說,小主從來就不算殷皇室的人,大難臨頭,也不必擔着殷皇室的禍,所以他收了這銘佩,一并帶在了身上。”
臉色一沉,常歸冷笑:“你撒謊,大皇子那麽讨厭西宮小主——”
“那麽讨厭她,還會到死都将她護得好好的?”打斷他的話,沈知落嗤笑,“有仇怨的向來是你們這些下人,他與殷花月,是骨血相融的兄妹。”
常歸一噎,眼裏露出兩分兇光。
凡人總有自己的執念和心結,沈知落懶得與他多說,伸手将這銘佩拿過來,輕輕擦了擦。
“你手裏還有別的東西?”他問。
常歸哼笑,将手揣進了衣袖裏:“最重要的兩樣都在你手裏,在下不過撿些小玩意兒,又哪裏需要國師惦記。”
“別胡來。”沈知落垂眼攏袖。
常歸颔首,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朝他一拱手,帶着孫耀祖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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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落摩挲着銘佩,看着他們的背影,眼底微有戾氣。
袖子裏放着的油紙包像是被馬車的颠簸弄散了繩子,炸油酥的香氣突然飄出來,充斥了整個車廂。
淺紫的瞳子微微一怔,沈知落低頭,将那紙包拿出來,皺眉打量這一包又膩又鹹的東西。
哪會有姑娘家愛吃這個的。
蘇妙每回遇見什麽好東西,不管是吃的還是別的,都一定會分他一份,若是當面給的,那漂亮的狐眸便會眯起來沖他笑,小嘴叽裏呱啦地說上一大堆,若不是當面給的,那一定會……指尖撥弄開兩塊油酥,沈知落挑眉,果不其然在這一堆東西下面刨出一張紙條。打開一看,上頭就兩個字。
聘禮。
先前的糟糕情緒像被人連鍋端走了似的,他瞪着這倆字看了許久,倏地失笑出聲。
她的聘禮可真是五花八門,上回給他拿了一張分外好吃的餅,再上回讓人給他送了一包臘梅幹花,這回這個也算是葷菜,能做得聘禮裏的大定了。
也虧她想得出來。
搖頭嘆氣,沈知落捏了一塊炸油酥放進嘴裏。
***
将軍府的流水宴擺了三天三夜,花月累了個夠嗆,沐浴都差點睡在浴桶裏,還是李景允将她抱出來擦身子更衣。
她有點惱,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推他,被他一把抓住手,嫌棄地道:“指甲都長成什麽樣子了。”
眼皮子重,花月幹脆閉着眼嘟囔:“明兒來剪,公子不必操心。”
還等什麽明兒啊,李景允撇嘴,捏過她的手指拿了剪子,低頭就想動手。
目之所及,纖長的指尖上多了兩道疤,一道像是被細刺劃拉的,一道像是刀切的,結的痂還新。
臉色一沉,他放了剪子:“這怎麽弄的?”
花月都快睡着了,被他晃了晃,眼睛艱難地掀開一條縫:“嗯,幹活兒的時候不小心。”
“還幹活兒?”他氣笑了,“這将軍府是短了下人了還是家道中落了,要你一個少夫人幹活兒?”
被他吼得一哆嗦,花月睜開了眼,哭笑不得:“就這點小口子,您急什麽?”
“爺沒急。”他咬牙,胡亂找補,“爺就是面子上過不去。”
這關面子什麽事?花月看了看那小傷口,嘆氣道:“行,妾身下回當心點。”
說罷,打了個呵欠,抱着被子就睡了過去。
李景允氣悶地瞪了她半晌,見她實在是困極了,也只能冷哼一聲,捏了她的指甲來修齊整,然後起身往外走。
先前就說好了流水宴之後府裏奴仆會有半日的休息,所以第二天花月也沒忙着早起,懶洋洋地蹭着被褥,任由陽光從花窗照在自個兒臉上。
“小嫂子。”蘇妙提着裙子沖進門來,咋咋呼呼地撲到她床邊,“小嫂子,你怎麽還睡着呢?”
費勁地睜開半只眼,她疑惑地“嗯?”了一聲。
蘇妙滿臉笑意:“起床來看熱鬧呀,表哥嫌府裏飯菜不好吃,把珍馐閣的大廚丫鬟連帶打下手的奴才都一并買回來了。”
花月驚醒了:“什麽?”
蘇妙連忙安撫:“我知道這府裏奴仆一向是小嫂子在管,但表哥這回做的也不是錯事,府裏原先的廚子做來做去就那麽兩樣菜不說,那幾個丫鬟婆子還猶為嘴碎,天天說些有的沒的,表哥借此将他們遣了,我還覺得高興呢。”
花月起身,麻利地洗漱收拾幹淨,坐回蘇妙面前皺眉:“好端端的怎麽跟廚房的人過不去?”
“不知道,下人說表哥早起吃了半塊杏仁酥,就突然生氣了。”
別的人都還好說,廚房裏有個叫小采的丫鬟,是尹茹安插來與她傳遞消息的,李景允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所以突然動手?
心裏忐忑,花月眼神沉了沉。
她起身走去廚房,裏頭當真已經全是新面孔了,見着她倒是行了禮,規矩很足。但她想像往常一樣去幫着剁個肉挑點菜的時候,這廚房裏的丫鬟跟見了鬼似的,連連行禮請她往外走。
站在外頭尋覓了許久,發現小采真的是不在了,花月有點茫然。
李景允到底想做什麽?
扭過頭,她問蘇妙:“三公子去哪兒了?”
蘇妙笑道:“一大早就去康府拜望了。”
康府?花月不解,滿臉困惑。
蘇妙立馬給她解釋:“那康貞仲康大人,是舅舅的世交,最近他多有磨難,舅舅便讓表哥過去拜望,也是為表哥好,畢竟康大人如今也算得上大梁重臣。”
“原來如此。”花月垂眼,“我什麽都不知道。”
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蘇妙道:“小嫂子想知道什麽,問我就是了呀,我打小就借住在将軍府,沒有不知道的事兒。”
眼眸一亮,花月扭頭問她:“那你知道你表哥為何與夫人生了這麽大的嫌隙麽?”
蘇妙一頓,略微有些尴尬:“我這話還沒說完——沒有不知道的事兒,除了表哥和舅母之間的。”
“……”花月失望地低頭。
“哎,我能說點別的,就說這康大人。”蘇妙拉着她的手往廚房外走,邊走邊道,“康大人也古怪,雖然有人說他與舅舅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但我記得,他這麽多年都不怎麽與将軍府來往的,也就最近才走動了一二。”
康貞仲當年是力主剿滅魏人的,李守天與他政見相左,兩人能有什麽來往?只是近幾年康貞仲手裏權力旁落,人也老了些,這才消停了。
花月眯眼,對怎麽也殺不了這個人的事,還是有些苦惱的。
“聽府裏的老嬷嬷說,舅舅年輕的時候也時常與康大人一起策馬出游。”蘇妙撇嘴,“真要好到那個份上,去年舅舅在朝堂上又怎麽會孤立無援。”
花月聽得若有所思,之後見着霜降的時候,順口便讓她去打聽打聽康貞仲和将軍府是什麽關系。
霜降狐疑地道:“上回那密信沒送到馮府,會不會跟這事有關?”
康貞仲與将軍府交好,所以有人暗中阻撓她們對康貞仲動手。這個說法也算有條理,但花月沉聲道:“若是如此,那阻撓的人便知道我們的身份和目的。”
驚得打了個寒戰,霜降連忙讓人去查。
查回來的東西很少,只說李将軍與康貞仲是一起長大的,但在十年前,兩人不知為何鬧掰,再也沒見過面。
這麽古怪的關系,值得将軍府裏某個人護着他嗎?
花月一臉凝重地盯着窗臺上的花,陷入沉思。
六月中,李景允受陛下親封,出任大都護一職,內督京華兵力,外察各地駐軍,手握實權,每月都可進宮面聖,直抒所見。
這是個不得了的差事,李守天再嚴厲清肅,都忍不住樂了好幾日,各處送來将軍府的賀禮更是綿綿不絕,連帶着花月都被塞了幾個滿滿當當的首飾盒子。
她有點不安,這不是她該收的東西,所以琳琅滿目的鳳釵珠環,她一樣也沒敢碰。去觀蘇妙出嫁的禮,也戴了先前李景允給她的首飾。
李景允更了衣,伸手就想去拿博古架上放着的靴子。
“你做什麽?”她攔住他,一臉戒備。
李景允這叫一個哭笑不得:“穿靴子啊,還能做什麽?”
花月給他找了另一雙靴子來:“穿這個。”
“為何?”他好笑地道,“那靴子都放了快一個月了,你該不會真的還想拜它?”
“沒有。”花月一臉正經地否認,但就是不讓他去拿。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李景允抹了把臉,将人抱過來軟聲道:“爺錯了,爺已經認過錯了,下回再也不胡謅騙你了。”
花月擡眼看他,顯然是不信。
低頭在她耳鬓上啄了一口,他輕笑着哄:“等送蘇妙出了嫁,爺帶你去一個地方,要穿着這靴子才走得過去。”
這不還是胡謅嘛,花月伸手就擰他一把,李景允笑着躲開,越過她拿了錦靴,穿上打量兩眼,勉強道:“嗯,還行。”
然後就邁着八字官步出去找溫故知等人。
這幫子兄弟,成了家的占一大半,平日裏也沒少穿戴自己夫人做的衣裳鞋子,閑來聊天,也會顯擺兩句,說這個是內人的手藝,做了大半個月雲雲。
李景允覺得他們太沒見過世面了,靴子而已,怎麽還要顯擺呢?
像他,站在這群人面前,就一句話也不說。
“三爺。”溫故知打量他兩眼,關切地問,“您這右腳是傷着了麽,擡得這麽高。”
“沒。”他雲淡風輕地拂了拂鞋面,“方才走過來,沾了點灰。”
柳成和不明所以:“靴子穿着,還能有不沾灰的?”
徐長逸也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看了看那靴子的花紋,随口道:“這還挺精巧。”
“哪裏哪裏。”李景允擺手道,“不值一提。”
說是這麽說,擡着的右腳也沒放下。
溫故知琢磨過味兒來了,眉梢一動,接着就笑:“小嫂子手藝過人,這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怎麽不值一提了?三爺也要學會心疼人吶。”
其餘兩人一聽,直敬佩溫禦醫這靈活的腦子,跟着拱手:“好靴,好靴!”
李景允滿意地笑了,施施然放下腿,這才扭頭去看前面的熱鬧。
今日是蘇妙大婚,場面十分盛大隆重,嫁妝也是一箱又一箱地往外擡。蘇妙父母皆亡,臨行拜別只給李守天和莊氏行了禮。
別家姑娘出嫁,少不得哭上幾嗓子的,可蘇妙不,要不是有規矩壓着,她能直接笑出聲來。
“你收斂着點。”将她送出府的時候,李景允低聲道,“不知道的該以為将軍府是什麽火坑,看你跳出去這樂得。”
蓋着大紅的蓋頭,蘇妙低聲答:“我樂什麽你還能不知道麽,別跟這兒耍嘴皮子,你成親的時候笑得比我還過分。”
“那也是爺娶了個好姑娘。”
“我嫁的也是好人吶!”
蘇妙分外不服氣:“你別成天擠兌人,當心我嫁出去就成了潑出去的水,幫着沈知落來對付你。”
李景允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臨上轎的時候,他看着這丫頭,還是低聲道:“受了委屈就往我這兒跑,虧不得你什麽。”
蓋頭下傳來一聲淡淡的“嗯”,蘇妙轉身,搭着喜娘的手上了轎。
吹吹打打的,十裏紅妝一路往前鋪,李景允目送那轎子消失在路的盡頭,才側頭道:“跟爺走。”
花月正有些失落呢,冷不防地被他往馬背上一放,下意識地就抓緊了馬鞍。
“抓這個幹什麽。”身後的人坐上來,哼聲道,“要抓就抓爺。”
她撇嘴,小聲嘀咕:“你這人喜歡往馬下跳,我才不抓你。”
都多久了,還記着仇呢?李景允失笑,策馬前行。
“一開始爺也不是要跟你過不去,實在是那韓家的婚事定不得,一旦定了,東宮要與爺翻臉。”
耳邊風聲呼嘯,駿馬疾行之中,他低聲笑她:“你也是,早知道會嫁給爺,為何不早點跟爺同仇敵忾同流合污?也省去好幾頓鞭子。”
還講不講理了,那時候誰能料到後來會發生這麽多事?花月牙咬得死緊,伸着胳膊肘就怼他一下。
身後這人吃痛,悶哼一聲:“養不熟啊你,甭管爺怎麽寵着你,你都不識趣。”
花月眯眼:“妾身有謝過您賞的衣裳首飾。”
“那叫識趣嗎,那叫敷衍。”他不悅,“往後爺也懶得花心思寵你了,反正好的半點沒被你記着,壞的全讓你記牢實了。”
她這不是該記他好的時候啊,他功業将起,她四面楚歌,往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哪敢就沉浸在這兒女情長裏。
馬疾馳到了一處正在修建的曠地上,四處都是搬運土木的匠人,李景允勒馬抱她下去,示意她往前走。
花月想起來了,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他說過,聖上要給他修一處宅子,還用的是觀山上的土。
心裏莫名一跳,她回頭看他。
眼前這人一臉平靜,像只是帶她來散散步似的,指着前頭剛起的牆道:“這是你的院子。”
花月懵懂地望過去,點了點頭。
他牽起她的手,一處處同她說:“這兒是廚房,這兒是後院,這兒以後會修個魚池,這兒做浴閣。”
兩人在這嘈雜的地界兒一步步往前走,最後停在了一處修得最快的屋子邊。
“這兒做佛堂。”李景允不甚自在地道,“往後若是想上香祈福,也不用往外跑了,就在這兒便是。”
這屋子已經快修到合梁了,中間留了一個空閣,壓梁的東西就放在旁邊的高臺上,還沒擱進去。
大梁人的習俗,修佛堂祠堂都一定會在房梁裏藏物鎮八方,有的放桃木黃符,有的放玉器寶物,也有家世坎坷的,會在佛堂房梁上頭放先人遺物,以讓享香火。
花月有些遲疑地走過去,掀開層層紅布,看了一眼裏頭放着的東西。
一方金絲楠木雕花盒,嚴絲合縫地釘死了。
伸手比了比這盒子的大小,花月怔愣地看向李景允,張嘴想問他點什麽,可話在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目之所及,那人一身赤色蟒紋羅袍,負手而立,眉目迎着她的方向,似笑非笑。
“裏頭裝的是被你弄壞的那幅八駿圖。”他道,“不用看了。”
若當真是那八駿圖,怎麽會用盒子裝?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花月倒覺得鼻酸。
觀山上埋得有個大盒子,裏頭有黃錦包着的遺物,和一個瓷白的罐子。她當時拿回了遺物,沒來得及動罐子就被人發現了。原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也想過明年再去找那個罐子,可現在,這東西多半就在這盒子裏。
旁邊施工的匠人朝她行了個禮,抱起那盒子爬上房梁,放進了房梁裏,開始封口。
花月就站在下頭,看着木榫一塊塊扣攏,微微有些出神。
尹茹曾經同她說,魏人和梁人不能共處的,滅朝之仇,覆家之恨,但凡是經歷過的魏人,都恨不得生啖梁人肉。而梁人自視甚高,不屑與亡國奴為伍,就算是虛與委蛇,也早晚會露出真面目。
她側頭看向身邊站着的人。
這梁人的真面目,是這樣的嗎?
微風過處,墨發輕起,李景允安靜地看那房梁合完,轉過頭來深情款款的問——“這麽無聊的事,你怎麽能看這麽久的?”
花月:“……”
心頭剛湧起的感動霎時消散無蹤,她捏着雙手優雅地收回目光,小聲道:“不懂禮制的梁人果真還是很讨厭。”
“爺還沒嫌棄你們魏人多思多慮,禮節繁瑣呢。”他胡亂揉了揉她的後頸,不甚在意地道,“走了,回家用膳。”
她皺眉跟上,固執地道:“魏人那是禮節周到,怎麽能叫繁瑣。”
“就是繁瑣。”
“蠻夷之輩。”
“爺送你去京兆尹衙門喊喊這句話?”
“……夫君待會兒想吃點什麽?妾身讓人去準備。”
兩人漸行漸遠,背後修葺中的房梁也放上了最後一塊瓦。
瓦落之處,日頭正好。
***
成親之前,沈知落一連幾日都沒睡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坐立不安,心頭難定,哪怕周和朔來寬慰了他許久,說只要他好生與蘇妙過日子,別的事不用管,他也還是沒能平靜下來。
這是一樁充滿利益往來的婚事,有足夠大的排場和足夠多的賓客。
但是最後,坐在洞房裏的還是只有他和蘇妙兩個人。
教規矩的嬷嬷說,洞房裏要喝合卺酒,要系衣角,還要睡桂子床,沈知落記了很多遍,但當真坐在這裏的時候——不是他忘了,是蘇妙徑直掀開了蓋頭,撈起厚重的裙子就坐去了桌邊,叫苦不疊:“可餓死我了,一整天了什麽都不讓吃,這一身行頭又重,我差點在喜堂上昏過去。”
沈知落捏着衣角的手,茫然地僵在半空。
“诶,這兒沒人了,你也別愣着,來吃點。”她大方地招呼他,“這燒雞還不錯。”
盯着她看了許久,沈知落失笑。他怎麽會以為蘇妙這樣的人是想規規矩矩成親的?在她眼裏,這婚事就是能讓她名正言順與他親近的路子,不是什麽交易,也不是什麽緊張忐忑的嫁娶。
起身坐在她身側,沈知落問:“你就沒往袖子裏偷藏些什麽?”
“哪兒藏啊,光這一身衣裳就重死了。”她龇牙咧嘴地伸過腦袋來,“快幫我解開頭上這冠,還有這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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