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溫柔憐愛

“說！還敢不敢欺負人？”

衣着華麗的狂放青年當街掄起了拳頭，對着一個調戲賣菜少女的地痞狠狠揍了過去。

那地痞一下就被打蒙了，咕嚕着說不出話來，只能把雙手舉過頭頂求饒。

青年卻沒有收手的意思，打的起了勁，那兇狠強橫的模樣，比地痞更像惡霸。

“宗主，不管一管他嗎？”

陸離在伏霜澤的房間裏，這間屋子臨街，剛好可以看到街上的情形。

伏霜澤“嗯”了一聲，喚道：“勝冰。”

“屬下在。”勝冰在門外應聲。

“看着段紫蕭，別讓他太過火。”

“屬下領命。”

陸離關了窗戶，走到伏霜澤身邊：“宗主，咱們今天不急着啓程嗎？”

伏霜澤正提筆批閱着什麽文函，道：“我與本地宗門有事要議，在此停留兩日。”

頓了一下，他補充道：“是血祭淵流的問題。”

自逆天之戰後各地的血祭淵流便很不穩定，破封的幾率比之從前大大提高，各宗門世家為應對這些情況便很費心力。

“哦。”陸離默默的給他研起了墨。

伏霜澤擡首看他：“身體不舒服嗎？”

陸離搖頭。

伏霜澤道：“律擇觀給了回信，下個月他便到蒼雲城。”

陸離露出一個笑：“那就太好了，謝謝宗主。”

伏霜澤摸了摸他的手，又道：“今晚你與我同睡。”

陸離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笑的更開心了：“好啊。”

除了他自己，誰也看不透他真正的情緒。

勝冰拉着段紫蕭一同去加固城池附近的血祭淵流了，總算是轉移了這個聒噪家夥的注意力，伏霜澤也與前來拜訪的本地宗門之主商讨起了正事，陸離一個人倒清淨了下來，無事可做，便窩在床上睡覺，睡到天都暗了才醒過來，聽到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拉開門，卻是伏霜澤。

“宗主，怎麽了？”他睡眼惺忪的，很有幾分迷糊。

因此也就不敢确認伏霜澤的表情在看到他之後是不是軟了一些，只聽他道：“餓不餓？”

“餓了。”

伏霜澤撥了撥他垂在鬓邊的亂發：“下來吃東西吧。”

“哦好。”

不知是不是睡的有些過頭了，陸離總感覺睜不開眼，走路也晃晃悠悠的有點暈，他下意識的想扶着點什麽，便拽住了走在前面的伏霜澤的衣袖。

伏霜澤似有所感，半側過來臉，正看到他在揉眼睛，那動作頗具憨态，整個人都像一只毛茸茸惹人憐愛的小動物，他便牽住了這小可愛的手，腳步也慢了許多，在遷就他的速度。

他自己并未發覺，他唇角有一絲很溫柔的笑意。

伏宗主是很少笑的，所有跟他相熟的人都知道，見伏宗主一笑比見鐵樹開花還難，因此勝冰見了直接就呆住了，感覺這可能是不會再見第二次的奇景，竟有一種想要認真觀賞的感覺。

當然伏宗主的笑很短暫，勝冰也很快回神，見旁邊段紫蕭伸長了胳膊，一句“伏宗主”就要喊出口了，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二話不說把他拖了出去。

可不能打擾宗主他們。

只要有陸離在，以後想讓宗主笑應該也不難了。

“怎麽了？他們回來了嗎？”陸離隐約聽到點動靜。

“不用管他們。”

伏霜澤牽着他走到樓下，整個大堂裏只有他們這一桌人，倒是不用再顧慮旁人打量的目光了。

聞到食物的香氣，陸離終于清醒了，他搓了搓臉，在桌邊坐了下來：“只有咱們兩個吃嗎？”

那當然了，這世間配得上跟伏宗主同席而坐的一雙手就能數的過來，按規矩就連焰鬼王也不能跟他坐在一起吃飯，只不過陸離頗得了伏宗主的偏寵罷了。

伏霜澤遞給他一雙筷子，道：“前幾日路上颠簸，你食欲不好沒吃什麽東西，補一補吧。”

陸離接過筷子，喜滋滋的趴在桌子上：“紅燒肉，清蒸魚，豆腐湯……看起來都好好吃啊宗主。”

伏霜澤道：“不知你是什麽口味，便讓店家各式都做了，日後若有什麽想吃的，可以告訴勝冰，讓他給你安排。”

“現在這些呢？這些都是宗主安排的？”

伏霜澤：“嗯。”

“宗主太好了！”陸離撲到他身上，在他懷裏蹭了蹭，仰起臉看到伏霜澤臉上有了幾分不知所措的羞澀，才見好就收的慢慢坐了回去，坐回去還不消停，夾了塊魚肉到伏霜澤碗裏，甜甜道，“我覺得今天晚上的飯菜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了。”

伏霜澤道：“你還沒吃。”

怎麽就知道是最好吃的飯菜？

陸離笑的又陽光又甜蜜：“不用吃我也知道。”

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分笑容都恰到好處的迎合着伏霜澤、戳在他的心上。

這樣的陸離，伏霜澤是扛不住的。

吃飽喝足後陸離想起白日裏伏霜澤說過的話，試探着問他：“宗主，今晚……”

伏霜澤道：“下雪了。”

陸離便起身開了一點窗戶，霎時便有狂風卷着雪花吹了進來，他那一點力氣擋不住，整扇窗戶一下子都被吹開了，鵝毛般的大雪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陸離抱緊了胳膊，可憐巴巴的看向伏霜澤。

伏霜澤打出一掌，隔空合上了窗子，寒意被格擋在外。

這時一名随侍過來道：“宗主，熱水準備好了。”

伏霜澤便對陸離道：“去洗個澡吧。”

陸離：“……”

哦，吃飽喝足然後洗白白，下一步就是正事了吧。

他特別平靜的點了下頭，聽話的回到屋裏，自己把自己清洗了個幹淨。

事實卻是，他想多了。

伏霜澤并不是要睡他的意思。

陸離洗完澡後便窩在床上等伏霜澤，手裏拿着一卷進城時在路邊買的小冊子，講的都是古今秘聞，有些與正史相似，有些卻是完全相反的，但都說的煞有其事，陸離看的津津有味，看了有十幾頁，面前的光亮突然暗了一些，一個身影擋住了燭光。

他擡首去看，只見伏霜澤渾身皆帶着熱騰騰的水汽，發冠去掉了，長發披散下來，竟有幾分柔和的氣質，朦胧的光線修飾着他的輪廓，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又美又誘人。

但是視線稍一往下，方才的念頭便去了大半……伏宗主畢竟是個有着結實身體和修長身材的大男人，他那胸膛半敞着，露出一些線條優美的肌肉來，單衣下的手臂看起來也很有力氣。

畢竟是扛得住魇雲霸刀的人，與他某個長的妖孽似女人的哥哥相比，伏宗主則要硬朗偉岸多了。

“怎麽了？”伏霜澤注意到自己擋了光線，便挪開了半個身子。

陸離舉了舉手裏的冊子：“看書呢。”

“什麽書？”

“胡亂編排的野史秘聞，不過看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伏霜澤好奇的偏過來一點。

陸離給他指着道：“比如這段講宗主你的，說你是個身長丈二、滿臉胡子的狂野大漢。”

伏宗主俊朗清逸的臉上出現了疑惑的表情，然後道：“胡說。”

“肯定是胡說的啊，他們還自己打自己臉呢，”陸離往後翻了翻，翻到一頁遞到他面前，“這裏又說宗主是個貌若好女、身輕體柔的絕世美男子了。”

伏霜澤：“……”

他把那冊子從陸離手裏抽出來，道：“少看這些東西。”

話雖這麽說，他卻并沒有生氣，陸離拿捏準了挑/逗他的分寸，笑嘻嘻道：“知道了。”

伏霜澤臉上有幾分無奈，他伸手彈了一下陸離的臉頰，似帶着一點懲罰的意思。

陸離笑的更開心了，捂着臉往床裏頭滾了一圈。

伏霜澤把那冊子合上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只是那粗紙做的冊子被陸離卷的太狠，合上之後卻自己彈開了，随意跳到了一頁，他目光掃過，頓了一下。

這一頁上面有一個萬分熟悉的名字——朝玄茗之。

……朝玄茗之位列江山明冊宗國公子榜第一，容顏絕世，俊美無瑕，且性情風流……其房/事極偉，能夜禦百女，亦酷愛男/色，曾與……

“宗主，你看什麽呢？”

陸離趴在床上，用手掌支着腦袋。

伏霜澤回過神，把魇雲刀一同放在了那櫃面上，将那冊子壓了個嚴嚴實實。

這上面果然沒有一樣是真的。

他轉身對陸離道：“早些睡吧。”

陸離白天睡多了，并不困，但這個時候他不會反駁，聽話的往裏頭挪了挪，閉上了眼睛。

伏霜澤在他身邊躺下來，什麽也沒幹，除了幫陸離把被角掖了掖。

過了一會兒，燈也熄滅了，直到聽到他熟睡時的輕輕鼾聲，陸離才睜開了眼睛。

望着一片漆黑發了許久的呆。

身體各處仍舊翻湧着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已忍耐習慣了，那些疼痛甚至都不會讓他發出一聲呻/吟。

四肢倒暖和了不少，不似昨夜僵硬，是啊，熱水泡過澡，又在伏霜澤這個小火爐身邊躺着，當然不會再冷了。

這麽說來，伏霜澤一開始就沒有邪/念，只不過看天氣太冷，怕他一個人無法安睡而已。

倒是個體貼的性子。

卻是他小人之心了。

亂七八糟想了一堆事，陸離也漸漸有了困意，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