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給與怎麽給
遲海東是自己開車過來接的,帶遲嶼去的也是一家普通餐廳,就他們兩個人,省去了生意場上那些溜須拍馬和曲意逢迎,遲嶼陰沉的臉色稍稍轉好了些。
遲海東點的菜也都是家常菜,兩葷一素一湯,如果不是地點不對,大概就跟一般人家裏再普通不過的一頓晚飯一樣。
遲嶼用了一下午腦,這會早餓了,何況他也不想跟遲海東說話,便一個人光顧着吃,準備一會他要不說什麽過分的,他就當耳旁風刮了也就刮了。
好在遲海東今天也沒多說什麽的意思,全程看他的時間多,自己吃的少,偶爾為了他方便換一下盤,看他點心多吃了幾個,轉頭就讓服務員再打包一份帶回去。
遲嶼吃飽了,帶回去也是浪費,但遲海東堅持說要給他當宵夜,他也就随他去了。
回去路上他照舊坐後面,遲海東看着比來的時候心情好了不少,廣播還貼心的給他調到了上次他聽過的音樂頻道上,遲嶼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想到可能是他稍微收斂過後的那點“順從”讓遲海東誤會了什麽,好不容易吃回來的輕松感頓時散了個精光。
一路無話,回去後遲嶼直接進了房間。
洗完澡出來,看到手機上付進給他發了個委屈的表情。
他靠着桌子擦頭發,擦到一半,給他打過去,“你真喜歡他?”
“怎麽我不能喜歡嗎?”
“你是想玩玩還是認真的?”
付進沒有馬上回話,遲嶼等了一會,聽到外面大概是他媽的聲音。
“發短信聊。”付進簡短的說了後挂斷了。
遲嶼繼續擦頭發,十秒鐘不到手機響了,付進給他打了無數個感嘆號,“操什麽叫玩玩啊!老子認真的!老子一個到現在為止初戀都沒有的人,誰他媽玩初戀啊!”
遲嶼:“那你了解他嗎,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付進:“想了解還不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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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嶼笑,“我以為你只是日思夜想的想幹人家。”
付進:“別說的這麽龌龊,兩碼事。”
付進:“別告訴我對着喜歡的人你沒那點想法啊。”
遲嶼:“想法有。”
付進:“那不就行了。”
遲嶼:“我沒喜歡過人。”
付進:“……”
遲嶼等了一會付進才回他,大概是在理這中間的邏輯關系,“別這麽說,至少有點好感吧,平白無故怎麽睡的下去。”
遲嶼想說沒有,但對着付進這種情窦初開的小處男似乎不該再多反駁,以他現在這種腦熱的狀态,就算了解了程央是什麽樣的人,也是一頭栽下去的命,沒準反過來還會因為他不是像他男神那樣的鋼鐵直男而覺得慶幸。
遲嶼:“你不是不喜歡他那種冷淡的嗎?”
付進:“好像也沒那麽不喜歡。”
遲嶼:“……”
果然。
付進:“而且我感覺就他這性格,到最後要真肯被我睡,想想還挺有成就感。”
付進:“雖然過程可能艱辛了點。”
遲嶼好心今天上午沒提完的醒,“你可以試試讓他睡你,這樣成功的概率可能會大一點。”
付進:“滾。”
付進:“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想不想睡他。”
遲嶼看着手機界面,以為他接下來會是一句“是他想不想讓我睡。”
沒想到跳出來居然是憂國憂民的一句,“是他怎麽才能長胖一點。”
遲嶼:“……”
付進:“太瘦了。”
遲嶼:“……”
付進:“雖然我不可能因為他太瘦了嫌棄他,但看多了真的有點心疼啊。”
遲嶼剛準備回,跳出來一條瞿靜雅的消息問他睡了沒。
遲嶼:“沒有。”
瞿靜雅:“明天我過去找你好不好。”
遲嶼:“什麽時間?”
瞿靜雅:“下午行嗎,晚上再一起吃個飯。”
遲嶼:“好。”
遲嶼:“酒店我來訂,晚飯你看想吃什麽。”
第二天是周一,瞿靜雅不可能在這邊過夜,遲嶼說的這麽直接,對于心照不宣的兩個人來說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千裏迢迢趕過來約一炮而已,能有時間一起吃頓飯,唯一的好處就是能不顯得那麽匆忙。
付進:“我發現他一向來的比較早,周一早上我先過來找你,然後你再替我塞他抽屜裏,你覺得怎麽樣?”
付進:“不行,還是放桌上吧,抽屜萬一他不用,我看他書都堆桌上。”
付進:“直接放桌上會不會太顯眼了,影響不好,他那麽低調。”
付進:“不過一兩包吃的應該也說明不了什麽吧,我多分幾次給。”
就這一會的功夫,付進一個人自說自話的給他發了一堆,來來回回就那點雞蛋卷的事,而且根本不需要他意見,遲嶼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他緊糾着的那份惶恐和小心翼翼,突然就覺得有些好笑。
可能真的就幾句試探幾個眼神的事,居然被他搞的這麽複雜,作為朋友,遲嶼不介意替他去把話挑明,但看他似乎還挺享受其中,便又打消了念頭。
因為他始終覺得,付進就是圖個新鮮,十六七歲的人,懂什麽情啊愛啊。
再說又有什麽情啊愛啊的讓他們去懂呢。
遲嶼沒回他,後面付進也沒再發消息過來,估計自己糾結去了。
吹完頭發他坐在寫字臺前,把今天複習的內容又再看了一遍,睡前練了一個多小時字,狀态還算不錯,雖然仍有插曲,但算得上是這段時間以來相對平和的時候了。
等瞿靜雅那邊把車次信息發過來,他回了句說會去接她後,關機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遲海東又已經出門了,昨天晚上打包帶回來的那盒點心還在桌上放着,遲嶼放微波爐裏轉了轉,味道差強人意,吃了不到半個他就放下了,去冰箱裏拿了盒牛奶。
下午接到瞿靜雅後,兩人直接打車去了酒店,和付進觀念裏對初戀就應該談情說愛的執着不同,遲嶼沒戀過,也沒有喜歡過誰,但這并不妨礙他身體上對欲望發洩的需求,在他看來,和沒有好感的人上床,純碎大家你情我願,談不上對錯。
瞿靜雅是遲嶼轉來這邊之前十四中同校不同班的同學,長的挺漂亮,可惜跟她名字裏所表達的寓意相反,本人既不夠靜也談不上雅,大喇喇的性格,脾氣上來了偶爾還會飚兩句髒話。
高一進校後不久,就在學校裏揚言畢業前一定追到遲嶼,不過最終雷聲大雨點小,除了幾次到他們班找他,被人起哄過一段時間,後面沒見她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倒是高二開學後沒多久,不知道從哪裏要來他的手機號,給他發消息提了那方面的想法。
遲嶼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不需要他負責任的事他想不到理由拒絕,他怕麻煩,怕平白消磨感情,他跟瞿靜雅之間達成的默契很明确,僅止于身體,別的不多談,談了就一拍兩散。
瞿靜雅答應的爽快,兩個人除了身體上的交流,私下裏聯系确實不多,偶爾她給遲嶼發消息說想他之類,似乎也就是閑的随便說說,因為就算遲嶼什麽都不回,對她也毫無影響,後面再約熱情照舊。
從酒店出來,瞿靜雅說餓了,來之前查過附近有家人氣爆棚的蛋糕店,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問遲嶼能不能陪她去排個隊。
遲嶼在這些事上一向好說話,看外面風大,就說他去排吧,她在酒店裏等着就行。
瞿靜雅以前就說過,遲嶼這個人,原則上冷漠,細枝末節裏熱情,不會在一些事情上輕易讓步,但也不會強迫人接受他的意願,讓人很難真的定義好壞。
天冷,蛋糕店門口排隊的人沒有想像中多,大部分都是小姑娘,不多的幾個男人也是類似黃牛的中年大叔。
遲嶼對吃沒什麽研究,一般別人說好吃的,他嘗兩口也會覺得不錯,而且甜食,跟一般男生一樣,沒什麽特別的熱情,印象裏能吃得下這種的,反而很多是體型相對偏瘦的。
買完蛋糕,又一起吃了晚飯,遲嶼送她去車站,瞿靜雅跟他揮了下手就進去了,沒說什麽,看上去也不是太留戀。
第二天早上遲嶼進教室,難得的程央還沒過來,上課鈴很快響了,看樣子是遲到了,他猜可能是因為睡過頭了。
早讀的時候付進偷偷摸摸來這邊溜了一圈,看位子上沒人,跑回去拿了兩盒餅幹,從後門遞進來放在了程央桌上。
直到第一節課下課,程央才進來,臉上的印子沒完全消幹淨,皮膚本身偏白的緣故,看着沒比周五的時候好多少。
書包還沒放下,人就被黃明喊去談話了,等回來,第二節課快開始了,他沉着臉站在桌前,看着那兩袋東西,剛好遲嶼回頭,“你的?”他問。
“給你的。”遲嶼說。
“你給我的?”
“不是。”
程央便沒再多問,把東西往旁邊空的位子上一扔,趴下睡了。
課間操樓下整隊,付進摸到遲嶼邊上,擠眉弄眼的問他程央收了沒。
“你覺得呢?”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桌上的零食,真有人會什麽都不問就收下吃了?
“你沒跟他說是我送的?”
遲嶼斜了他一眼,“你自己怎麽不說。”
“我不是不好意思嘛。”付進壓着聲音,往旁邊慢慢走過來的程央那看了一眼,“你說他會不會知道是我啊。”
“不能知道嗎?”遲嶼跟着看過去。
“能是能。”付進說:“就是現在他不收吧,我倒不希望他知道了,知道了還不收我多沒面子。”
“……”遲嶼不想理他,讓他趕緊滾回他們隊伍裏去。
中午吃飯,趁着程央午休,付進又送過來兩盒,然後到晚上等遲嶼補完課放學又送過來兩盒,到這時桌上堆的已經有點規模了。
遲嶼實在沒忍住,“卧槽你什麽毛病。”
“我想了兩節生物課。”付進說:“我決定了,他要是不收,我就一直送,送到他收為止,反正他都知道是我了。”
“這麽點屁事你想兩節生物課。”
“當然不止這個。”付進在晚自習的時候又混進了他們班,坐在程央的位子上,“明天我準備當面跟他說,看他什麽态度。”
“随便你。”遲嶼才看了兩頁書,付進就在後面戳他背,“他一直都不上晚自習嗎?”
“我沒見過。”
“那你有他手機號嗎,我問了一圈都說沒有。”
“你先問問他有沒有手機吧。”
“……”
這次沒等到遲嶼打斷他,馮均回頭瞪了他一眼,付進這才乖乖閉了嘴。
第二天早上,黃明進來做考前動員,一看程央桌上堆的花五花六的包裝袋,“幹什麽,開店啊,收起來收起來。”
“不是我的。”程央說。
“那也先收起來。”黃明說:“等考完看有沒有人認領,沒有就算你拾得遺失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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