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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添了個小寶寶。

而且……

又是個男孩兒。

排除掉宋衍和伊棠, 宋家一家子都沉浸在小寶寶誕生的喜悅之中，鋪天蓋地，散布喜訊。VIP病房裏, 唯獨小夫妻倆大眼瞪小眼似的面面相觑，面無表情, 笑不出來。

伊棠看宋衍的臉色，宋衍默不作聲。

沉默良久，男人扶着膝蓋起身, 伊棠哎了一聲，宋衍讓她放心，出門, 他看了一眼剛被護士清洗幹淨的襁褓裏的嬰兒。

新生兒，渾身泛紅, 皺皺巴巴的, 不過仔細觀察, 其實能看出這孩子的五官明顯地結合了他和伊棠的長相。宋衍大略地打量了一遍，就又回到病房裏面, 關嚴門, 坐到了伊棠的身邊。

“想哭就哭吧。”

他握着伊棠的手腕，眼睛低垂，淡淡地說道。

伊棠忍不住笑了出來, 抻動了腹部，她連忙捂住。

明明想哭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

“我還好，我還算能接受, ”最起碼，她照顧頌頌也兩年多了，男孩子雖然頑皮一點，但該适應的她也都适應了。而且她早在懷孕之初的時候就跟宋衍說過了嘛——她覺得這一胎跟上一胎的感覺很像，大概率是個男孩兒。只是宋衍執意地想要個女兒，她沒辦法，也不想讓他失望。

事到如今，只能說前人的經驗并不可信。

什麽尖肚子是男孩兒，圓肚子是女孩兒，那她這胎兒子還算早産呢，人家還都說早産的多是女孩子呢。

“想開點兒。”

伊棠專注地望着宋衍。

“嗯……”

宋衍無力地笑了一聲。除了想開點兒，他還能怎麽辦……

有生之年，他應該是見不到女兒了，一個家裏同時存在着四個男人，未來的生活……已經是可以預見的精彩了。

**

一年後。

“姑姑，今天幼兒園運動會，我跑了第一名，老師頒了一個好大的獎狀給我。”

小皓一回到家裏，就放下書包翻東西，白紙黑字，紅色的印章格外明顯。伊棠微訝了一瞬，小家夥人生中第一個獎狀，這回她可要好好地紀念一下。

“姑姑明天就去找人裱起來，放到你們房間裏，擺在正中間好不好？”

小皓興奮地點頭，伊棠接過了獎狀，用手指撫摸，細細地摩挲着獎狀上面的那兩個墨色的名字。

伊皓……

猶記得當年她哥給小皓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是想讓他這個侄兒能事事勇奪第一，成為“一號”。現在眼見着小皓一天天長大，也确實越來越優秀了，沒辜負她哥當年給他起的這個名字，實至名歸，名副其實。

“媽媽，媽媽，我也有東西給你看！”

頌頌稍晚一步進來，颠颠地跑到伊棠的身邊，坐到地上，摔下書包。

從小養成的習慣不好改，頌頌做什麽事情都不能像小皓一樣成熟穩重。伊棠斂眉，細看着腳邊的小人兒，一轉眼，小家夥也三歲多了，他跟小皓現在在同一家幼兒園讀書，距離他第一次上學也有段時間了。

林阿姨把更小的兒子抱了過來，伊棠接過，手心輕輕地拍了拍小家夥的後背，眼睛繼續盯着腳邊的小人兒。

頌頌左掏掏，右掏掏，不一會兒，也學着小皓的樣子從書包裏翻出來一張紙單。

紙單上幾行密密麻麻的字跡，看起來內容還不算少，伊棠彎腰、伸手，頌頌眨眨眼睛。兩個人一陣僵持，頌頌猶豫了一會兒，才遞給了她。

“家長通知書，該生在校運動會期間毀壞籃球框一架、運動服一套、彩旗三面……”

伊棠瞬間睜大眼睛，“頌頌！”

“媽媽，還有還有~”

頌頌忙着把胳膊伸進書包裏，讓伊棠稍安勿躁，不一會兒，小家夥又摸出一個蘋果，紅彤彤的蘋果表面，布滿了斑駁殘破的傷痕。

小皓看出來伊棠在生氣，連忙解圍，“姑姑，弟弟不是故意的，他不小心摔倒了，所以才弄壞了學校的東西。”

伊棠對小皓的解釋将信将疑。

頌頌轉了轉眼睛，一只手撐着地板，軟綿綿地站了起來。

“哥哥，你不用替我說話，頌頌知道該怎麽解釋。”轉頭，他又看伊棠，踮起腳尖，舉高了手裏的蘋果。

“媽媽，對不起，我今天替班裏面跑障礙賽，不小心撞到了路邊的籃球架。”塑料籃球架原本就易碎，籃球架倒了又弄翻了不遠處裁判席的墨水，墨水灑了，才毀了學校的運動服和彩旗……

“媽媽，我沒有拿到名次，可是老師說重在參與。她給了我一個蘋果。喏，媽媽給。”

小家夥一臉期盼地看着伊棠，閃亮的大眼睛裏滿是璀璨耀眼的星星。

他知道伊棠看見小皓拿獎她很高興，但他也希望，自己拿到了蘋果，伊棠也能高興。

“……”

伊棠看着眼前的小家夥，鼻頭一酸，別說是生氣，心都要化了。

忍住淚水，伊棠有點想哭。她彎下腰，摸了摸頌頌的頭頂。

“有沒有摔壞？”

“沒~頌頌結實~”

“……”破小孩，跟他爸一模一樣，每次做錯事的認錯态度都是一流。

伊棠不忍心多說什麽，接過了滿是傷痕的蘋果，緊緊地捏在手裏，“去吧，這事兒媽媽不追究了，你跟小皓哥哥上樓上玩去吧。”伊棠打算把頌頌的這個蘋果也收起來，打蠟做标本，跟小皓的獎狀一樣，都當做紀念珍藏。

“那姑父那邊……”小皓站在一旁試探性地問道。

“姑姑不說，姑父不會知道的。”

小皓松了一口氣，頌頌高興地點頭，微笑着朝伊棠又伸出了兩條短小的胳膊。

伊棠了然地親他一口，頌頌搖頭。

“弟弟……”

頌頌想要她懷裏的小寶寶親親。

同時，奶娃娃像是聽懂了話一樣，伸出兩條圓胖的胳膊，順勢就挂在了頌頌的小脖子上。

“哎……”

伊棠一驚。

小皓連忙制止她，“沒事兒的，姑姑，我和頌頌能照顧弟弟。”說着，他托起了奶娃娃的圓腰，小心地穩住，慢慢地落下。

雖然才一歲多點兒，可最小的娃娃也會走路了。

小家夥搖搖晃晃，一颠一颠，扭着屁股，緊跟在頌頌和小皓的後頭。

伊棠站在原地，有些感慨，忽然覺得，似乎當初生了兒子也并不是多糟糕的結果，兄弟多了也能做伴。思忖間，她紮起頭發，走進了廚房，今天小家夥們表現都不錯，她要犒勞一下大家，做點好吃的。

系好圍裙，刀打開冰箱，忽地，樓上的兒童房傳來一陣争吵和打鬧的聲音。

“啊啊啊……”

“這個機器人是我的！”

“弟弟，你別搶我的球！”

“不不……不不……”

“……”伊棠抿唇，她要收回剛剛那句話。

“爸爸回來啦！”

伊棠對着樓上高喊了一聲。

“……”整棟樓瞬間安靜。

鴉雀無聲。

伊棠欣慰，家裏總算還有個人能治他們。

關上冰箱門，她把青菜放進了水池裏面，同時，一個皮球順着樓梯的上端，呈抛物線的弧度，正落在了她裝滿水的水池裏。

“噗通”一聲，濺起了一層水花。

“你看看你！”

“誰搞的？”

“呀呀呀……”

“不是我！”

……司空見慣。伊棠看着水池裏的皮球，淡定地笑了一下。

“還想吃晚飯嗎？”

她對着樓上，輕輕地問道。

樓上的小家夥們瞬間叽裏咕嚕地跑下了樓，面對着牆壁，挺胸擡頭，站成了一排。

……罰站倒是挺自覺的。

“半個小時。”

“Yes！madam！”

伊棠低頭摘菜，“唱一首兒歌聽聽。”

“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三個熊孩子，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大大的房子裏，他們善良勇敢相互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