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半小時後，再次迎來新老師。

朱曉曉有些呆，只覺得眼睛有點移不開的次數有點多，城裏人兒果然都這麽好看。新老師是個十□□歲的女孩，帶着墨鏡，白皮膚，紅唇，一頭黑發散在身後。穿着白色吊帶衫，牛仔小短裙，露出兩條雪白的長腿，外加一雙十二公分的白色高跟鞋。

“yooooo，美人兒？”

寧暄沖着美人兒吹口哨，還對着人家抛媚眼，惹得美人兒嬌笑不已。

“閉嘴！”許琰一巴掌拍在寧暄後腦勺上。

“許琰，滾你丫的，再碰我一下，試試？”

許琰眯着眼睛，瞅着寧暄，從嗓子裏擠出一聲:“嗯～”

寧暄立即悻悻的低下頭，小聲抱怨道:“我不說了，行了吧……”

許琰低頭看着小孩瞪圓的眼睛，随着小孩視線看過去，在意識到那是胸的時候，大腦中立即出現兩個字:卧槽！咳……胸不就是大了一點，不對！重點是，那是你該關注的重點嗎？

許琰揉了揉小孩的短頭發，軟軟的，手感不錯，又揉了揉，揉的小孩瞪他，他才讪讪的收手。

“咳，那什麽，不知道美女老師貴姓？”許琰一笑，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

“我姓白，我叫白靜，也沒比你們大多少，別叫什麽老師了，叫我靜吧。”說着直接湊到許琰，熱情的伸手就要攬住他的胳膊。

許琰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道:“既然老師都來了，那麽趕緊開始吧。”說着把朱曉曉往老師面前推了一步。

然後伸手在身後寧暄腰上狠狠一擰。

“嗷嗷嗷嗷……”

“這位帥哥怎麽了？”白靜正打算往寧暄身邊湊過去。

許琰瞪了她一眼，冷淡道:“沒事，腿抽筋，一會兒就好，他都抽習慣了。”

“哦。”白靜撇撇嘴，也不甚在意的模樣。

寧暄捂着腰眼淚汪汪:“……”

“白老師既然來了，想必也知道要教什麽了，我們小孩底子差。希望您能耐心點，好好教，我們不在乎花多少錢，就希望小孩能學的快，而且學的好。”

“沒問題，教小孩子我最擅長了，在哪裏輔導？”

“就在客廳吧，白老師不介意我們倆在場吧？”

“當然了。”

說完，還特地摘下眼鏡，沖着許琰抛了個媚眼。

許琰忽然笑了，而且越笑幅度越大。而他放在寧暄腰上的手，也不斷加大力道，左擰一圈，再右擰一圈。

擰得寧暄淚流滿面:“……”

這個愚蠢的女人！

許琰要的書還沒有到，白靜在屋子裏叽叽喳喳，指着屋裏的裝飾品，追着許琰和寧暄問東問西。追得兩人兵荒馬亂，最後，倆人把朱曉曉往她推出來做擋箭牌，借口出去買東西，躲到外面去了。

其實倆人沒真走，躲在窗口偷看。放那麽個“熱情”的人在家，心再大的人都會擔心。

“朱曉曉是吧？老師口渴，給老師拿點飲料好嗎？”

朱曉曉噔噔跑到冰箱旁邊，然後橙汁、芬達、牛奶就擺在老師面前。

“幾年級？”

“沒……沒念書……”朱曉曉有些不好意思，小臉開始發紅。

“什麽？沒念過書？”尖銳的女聲吓了朱曉曉一跳，擡起頭對上白靜的眼睛，朱曉曉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驀的往後退了一步。

“多大了？”

“十……十四歲。”朱曉曉低着頭小聲回答，過了幾秒鐘，忽然擡起頭，認真道:“我十四歲！”

對某些人來說，那些是髒污的、卑賤的，不堪入目的，難以接受的存在。可對某些人來說，那卻是連奢求都奢求不到的。

可是如果可以選擇，有誰會願意泡在泥沼裏，不見天日，等着腐爛發黴？

不是不想去改變，只是沒辦法去做。

白靜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朱曉曉，穿着一身名牌，身體太瘦，嚴重的營養不良，撐不起衣服，啧，真是浪費。

“十四歲沒上過學，該不會是有什麽病吧？”

“閉嘴！”許琰聽到這裏實在忍無可忍了，一腳踢開側門，冷冷道:“怎麽說也是一個知識分子，這就是你的道德素養？十四歲沒上過學怎麽了？我養得起她，她就是一輩子不上學，我他媽照樣讓她吃香喝辣開寶馬！我家小孩多大，您又多大，這麽揭人傷疤，端得您高風亮節！麻煩您走吧，真是對不起，我們家這小門小廟哪裏配得上您的大駕光臨，真是玷污了您高貴的眼！”

白靜被許琰一通冷嘲熱諷，臉色有些發青。有些不甘心，只是對上他那的似笑非笑似諷非諷的俊臉，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只是随意慵懶的站在那裏，優雅高貴的擦着白皙修長的手指，整個氣勢高人一等。不甘，卻也只能憤憤的走了

朱曉曉心裏很難受，被白靜從頭到腳像是待價而沽的商品一樣審視着，有點想逃走。

果然是不該奢求的，所以，合該格格不入嗎？所以，別在騙自己了，兩個世界的人，不該存在交集的。

“許琰”

“怎麽了？”聽見小孩的呼喚，許琰大步走到朱曉曉年前，對上小孩的視線。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多餘？你要是覺得我麻煩……”

“沒有！”許琰打斷道，“你不需要不安，我是你哥哥，這裏也是你的家，知道嗎？”

“我很聰明的。”朱曉曉盯着他的眼認真道。

“嗯，很聰明，所以聰明的小孩，你想說什麽？”這麽認真的誇贊自己聰明的小孩還是第一次見，許琰有些想笑，不過還是順着她的話接下去。

“你是我哥哥卻也不是我哥哥。”朱曉曉道，“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麽嗎？”

許琰覺得自己變得更有耐心了，是因為需要養一個小孩嗎？望着小孩眼裏的乞求，忽然有些惡趣味:“那就呆在這裏，至于還債，以後答應我一個條件好了，為難也不準拒絕。”

如果這樣，能讓你留的心安理得，就算是這樣強勢也應該沒有關系吧？

寧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冒出一種電燈泡的既視感，忽然覺得有這麽一個小孩陪着許琰也不錯。

“那啥，許琰，要不要再找一個？”寧暄有些心虛道，

“下次再搞成這樣，你他媽的也給我滾！”

“下次不會了，再這樣，我就……就切腹。”寧暄咬牙。

“還有，那個女人碰過了沙發，你負責給我換掉！立刻馬上！”

“……”

“算了，還是別找了，你把書給我，我來教。”

“什……什麽？”寧暄剛喝了一口水，立即噴了出來。

“怎麽，你有什麽意見？我不能教？”許琰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寧暄。

“沒，沒……”有才怪，你個學渣，成績這麽差，讓你教，再教個學渣出來？

寧暄腹诽的正嗨，又聽許琰道:“咱倆一起教，我負責語文，你負責數學。”

寧暄:“……”

“反正暑假才過了一個月，從明天開始，你就過來吧，這一個月的飯，我包了。”

“……”

第二天，天氣十分晴朗，才早晨八點鐘，就能看出中午的太陽是如何毒辣。

朱曉曉拿起筆，笨拙的在紙上寫出歪歪扭扭的字母，許琰站在她身邊，好看的俊臉也同樣扭成了一團。

“應該這樣握筆，而不是這樣。”

許琰随手拿起一支筆，中指的指甲根從筆杆的下方将筆從下往上抵住，大拇指、食指将筆固定在略彎曲的無名指上。

“慢慢找找感覺，寫字的時候，坐直一點，不要駝背。”

朱曉曉感覺自已被許琰的氣味包圍了，幹淨、溫暖。手被包裹在一只大手中，比自己略高一點的溫度，慢慢熨燙進心裏，軟化成幾許溫柔的呢喃。

“又呆？還不趕緊寫字？”

“啊？知道了。”

果然溫柔什麽的都是錯覺！朱曉曉趕緊坐直身體，學着許琰握筆的姿勢練習蟲爬似的字。

這次寫的跟蚊子腿似的，十分之小，顏色十分之淡，還真像蟲子占了墨水爬過的痕跡。

“字如其人，放開了寫，慢慢練，不要扭捏，寫什麽樣就什麽樣，大氣點。不要搞得我好像多虐待你，什麽都放不開。”許琰撫額。

“哦”再寫。

“讓你放開了寫。沒讓你放這麽開，這麽大的字……”

“卧槽，這很牛逼。許琰，人才剛開始寫字，不要這麽挑刺。”寧暄一邊啃蘋果一邊湊熱鬧。

“不行，好習慣要早點養成！你看着她，別讓她駝背，我出去一趟！”

說完，人風風火火的就沒影了。

十分鐘後，許琰拿着一本兒童專用字帖回來了，順便帶回來一支鋼筆和一瓶墨水。

“照這個描，知道嗎？以後就寫這樣的字。”

小孩點頭，老老實實開始臨摹字帖，許琰窩在沙發上繼續玩游戲。

寧暄戳他:“你玩游戲我做什麽？”

許琰頭也不擡:“桌子上有我畫的表格，上面寫着咱倆的任務，自己看。”

寧暄拿到所謂的教學任務的時候，直接石化。

“許琰”

“幹嘛？”

“握草，你是不是假冒的，為毛還有電影課？”寧宣要狂化了，

“既能讓她出去認識這個城市，又能擴大她的知識面，你有毛意見？”

“為毛還要教她游戲？”

“全面發展，不要讓她成為書呆子，高分低能，有什麽意思？”游戲結束，許琰擡頭，冷笑着看了寧暄一眼。一臉“你個愚蠢的火星人，趕緊回你的火星去吧”的模樣。

“所以，全面發展，你要讓她琴棋書畫，哦，不對，還有包括騎術、球類的各種運動？”寧暄抽搐。

“額……多掌握一門技能總是好的……”許琰望天，咳，好像有點多了。

“卧槽，你一定不是我認識的許琰，這麽多的東西，你當她是天才啊，天才也不是全能啊！你他媽的給老子醒醒，白天做夢不好哇！”

“……”

朱曉曉聽見兩人的對話，露出一道淺淺的笑容。不太懂他們說的意思，卻隐約也知道裏面藏着的不加掩飾的關心。

輕快的下筆，在心底默念每個字母的讀音，臨摹，慢慢熟練，慢慢順暢，慢慢牢記。

那也許是一個很高的高度，卻不是不能攀爬。

阿媽說，努力去做，總會做得很好！

最後，許琰與寧暄嘀咕了半天，最後确定了，在短時間內，先攻克語數外。時間有限，朱曉曉的年齡在那裏擺着，越拖，學的東西越多。如果她能盡快掌握，也能盡快送她去學校，接受正規教學。總比跟着兩個半吊子好吧，其他的以後可以慢慢添加進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