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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e Studios體恤,藍色的破洞牛仔,一雙白色帆布鞋,只是随意的坐在那裏,也只是随意的翻着手裏的雜志。
高傲的、漂亮着的眉眼,低垂着的長長的睫毛,清晰明了的下颌線,棱角分明。
“先生,要喝點什麽嗎?”
甜美的聲音響起,許琰擡起頭,沒有說話。白皙的食指抵在紅唇上,又看了一眼身邊正在睡覺的女孩,示意空姐安靜。
空姐有些歉意的低下頭,放輕了動作,走到後面去。
下了飛機,許琰去了衛生間,朱曉曉拉着皮箱在外面等他。
機場人很多,不僅有華人,更多的還是歪果仁,白皮膚的、黑皮膚的,朱曉曉覺得自己很眼盲,覺得歪果仁都長一個模樣。
遠處站着一個很帥氣的男孩,微卷的短發,舉着牌子在等什麽人。很多經過他身邊的人,不自覺的放緩腳步,偷偷看他。
許琰從後面走過來,從她手中接過皮箱,帶她走向那個帥氣的男孩。
兩個漂亮的男孩,站在一起,很養眼。不過朱曉曉覺得許琰的外貌更為出色。
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微妙。
朱曉曉看了看許琰,第一次見他眼裏如此直白的寫着不喜。而那個男孩卻表現的平淡的多。
半響,那個男孩還是先開了口:“走吧,爸讓我來接你。”
說完直接走在前面帶路。
男孩開車,朱曉曉随着許琰坐在後座,許琰上車就開始閉上眼睛睡覺。朱曉曉見他如此,知道他心裏不痛快,他不痛快就習慣的僵直着手臂。朱曉曉伸出手慢慢揉着,許琰眼皮動了動,慢慢也放松了起來。
“餓不餓?餓了包裏有牛肉幹。”
“餓,但是不想吃零食。”
“忍一會兒吧,一會兒到了再給你找東西吃。”
“好。”
朱曉曉擡頭,正好對上後視鏡裏面男孩黑亮的眼睛,眼睛閃過一絲驚訝。
忽而下巴被捉住了,強行扭過臉,對上許琰的視線,朱曉曉瞪着大眼無聲的詢問。
“咳……眼睛不要亂瞄,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你不是餓了麽,保存體力。”
“……”
車子開進一座漂亮的莊園裏,最後停在一座哥特式建築的看着像是有些年代的房子門前。
地方很大,很漂亮,朱曉曉卻喜歡不起來。也不是說不喜歡,如果只是欣賞,那麽還是很喜歡的。有些年代的建築,總是帶着一絲雨水沖不盡的痕跡,它也許見證了某些時代,它也許足夠富有魅力,只是想想卻讓人不安,甚至有些發毛。
而許琰從踏進這裏就一直皺着眉頭,眼神缥缈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朱曉曉悄悄握住許琰的手,許琰回頭,看到小孩有些不安的模樣,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牽在手心裏的溫度,忽然讓心安定了。
“不用緊張,我們不用呆多久,等到你能聽懂當地人說的英語了,我們就回去。”
朱曉曉:“……”(°ー°〃)
過了兩年,朱曉曉中學的課程也掌握的七七八八了。許琰沒讓她學多少,以後學理科,就專攻語數外物化生了。反正初中都是皮毛,到高中再補。語文數學還勉勉強強,英語就不行了,背了不少單詞,一聽聽力還是一臉茫然,更別指望從她嘴裏能蹦出來英語口語了。
許琰原本也打算,帶她出國呆一段時間,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不過也算歪打正着出了國。
幾分鐘後,朱曉曉第一次見到許琰的家人——他的父親,許秋實。眉眼之間有三四分相似,只是許琰多了幾分豔麗、幾分精致。而他父親則更精明老辣一些。
許琰帶着朱曉曉随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無表情。父子相見,竟然全無一絲溫情,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只是手心中越發冰冷的手掌,讓朱曉曉明白,其實他并沒有表現的那麽無所謂。毫無頭緒,也無可奈何,只好努力讓那手掌暖起來。
“既然來了,就表現的好一點。”
“我想,我能來,就是最大的讓步了。”
“別惹事,你要是實在不喜,這是最後一次。”
“我只希望,以後許先生能別來打擾我,也不要插手我的事。”
良久,空氣中才傳來一聲,好。似妥協又似無奈。
三日之後,在這個漂亮的莊園裏,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來得客人都是各界的精英,西裝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朱曉曉坐在許琰的旁邊,看着那個給了許琰生命的男人,牽着另一個女人的手,走過紅毯,在牧師和衆人的見證下,給她帶上名貴的鑽戒,吻上她的嘴唇。
晚會開始,新郎新娘跳了第一支舞,然後氣氛慢慢活躍了起來。
朱曉曉看着那個開車的男孩——許梚,站在新郎新娘面前,不時的被新郎介紹給別人,端得一副父慈子孝、主賓盡歡的模樣。
許琰再一次把紅酒送到口中的時候,被朱曉曉奪了過來。
“別喝了,再喝就醉了。”
看着小孩乖乖坐在自己面前,許琰嘆了口氣,只有你了,也只剩你了。
與在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兩個人,也渾不在意別人怎麽看。随手提起着玫瑰花籃,然後牽着小孩,慢慢遠離了這場熱鬧的晚會。
樓頂,仿佛被隔開了兩個世界。如此安靜,頭頂上布滿繁星,浩瀚的銀河系仿佛就在眼前。
“你說,愛是什麽呢?”
“有時候,總是不經意間撕開曾經的疤痕,裏面是一大片猙獰的傷口,孤單着一個人的孤單,無聊着一個人的無聊,該埋怨誰呢,兩個人選擇的走向,一個人再掙紮也沒有用。”
“回憶美好再多,卻無法把蒼白的現實遮過去!”
“想說關于愛情,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愛的人當着自己的面放棄自己,最讓人憐惜事是生離死別之後數年的眷戀不舍。想說關于愛情,維護它時它最堅韌,抛棄它時它最脆弱,為了成全所謂的“大義”時,我愛你但是對不起,再擺出憂傷的面孔,然後再适合的時候理所應當的投入到另一場戀愛中。呵…”
許琰輕輕的拿起每一枝玫瑰,緩緩撫摸着盛開的花瓣,再放到嘴邊,送上一吻。愛人般的輕柔,又慢慢撕裂這溫柔。只留下滿地花瓣,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最後的餘香。
“他曾經也是一個很……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父親。只不過,他有更愛的東西罷了。”
“那時候,媽媽會煮一壺香茶,兩個人坐在一起,絮絮低語,耳鬓厮磨。茶幾上擺着桂花糕,我還記得那個味道,甜甜的,香香的。”
許琰忽然笑了起來,“仿佛連那時的陽光都格外明媚!”
“其實,我媽媽是一個小女人,小到只裝得下我爸她一個人。愛的很長情卻也決絕,如果不純粹,她寧願不要也不妥協。”
“所以,在她知道,她看着老實的丈夫在與她結婚不過是為了所謂的攀高枝,并且還與她最好的姐妹搞在一起,生了一個孩子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很惡心。惡心到連有了那個人一半血緣的兒子,也一并棄了去。”
許琰回頭,望着朱曉曉,目光哀傷。
“是不是很……很簡單?很狗血?我爸爸那個人,妻子沒了,孩子沒了,都沒關系。如果事業沒了,他會瘋掉。”
“他最喜歡的就是看他的事業在他手中蒸蒸日上,最好是站到最頂尖的位置。”
“哈……所以,他結婚,我一點兒也不難過,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裏鑽進另一個牢籠裏罷了。”
許琰也不知道,對着小孩,為什麽這麽多話,憋了太久,爛在心底,連帶着腐蝕了內髒。
朱曉曉望着許琰,眼睛裏盛滿複雜的情緒,有些失落,有些傷感。其實他也不過十六而已,卻已經活成了大人的模樣。掩藏着渴望的、悲傷的、孤獨的情緒,渴望被愛,求而不得。不得不勸慰自己,那不好,不要也罷,其實不過是怎麽也得不到給自己編織的謊言罷了。
“其實,我很羨慕,普通人家的愛情。最起碼,愛是唯一的,用心認真的維護着自己的家。”
“真的……很羨慕!”聲音是逐漸低到了塵埃裏。
好看的側臉微揚,露出脖頸的曲線。高傲漂亮的眉眼,此刻悲傷到無以複加。
朱曉曉上前,坐在許琰的腿上,把他的頭按在自己心口。
“聽到了嗎?”
“什麽?”
“我的心跳。”
“所以?”
“你,還有我!”
“……”
良久,許琰開口道:
“朱曉曉”
“嗯?”
“你放錯位置了,心長在左邊,不是右邊。”
“……”==。
……
只是,誰都沒注意到,身後樓梯口,一雙黑色的瞳仁,帶着一絲興味,一絲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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