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失控

第二天虞筝見到平安吓了一跳。

“你這是怎麽了？”把人拉到茶水間，虞筝上上下下打量，“眼圈好重，昨晚沒睡好吧？還有這臉色白的，不舒服嗎？”

平安掏出獨立紅糖包，“筝姐，幫我個忙。”

虞筝稍微放心了，“親戚來了？”

“嗯。”

“肚子疼的厲害？”

“說不上，反正難受。我的情況你也知道，半年沒動靜了，昨天快下班突然來的。”

虞筝忽然想起來昨天下班後自己泡方便面，平安說要下樓買東西，原來真正目的去買姨媽巾。

“剛才齊總找你幹嘛？”

虞筝一聽問這事臉色一沉，“場地方出幺蛾子，齊總讓趕緊過去解決。”

“咱們一起去。”

“你這樣堅持得了嗎？”虞筝不無擔心，看她臉色白的快趕上剛領的打印紙了。

“我沒……”

“呦，你們在這兒啊！”

門被推開，齊總的肚子被他的人先拱進門。大家深有體會，齊總再不想辦法，他的定制腰帶又要不夠長了。

“找了你們一圈，原來躲這裏說悄悄話呢。有什麽最新八卦，說出來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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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筝哭笑不得，“沒有。”

“沒有那更好。剛接到通知，總部半個小時後要開一個關于新思路的主題視頻會，我想了想你最合适，一會過來啊！”齊總就是那種你第一眼看慈眉善目仿佛彌勒佛下凡的面相，但說出來的話絕對讓人笑不出來。

虞筝果然笑不出來了，“哎，那場地的事。”

齊總擺擺手，“小平辛苦辛苦跑一趟吧。”

彌勒佛撅着屁股拱出門，臨走不忘又囑咐：“五月的活動很重要，你們要重視起來。”

異口同聲的“明白”背後，是各自抓狂的內心。

“不行，你今天不能這麽出去。狀态太遭了，我不放心。”

平安也知道自己今天不适合外出，但是又沒有辦法。她們是接盤俠，又有誰會蠢到再接她們的盤。

“沒事，別擔心，我完事不行就請假回家。”

“回家？”虞筝忽然想起什麽，拿起手機開始翻。

“找到了。”撥出一個號碼，對方立刻點了接聽。

“終于想起我了，師姐。我還以為走幾天，你就把我抛棄了呢！”

“不多說了，你到北京沒？”

“剛出南站，出租車上呢，估計再有二十分鐘到公司。”

“着急回家嗎？”

“再急我也得先回公司。誰讓我出差是從公司走呢，只好把車停在公司咯，為這事我媳婦和我急了好幾天。”

救命稻草來的太及時，虞筝把握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給她師弟兼同事下達了特殊任務。

“熠輝，幫個忙，先別回家。”

“？？？”

“五月那場活動的場地方現在搞事情，我出不去。一會你送平安過去，她今天不舒服狀态很不好,我擔心她身體吃不消。聽我說，一會平安真要剛不動了，反正你原來在市場部也待過這套都懂，就給我集中火力滅了他們。”

“我去！”孫熠輝在心裏卧了個大槽。

“……師姐，你今天這火氣夠大啊！”

“活動資金投入唯一到位的就是場地，現在舔着臉蹦出來和你說哎呀咱們有些新想法需要聊聊，我聊你個頭！換成你不火大？”

孫熠輝真心實意，說：“大！”但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問：“對方是徐麗的關系戶，這麽剛不會有後遺症嗎？”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孫熠輝實話實說。

“就這麽剛吧！死不了人的！”平安搶在虞筝開口前插了一句嘴，聲音不大，裹挾了萬鈞雷霆風暴。

虞筝：“……”大有看老實人要奮起的感覺。

孫熠輝：“……”

孫熠輝心說姑奶奶這回真急了。

“……師姐，徐麗現在請假有些話也方便說了。純友情提醒，她的事盡量能推就推。這貨手太不幹淨，我推測她至少吃了20點。看見她上個月出席品牌會戴的紅玉髓四葉草耳釘了嗎？梵克雅寶，三萬三。再往前年會上她挎了一個香奈兒迷你單肩鏈包，還有印象吧？我把圖片發我專門做奢侈品代購的朋友那了，猜怎麽回複我？兩萬五千多啊！我和她從同一個公司跳槽過來，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可沒有殷實的家底供她奢侈。”

虞筝：“……”徹底服了。

見面後，虞筝用審視外星生物的目光把他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一遍，托着下巴咂嘴，“哎呦，平時沒注意到，你小子還挺八卦。說那些無聊的幹什麽？你很關注她嘛，不怕洋洋知道生氣？”

“……”孫熠輝滿臉“靠”的表情。

然後壓低聲音：“就是告訴你，她的事盡量不要沾。公司早晚查下來。”

誰也不稀罕沾徐麗的事，但現在擺在面前的爛攤子還是得有人收拾。三人把活動進展對了一遍，孫熠輝表示我會努力。虞筝說不是努力，是今天必須拿下。可憐的剛出差回來的孫師弟還來不及回家休整一下，就被霸道師姐送上了沒有硝煙的戰場。

公司樓下車庫，一輛銀色雷克薩斯靜靜停在公司專用車位上。以線條流暢車型優雅著稱的車子再怎麽博眼球，車庫裏停了幾天無人臨幸照樣落灰塵。孫熠輝把平安讓進車裏休息，自己則從後備箱拿出撣子撣土。

“孫哥太不好意思了，你剛回來就讓你送我。”

“沒事，沒事。都是同事嘛，相互幫忙。”

平安笑了笑，從包裏拿出粉底稍作補妝，這樣能讓她的臉色看起來稍微好一點。

孫熠輝看見了，心說女人都愛美。過一會又看她略刷了兩下腮紅，一下就襯托出了漂亮的蘋果肌，人忽然就精神了。突然就想到女人也真是不容易，明明難受的厲害，現在卻要用補妝來彌補自己的狀态，也真是拼了。

鑒于單位樓下餐廳的飯已經吃膩了，車子駛出車庫，孫熠輝問她要不要先找地方吃點東西，平安說不用。孫熠輝問她你确定真不吃，“我在火車上吃過了。雖然動車快餐貴味道還超級不好，但直覺告訴我恐怕今天我沒法無事一身輕取了車回家。果然，師姐電話就來了，你說我這是不是神機妙算？”

平安被她逗笑了，一笑露出兩個迷人的酒窩。

“還真是。”

輕松的對話沒有持續太久，平安自打讀了一條信息後就沉默下來。從後視鏡看，她低着頭，仿佛專注那條信息，但也許在看別的信息也說不定。不知為什麽，這一刻孫熠輝就覺得再優質細膩的化妝品，也遮不住她此刻淡淡的愁容。

出了什麽事嗎？

“孫哥。”

“诶。”

“能停一會嗎？”

“沒問題。難受嗎？是不是暈車？”

“不是。”否定的聲音明顯帶了沙啞的哭腔。

下午兩點半，當手機第七次震動時，視頻會接近尾聲，虞筝找了一個理由第一個沖出會議室。

“什麽事這麽着急？”虞筝走路帶風，一路忽視了無數詫異目光，瞬速拐進逃生通道。

“那邊難搞？”

話筒對面傳來孫熠輝崩潰的聲音：“大姐，不是對方，是平安。”

“啊？”

這個信息量有點大，虞筝不疊聲問：“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說清楚！快說清楚！”

“大姐，平安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或者和家裏鬧別扭了？”

“我不知道。”

“what!”孫熠輝簡直無力吐槽，悲憤問：“你們天天焦不離孟你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

“喏，現在不是被你孫大聖拐跑了嗎？”

“我這是被強行推上斬妖除魔的戰場！”孫大聖忿忿道。

“……剛才她好像看了一條信息，之後就不太高興了。問我能不能停車，你說三環上怎麽停？我說可以，等我出主路。我以為她暈車了，至少我們出來她一口東西都沒吃。你不知道哇，車子剛停好，她哇的一聲就哭了，老子的魂差點給吓掉了。我幫她扔紙巾，她下車就蹲地上了。艾瑪你不知道我那個尴尬啊，她捂着肚子，哭的梨花帶雨，誰路過都剜我一兩眼，譴責我搞大人家肚子始亂終棄呢！我還沒有娃呢，你說我冤不冤？”

虞筝想象了一下那個千夫所指的畫面，深表同情，“冤！難為你了。這會你們到哪了，她呢？”

“到地兒了。她自己進去的，說剛才把我吓着了，不好意思我再跟着。”

“這樣吧，等我找個機會問問她。”

“我覺得她不是特別情緒化的，不知道今天怎麽了。”

虞筝忽然想到那條惹事信息，問：“你看到她那條信息的內容了嗎？”

“怎麽可能？”孫熠輝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真的孫大聖。

于是孫大聖委婉表示我沒有那個本事可以一心多用，何況我開車呢！再說就算不開車，也不能随便看人家手機啊！萬一被我發掘出可以八卦的段子怎麽辦？到時多不好意思。

虞筝笑罵一句，“真貧！”緊跟着孫大聖回複她一條八卦，“師姐，不過你猜我剛才看到了什麽？”

“什麽啊？”

孫熠輝神秘兮兮的，“剛才她的包掉了，東西掉出來，我幫她揀啊。”

“嗯吶，繼續！”

“她的口紅我撿起來一看，呀呵，紀梵希新年限量版。還有腮紅，迪奧全球限量款。我看她平時也不像買這些東西的，就感覺有點怪怪的……”

“一點也不怪。”虞筝聽不下去立刻打斷，“那是她妹妹出國帶回來送她的。她們姐妹感情好，妹妹婆家條件也不錯，不太管她怎麽花錢。你啊，想多了。”

“嗯，應該是。不過——剛才她臨進去時，點了一下微信，八成是看有沒有新信息。我就無意掃了一眼，我可先聲明是無意啊！我看最上面對話是平平凡凡，她妹妹是叫平凡對吧？”

“嗯。”

又聊幾句，虞筝挂斷電話。滿腦子的疑問簡直就要把腦袋撐爆了。

最後一條信息是她妹妹，也就是說造成平安情緒失控的是——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