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留校察看

那天雷振宇高興，車也買了，二大爺嫁女兒的笑話也聽了，頓時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噴着幸福的泡泡。虞筝質問他：“你确定你不是幸災樂禍？”

雷振宇把臉一扭，“我就是啊！”

虞筝：“……”

接着雷振宇對老婆大倒苦水，什麽小時候他爸聽信二大爺讒言導致他備受“冷落”，虞筝眉毛一挑擺明了不信，只好承認他是獨生子冷不着不過挨過幾次罵，至于要動手那幾次倒是雷聲大雨點小，讓他撿了便宜毫發無損的躲了過去。

“你說我能全須全尾的長大容易嗎？”

“嗯嗯，不容易你。”虞筝嘴上這麽說心裏很不以為然，心想要是真挨幾回揍，沒準還能體嘗人間疾苦，反倒不拿自己當個寶兒了。

然後又提起他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聽說虞筝家市區的，二大爺不知哪根筋不對付，整天在雷大媽邊上說鄰村金家的丫頭在深圳掙了大錢，現在回來發展了。他聽說金家丫頭逢人就打聽雷振宇的情況，貌似有“再續前緣”的意思，讓雷大媽抽空跟兒子提一句。這件事虞筝知道，當初那根筋不對的不止二大爺，雷大媽也被帶歪了，竟然當着虞筝的面讓兒子聯系人家，好歹是同學關系別斷了。

他當然沒有聯系金家丫頭，對于這位所謂的前女友，雷振宇簡直已經無力吐槽了，為毛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是我女友？明明只是純的不能更純的同學關系，你們哪只眼睛看見我們有交往？人家當初一聲不響地去了深圳，真要是交往的朋友我會幾個月之後才得到信嗎？還什麽再續前緣，誰腦袋進水想出來的！二大爺那種無風都能掀起三尺浪的主兒，他的鬼話你們居然也信？！

這事雷振宇拎的非常清楚，他媽糊塗犯了蠢，但他沒有。那天虞筝似笑非笑一句話也沒說，就這一個表情雷振宇栗生兩股汗毛倒豎，倒是雷大媽見兒子不為所動，背地裏叨叨他一頓，無非什麽老同學見個面能有什麽，還怪虞筝太敏感。

剩下還有一堆其他的，關乎身邊的人也是五花八門，雷振宇說着說着忽然就卡了殼，然後一臉懵逼的自問：“這都哪挨哪啊！”大概自己也沒料到沒人帶題目也能跑得九曲十八彎，畫風跑偏原本構思好的一副腦補圖頓時面目全非。然後就開始回憶我剛才說什麽了，哦對“前女友”。

舊事重提，虞筝很不理解雷振宇出于什麽心理，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什麽事都要拿出來曬一曬。雷振宇給她解釋：“你看，我當初就和你說，我不會腳踩兩只船的是不是？那些所謂的前女友，我暗戀人家的對象，和人家暗戀我的對象其實都不存在。不過話說回來，我也不是惹桃花的長相，不知我家這幫閑得沒事的都是從哪搜刮來的料。”

“嗯。還有嗎？”

“有。”

“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對滴，但也該有個結束吧！這要是一直說下去，三天三夜恐怕說不完。

“老婆，從咱們第一次見面我心裏就認定了你，這麽多年，始終沒有裝過別的人。”

虞筝點點頭，“确實。不過我挺想知道，如果你裝了別的人，在你要進行下一步時，會不會把你的家庭成員先挨個做個介紹呢？比如，把你家獨有的‘熱情’詳細介紹介紹，提前預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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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振宇哽了一下。

“你這是什麽表情？我純友情提示，也是為了你好。”

雷振宇仿佛很委屈，“老婆，人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

虞筝說：“是的。但人有選擇自己的路怎麽走的權利。”

雷振宇又往她身邊靠了靠，“我承認爸媽思想是跟不上時代腳步，可是我們也得理解那個年代的人生存的難處，溫飽都成問題哪有機會受教育。知識決定格局，他們沒有受過什麽正規教育，又能指望他們和咱倆有多少共同語言呢！”

雷振宇這話說到了點上。在他們的父輩這一代人，趕上了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上山下鄉成了時代潮流，真正留在學校的并不多。即使後來恢複高考了，選擇重回校園的也是當年知青潮裏少之又少的一部分幸運兒。還有更多的懷揣建設祖國夢的有志青年，由于各種原因沒有回來最後泯然衆人。

當然，雷大爺夫妻不屬于這類人，但他們也因為各自家庭原因沒有把握住難得的機會。虞筝理解只讀了小學二年級就辍學的老夫妻倆為了生活放棄太多，但她不認同老夫妻“我窮我有理”那套說辭。最後道德綁架了別人，還把自己擺在了受害人的位置。

時代的錯誤猶如浩瀚海洋形成的無數個黑暗漩渦的其中一個，但不是身陷漩渦無法自拔就是拉人下水的理由。

“老婆，這些年我一直在改。”

虞筝閉了閉眼。

“老婆，爸媽那我也在努力。你看，他們變了很多不是嗎？”

是的，你一直再改。因為再不改，我們已經觸礁的婚姻真的再也維持不下去。可是你永遠不理解，有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像盤子中間出現了一道裂縫，那縫隙只會越來越大越來越長，不是說你買了最好的粘合劑就能消除的。婚姻中，作為男方，本身就應該是維系婆媳關系的粘合劑，促進兩個家庭融洽相處的中間人，可是你當初都幹了些什麽？

顯然雷振宇今天的主題不是這些陳谷子爛芝麻，虞筝也不想因為這些事影響今天的美麗心情，給了他最後的機會：“是。不過你到底想說什麽，咱們痛快一點。”

這話的潛臺詞就是：你再不說別怪我XXXXXX。直覺告訴她雷振宇今天八成心情太好導致興奮過度，但其實雷振宇巴拉巴拉一通悲慘成長史确實是有後招的。他要表達的N多個意思綜合之後只有一句話：“那個，我的留校察看您瞧能不能給撤了啊！”

虞筝：“……”就知道你特麽憋着壞主意呢！

雷振宇看她面色不虞，頓時一陣心虛，自己反倒松了口：“要不把期限縮短一點。”看她仍沒反應，又開始慌：“哎呦卧槽，你看人家勞改犯要是表現好還能獎勵個減刑什麽的，你不能只想着我當初不好的一面而忽視我現在的努力啊！”

針對留校察看這個梗，平安就曾給點過一千個贊，并表示各種羨慕嫉妒恨。當時倆人也是無意聊起婚後夫妻的相處模式，于是虞筝就把這個梗當做笑話說給了她。當然虞筝沒有說太深，那時平安還沒結婚，她可不想叫她婚沒結先落下什麽心理陰影。

不過當初想出這個辦法也是迫不得已。虞筝給出的理由是：如果你不能成長起來，不能學會調和雙方的關系，那麽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

道理很簡單，孝順父母并沒有錯，但要講究方式方法，最關鍵是要掌握好度。不是說聽憑老人一切決斷就是孝順，真若如此和古時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有什麽分別？孝順不等于愚孝，更不是道德綁架妻子的理由！

同樣老人也不能在子女成家後過度滲入其私生活，畢竟各自的背景和生活習慣有着太多的差異，一旦越界必然引起夫妻之間的家庭紛争。

但往往大多數家庭的老人掌握不好這個界限，不時越界對小兩口指手畫腳，作為兒子又沒能掌握好那個度，最終兩邊鬧得不歡而散。老人老人不滿意，妻子妻子指天怨地。

在這件事上雷振宇承認自己很不合格，也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所以沒有任何反駁答應下來。他覺得老婆對他還是有感情的，确實是自己沒能把男人該獨擋一面的形象樹立起來。同時他也清楚老婆選擇給這個機會，完全是看在年幼的女兒面上，至于他爸媽，恐怕在丈母娘家早就沒有任何地位可言了。但是沒關系，這不是還有個留校察看嘛，他有信心讓自己快速成長起來，讓自己成為能給老婆孩子遮風擋雨的保護傘。

今天雷振宇趁着虞筝心情好申請減刑，自認為這個要求不過分。虞筝呵呵呵，雷振宇就愣住了，老婆你呵呵呵是幾個意思啊？

“親！”虞筝把某人大腦袋推開，似笑非笑，雷振宇跟着心就懸了起來。

“你看，學生評三好生要各個科目都是優秀對吧？”

雷振宇二話不說點頭，心裏卻在想和三好生有毛關系？

虞筝又說：“三好生還要求德智體美勞都優秀呢，我希望你自我檢查之後再提這個要求。”

雷振宇：“……”

雷振宇懵逼了。心說你要不答應就直說嘛，整什麽自我檢查啊！難道還要我再做深刻檢讨不成？

虞筝遺憾地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你好自為之。

眼看老婆要回卧室，雷振宇越想越覺得窩囊，心說憑什麽啊喂，我都把姿态放這麽低了你還不滿意，到底要我怎麽着？火氣上來底氣又足了，手跟着向前伸了出去。

“你等等！”

虞筝腳步一聽，面如靜水，淡淡問：“什麽事？”

虞筝目光無波無瀾，雷振宇剛剛壯起來的慫人膽又沒了，就像四川變臉似的堆起滿臉笑容：“老婆我就問你今天累不累，用不用我幫你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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