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姨媽

陳家小館依舊人多的不像話，好在宋遠提前給老板陳叔打了個電話，替他們幾個在二樓留了個位置。

胡杭杭他們常來這裏，自己拿了菜單就往樓上走，倒水什麽之類的都是自己來。

落座之後，宋遠把菜單遞給陶嘉，“你看看有什麽想吃的。”

陶嘉笑了笑，沒接，姿态落落大方，“沒事，你們應該常來，你們點吧，我都可以。”

“行，那你沒什麽忌口的吧？”

“沒有。”

宋遠點點頭，拿筆唰唰勾了幾道常吃的菜，考慮到今天多了個人，停筆的瞬間又提筆多勾了兩道炒菜。

點完菜，四個人坐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胡杭杭看着陶嘉，“你怎麽會突然從文科班轉來理科班啊？選科選錯了？”

“沒有。”陶嘉手把玩着桌上的水杯，“就是覺得純文科學起來太累了，還不如跟理科這些數字打交道來得好。”

“學霸，你肯定是個學霸。”徐一川打了個響指，“哎，像我們這等差生，是體會不到文理到底有什麽區別了。”

陶嘉笑了，“我才不是學霸，我期末考試還跟你們一個考場，你們忘記了？”

“對哦。”胡杭杭接了話，“這麽一說，林妹妹還有江延，跟我們幾個可都是一個考場出來的。”

“屁，江延跟我們能一樣嗎？他那是缺考了才跟我們一個考場的。”宋遠踢了一下胡杭杭的凳子，“你能少給自己臉上貼金嗎？”

胡杭杭拔高了聲音，“我什麽時候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這不是想體現一下我們幾個之間的緣分麽。”

陶嘉不經意間問了一句，“江延他成績那麽好，為什麽不去火箭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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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去。”宋遠重新倒了杯水，“他覺得火箭班的氛圍太壓抑了，還沒有普通重點班呆着舒服。”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有部分老師不同意讓江延進火箭班，畢竟那個班的學生估計連架都沒吵過，更別說是打架了，他要是過去，還不得鬧翻了天。”

陶嘉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徐一川補充了一句，“你別看他這麽混日子吊兒郎當的樣子，那是因為他已經修完高二的課程了，要不是老餘再三叮囑，他可能連課都不會來上。”

“這麽厲害。”

“那是，像火箭班那些頂多是學霸plus，我們延哥可是學神。”

幾個人在這邊把江延已經誇上天，而另一邊，等在樓道處的江延遲遲沒等到林窕出來，耐心已經快磨完了。

他摸出手機給林窕打了個電話，剛一接通，就怼了出去，“請問你是在廁所吃飯嗎？”

林窕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怼，再加上剛來了姨媽，炸毛了，“你才在廁所吃飯呢，你一天到晚都在廁所吃飯！”

“……”江延抹了一把頭發，壓下那蹭蹭往上的火氣，“那請問您怎麽到現在還不出來？”

聽筒裏沉默了片刻。

林窕的聲音放低了，“你在等我啊？”

“不然呢，我等鬼啊。”

“……”

見她一直不說話，江延好脾氣地又問了句，“你到底在裏面幹嗎，還出不出來了，不出來我走了啊。”

“你等一下。”林窕在電話裏叫住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我生理期來了，你能不能……幫我去買一包那個……？”

林窕這次的姨媽提前了三四天，突如其來的，她也沒有任何準備，原本打算讓孟昕過來救個急，她手機卻一直打不通。

班裏她也沒有玩得特別熟的女生，這會也是飯點，也沒有別人來衛生間，林窕一時間蹲在那裏沒想到其他辦法。

誰知道這時候江延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她掙紮了好久，才開了這個口。

雖然有些丢人，但此時此刻她也沒其他辦法了，丢人也好過在廁所一直呆着。

聽筒裏沒了聲音。

林窕以為是電話斷了，拿下一看，還在通話中，小聲的喊了一句，“……江延？”

那邊應了，“嗯。”

“……”林窕不知道說什麽了。

沉默了一會，江延重新開口，“你等我會。”

“哦。”

江延再回來是十分鐘之後，林窕重新接到他的電話，“東西我怎麽拿給你？”

“等下。”林窕挂了電話，簡單處理了一下，推門走了出去。

江延就站在門口，手裏提着一個黑色的袋子，看了她一眼之後，又挪開了，擡手把東西遞給她，一句話沒說。

林窕紅着臉接了過來，“謝謝啊。”

江延不鹹不淡的“嗯”了聲，等她進了衛生間之後，整個人倏地松了下來，站在走廊處，沉默了幾秒之後，突然擡腳往牆上踢了一腳。

媽的！

太丢人了！

江延想到剛剛在小超市被人圍觀的感覺，越想越覺得丢人，連着往牆上踢了幾腳。

啊——！

要不是礙于此時此刻有點不太合适，他可能真的會叫出來。

太他媽丢人了！

江延還想着再踢兩腳解解氣，餘光瞥見女廁門口的身影，屏息收住了腳，回頭看着她，故作平靜，“走吧，去吃飯了。”

他說完就自顧自下樓了。

林窕偷偷松了口氣，默默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并肩走在路上，初秋的校園樹葉已經枯黃，微風輕揚吹落一些，江延也冷靜不少，垂眸看了眼林窕。

剛剛壓抑着沒注意到，這會他才看到小姑娘的臉有點紅，連帶着露在外面的耳朵都泛着紅。

江延盯着看了幾眼，看着看着就莫名想笑，到最後還真的笑了出來，聲音很低。

走在一旁的林窕只聽見他好像是哼了一聲，也沒敢出聲。

等兩人走到吃飯的地方，胡杭杭他們幾個都快餓扁了，“我操了，你們存心是想餓死我們是吧？”

“哪能啊，餓死了你就不值錢了。”江延拉開空着兩把椅子，随便坐了一張，林窕跟着坐了下來。

江延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放到胡杭杭的碗裏，“多吃點，等會給你找個好點的屠宰場。”

“我日啊，你要這麽說話就不好聽了啊。”胡杭杭舉起肉呼呼的手，猶豫了三秒，又給放了下去，“吃飯吧，大家。”

衆人：“……”

他們幾個的口味偏重，點的菜都比較辣，宋遠特意拿了一瓶果汁，這會開吃了之後，他起身給每人都倒了一杯。

等到了林窕這邊，江延突然擡手攔了一下，“店裏沒熱飲嗎？”

林窕手一停，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有啊，玉米汁呗，不過這天氣還不到喝熱飲的時候吧？”宋遠被他這麽一攔，就停了動作，“行吧，我去問問。”

江延放下筷子，“不用，我自己去。”

宋遠盯着他下樓的身影，嘀咕了一句，“奇怪，平常死都不喝玉米汁的人，今天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喝了。”

他也是自言自語，沒人接話，一旁的林窕卻是把話聽了進去，腮幫鼓了鼓，又松了下去。

江延很快就拿着現榨的玉米汁回來了，給自己倒了半杯之後，又很自然的給林窕倒了一杯。

桌上的人都只顧着吃，也沒人注意。

一旁的陶嘉看着他兩，眼神暗了暗，什麽也沒說。

玉米汁是熱的，林窕喝了一杯之後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她把空杯放在桌上，準備再倒一杯。

然後，一旁還在和宋遠說話江延突然伸出手，端起玉米汁重新給她的杯子倒滿了。

他也沒看林窕，倒完之後繼續和宋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唇角勾着，整個人懶洋洋的靠着椅背。

林窕看了他一眼，注意到放在他面前半杯玉米汁幾乎沒有動過，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一種奇妙的感覺轉瞬即逝，她還沒來得及感受就沒了。

吃過飯時間已經很晚了，幾個人趕回教室沒一會上課鈴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