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畫卷
“大郎, 這橡子粉所剩不多,做出的豆腐最多還能撐過一旬, 你且心裏有個數。”這一日又是取豆腐的時間,胡爹對闫大郎說了這個情況。
闫大郎吃罷一碗熱豆腐腦, 對胡爹點點頭:“我省得。”嘆了口氣,擔起裝好豆腐的挑擔走了。
下雪以後貨郎的營生便不咋做了,好在今年因着這個橡子豆腐他也着實賺了些錢, 聽見這生意馬上要到頭了,怎能不惆悵。不過胡家人一早就說過這個情況,他倒也沒有可怨的, 只心裏記着如實告知馮記飯鋪。
待闫大郎走後,院子前後的雪也掃的差不多了,幹了這一兩個時辰的活, 早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胡甜便招呼大家進廚房裏喝碗豆腐腦。
一提到吃, 胡俊和胡秀兩個一向是跑在前頭,這豆腐腦天天有, 吃了一個來月兩人也吃不膩, 有了饴糖之後就更愛了。胡甜一人給了一碗, 兩人也不用勺子,吃的呼呼的, 一邊吃還不忘錯着眼盯着桌上的動物饅頭看。
那天胡甜提了這個主意後,兩人捏的興致勃勃,還求着胡甜蒸了。可大部分蒸出來都走了形, 鼻子眼睛糊一塊很是難看,只除了那三個捏的極好的,蒸出來依然飽滿可愛。
兩個小的對着幾個蒸壞的一臉失望,胡甜哪裏還不知道那幾個好的是誰捏的?她故意道:“誰捏壞的誰負責吃完,不興浪費。”兩小的又是一臉苦相,看的胡甜直樂。
那幾個捏的好的凍了一夜,第二天便凍得硬邦邦的。
兩個小的愛不釋手,一個選了老虎,一個選了兔子,剩下一個猴子不夠分叫兩個小的争執了一番,最後達成一致給了阿姐胡甜,胡甜從善如流的收了。
自從得了這對動物饅頭,胡俊和胡秀兩個是每日都要拿出來觀賞一番,好在他們都知道愛惜,倒是一點都沒壞。
胡俊喝完豆腐腦一抹嘴,悄悄的把老虎饅頭往袖子裏一藏道:“阿姐,我吃好了,出去找胖根他們玩了,有事叫我。”
胡家條件好起來,胡甜就鼓勵弟弟妹妹多出去玩,盡量叫弟弟妹妹多些少年人的朝氣。小孩子便是如此,有了好東西總愛往小夥伴面前顯擺顯擺,胡甜也不阻攔,只叮囑一句:“去吧,別往雪深的地方去,外頭冷,別待太久。”
胡秀見此把自己那只小兔子一藏,有樣學樣,跟着胡俊屁股後頭就跑出去了。
胡甜搖搖頭,收了碗,用熱水洗過之後放回櫥櫃的架子上。旁邊有一個竹編的小籃子,掀開來,底下一個粗瓷碗裏正蹲着一個綠瑩瑩的面猴子。
胡甜忍不住拿出來看了看,心道确實挺好看的。
拿在手裏玩了一會,聽見有人來了,這才放回去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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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爹和齊氏一起進來,胡甜給她們一人盛了一碗,走出看見還在屋頂上忙活的阿祥,喊了他一句:“阿祥哥,先下來吃碗熱豆腐腦。”
阿祥不大愛說話,但胡甜同他講話幾乎從未落空,她話音一落,便聽見阿祥遙遙回頭應了她一聲:“嗯,來了。”然後腳尖一點,一個翻身就穩穩地的落了地。
他幾步走過來,斜斜的在院子裏的雪地上烙下一串腳印。胡甜這才發現剛剛掃過的院子裏又落了薄薄的一層雪,鋪在褐色的泥土上,像一層輕盈的宣紙,幾個腳印烙在上面一點也沒有走形。
這時候的雪地用來練字畫畫倒是極好。
普通百姓沒什麽娛樂可言,筆墨紙硯又貴,胡甜憋的手癢癢一看這樣就來了興致。
招呼阿祥進屋吃豆腐腦,自己就在竈下選了一根細長均勻的竹枝去院子裏練手。
不想腳印破壞這一張天然的宣紙,胡甜踩着阿祥留下的腳印來回走了幾步,別有一番意趣。
她選了一個位置站定,心下已然有了一副如詩如畫的圖卷,只見她提筆寫道:
“雲凍欲雪未雪,梅瘦将花未花。流水小橋山寺,竹籬茅舍人家。”
她的字是跟着洪娘子習的小楷,得虧上輩子是藝術生,有點底子,寫出來中規中矩并不醜,倒叫洪娘子誇了她好久,說她有天分。
這首詩是從前胡甜那個歷史上明朝詩人的詩作,這裏有沒有這個人這首詩胡甜是不曉得的,但如今她家沒人識字,看也是看個熱鬧,沒人懂也就無所顧忌了。
當初這詩布置下來是她的一門選修課結課作業,要求按明朝水墨畫法。所以胡甜記的特別清楚,這時候寫來倒也應景。
只是寫了這首詩就難免想到當初畫的畫,胡甜是很注意不暴露自己會畫畫這點的。概因畫畫這東西并不止天賦更需要練習,前世将近二十年的功夫,不是那麽容易能夠掩藏的,若是暴露了,怕是說不清楚。
三年不曾摸過畫筆,胡甜壓抑的辛苦,此時以雪地為紙,難免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勾勒出第一根花枝之後,小橋山寺竹籬茅舍便如行雲流水一般從筆下溢出。
屋裏的胡爹齊氏阿祥都被她吸引出來,胡爹和齊氏自然而然的盯着閨女手上的動作,不敢出聲打擾。而阿祥則看見胡甜的發絲上已經落上了薄薄的雪片,還有些許雪片化成了水打濕了她一縷額發。
阿祥不動聲色的進屋找了一件蓑衣披上,悄無聲音地走到胡甜側後方,擡手張開蓑衣遮住了胡甜。
胡甜半蹲着畫畫,阿祥又生的高大,倒是遮的住。胡甜一動他便跟着動,難為他竟能不發出一點響動。
胡甜畫起畫來是極專注的,完全可以旁若無人,沉溺其中,從她三歲開始第一次拿起畫筆便是如此了。從前家中無人,保姆不敢管她,她能自己一畫一整天。
大約是這三年憋的狠了,胡甜以竹枝代筆也畫的十分盡興,且這副畫是她畫過的,一刻鐘不到,便畫完了。這時候她猛一站起來,才發現自己頭上遮着蓑衣,阿祥就站在一邊。
怪道畫着畫着竟然不冷了呢,胡甜心裏暖暖的,擡頭對阿祥一笑:“多謝了,阿祥哥。”
她此時打內裏散發着一種愉悅,這一笑便果然巧笑倩兮。
阿祥回望她,頓時失了言語。
竹籬茅舍,冬雪佳人,若有人懂畫,眼前又何嘗不是一副畫卷?
可惜胡爹和齊氏顯然都不是懂畫之人,見胡甜停下了,便喊人:“快進來,外頭雪還沒停哩!”
等人到了廊檐下,齊氏又問:“你那畫的是梅花不?”梅花也算常見,齊氏倒也認得。
胡甜答:“是。”
齊氏高興道:“那下回再做衣裳,你幫娘畫幾個花樣子。娘瞧着你畫在地上的比貨郎賣的還好看些。”
胡甜心虛:“可女兒沒在紙上畫過,要是畫不好豈不浪費紙墨。”
齊氏不在意道:“那能浪費多少,不行就教你弟妹識字呗,我瞧着你字寫得總不錯。”
也就齊氏是個不懂畫的,看不出胡甜的筆力老道,再者又是雪地竹枝而非紙筆,大家也就看個形似,并不放在心上。
母女兩正說着,忽然聽見外頭跑來一個小娃子喊:“不好了不好了,胡俊跟人打起來了。”
胡家人一聽忙跑到外頭,見來的是王嬸子家的胖根,胡甜問:“跟誰打起來了,怎麽回事?”
胖根喘着氣:“跟李大福打起來了,就在村中間路上。”
李大福是村裏的傻子,雖然有十七八了,但整日跟小娃子混在一起,村裏也沒人把他當大人看。此時聽說胡俊跟李大福打起來了,胡爹和齊氏覺得估摸還是小娃子們杠禍了,他們不好出頭,只好讓胡甜跟阿祥快過去看看。畢竟李大福長得壯,胡俊那小胳膊小腿的可別傷着。
胡甜帶着阿祥就跟着胖根一道去了,遠遠的就見村裏的娃子們圍在一起圍成一個圈,裏頭有人在扭打,但是因為胡俊個子低矮,她們只看到李大福一個人胖大的身影扭來扭去的。
等走近了,還聽見有人一個勁的煽動:“李大福,打他,那面老虎就在他袖子裏,你快打他,搶過來。”這聲音胡甜不陌生,可不就是胡家老大跟吳氏的小兒子胡興,比胡俊大一歲。
胡甜一聽見他這樣喊,心裏就生氣了,急忙喝道:“住手,不準打了。”
有人見她們來了,就讓出一條道來。可李大福是個傻子,自然不會聽她的話,胡俊聽見自家阿姐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李大福趁機一個拳頭,眼看就要捶到胡俊肚子上,裏頭胡秀吓得大叫了一聲,胡甜來不及反應,就見阿祥把她手中的竹枝一奪,瞬間抛出去命中了李大福的手,胡俊逃過一劫,李大福捂着手倒在地上,兩人這才分開。
旁邊胡興還在煽風點火:“李大福你個笨蛋,快起來搶面老虎啊!”
胡甜這下徹底火了,走過去打算先教訓一個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堂弟。
胡甜正走着,突然被阿祥撲過來抱着滑出去一截。
背後,一個雪球擦着她的耳朵抛過去,摔到地上碎成一灘,露出裏頭的碎石子。
下雪天打雪仗,村裏娃子也是常玩的,但雪球裏頭裹着碎石子,這明顯就不是玩了,而是故意傷人。
胡甜扭過頭去,看見了胡興的二姐胡銀娘。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有我的戲卻沒有我的臺詞,請問作者有沒有機會變身話痨?
作者:沒人砸雷沒有營養液,作者都快沒話說了,曉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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