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魏敢可不知道自己在兄弟們眼裏,就是個暴力份子,只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那種人。
酸歸酸,理智魏敢還是有的,他又不是傻,見着個男人就沖過去揍人。
宋南淮是省城機械廠的幹部,來的也不止是他一個人,他們身後還跟着好幾個呢,魏敢又不是眼瞎,林蠶蠶這一看就是在做接待工作。
“蠶蠶。”魏敢大步走過去,先是喊了林蠶蠶一聲,才看向宋南淮,“宋叔。”
蠶蠶?這個稱呼在宋南淮舌尖轉了一圈,很親密的稱呼。
林蠶蠶掃了魏敢一眼,眼神質問他怎麽跑來了這裏,魏敢被林蠶蠶看得怪別扭的,總覺得自己心思被林蠶蠶一眼看破,想逃,但腳下卻一點沒動。
氣氛微微滞了滞,宋南淮目光在魏敢身上轉了一圈,當然也沒錯林蠶蠶和他眉目間的互動,最後視線落在了林蠶蠶身上。
宋南淮跟袁代表是關系極好的朋友,而袁代表是拿魏敢當子侄看的,宋南淮看魏敢,也是長輩看晚輩的目光,魏敢喊他一聲“叔”,其實也沒錯。
但實際上,之前幾次幾面,魏敢是喊他哥的。
這聲“叔”是托誰的福,不言而喻。
輩份被生生擡高了一輩,宋南淮心情有些微妙,他看了眼魏敢,微微颔首,“嗯。”
聽到宋南淮應聲,魏敢就更熱情了,笑容燦爛,向宋南淮伸出手,“宋叔,您什麽時候來廠裏的,代表前兩天還念叨您呢,他要知道您來,肯定很高興。”
說着話,魏敢還自以為不着痕跡地,把林蠶蠶往後頭擠了擠,不讓她站得離宋南淮太近。
少年,你醋缸子打翻了你知道麽。
“我原就是準備辦完正事後去找他的。”宋南淮同魏敢握手,目光疑問地看向林蠶蠶。
但林蠶蠶這會的目光都是魏敢身上,臉上的笑容與平時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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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淮立馬就知道,這兩人只怕是郎情妾意,互相傾慕了。
內心裏張牙舞爪要失控的情緒猛然一收,宋南淮覺得自己或許做長輩就很好。
正好林蠶蠶已經跟宋南淮确定好菜單,她準備去後廚端過來,“你們敘舊,我先去端菜。”
宋南淮腳步只微挪了一步,魏敢就先一步出聲,“宋叔,您是客人,這樣的小事我來,我來,您坐。”
說完,不等宋南淮開口的機會,魏敢大步追上林蠶蠶。
“你好好走路,貼我這麽近幹嘛?”魏敢來幫忙林蠶蠶也沒意見,但站得離她是不是太近了些。
魏敢一直鬼鬼祟祟的往林蠶蠶那一邊靠,也不敢回頭,反正就是盡力營造出,從後面看,視覺效果是他跟林蠶蠶肩膀重疊在一起,很親密的那種。
先前兩人還有些距離,不過前面有人排除,林蠶蠶腳步緩下來,魏敢一心琢磨着角度問題,也沒感覺到兩人距離越來越近。
還是林蠶蠶開口,魏敢才發現,兩人幾乎要貼到了一起。
退是不可能退的,後面還有人呢。
此時,林蠶蠶側擡着頭看魏敢,兩人離得十分近,林蠶蠶的眉眼在他眼前放大,魏敢覺得只要自己一低頭,就能親到林蠶蠶。
然後林蠶蠶就眼睜睜地看着魏敢目光游移,從脖子開始,幾秒鐘的時間,整張臉就像入鍋的蝦米一樣,紅透了。
“趕緊收起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林蠶蠶俏眼一瞪,就魏敢這樣,猜也猜得到他腦子裏沒想什麽正經事兒。
魏敢臉更紅了些,他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又低頭看了眼林蠶蠶,然後繃着臉擡手扣住林蠶蠶的腦袋,把林蠶蠶的視線扭向正前方,“看路!”
“……”林蠶蠶。
畢竟是在食堂,魏敢手立馬就收了回來,林蠶蠶立馬回頭又瞪了魏敢一眼,還擡腳踩了他一腳。
可惜這瞪眼沒有平時一半的威懾力,被踩了腳魏敢就不喊疼,看他那表情,恨不得把腳再遞過去,給林蠶蠶踩着玩兒。
看着一雙小年輕一前一後地走遠,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宋南淮默默地看了一陣,哂笑一聲,搖頭回到座位上坐下。
“宋南淮來咱們廠裏做什麽的?”魏敢好不容易把心底讓人臉紅心跳的想法壓下去。
他人已經換到了林蠶蠶的側前方,幫林蠶蠶擋住打好飯菜在食堂裏穿行着找座位的工友們。
林蠶蠶挑眉看他,“剛剛不還叫人宋叔?”
“……”魏敢,“那宋叔來咱們廠裏是幹什麽的?”
林蠶蠶白了他一眼,把大年齡職工聯誼的事簡單地說了說,言下之意就是讓魏敢別瞎吃醋了,宋南淮是來辦正事兒的。
“大齡職工啊,宋叔有沒有在裏頭?”魏敢頭一回這樣給人上眼藥,心裏怪不自在的,“宋叔今年都三十三了,還單身着呢,代表一直愁他的終生大事,這次聯誼,要是有不錯的女同志,你讓人給宋叔牽牽線。”
就宋南淮那樣的,哪裏需要林蠶蠶牽線,他自身的條件本就很出衆,又是機械廠的幹部,只要他想找對象,想嫁他的女同志怕是都要排隊了。
作為一個心理年齡三十的老阿姨,林蠶蠶對“都三十二”裏的這個“都”字,十分敏感,“三十二怎麽啦?三十來歲,年紀很大麽?”
魏敢是不知道林蠶蠶怎麽突然這樣敏感,他想了想,試探着回,“那倒也沒有,三十歲是男人幹事業的黃金年齡,但三十而立,怎麽着也該成家了吧?”
“……”林蠶蠶覺得自己同魏敢争有些好笑。
時代不一樣呀,這個時期的人均壽命遠沒有上輩子那樣長,三十歲确實也不算小。
而且,這個時代的人也沒有經歷過信息爆炸帶來的新思想,在普遍十七八,二十出頭就結婚的大環境下,三十多還未婚,确實是異類。
事實上,三十多歲不成家,在上輩子大部分的長輩眼裏,也是不正常,要被人诟病的。
林蠶蠶看了眼“長輩”魏敢,“要是有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我到時候提一提。”
……
後廚大師傅知道林蠶蠶是來端招待客人的菜,先把大鍋菜盛了幾份出來,又立馬架鍋,準備炒幾個正經菜。
林蠶蠶和魏敢一人一個托盤,廚房還安排了兩個雜工,幫忙端了兩個菜。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的交談就少了,食堂人來人往,要小心撞到了人,魏敢還得開路護着林蠶蠶,注意力都放到了看林蠶蠶走路和手裏托着的菜上。
“魏敢,你剛剛臉通紅的,想什麽呢?”林蠶蠶突然出聲問。
注意力不在談話上,嘴很容易比腦子快,魏敢自己還沒反應過來,話已經自己溜了出來,“想親你。”
“……”魏敢,林蠶蠶。
幾乎是同時,兩個人的臉都有些紅了起來。
魏敢整個腦子都木了,他怎麽就直接說出來了呢,魏敢都不敢看林蠶蠶了,怕她覺得他唐突,耍流氓,更怕她生氣,緊張得都快要同手同腳了。
但話已經說出了口,還能怎麽辦?
魏敢幹脆破罐子破摔,也不解釋了,偷偷看了眼林蠶蠶的眼色,一副老子就是想親你,你要生氣要打罵盡管來的樣子。
如果他不心虛得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林蠶蠶,臉上的表情就更有說服力了。
兩人認識以來,關系拉扯間,林蠶蠶一直是占據上風,林蠶蠶自己也沒想到,她也會有被魏敢一句話撩得臉紅心跳的時候。
再看魏敢臉紅又別扭的樣子,要不是現在在食堂,林蠶蠶都想勾着他的脖子,看他敢不敢真親。
想來是不敢的。
明明去後廚的時候覺得路很長,但出來走不到幾步路,就發現到了地方。
胡英姿晚一步過來了,這會正跟宋南淮坐在一起談論着什麽,看到林蠶蠶和魏敢過來,兩人止住話頭,起身幫忙端菜。
“魏敢?”胡英姿看到魏敢還挺意外的,她看了眼林蠶蠶,林蠶蠶臉上看不出什麽來,胡英姿笑,“一起坐下吃飯。”
要是胡英姿不在,魏敢厚着臉皮也是在留下來的,但現在胡英姿在,魏敢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不了,我就是看到宋叔,來打個招呼,主席,宋叔,你們慢吃。”魏敢趕緊就撤了,走的時候,腳都有些擺不清的感覺。
黃大柱和陳旭東他們都提着心呢,怕魏敢被人反揍還趕回來,飯都吃不到一口,還替他打了飯菜來着。
“敢哥,情況怎麽樣?”雖然沒看到打起來,但黃大柱總覺得那邊的氣氛很緊張,心也一直提着。
魏敢扣了他腦袋一下,“就是正常來辦事,你小子以為少見風是雨!”
說着話,魏敢扭頭遠遠地看了林蠶蠶他們那邊一眼,宋南淮正跟胡英姿說着話呢,放心了。
“……?!”黃大柱一臉蒙,剛剛火急火燎跑到那邊去的人,難道是不是你自己?
飯後,宋南淮去找袁代表,林蠶蠶則跟胡英姿一邊彙報工作,一邊回廠辦大樓去。
胡英姿對林蠶蠶的辦事能力很認可,工作上的事放權很多,不過她更擔心林蠶蠶的個人問題。
“小林,關于你同魏敢的事,我希望你再慎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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