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心機
金錢幫，上官金虹的臉陰沉得可怕，即使是雨雪的天氣，也沒有他的臉色黑，黑如鍋底。
院子裏擺着一具屍體，一個仵作模樣的人，正蹲在屍體前。他是官府的人，官府的驗屍官。
江湖的仇殺，官府基本上是不過問的，只要不是鬧得太大，都是睜一眼，閉一眼。但這次不同，這次死的是上官金虹的兒子，金錢幫的大少爺。
仵作姓熊，長得虎背熊腰，滿臉橫肉，在外表看來，他就是一個劊子手，哪裏像個驗屍官？殺人官還差不多。
熊仵作道：“上官幫主，若要真的查明真相，難免要損傷令郎的屍體。”
上官金虹陰沉着臉，看了一眼上官飛的屍體，哪裏還有個人樣，殺個豬，也比他好看。
上官金虹點點頭，淡淡地道：“請便。”
熊忤作聞言，拿出了一把小刀，唰地一下，在上官飛的屍體上劃了一刀。之後拿出了一張油紙，浸了浸水，覆蓋在傷口上。
“火燭。”
幫忙的立刻點上蠟燭，在紙上烤，烤得很細心，生怕一不小心，點燃了那張油紙。
熊仵作檢驗屍體極其仔細，從毛發到指甲，決不放過任何細節，一具屍體翻來複去地檢查，根據顏色來判斷中的是何種毒藥，何處經絡受傷，危及了哪處髒腑。
經驗之豐富，讓現代的法醫看到，都不得不佩服。上官飛的身上的幾十處傷口，用不同的方法，一一驗過。
過了很長時間，熊仵作站起身，道：“上官幫主，令郎只有一擊是致命的，是在頸後，據現在，至少已過了十二個時辰。”
上官金虹道：“這麽說，其餘的傷口都是後來補上的？”
熊忤作道：“可以這麽說。”
上官金虹擺擺手，立刻有人上前，手裏托着一個盤子，上面是一排排的銀元寶，至少有二十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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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金虹道：“多謝熊先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熊忤作點點頭，立刻有個學徒上前，接過了托盤。
熊忤作道：“多謝上官幫主，老夫告退了。”
上官金虹道：“熊先生，請。”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自街上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把劍，漆黑如墨，金錢幫的門外站着兩個人，大喝道：“站住，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他的話還沒說完，漆黑的劍已經劃破了他的喉嚨。
這個人冷冷地道：“荊無命在哪裏？叫他滾出來。”
另一人已吓呆了，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還有人敢來金錢幫鬧事。
這個人見他不回答，又是一劍，風中的血腥氣已傳到院子，傳到了上官金虹的鼻子裏。
上官金虹眉頭一皺，連天邊的雲朵也為之變色，你知道天地之間最悲慘、最可怕的聲音是什麽嗎？
是上官金虹的怒吼：“找死。”
門外的人正是郭定，也就是那個誓與金錢幫作對的黑衣人，此人的另一個身份，是嵩陽鐵劍郭嵩陽的弟弟郭定。
郭定的鐵劍要比郭嵩陽還要強，如果百曉生活着，郭嵩陽就要在兵器譜上退一步了，但百曉生已經死了。
百曉生的死，更是讓郭定目中無人，他認為，他才是武林的第一高手，這一次出山，本是挑戰李尋歡的，但荊無命打傷了他的哥哥，他準備先拿荊無命開刀。
郭定推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裏的屍體，但這些對他來說，無關緊要，郭定道：“你們，誰是荊無命？”
站在上官金虹身後的荊無命，緩緩的走了出來，冷冷地道：“你是誰？”
郭定一笑，道：“好，那你就去死吧！”
說完，一劍攻了過來。
郭定的劍很快，很沉，也很穩，荊無命擡手的一擊，竟然被震退了三步。
郭定冷笑道：“也不過如此。”
“哈哈哈哈！”一聲大笑傳來，上官金虹道：“你有狂的資本。”
說完，身形向前一躍，一掌揮出，正中郭定的胸口，郭定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如斷線的風筝一樣，飛出了院子，已然無救了。
若不是突然間天降兇禍，若不是上官金虹的兒子突然發生了慘禍，像郭定這種人，上官金虹都懶得理，可今天不同。
鮮血在郭定的口鼻喉中滲出來，血腥氣濃得令人作嘔。
院子裏的樹竟然在這一掌下，顫抖，抖落了樹上殘留的一片積雪。
一掌殺了郭定，上官金虹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一個十米高的旗杆，上面挂着一盞天燈，雪白的燈籠上，三個鮮紅的大字：“金錢幫。”
上官金虹，昂起頭，看着這盞天燈，道：“江湖上，能殺飛兒的有幾人？”
荊無命淡淡地道：“不會超過五人。”
上官金虹道：“哪五人？”
荊無命道：“天機老人，李尋歡，阿飛，你和我，也許，門外死的那個人，也算一個。”
上官金虹沉着臉，道：“龍嘯雲呢？”
荊無命道：“他不行。”
上官金虹死死地盯着荊無命，沉聲道：“你小看他了。”
說完，不等荊無命說話，他轉身走了，他走得很慢，很慢。
月亮暗淡無光，天空已有星升起，風已住，四下聽不到一絲聲音，蟲蟲們也已經休息了。
綢緞莊，阿飛暫時在這裏坐鎮，這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上官金虹。影子荊無命緊随其後。
上官金虹走在前面，荊無命的腳步聲，仿佛正和上宮金虹的腳步配合，一聲接着一聲，配合成一種奇特的節奏，這是為什麽？這腳步聲裏帶着殺氣。
上官金虹還是帶着那頂寬大的鬥笠，穿着那寬大的黃袍，整個人看起來無悲無喜。
随意地找了一個椅子，上官金虹坐在了上面，荊無命站在了他的身後。
阿飛沒有擡頭，他想起了蕭雨的話。
阿飛問道：“我們殺了上官飛，上官金虹定會來找麻煩的。”
蕭雨道：“無妨，不論上官金虹說什麽，你都不要否認。”
阿飛不解地問：“這是為什麽？”
蕭雨道：“上官金虹的武功深不可測，我們現在不是對手，只能和他玩心機，照我說的做，沒錯。”
今天，上官金虹找來了，找上門來了。
上官金虹盯着阿飛，盯着他那握劍的手，緩緩地道：“是你殺了上官飛？”
阿飛冷冷道：“是。”
上官金虹眼裏射出一道精光，道：“為什麽？”
阿飛道：“不為什麽，殺了就是殺了。”
上官金虹緩緩道：“我有時真不明白，你心裏想的究竟是什麽？”
說完，上官金虹起身，離去。
荊無命問道：“他已承認，為何不殺了他。”
上官金虹搖搖頭，道：“可惜，他不是兇手。”
荊無命道：“可是，他已經承認了。”
上官金虹一笑，道：“阿飛還是阿飛，永遠不會改變。”
荊無命聽得莫名其妙。
上官金虹又道：“去龍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