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鳳凰集

鳳凰集。

曾經繁榮的鳳凰集，現在卻已沒有了人，一個人都沒有。

這究竟是為什麽？天災？還是人禍？

蕭雨來到這裏時，街道早已破敗，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個死鎮，為什麽會如此？

只因為，這裏不是一般的小鎮，這裏出了一本奇書，“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大悲賦是一本武功秘笈，上面記載了七種最邪惡，最惡毒的武功：大搜神針、大搜魂手、大移穴法、大化血術、大易容術、大毒魔手、大魔陰刀。

這是寶藏，江湖上人人搶奪的寶藏，搶奪的結果，就是鳳凰集已經沒人了，活着的人都死了，沒死的也跑了。

這就好比盜墓者，一個盜墓者再貪婪，也不會把墓室盜空，但兩個呢？三個呢？十個呢？一批批的盜墓者，早晚會盜空墓室，連個瓦片都不會留下。

鳳凰集雖然留下了瓦片，但活人是沒有了，除了一只餓的要死的土狗。之所以叫土狗，因為它的身上全是土。

燕南飛為什麽來這裏？

他不止一次地來到了這裏，可是，這本奇書，他并沒有得到，誰也不知道，這本書，究竟藏在哪裏？

蕭雨來的較早，燕南飛還沒有到，只有那只土狗用一種憐祈的目光望着他。

蕭雨摸了摸身上，出來的太早，并沒有果腹的食物，于是，他掏出了一錠銀子扔了過去。

咣當一聲。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靜寂。

良久，上官小仙忽然道：“你知不知道大悲賦？”

蕭雨道：“知道。”

上官小仙道：“你知道藏在哪裏嗎？”

蕭雨忽然轉身，道：“你想要？”

上官小仙道：“我？只是想看看，據說上面記載了七種絕世的武功。”

蕭雨道：“絕世的武功不假，但這上面記載的卻是些陰毒的武功，不屬于人間的武功，此書一旦出世，會給江湖帶來災難。”

上官小仙還要說話，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悠揚的弦樂聲，随着樂聲而來的，是一輛馬車。

馬車停下，有四個彩衣少女，手提着竹籃走下來，手裏拿着鮮花鮮果和美酒佳肴，然後是一行樂手和歌妓，持五弦，提蕭琴。

琴聲響，歌聲起：“天涯路，未歸人，人在天涯斷魂處，未到天涯已斷魂。”

随着歌聲，燕南飛走了下來，一步一步的，優雅而舒美。

終于，燕南飛走到了蕭雨的面前，突然拔劍，紅色的劍鞘，紅色的劍穗，紅色的劍，劍光美麗如薔薇。

劍已在咽喉。

燕南飛道：“你是來送死的？”

蕭雨道：“不錯，我正是來送你去死的。”

燕南飛握着他的劍，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只要我的手輕輕一動，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蕭雨道：“很可能。”

燕南飛道：“我不想殺你，只因傅紅雪。”

蕭雨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是啊！傅紅雪。”

燕南飛的劍将動未動，忽然間景色再變，紅色的劍已不在，另一把劍已停在了燕南飛的胸前，不差毫離。

蕭雨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一個秘密。”

燕南飛眼睛目注胸前的長劍，道：“什麽秘密？”

蕭雨道：“我本來的确已下了決心，要殺你，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只因傅紅雪。”

燕南飛看着蕭雨的臉，道：“現在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只因為我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蕭雨道：“什麽事？”

燕南飛笑了笑，道：“你有沒有看見剛才那個為我撫琴的人。”

蕭雨點點頭。

燕南飛道：“他就是公子羽。”

蕭雨大驚，舉目四望，哪裏還有那個人的影子。

良久，蕭雨道：“你若想走，就可以走了。”

燕南飛道：“我？我還能到哪裏去？”

蕭雨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鳳凰集是個好地方，他已準備埋骨在這裏，對他說來，生命已不再是種榮耀，而是羞恥，他活着已全無意義。

燕南飛是驕傲的，自從敗給了上官金虹，他的心就已經死了，所以，他想得到大悲賦，但現實與夢想恰巧是相反的，即使得到了大悲賦又如何？

天下沒有最強的武功，只有更強的人。

暮色低垂，一片烏雲閃過，黑暗就像是輕紗般洩下來，籠罩了鳳凰集。

生命中縱然有歡樂，也只不過是過眼的雲煙，只有悲傷才是永恒的，每個人都是如此，無數的快樂你可以忘記，但悲傷會伴随你一生。

快樂是短暫的，只有悲傷才是永存的，永遠記得。

江南。

江南也只不過是兩個字而已，可是聽到這兩個字，蕭雨的眼裏已露出了夢一樣的表情，他出生在江南，長在江南，可現在？

他的家在江南，他的夢在江南。

現在，又回到了江南，人未變，江南卻變了。

上官小仙忽然曼聲而吟：“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玑，戶盈羅绮，競豪奢。重湖疊山獻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将好景，歸去鳳池誇。”

這就是杭州，這是描寫西湖的詩詞，它是一個古老的城市，有着厚重的文化背景，但它像個蝸牛，馱着厚重的殼，反而爬不快，但人們還是喜歡它，喜歡他的古樸，喜歡它的恬靜。

江是大家閨秀，湖是紅樓花魁，這是江南的江湖。

蕭雨說：“沒有到過江南的人，都想到江南來，美麗的江南，杏花煙雨中的江南，多水多愁的江南。”

上官小仙道：“你的故鄉是江南？”

蕭雨道：“江南是我長大的地方。”

上官小仙道：“那麽你，為什麽離開家鄉？”

搖搖頭，蕭雨笑了，道：“身在江湖，到處流浪，人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

江南有着他的夢，只是惡夢而已。

上官小仙道：“殺掉公子羽後，你會回到家鄉嗎？”

蕭雨笑着說：“不會，我向往着山峰，那裏有最浪漫、最美麗的故事，也有最神秘、最恐怖的神話。”

上官小仙道：“都有什麽？”

蕭雨道：“古老相傳，在遙遠的西方，有一處比天還高的山峰，山上不但有萬古不化的冰雪，還有百年一見的奇獸，而且還有種比惡鬼更可怕的妖魔。”

上官小仙的眼睛裏忽然露出種奇怪的光芒，仿佛在眺望着西方某一處充滿了神秘、妖異而邪惡的地方。

她本身就是邪惡的。

上官小仙向往着邪惡，道：“真的有妖魔嗎？”

蕭雨道：“傳說中，有惡靈修煉成人形，它下了山，奴役着山下的人，惡靈殺人吃人，但無人能治，因為它是殺不死的，後來有個高人，施大法力将其鎮壓在山下，并立碑警告世人，絕不能将石碑移開，否則會讓惡靈逃出來。”

上官小仙道：“那麽這個惡靈，現在還被壓在那裏嗎？”

蕭雨忽然笑了：“逗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