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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一度有些尴尬。

馬爾科其實連這女人的臉都記不清楚，但是他确實是當場就把她認出來了。

——畢竟那個笑臉一度成了一番隊隊長噩夢中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東西，以至于馬爾科有一段時間像是得了陸地恐懼症一樣抗拒下船走走。

可顯然對方沒有，她揉把身邊那個男孩的頭發，嘻嘻哈哈的：“哎呀不好意思，乘着海賊打來打去的進來偷個東西，一看這個人好像在那張通緝令上面看見過，還值兩個小錢的，就順便在殺個人……拿個人頭就走，不礙事兒吧？”

一番隊隊長心說不礙事你信麽。

一邊的薩奇卻直勾勾的看着那個金發的男孩，又看了看馬爾科，面容突然扭曲。

船上很少人知道，薩奇和馬爾科之所以關系特別好，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同一個時期到船上來的，還是因為他們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同出海的——然後一起被老爹揍成豬頭，一起上的船。

于是看到那張和年輕的馬爾科有七八分像的稚嫩臉蛋，薩奇覺得自己怕是做了個噩夢，一個馬爾科就已經夠受的了，再來一個誰受得了啊？！

“認識的？”薩奇雙手還拿着刀，低聲和馬爾科說：“動手嗎？”

“等一下。”

馬爾科示意薩奇先不要動手：“你為什麽在這個島上？”

這下輪到這個女人愣了一愣，她眯着眼睛看了老一會，猶豫的說：“老哥，咱們在那兒見過？”

“別亂套近乎。”

她眨眨眼睛，牽着男孩的手把他拉到了身後，再眯着眼睛湊近了看，半響才又是“呀”的一聲：“喲，是你啊，抱歉抱歉，剛才沒認出來。”

“還真是認識的？”薩奇咂舌，他腦子有點轉不過彎。

馬爾科扯了扯嘴角。這時候他也做不出什麽反應，沖進敵人的大本營發現曾經一夜情的女人順手就把敵方船長給弄死了……這要他做出什麽反應來？一番隊隊長甚是不自在，連那女人蹲下來砍那個算是倒黴到家的家夥腦袋都沒有怎麽在意，轉而看了看那個蹲在旁邊看她割腦袋的孩子，嘴角一抽：“這個小鬼是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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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呀。”

不得了，這家夥居然還有兒子。

“叔叔好。”男孩聞言，擡頭笑了笑，跟那女人笑得真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樣，還伸出小手晃了晃：“我叫拉斐爾。”

“喲，你好。”薩奇居然還有心情擡手也打了個招呼。

馬爾科嘴角又是一抽，既然是別人家的孩子他就沒有什麽立場說什麽了，白胡子海賊團的地盤這麽大，也實在是沒有什麽非要起沖突的理由。能動口就不動手。于是正當他打算招呼薩奇趕緊走的時候，那女人又說了一句。

“叫爸爸，不是叔叔。”

薩奇渾身一震，脫口而出：“操馬爾科那真的是你兒子？！”

一番隊隊長也是一震，不過是給吓的，差點沒兩眼一黑就暈過去。

女人叫奈芙，據她自己所說，本職是開水果店的，另外兼職小偷扒手強盜殺手賞金獵人藥物倒賣武器走私還外加給酒吧外賣送酒……

“你還真……”馬爾科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話來：“什麽都會啊。”

奈芙老臉一紅：“哎呀，技多不壓身嘛。”

“沒有人在誇你。”

馬爾科面無表情的把奈芙捆結實了，還捏捏她的腮幫子檢查有沒有又藏了什麽：“上次讓你跑了，這次必須要給個交代。”

“我殺的是海軍，又不是你們海賊團的人。”奈芙覺得很委屈：“我屍體都處理了床單也洗幹淨了我也沒有對你暗下殺手你怎麽還要抓我？”

“你襲擊白胡子一番隊隊長。”馬爾科轉過頭：“薩奇你綁……我讓你把這小子綁好了你在幹什麽？”

薩奇頗有一股長輩之風的護住了拉斐爾，戒備的看着自家兄弟：“你不好好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我是不可能綁這麽小的一個孩子的。”

馬爾科覺得薩奇腦子有坑——這小屁孩剛剛把一個比他高十幾個頭的壯漢勒暈過去，居然還敢說是“孩子”？要是換個稍微柔弱一點的，怕是就已經被這個孩子勒死掉，這種臂力，再過幾年沒準都能和喬茲不相上下了。

誠然，他當時是完全沒有把拉斐爾放在眼裏，就算這破孩子叫他爸爸也一樣。畢竟鬼知道奈芙說的是真是假，這麽個德行的女人帶出來的孩子，多半也沒有那種“覺得童話裏的公主都是和王子在一起”的普通孩子的三觀。馬爾科剛才可沒有錯過，拉斐爾眼裏一閃而過的微弱殺意。

這是馬爾科，對他這個便宜兒子的第一印象：跟他媽媽一個德行。

“別啰嗦了，快把他捆——”

話音未落，拉斐爾就咬碎了藏在腮幫子裏面的藥丸。

一陣濃濃的迷煙散開，有過一次前車之鑒，馬爾科當時就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直接拽着奈芙退了足足十米遠。可薩奇就沒有那麽走運了，距離太近又沒有防備，這就着了道，一聲不吭直挺挺的躺了下來。

操，還真的是跟他媽媽一個德行。

“哎呀，不錯诶，沒吃下去。”奈芙還是笑嘻嘻的模樣：“沒有白練習嘛。”

“是吧，媽媽，我一直都有好好練的。”拉斐爾也笑嘻嘻的，靈巧的踩着薩奇一蹦一跳的走過來：“爸爸？把媽媽放開吧，多大點兒事，我們拿了那家夥的腦袋就走。”

六七歲的男孩，臉蛋還帶着點嬰兒肥，步伐輕快，跳到馬爾科面前，他笑嘻嘻的：“誰知道那是□□還是迷藥呢？”

馬爾科臉色一變。

是啊，鬼知道那是什麽藥。

“解藥呢？”馬爾科的手掌按住了奈芙後頸：“在那兒？”

“你把媽媽放開，我就給你。”

“你先給我，否則我就不會放人。”

小樣，還想威脅我了。

“那樣我就不給。”拉斐爾圈地轉個圈兒，蹦蹦跳跳的。

“你覺得是我先掐死她比較快，還是我從你身上把解藥搜出來比較快？”馬爾科臉色越來越黑，手掌一用力，奈芙輕哼一聲：“你還別說，還是掐死我來的快一點。”

拉斐爾聳聳肩：“你不放，我就不給，大不了就是掐死媽媽。”

這孩子還真的就一轉頭，擡腳就往外面走。

什麽孩子這是？！馬爾科目瞪口呆的看着拉斐爾這個小沒良心的就要走到門口去，手上一個沒注意，用的力氣大了，在奈芙後頸掐出一道青紫的痕跡來。

“诶诶诶，別傷害人質啊？”

奈芙裝模作樣的嗷了一聲，拉斐爾仍然不為所動。

半響，馬爾科終于是咬着牙松開了手：“回來。”

“想清楚啦？”男孩搖頭晃腦的笑了，臉頰上還有小酒窩，小小的孩子，睜着一雙死魚眼也是頗為可愛的——如果忽略他剛剛還打算把受到死亡威脅的媽媽扔下的話。

“一手放人，一手交藥。”

“爽快。”拉斐爾蹦蹦跳跳的又回來了，手心裏面攥着什麽東西晃了晃：“把媽媽放開吧。”

馬爾科冷眼看着這個小混賬，把人一推，小混賬把手裏的東西一扔，馬爾科接着了定睛一看，是顆牛奶糖。

操，一番隊隊長伸手就打算把人再抓回來，誰料小混賬和老混賬動作飛快，拉斐爾用藏在袖子裏的細線割斷了奈芙身上的麻繩，奈芙直接提溜着拉斐爾飛快的退到了門口，母子兩個笑得又嘚瑟又肆意，氣得馬爾科滿腦袋青筋上湧。

這兩流氓打架是不行，不過逃跑溜號倒是讓馬爾科都吃了一驚——這速度确實是飛快，有那麽一瞬間連馬爾科都晃了眼。

“放心放心，只是普通的迷藥啦。”奈芙在馬爾科動手之前笑嘻嘻的擺擺手：“我怎麽可能真的把□□給他嘛，萬一他不小心吃下去怎麽辦，就跟我上次那樣的。”

提起“上次”，馬爾科臉上又是青一陣白一陣。

“哎呦……”正巧薩奇在地上虛弱的喊了一聲，人倒是沒事，馬爾科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既然沒事，那我們就走啦！”奈芙晃晃腦袋：“老哥，大兄弟，說起來你叫啥來着？”

馬爾科扶着那個倒黴催的薩奇，覺得自己心肝膽齊裂，氣得腦袋都能大個四五圈。

“滾！”他咬着牙擠出這個字眼來，覺得自己生平所有的自制力全都用來控制自己沒有把這對流氓母子摁在地上抽來抽去揍個爽。

奈芙和拉斐爾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聽到這個字嘻嘻哈哈的滾了——走之前還不忘悄咪咪的去把地上的那顆腦袋給撿走了。

事後薩奇醒過來，一睜眼大呼一聲：“馬爾科你那兒子……！”

“你可閉嘴吧你就。”馬爾科一巴掌蓋在他後腦勺：“她說什麽你就信？”

“我靠馬爾科，你可太冷血了。”薩奇瞪大眼睛：“你眼瞎了沒看到那個男孩跟你長得簡直一模一樣麽？！”

“我還沒問你你個白胡子四番隊隊長居然栽在一個小屁孩手上？！”

馬爾科還真沒看到那個小破孩長什麽樣，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小破孩又嘚瑟又肆意，離開前還做了個鬼臉，都能把他氣出病來。

“不是……那是個意外！”薩奇哽咽了一下。

“我大街上随便給你拉個梳飛機頭的跟你說這是你兒子，你信不信？”

“馬爾科……”薩奇還想說點什麽，卻被他擡手止住了。

“好了，別說了。”馬爾科道：“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也別告訴任何人。”

再過個幾年，就可以忘掉這回事兒了，馬爾科想，這次見面純屬也是個意外，大海這麽大，應該也沒有第三次機會了。

就把這件事當成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他不說，薩奇不說，最好那個女人和那個孩子也不要說。

就不會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