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巾帼

拍結婚照，宋子桐終于看到她那位聯姻的丈夫的可取之處了。

唐承胥在被攝影師各種要求了半個小時之後，終于忍不下去了，直接就對着攝影師說，按他的意思來拍就可以。

宋子桐也不喜歡擺那種奇怪的姿勢，尤其，還要笑得跟個傻大個兒似的，誰受得了！更何況，結婚照這種東西，有就可以了，哪那麽多要求。好在有唐承胥在，她就不用出頭了。

拍了一個上午的內景，中場休息兩小時，下午還要拍外景。

車上，去吃午飯的途中，宋子桐還是忍不住吐糟起來：“你說，結婚照，有必要搞這麽麻煩嗎？還要拍外景，他們不冷我還冷呢。”

唐承胥贊同地勸說：“是有些麻煩，不過既然已經安排好了，那就忍一下吧。”

宋子桐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反正就再過半天的時間，算了吧。轉過頭看向窗外，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然這麽快就人生大事給辦完了。

“怎麽停車了？”宋子桐轉過頭，很是詫異地看着他，現在又沒到餐廳，然後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什麽都沒有。

“你看什麽？”

唐承胥收回視線，轉過頭，淡淡道：“如果我沒看錯，那是唐承綜的車，不過不是他常用的。”

“那又怎麽了，周末，來這種養生會館很正常的呀。”宋子桐不解，他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了。

“昨天的事發生以後，他怎麽可能還有心情來修身養性？”唐承胥語氣平淡，只是說的無不嘲諷，張家沒了唐承綜可以不在意，不過黃家呢？

“難道他準備以牙還牙動你親祖母的娘家，可是他師出無名呀，對了，你親祖母的娘家是哪裏呀？”宋子桐疑惑道。

“他們已經移民海外了，承銳出生之後走的，到現在，有二十多年了。”唐承胥笑笑，好意說道：“他們在加拿大，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和孩子去見見他們。”

“聽你這口氣，你跟他們的關系保持的不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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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桐不在意地點點頭，就當是出一次國玩一次好了，但是現在要怎麽辦？

唐承胥眼底有些深邃，唐承綜急了，越急就越容易出事，亦是不在意地說：“別管他了，僥幸遇上這次又不能改變什麽。”說着，便重新發動車子。

這也有道理，又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的，但是背後有那麽一道不善的目光，尤其是他們已經對唐承胥下過殺手了，怎麽都讓她覺得如芒刺在背。

“你覺得，他如果要對付你，會做些什麽呢？動你身邊的人，你親祖母的娘家不可能，你媽的娘家也不可能，否則你爸就不同意了，我的娘家，他沒那個能力去動。這樣的話，他最有可能的還是直接對付你。

最狠的就是想要你的命，其次就是攻擊你的仕途，一是聯合你的政敵，二是尋找你貪污受賄、違法亂紀的證據，三是，在你的生活作風上找茬。”宋子桐臉色有些沉重的給出自己的看法。

唐承胥轉頭瞥了一眼夫人的臉色，無奈道：“我自己心裏有數，你就別操心了。”怎麽樣，他也還不至于要讓夫人來為他憂心的地步。

“怎麽能不操心，你看看你上次做的那事，雖說結果是歪打正着，可是也沒好到哪裏去。”宋子桐擰着眉頭，有些擔憂地說：“二奶奶直接就把那樣的東西遞給你了，你收了，明擺着你要對付黃家的。

原本我們可以私下進行的，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做什麽了，而且，你爺爺不見得就會幫你，你爸也不好做的。

要不然，我去和老頭還有小舅說說，讓宋家和葉家幫你，只是這樣的話，你就要和唐家對立起來了，無異于是正中唐承綜的下懷。再說，他要是另外想對付我們，說不定我們要兩面夾擊了。”宋子桐越說越覺得憂心，一張俏臉也垮下來了。

政治婚姻，宋子桐能做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非常不錯了。‘我并不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唐承胥忽然間想到了他們相親時她說的話，倏爾笑了，這一笑，整張臉的面部輪廓也緩和起來，原本的冷厲消失，取而代之的淡淡的溫情。

“你笑什麽，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宋子桐看着這人沒好氣道，她都火急火燎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笑，這人怎麽這樣，什麽都不上心，昨天中午是這樣，今天又是這樣，真是要氣死她了！

“我心裏有數，你放心吧。”

“你能有什麽數，你有數你還一個勁兒辦傻事，你手上這麽多資源你怎麽就不知道用到正途上。”

不是都說他挺厲害的，她怎麽就沒看出來，就看到他一個勁犯傻，宋子桐實在忍不住說：“你怎麽就不想想，唐棠還這麽小，你要是有什麽事，孩子怎麽辦。要不然你幹脆把你手上的人手給我，我直接去對付唐承綜！”

唐承胥聽的實在是哭笑不得，他長這麽大，頭一遭被人說傻，還是被自己的老婆，還連着說了好幾次，他這是被夫人看不起了嗎？

夫人真是巾帼不讓須眉，只是，讓他情何以堪！

無奈地把車子停到路邊，熄火，然後轉過頭對着他老婆解釋：“無論是黃家還是唐承綜，我都早完安排，在張家之前；二奶奶給我的那張紙，上面的東西，有一半我手上就有。”

“真的嗎？”宋子桐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眼底有不信。

唐承胥實在是無奈了，他在夫人眼裏就這麽沒用？他怎麽不知道他竟然是這麽差勁的，這老婆娶回來不僅是使喚他的，還是打擊他的，哎！

“不管是祖母還是承綜，有那份心思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怎麽可能會沒有防備。”

這倒也是，宋子桐瞪了他一眼，憤憤道：“那你不早說！”

唐承胥：“……”老婆看你不順眼的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的，還是閉嘴專心開車吧。

***

在婆家住了兩天，把那位送走之後，宋子桐再次抱着女兒回到了娘家。雖說在婆家這兩天過的挺好，家裏沒有婆婆，公公很和善，只是，總覺得還是在娘家自在些。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辦婚禮了，唐承胥就是個甩手掌櫃，什麽都不管，只能她來操心了，這麽一忙碌，日子倒也過的充實。

2月13日，伴随着紛紛揚揚的雪花而來的，還有她的結婚照，巨幅相框裏，那張按着真人比例洗出的照片上，男俊女俏，只是男子冷峻威嚴，女子淡漠冷然，沒有一絲的新婚喜悅之氣。

葉令冬在一旁看的撇撇嘴，拿起其他的結婚相冊，随手翻了幾頁，差不多都是這種表情的，還好，他外甥女也是冷着一張臉，不算吃虧。

其實宋子桐也真沒在意，看了兩眼之後就讓傭人拿到偏廳裏去了，而後坐到祖母身旁，笑道：“奶奶，唐棠有些重了，您抱了一會兒，怕是累了，不如把孩子給我吧。”

章绮璃抱着這小娃娃滿是慈愛，眼底的笑意加深，雖說不累，不過倒是也該先把正事說了，對着一旁的外孫女道：“子衿，你和踏雪先帶帶孩子，我跟你們表姐說幾句話。”

“好的，外婆。”姜子衿當即道，小心翼翼地接過小侄女，她們早就對着小寶寶垂涎三尺了，只是不能跟外婆争，只能在一旁幹看着，現在讓她們抱孩子，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宋子桐看着那兩表妹帶着她的女兒離開客廳，再看着身旁的祖母，怎麽覺得怪怪的，今天外公帶着小舅來了，祖父祖母竟然也和姑媽來了，外頭還在下雪呢，他們是約好的嗎？有什麽大事嗎？

葉令冬坐久了，拍拍屁股站起來，扔了兩個牛皮袋子給那丫頭，随意道：“小舅我坐的有點久了，出去走走。”

宋子桐看着懷裏的兩個牛皮袋子，這什麽東西呀？張張嘴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她小舅已經出去了。

宋歌亦是笑了笑，讓傭人搬了一個猶如兩個行李箱一般大小的雕花檀木箱子進來，放到這小侄女面前，讓傭人下去後亦是給了兩個牛皮袋子和一個小匣子，在侄女滿是不解的目光中解釋道：“這兩個牛皮袋子，一份，是唐家給的聘禮，一份是宋家給你的陪嫁。

這小匣子，是姑母送給你的，這木箱子，是爺爺奶奶私下給你的；至于你小舅剛才給你的那兩個牛皮袋子，應該是葉家和你小舅個人的心意。”

宋子桐一時怔住了，張張嘴巴，說不出話來，聘禮，陪嫁，這不是古代才有嗎？

“好了，姑媽也去看看孩子。”

“哦。”宋子桐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就看着她姑媽也走了，客廳裏只剩下她和祖母兩個人。

章绮璃拍拍孫女的小手，等她回過神來，笑道：“子桐，去把箱子打開。”

宋子桐依言而行，打開以後，才看到那大約一米見方，半米高的木箱子裏，沿邊放置着一排書籍，橫放着的卷軸，應當是字畫，還有疊成四四方方的一疊旗袍，還有放置整齊的大小不一的匣子，裝的，應該是首飾或是古董古玩吧。

“奶、奶？”

章绮璃坐過去，笑道：“這是爺爺奶奶的一點心意，我們年紀大了，留着的用處不大，給你們做小輩的，正好。那一排書裏面，有幾本孤本和佛經，多看看，能讓人沉心靜氣，曠達處世。”

宋子桐低低地應下了，然後聽着祖母繼續緩緩講述着那一件件物品的來歷，講述着嫁入唐家之後作為長媳的處世姿态，講述着應該怎麽做一個官夫人，怎麽做好一個妻子與母親……

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眼中忍不住酸澀起來，心頭亦是酸酸漲漲的，不是滋味，忍不住抱住了祖母的手臂，拼命忍着淚。

章绮璃将孫女擁入懷中，眼眶也是有些微紅，沒有說話，再過一個星期，就要辦婚禮了，這孫女，真的要是別人家的了。

嫁孫女，哪怕有了一年的緩沖，還是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