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晉江文學城首發

碧雲峰是正道宗門內靈氣最為濃郁的一座山峰，歷代由掌門坐鎮掌管。

身為如今掌門姜雲真人的獨傳弟子，燕修自然也住在此處，白霧缭繞的山巅，一棟幽靜雅致的竹樓立在斷崖邊，清清冷冷跟燕修的性格一樣。

性格冰冷的人不好來往，特別是在對方對你還有偏見的情況下，連悼心裏有點忐忑。

“燕師兄，我将岳兮弦帶來了，丹房那邊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倒是帶路的師兄爽快，将他帶到地方就告退溜了。

說什麽丹房有事情，那一臉惶恐的表情壓根就是不想多呆，雖說先前安慰連悼燕師兄對師弟師妹寬厚，但那冷冰冰的氣場還是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連悼鄙視的盯着帶路師兄落荒逃的背影猶豫了下，才不硬頭皮站在竹樓面前彎腰拱手，

“岳兮弦拜見燕師兄，不知師兄叫我來有何事？”

話落，竹樓內沉默幾秒，才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你還未入宗門，不要喚我師兄。禁制已經解除，你直接進來。”

燕修這個人說話也跟他的脾氣一樣，又冷又直，連半點客氣都沒有，十分得罪人。

要是小氣點的指不定就此記恨，不過看書的時候就深知對方的性格，這大冰塊前期對女主都是這冷冰冰的态度。

所以連悼暗暗腹議句大冰塊，便将這态度給抛到腦後，整理整理衣着，驕傲的昂首挺胸走進去。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

不過心裏這麽想，但等進了竹樓的院子，看到負手站在前方，用寒冰般目光審視盯着自己的燕修，連悼心裏還是沒出息的跳了那麽下。

同樣是冰山型號的男人，燕修可比蘇劍清氣場強大，蘇劍清是外冷內熱，燕修純粹就是座移動冰山。

說實話，連悼真的很少跟這種打交道，一時間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麽，但此刻是燕修主動叫他來的，所以他不需要煩惱開場白。

待他走近，燕修直接開口，

“你不适合正道門。”

“……”

連悼頓住，他千想萬想，想燕修把他叫過來肯定是因為混戰考核他的表現說教他兩句，畢竟原劇情裏也不是沒有，這貨除了冰山，其實還非常有教導主任的潛質。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家夥比他的想象的更加直接，完全就不懂委婉兩字怎麽寫……

要是換個人來今天絕對跟這家夥結成大仇了，啥叫不适合正道門？老子千辛萬苦跑來參加考核，你說老子不适合就不适合，媽的找打吧！

難原書中作者每次炮灰們旁觀語錄都會肉麻的形容一句

‘燕修曾經是個塊冰，如極北冰川萬尺下剛剛出土不染塵埃的寒冰，而現在卻是包納百川的大海，是她，是秋若仙子融化了他……’

按照原劇情的時間線，這會兒燕修和岳秋若還沒有相戀，所以此刻的燕修是沒有人性的冷，在他的世界裏面黑白分明，且正道信仰堅定，沒有任何溫柔和人情可言。

雖能理解，但連悼不能接受，

“燕前輩此言何解？”

連悼也冷着臉了，背脊挺直目光直視，他這個人也是有脾氣的，誰對他他就對誰好，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他堅決不幹。

這就是個自以為是活在自己世界的家夥，要不是有原主的要求在，他才懶得理這人。

燕修早已習慣跟人談話冰冷的詭異氛圍，倒沒覺得他态度哪裏不對，說話開門見山，

“混戰之中我觀你手段狠辣，招招都是取人性命的招數，雖散修擅戰，出手兇狠，但你卻是毒辣二字都不夠形容……”

“且你身上的煞氣血腥味濃重，心眼小氣、記仇、睚眦必報，正道門乃浩然正宗，你進了門也遲早惹出禍事，就算不惹禍，以你的心性修煉正道門心法起有九成機率走火入魔，墜入魔道。”

燕修語速平穩，目光淡淡。

條條的細數展現了對方看人的精準，但也将人批判了個狗血淋頭，毫無委婉實話實說的做派風格簡直就是拉仇恨值的絕對存在。

雖然說蠻準的，但連悼胸口還是忍不住冒出一股火氣。

他敢保證，如果這家夥不是正道門掌門的真傳弟子，有牛逼的師門當靠山，早在冰山融化前就被人砍了八百遍了！

“燕前輩才認識在下多久，就如此評判我将來會墜入魔道？我與前輩今日才見面，之前連話都不曾交談過，前輩又是如何看出我心眼小氣、記仇、睚眦必報？不覺得此言有些傷人嗎？就算我的确如此，我的品行自由我父母、師父、師兄師姐教導，用不着前輩你說。”

連悼語氣不太好，這家夥說話實在太傷人自尊了。

他哪裏心眼小氣哪裏記仇哪裏睚眦必報哪裏……好吧，就算有一點，那人七情六欲這不都是常情嘛，這家夥有必要這麽直接點出來嗎？一點情商都沒有！

還沒有經過女主感化的冰山前期的确是沒有情商的。

燕修依舊表情冰冷，聲音沉穩冷淡，

“此次宗門弟子招收考核師傅交由我主持，為避免宗門動蕩，像你這種禍害必須提前制止。”

“……”

實在直白得太打擊人了。

連悼臉色僵硬，沒忍住當場呼喚腦中同伴求安慰，難道他臉上已經寫明了禍害兩個字？！

接收到呼喚，封衍非常想點頭贊嘆一句慧眼如炬，當然嘴上不能說真相，否則妖男非得讓他後悔來到這世上。

【他眼瞎。】，封衍違背良心給予回應。

這個回答連悼聽得舒心贊嘆，可不就是眼瞎嘛，要是不眼瞎這家夥怎麽會覺得岳秋若那個妖女心地善良溫柔美麗善解人意招蜂引蝶了一群情敵都看不到呢。

心裏憤憤，連悼臉色也冷地不得了。

“燕前輩，雖然你是前輩，是正道門名號遠播的青年才俊，但是你說話也得有個道理，你說我是禍害我就是禍害？你說我要墜入魔道我就墜入魔道？這未免太過異想天開的武斷……”

“是，我承認我招數狠辣，我身上煞氣重，沾過不少血，但是你就憑這點就将我劃為邪魔外道實在可笑！我是散修，常年與妖獸搏鬥，與其他修士争搶資源，生死邊緣徘徊，爾虞我詐，自然不如你們宗門出身的弟子幹淨。”

“你試過為了一個饅頭與別人生死搏鬥嗎？你試過一個人面對千軍萬馬般吃人的怪物拼死活下來嗎？你試過因為一時的善心而陷自己于絕境的時候嗎？你試過在最底層、最惡劣、最無助的境遇裏掙紮嗎？”

“燕前輩，你既沒經歷過我所經歷的東西，那麽就請不要拿你的标準來要求別人，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在宗門師傅的羽翼下幹幹淨淨的走出來。”

“我這般，并非我之願，不過是命道，我扪心自問走到今天，問心無愧。佛家都說渡化世人，正道門自命正道仙門之首，今日一見，不過爾爾。”

連悼目光冷冷，語氣乖張。

燕修就是個活在自己世界的家夥，他的黑白太分明，浩然正氣四個宗門從小教導的字眼幾乎成了他的人生信仰。

不過碰上這種極端的人也是有好處的，現在的燕修就是塊未經雕琢的玉石，變成什麽樣子全看雕琢之人，原書中這個機會給了女主，所以女主才得到他的愛。

而這一次，岳兮弦将這個機會給了他。

“燕前輩，在你的眼中黑既是黑，白既是白，如果你僅僅覺得我不符合你認為的白就要剝奪我千辛萬苦争取到的機會。那麽燕前輩，将來我墜入魔道，就是你害的。”

連悼直視燕修的眼睛，仿佛深入人的最心底。

直擊人心的抨擊。

但燕修神色并無變化，想改變對方的想法，不是這幾句話就能做到的。

這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他要是認同了你，你就是殺盡天下人他都覺得你沒錯，覺得是那些人幹了壞事你在替天行道；他要是沒認同你，你喝口水都有問題。

簡單來說，這就是個固執上天的家夥。

“你的眼睛像只狡猾的狐貍，我會看着你。”

燕修沉默半晌，神色冰冷說完，轉身進入竹樓，背影像一把孤傲的利劍。

看着就看着，誰怕誰，怕的還就是你這厮不關注呢。

連悼無所謂，拍拍手禦劍走人。

這點小威脅就想阻擋他勇往直前回家的腳步，那是不可能的，騎驢看唱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