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獰貓第二十六天

雨季帶來了豐沛的降水, 但也給動物們的日常活動帶來了嚴重的影響。

好在比起旱季來說, 雨季的時間要短上許多, 那場帶來天火的雷雨過後,似乎就為這個水淋淋的日子畫上了句號。

仿佛是一夜之間,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變成了色調明快的亮藍色,只有奔騰的河水和葉片上還能看見雨水的痕跡。

雨季過後, 青草瘋長。

興高采烈的斑馬和羚羊都出來了,對于他們來說, 此時的草葉最為鮮嫩多汁。

不過面對着時隐時現的獅子,他們不敢再吃得那麽恣意貪婪,總有一兩只多事的家夥在負責警戒,不時提醒他的同類,小心地保持與獅群足夠的距離——就像他們覺得是可以大吃特吃的時候也要, 絕大部分半饑半飽甚至餓着肚子度過了雨季的掠食者可就等着來個“開門紅”呢!

在草原上,金色的陽光把一切植被都當做它的窩, 因而, 金黃色和黃色被稱為草原之色。

但這種顏色也正是母獅和她們的狩獵隊伍的顏色, 只有雄獅因為脖子上有一圈顯眼且容易暴露目标的鬃毛,所以大部分雄獅都理直氣壯地不幹家務事。

塞萬雖然是體貼妻子們的好雄獅, 但在狩獵方面,除非母獅們連番失利, 否則他是不會輕易參與到妻子們的“工作”當中的。

不過他并沒有躲懶,而是準備在阿圖姆昏迷不醒的期間裏幫他巡視領地——如果曾經的格倫獅群的殘餘還不識相留在這兒的話,那麽就別怪他為兒子出氣了!

※※※

獵豹特拉法和納爾遜沒有昏迷, 所以等雨停了之後,兄弟倆便去捕獵去了——經過了一場大戰,他們的體力損耗太大,如果再不吃點東西的話,估計得活活餓死了。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雖然因為力氣不夠降低了狩獵效率,但是兄弟倆天衣無縫的配合還是讓他們成功捕到了一只跳羚和一只鴕鳥。

兄弟倆已經餓得不行,當下也不客氣,直接撕開獵物的胸腔——開吃!

“哥,你說塞萬是個什麽意思?他是準備接手這片草原嗎?”納爾遜咬了一大口跳羚肉,鮮美的滋味讓他陶醉地眯起了眼睛——哪怕雨季他們并不像大部分掠食者那樣餓過肚子,但是吃肉啊,什麽時候都不會嫌少的——不過哪怕塞了一嘴的肉,也不妨礙他擠出點說話的空間。

特拉法剛剛撕開鴕鳥的皮和羽毛,聞言停下了大快朵頤的動作:“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阿圖姆是獅王塞萬的親兒子,然後阿圖姆又贏得了這片草原的所屬權,然後現在阿圖姆昏迷不醒,塞萬就去巡視這片領地……”納爾遜興致勃勃的分析在特拉法看傻子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咕哝了幾句,“我這還不是擔心如果塞萬将這片草原收入囊中之後,我們還能不能在這片草原生活……”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和歐姆他們相處還有一些磨合,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成了合作默契的夥伴,尤其是經歷了昨晚一役之後,那真的是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了。

特拉法吃了幾口稍微安撫了一下轟鳴的腸胃,感覺身上的力氣漸漸回來了,才語重心長對納爾遜道:“我一直都說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是你怎麽總是忘記帶着呢?”

納爾遜本來還以為特拉法能說出什麽建設性的理由呢,沒想到是日常損弟,這讓他一下子不滿了,可是作為兄控的他又不能和哥哥打起來,只能氣呼呼地埋頭吃跳羚肉——化悲憤為食欲,不外如是了。

※※※

沒有什麽不開心是大吃一頓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獵豹兄弟倆經過昨晚一役之後,已經正式跨過了成年的那個坎——獵豹的成年年紀是兩歲,本來他們的年紀就差不多了,又因為自從和歐姆他們合作狩獵後基本上每天都能吃得飽飽的,所以他們的身體發育特別的快,就只差突破那個玄而又玄的成年“臨界點”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的,納爾遜總覺得自從自己成年之後,食量猛增。明明在昨天還可以吃飽的肉量在今天似乎有些不夠,于是在吃光了整整一只跳羚之後,納爾遜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巴的血漬,雖然肚子已經吃的鼓鼓的了,但是眼饞啊!

注意到特拉法只吃了半只鴕鳥就放慢了速度,他眼巴巴地湊過去:“哥,你這是吃不完了嗎?其實我的肚子裏還有點空……”

“這是留給歐姆的。”特拉法毫不留情地打斷了納爾遜的訴求,開玩笑,納爾遜都能吃光一整只跳羚,他又怎麽可能一只解決不了一只鴕鳥?只不過……歐姆一直陪在阿圖姆的身邊,根本沒出來捕獵。

“哦……我本來還納悶明明有好幾跳羚為什麽你看也不看,專門繞一大圈去抓一只鴕鳥。怪不得。”納爾遜恍然大悟,明白了之後卻又酸溜溜的,“你對他比對親弟弟都好!”雖然他也很喜歡歐姆,但是看到自家哥哥這麽關心別人,兄控的納爾遜還是忍不住醋了。

特拉法不準備搭理看問題只看淺顯表面的納爾遜了——大概是媽媽生他們的時候把所有的智慧都加到自己身上了,所以自己才要擔起照顧傻弟弟的責任吧?

見納爾遜還在鬧別扭,吃了個半飽的特拉法将剩下的鴕鳥肉叼起來往回趕:“多出去走走,你也會遇到一個你想對ta比對哥哥都好的。”

納爾遜:“???”

※※※

特拉法帶着半只鴕鳥來到歐姆的洞口前的時候,一只狐獴猛地從土裏鑽了出來。

特拉法下意識一驚,随即從對方身上的花紋中認了出來:“瑪塔,我可不打算吃狐獴,你不用在這裏警戒。”

面對近在咫尺的獵豹,哪怕已經和對方相熟了,狐獴小姑娘依然戰戰兢兢的:“不、不是這樣,歐姆說不能讓其他人進去。”

特拉法還沒來得及開口,身邊就落下一個聲音:“哎?不讓進去啊?”

雖然已經認識了對方,但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卻依然讓特拉法“瞬移”到一米遠的地方。

見特拉法閃電般的反應,納塔蘭輕笑一聲:“緊張什麽,我又不會把你給吃了,我可是捕獵了足夠的食物。咦,你也捕獵了啊?我還說給你們留了的,畢竟是阿圖姆的夥伴。”

特拉法想,那可不一定,獵豹可是不少更大型的肉食動物的盤中餐,他的媽媽不就是喪生獅口的嘛……但是這話他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不過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因為阿圖姆的關系而給他們兄弟倆準備食物——為獵豹準備食物的獅子……為什麽光這麽想一想就覺得這麽詭異呢?

“阿圖姆他現在怎麽樣了?”

低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特拉法循聲望去,看到的便是塞萬雄赳赳氣昂昂地奔跑回來的場景。

不得不說,作為羅達爾草原上食物鏈頂端的獅子,純然的力量美在他們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呈現。

“塞萬,你回來了,巡視結果怎麽樣?”納塔蘭親熱地和雄獅挨了挨脖子,深情地嗅了嗅。

“情況不錯,那些母獅們全都離開了,那三個厚臉皮的雄獅也沒見着。”塞萬對這個結果還是挺滿意的。

只不過這畢竟不是他打下來的江山,所以他并沒有做标記,也因此按照他的奔跑速度能夠跑一圈之後在這個時候回來。

現在邊界線上還殘留着格倫兄弟的氣味,但因為雨季的原因,氣味已經淡了許多了,如果阿圖姆不趕緊醒過來重新标記的話,有極大的可能性會被其他的流浪獅子們認為是無主的領地。

但這些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說,當務之急還是阿圖姆的身體狀況。

正想着,茜拉就從山洞裏出來了,她的身上還帶着淡淡的血腥味,卻不是她的也不是獵物的,而是阿圖姆的——從阿圖姆昨晚上昏過去截止到剛才為止,她一刻不停地在為阿圖姆舔舐傷口。

不僅是獅子,草原上大部分動物都是不懂得用藥來治傷的,他們療傷的法寶就是萬能的舔舐——通過舌頭的舔舐止血和防止傷口感染,促進身體的痊愈。阿圖姆現階段昏迷不醒,身為生母,茜拉自然是當仁不讓。

“阿圖姆已經好多了,至少身上沒有發熱了。”哪怕對于成年獅子,發熱都是很可怕的事情,更不用說阿圖姆還只是個未成年——作為兩歲都不到的獅子,連亞成年都算不上。

“那太好了,茜拉,我抓到了一只大家夥,你和塞萬先去吃點兒吧,換我進去給阿圖姆舔!”納塔蘭十分熱情道。

納塔蘭狩獵到的是一只大林豬——這種家夥皮膚通常呈灰色,且被粗糙的暗褐色或者黑色鬃毛所覆蓋,脖子上有特別長的一绺鬃毛,約有二十厘米長,在受到刺激時會豎起來,吓唬對手。

按道理納塔蘭獨自一獅本來是搞不定的,不過她運氣好,大概是因為剛停了雨的緣故,雖然氣溫迅速升高,但是水濕氣卻并不會那麽快就消失掉,地上更是遍布了大大小小的泥坑,而這些泥坑正好是大林豬們最喜歡的樂園。

本來打算狩獵斑馬的納塔蘭在見到了那只霸占一整個泥坑并且沉溺其中,忘乎所以地滾來滾去的肥頭大耳大林豬之後,便迅速改變了主意,沒有給那個蠢貨一點反應時間,一個撲殺就幹掉了豬命。

也多虧了這只大林豬個頭不是特別大,所以納塔蘭能夠順順利利地将這只兩百多斤的家夥給運回來。

茜拉感激地嗅了嗅好姐妹:“不用了,你也沒吃吧,先一起吃吧,阿圖姆有歐姆守着呢。”

“歐姆?”

茜拉點頭,語氣欣慰:“是啊,多虧了他幫我一起給阿圖姆舔舐,不然我估計舌頭都動不了了,不過阿圖姆長得可真快,他現在估計比博格看起來都要大了,說不定站在一起他反而更像是哥哥呢!”

見獅子們開始進食,特拉法叼着鴕鳥肉直接就從狐獴瑪塔的頭頂上邁步過去,身上還未消散的血腥殺戮之氣讓小姑娘篩糠一般抖了幾秒之後“碰咚”一聲直挺挺昏死了過去——媽呀吓死個獴了!

“真難想象他們感情會這麽好。”吃了幾大塊肉下肚後的茜拉感嘆道,話音未落,才進洞裏不久的特拉法就飛一般地竄了出來,正和順手又抓了一只野兔下肚了之後趕回來的納爾遜撞到一起。

“唉喲!哥你幹什麽嗷!”納爾遜穩住身子,只覺得自己滿肚子的肉差點兒都從嗓子眼兒撞出來了,不過他馬上注意到了特拉法的神情,不自覺也跟着緊張起來:“哥你怎麽了?”

特拉法卻并沒有理會吃撐了的弟弟,而是又疑惑又驚駭地看着茜拉:“你确定洞裏只有歐姆和阿圖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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