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午時,孫不凡二度來到穆家面館。

還沒到,就見面館外頭排着長長人龍,他不禁一怔。

因為他沒想到這一帶的鋪子都被饕餮收購後,僅剩的這一家小面館居然還有如此盛況。

“姜延秀。”他問着跟在自己身後的男人,“這面館的生意一直都是這麽好的嗎?”

“是的。”

“難怪能撐到現在……”孫不凡忖度了一下,“看來咱們開出的價錢得再吸引人一些。”

聞言,姜延秀急問:“孫少,不過是一家小面館,值不值那麽多銀兩?”

孫不凡瞥了他一眼,“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

“這……”他皺起眉頭,一臉心虛。

“京城分館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拖得越久,損耗也就越多。”孫不凡直視着前方,目光淩厲又深沉。

“走吧,是時候會會店主了。”

說着,領着姜延秀及後一走上前去。

來到店外,只見小小的面館裏早已座無虛席。

雖然礙于空間有限,店裏的桌椅本就不多,但上門的客人似乎不怎麽在意沒有座位,許多人直接端着面就席地而坐,唏哩呼嚕的吃起來了。

煮面的臺子後有個女子正在忙着下面,在她臺子前排着一個又一個的客人,隊伍一直綿延到店外的路上。

孫不凡帶着後一才剛要擠進店裏,便被兩個排隊的年輕男子攔了下來。

“欸,你想幹嘛?”說話的是李牧,他上下打量着相貌堂堂、氣宇不凡的孫不凡,“吃面排隊去。”

他的無禮口氣激怒了護主心切的後一,它立刻瞪着他,龇牙咧嘴的低嗚警告。

“哎呀,這……這是什麽怪物?”他面露驚色。

一旁的頭號情敵周子寧見他被條黑狗吓着,趁機酸了他一下。

“哼,我說李牧,不過是條狗,你也怕成這樣?像你這麽膽小,以後怎麽保護小春呢?”

“周子寧,誰說我怕了?我告訴你,這偌大的京城裏,能夠保護小春的就只有我!”

小春?聽着兩人的對話,孫不凡立刻猜到他們口中的“小春”是個女人,而且應該就是臺子後頭正在煮面的女人。

看這店裏店外以男性居多,可見不少人是沖着那“小春”而來。

原來這家穆家面館生氣興隆憑藉的不是美食,而是美色。哼,他倒要看看那風騷老板娘到底是長得什麽樣了不得的天香國色。

于是,他又往前一步。

“欸,慢着。”這時,李牧又叫住他,“不是跟你說了,吃面排隊去。”

他濃眉一擰,“誰跟你說我要吃面了?我只是要見見小春。”

“什……”李牧跟周子寧瞪大了眼睛,炮口突然一致對外,“你誰呀你?憑你也想加入戰局?”

兩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孫不凡,卻發現他的外在條件遠遠淩駕于兩人之上。

不過他們怎可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因此當下,兩人便齊心協力的聯合起來打擊共同敵人。

“欸,我可是告訴你,小春是看不上你的!你啊……”李牧刻意來回瞧了他幾眼,故意眨道:“身上沒幾兩肉,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小春她喜歡的是我這種強壯的男人。”

孫不凡瞥了他一眼,冷哼一笑。

“強壯?本少爺看你分明是‘腫’。”

“什——”李牧又羞又惱的瞪着他,而周子寧已忍不住的竊笑起來。

“本少爺才沒心思跟你們争風吃醋。”孫不凡冷冷地打斷他,“見她得排隊是嗎?好,我排隊去。”說罷,他旋身走了出去。

排了約莫半個時辰,待前頭那位大叔端了他的面走開後,孫不凡終于來到煮面的臺子前。

臺子後的“小春”揚起頭,臉上是一抹粲笑,“客人,你吃什麽?”

“欸?”

“欸?”

當兩人的視線一迎上一雙雙都愣了一下。而後一,也呆住了。

在山洞裏撞見孫不凡衣不蔽體的那個女人再度出現了?而且就是死不肯賣屋的穆家人?

“齁!”

齁齁齁,這真的是緣分,是“命定的相遇”。

孫不凡眉頭一擰,難以置信,“你就是……小春?”

“髒東西?!”正忙得滿頭大汗的穆熙春驚愕的瞪大眼睛。

“喂,別叫我髒東西。”他目光一凝,語帶命令的對她說。

“你……”眼見店裏那麽多客人,後頭還有人排着隊,于是她強自鎮定,故作無事狀,“請問你要吃點什麽?”

“我不是來吃面的。”孫不凡說。

穆熙春一怔。他不是來吃面的?那他來做什麽?難道是為了昨天她看見他裸體的事?

“欸,你給我聽着。”她壓低聲音,“這世上只有女人要男人負責,沒有男人要女人負責的,更何況……我不是自願看見的。”

羞死人了,她真怕被別人聽見。

“負責?你在說什麽?”他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你是說,昨天你撞見我沒穿……”

“喂!”她杏眼一瞪,羞惱的看着他,然後将聲音壓得不能再低了的說:“你要是敢在這兒亂說話,我一定不放過你。”

她在威脅他嗎?呵,他孫不凡長這麽大,還沒人敢威脅他呢。

“你這是待客之道嗎?”他扯唇一笑。

“我對客人很周到的,不過……你不是客人。”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不吃面快走開,你沒看見還有人排隊?”

“吃面才能跟你說上話嗎?”他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穆熙春微怔。說話?他是來跟她說話的?他們素未謀面,毫不相識,是八竿子也打不着關系的人,有什麽好說的?

咦?不對,他怎麽會知道她家在這兒?

“欸,你……”

“年輕人,你點是不點?”排在身後的幾位大叔催促着他。

孫不凡想了一下。這只有美色、沒有美味的面,他可是一點都不想吃。

他看着她,低聲道:“你打烊時,我再來。”說罷,他轉身走出店外。

穆熙春望着他的背影,怔愣住了。

他還會再來?他……他是誰?到底想幹嘛?

“小春,我要一碗貓蕨肉末幹拌面。”

“喔,好的。”

她連忙回神。現下她得忙着做生意,那髒東西的事……稍後再想。

穆家面館從早上辰時即開店做三個時辰生意,接着休息兩個時辰,掌燈時分再營業一個時辰。

雖然中間有歇息的時間,但忙了一天下來,還是挺累人的。

打烊後,穆熙春先煮了一點東西送到樓上去給穆氏夫婦,然後再到樓下店裏收拾清理。

這時,有人上門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咦?”

她往門口望去,看見的是髒東西、他的狗,還有之前來過店裏好幾次,說要收購她家鋪子的男人。

那個男人,她記得姓姜。髒東西怎麽會跟他一起出現?

“髒東西,你跟那姓姜的是什麽關系?”穆熙春板起臉,很不客氣的問。

聽見她喊孫不凡髒東西,姜延秀先是一愣,然後語氣不悅地開口,“姑娘,你說誰是髒東西?這位可是饕餮的小老板。”

聞言,穆熙春一震。

他是饕餮的小老板?就是他想買她家的鋪子?

難怪他說他不是來吃面的,原來他觊觎的是她家的店!

“哼!”她嬌悍地瞪着眼睛,“我愛說誰是髒東西,就說誰是髒東西,你管得着嗎?”

眼下沒有客人,她爹娘又都在樓上歇着,她不必因為有所顧忌而表現出一副溫良淑德的樣子。

女人光是溫良淑德是活不下去的,她得比誰都強悍才能守護重要的人。

“你這女人實在是……”

穆熙春不理會他,只是直視着孫不凡,“想不到你除了那條醜狗,還養了一條會講人話的狗。”

聽見她拐了彎罵自己是狗,姜延秀惱羞成怒,正要發火時,卻聽到孫家少爺笑了起來。

“姑娘,你這張嘴可真是厲害。”孫不凡笑睇着她,“現在的你,跟昨天在山洞裏吓得花容失色的你,真是判若兩人。”

聽他一提起昨天的事,穆熙春不禁一陣臉熱。

姜延秀微怔,疑惑地問:“孫少昨天在葉山跟她照過面?”

“可不是嗎?”他狡黠一笑,“這位姑娘還把我的身子都看光了呢。”

此話一出,後一一怔。

這話分明是調戲吧?齁齁!想不到那個嚴肅又沒半點情調、只會賺錢的孫不凡居然會調戲女子……

唉,原來他看見漂亮的女人終究是會凡心大動的。

“什……”穆熙春驚呼,“髒東西,你別亂說,我只看見了你的屁股!”

此話一出,她就深深的後悔了。

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看見男人光着屁股,居然還敢大聲嚷嚷?她真夠糗的。

姜延秀聽見她承認自己看見了孫不凡的屁股,當場愣了愣,說:“孫少,這究竟是……”

“不過是我躲進山洞避雨時,将身上濕透的衣褲脫了下來,她又正好闖進來罷了。”他輕描淡寫的說着,“言歸正傳吧,小春姑娘……”

“小春是你叫的嗎?”她氣惱的瞪着他。

“大家不都這麽叫你的嗎?尤其是那兩個沖着你的美色而來的家夥……”

穆熙春微怔,立刻意會到他指的是李牧跟周子寧。

“你們到底來做什麽?”她防備的盯着他,“又是買鋪子的事?”

孫不凡唇角一勾,“姑娘真是聰明。”

“可你們很不聰明。”她态度毫不客氣,“我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可你們卻怎麽都聽不懂。”

“姑娘,兩百兩還不夠嗎?”孫不凡問。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別說是兩百兩,就算是兩千兩,我都不賣。”

他平心靜氣地看着她,“姑娘何必跟錢過不去?這一帶的鋪子都遷走了,如今就只剩下你們家的面館,在下不明白……你們圖的是什麽?”

“不圖什麽。”她說。

“這鋪子是我爹娘畢生的心血,我們不賣。”

孫不凡目光一凝,猶如利刃般的視線射向了她。

“姑娘何不爽快的開個價,不用再惺惺作态。”

“什……”惺惺作态?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饕餮在城南開分館是勢在必行之事,姑娘一家必是看準這腹地不能缺了面館所在這一塊,所以想等個更高的價錢吧?”孫不凡直視着她,“說吧。”

聽着他那財大氣粗又自以為是的口氣,穆熙春只覺得一把火直往腦門竄。

他以為他們不賣鋪子是因為“貪婪”?他以為什麽都能拿錢解決,都能用錢買嗎?

有錢就了不起?她穆家沒他孫家的錢可餓不死。

“滾!”她指着門口,憤怒地下逐客令。

“齁!”滾?她叫孫不凡滾?她不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神子啊!

穆熙春低頭看着對她龇牙咧嘴的後一,惱火的指着它,“還叫?這兒可是我穆熙春的地盤,你咬破我的褲子,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齁齁!”這個兇悍的穆熙春竟然是天帝替孫不凡相中的女人,真是令人吃不消。

唔……天帝的品味果然與凡人不同,居然想把這個渾身上下像是長滿了刺一樣的女人配給他的寶貝兒子。

聽見它奇特的狗吠聲,穆熙春愣了一下,但又立刻板起臉,“再叫,本姑娘就把你宰了!”

迎上她圓瞪的杏眼,後一先是怔住,然後又開始懷疑。這只母老虎真是天帝萬中選一的準媳婦?她真能帶給孫不凡幸福?

不不不,肯定是哪裏出了謬誤!

孫不凡濃眉一糾,“欸,它可是我的狗。”

“我知道它是你的狗,所以……現在你就給我帶着你的狗滾出去。”

看她态度強硬,一時半刻怕是得不到什麽結果,他也不想跟她硬碰硬。

“我會再來的。”他說,“這間鋪子,我誓在必得。”

穆熙春秀眉一橫,“走着瞧。”

城中,攬月閣。

攬月閣是間酒樓,也是男人的溫柔鄉。

可它雖是青樓,卻不是胡同裏的那些暗娼私窯可比拟的。這裏的姑娘全是經過長期調教,嚴格篩選的頂尖清倌,她們不只貌美如花,還身懷各種才藝。

有的懂得音律樂器,有的能吟詩作對,有的能似蝶兒翩然起舞,有的則有天籁般的歌聲……她們賣藝、賣笑,但不賣身,想與美人一夜溫存,還得姑娘們點頭。

在這兒就算喝杯茶都不便宜,能進得了攬月閣大門的,非富即貴。

今晚,孫不凡踏進了攬月閣的大門。

但他不是來聽曲看舞,更不是來尋花問柳,而是來拜門問路。

饕餮即将在京城開設分館之事,許多人都知道,但因為收購鋪子實在花了太多時間,因此近期陸續傳出一些“藥餮将铩羽而歸”的消息。

他今日便是為了些事來拜會攬月閣的店東,人稱“柳老板”的柳朝曦。

柳朝曦原是京城名妓,三十歲那年替自己贖了身之後,便在舊時多位恩客的幫忙下開了攬月閣。

她人脈廣闊,人情練達,不及十年便将攬月閣經營成如今這番榮景。

攬月閣的客人不乏達官顯要、王公貴族、仕紳強豪、也有風雅的文人……在這兒,訊息發達,不管是從外面帶進來的,還是從裏面傳出去的,都能很快的在京城裏傳開。

而他,希望所有人知道他孫家的饕餮京城分館是開定了。

于是,他讓姜延秀替他在攬月閣包下一個廂房,并将攬月閣裏最貴的歌妓請到廂房中表演。

他點名最貴的歌妓為的不是聽那“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聞”的天籁美聲,而是為了引來柳朝曦。

能請得起昂貴歌妓的總不會是尋常的客人,身為老板的她一定會親自到廂房中來打聲招呼。

果然,才聽了兩首歌,喝了幾杯酒,廂房外便傳來柳朝曦的聲音——

“兩位公子,打擾了。”

“哪位?”姜延秀問。

“柳朝曦。”

“請進。”

一經獲允,她開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兩名正在習藝的小侍女。

柳朝曦如今已近四十歲的婦人,臉上雖看得出歲月的痕跡,卻是體态依舊、風韻不減。

“露兒。”她一進來便喚着那歌妓問:“你可有好好伺候兩位公子?”

“柳姨,露兒當然沒有怠慢。”

柳朝曦一笑,便朝着孫不凡的臉望去。

她至今在紅塵中也已打滾了二十多年,見過的人多如過江之鲫,眼前的人是龍是鳳,她一下子就能看出。

見這人風采出衆、氣宇非凡,眉宇之間雖透露着英氣及霸氣,卻又沉斂而不張狂,她便知道他不是尋常出身,也立刻能判斷出眼前兩人誰是主、誰是從。

“公子十分面生,想必不是京城人士,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出身何處?”

孫不凡态度從容自若,面帶微笑,“柳老板,在下孫不凡,是慶春城人士。”

柳朝曦一聽見他的名字及出身,就立刻知道他便是傳聞中想在城南開設大型茶樓的饕餮小老板。

“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見,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柳老板你客氣了,在下不敢當。”孫不凡不卑不亢,應對得宜,“柳老板請坐。”

她颔首微笑,坐了下來,然後幫他S了杯酒。

“久聞孫家的饕餮茶樓将在城南開設分館,半年來不斷的收購鋪子,卻因為穆家面館不願搬遷而一直延宕着。”柳朝曦笑問:“如今孫公子親自前來,想必是已經解決了?”

“柳老板真是了得,連這樣的事都難逃你的耳目。”他說。

她一笑,“這攬月閣來來去去的人那麽多,什麽都聽得到。”

在攬月閣什麽都聽得到,當然也什麽都傳得出去。孫不凡想,饕餮即将無功而返、铩羽而歸的傳聞必然也在這傳過。

“實不相瞞,那件事仍未解決,而在下便是為了那間鋪子而來。”他臉上帶着笑意,顯得泰然自若。

“事情未解決,公子臉上卻不見一絲憂色?”‘“眼前雖未解決,卻不代表解決不了。京城裏都在傳着,說我孫家即将中止開設京城分館的計劃,那可沒有半點兒是真。”

柳朝曦微頓,然後深深的注視着孫不凡,已然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

她笑睨着露兒,“露兒,你聽見了吧?若再有人提起饕餮的事,你知道怎麽說了?”

“露兒明白。”露兒聰敏伶俐,一點就通。

孫不凡拱手一揖,“在下多謝柳老板。”

“哪兒的話,公子以後要多多捧場才是真的。”

“當然。”

說着,他與柳朝曦的目光對上,兩人互視一笑。

孫不凡與姜延秀離開時,柳朝曦親自送他們下樓出門。

兩人甫走出擅月閣,身後便傳來聲音。

“喂!原來你就是孫不凡?!”

孫不凡回過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孔——李牧。

“你……你是沖着‘小春’去吃面的那個人?”他不知道他的名字。

李牧沖上前,“本公子叫李牧,不叫‘那個人’,還有……”他惡狠狠的瞪着他說:“小春不是你叫的。”

“我愛叫她什麽随我高興。”孫不凡唇角一勾,笑得有幾分挑釁。

他哼了聲,“告訴你,饕餮別想趕走穆家面館,本公子一定會保護小春的。”

見他俨然一副護花使者的架式,便可知道他對穆熙春真的是一往情深,一片癡心。

“李公子如此長情癡心,真是令人感動敬佩,不過……”孫不凡笑睇着他,語帶調侃,“你拿什麽保護她?每天去吃面?”

說着,他上上下下的把李牧看了一回。

“瞧你已經把自己吃成這樣,如此下去,那位小春姑娘還看得上你嗎?”

“你!”李牧被糗了,自然十分氣憤,卻又一時反駁不了。

雖占了上風,但孫不凡不覺得得意,因為要對付這樣的傻瓜,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李牧吃了悶虧,滿臉不甘心,“總之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打擾小春,要不然我……”

“你怎樣?”孫不凡濃眉一糾,往前一步的欺近他。

他高了李牧一個頭,居高臨下、目光睥晚,李牧被他那氣勢一壓,立刻閉上了嘴。

“穆家的鋪子,我孫不凡是要定了。”他說,“你若為她好,就勸她早早接受我的條件,別再做無謂抗争。”

李牧瞪大眼睛,“你、你……你這是威脅恐吓……”

“威脅如何?恐吓又如何?我孫家的饕餮還不曾在哪兒開不了業,就算是京城也不例外。”說罷,他轉了個身,邁開大步走開。

李牧虛張聲勢的在他身後大吼大叫,“喂!孫不凡,我可不怕你!小春也不怕你,你走着瞧!”

“孫少……”姜延秀眉心一皺。

“別理他。”孫不凡淡淡地說。

姜延秀颔首,沒再說什麽,可他聽見了孫不凡剛才的話,也記在心上了。

他要李牧轉告那個小春,要她家別再做無謂抗争,是否意指為了收購穆家的鋪子,縱使要使出非常手段也行?

威脅如何?恐吓又如何?我孫家的饕餮還不曾在哪兒開不了業,就算是京城也不例外。

沒錯,穆家确實延宕了整個京城分館的開業計劃,如今勞動孫不凡親自出馬,更教他姜延秀成了一個無能之人。

他不能再放任穆家胡鬧了,他得想想法子趕走他們,否則日後,他在這一行恐怕很難再混下去。

“孫少還想去哪兒繞繞嗎?”他問。

“不了。”孫不凡一副歸心似箭的樣子,“後一還在客棧等着我呢。”

平時後一總是跟前跟後,但因為不方便将它帶進攬月閣,于是今日将它關在客房中。他想,它此刻應該已經因不耐久候而吵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了吧?

“你回去歇着吧。”他遣姜延秀回去,“不必陪我回客棧了。”

“是。”姜延秀彎身一揖,轉身離去。

孫不凡一個人走回了廣明客棧,一進門,客棧的夥計便上前迎接,“孫少,您回來了。”

“嗯。”他立刻問道:“後一沒吵吧?”

夥計搖頭,“沒吵,它一直待在房裏。”

“是嗎?”他疑惑,卻又松了一口氣。

後一既黏他又任性,他記得自己有幾次出門沒帶它随行,它便氣得鬼吼鬼叫,甚至咬爛桌椅、到處便溺,搞得屋裏亂七八糟,臭氣沖天。

可這次,它竟乖乖的等他,看來,它也漸漸馴順了。

于是,他上樓回到天字一號房前,打開房門喊着,“後一,我冋來了。”

房裏安安靜靜,而後一也沒有撲上來迎接他。

“後一。”他疑惑又莫名不安的走了進去。

天字一號房的前段是個客廳,穿過兩道拱門跟簾幕後才是寝室。

他往後走,“後一?後一?”進到寝室,依舊不見它的身影。

正覺得有異,想回頭去詢問客棧夥計,他忽見寝室邊上的一扇窗已經整片被咬爛且掉在地上。

“糟了!”

孫不凡立刻上前捱近窗邊,往下一看。

這裏雖是二樓,窗外卻有一道寬約一尺的平臺,平臺下有齊高的樹木,枝葉十分茂密。

看來,後一是從窗子跳了出去,再順着那樹的枝幹落地跑了。

“後一,你這惹事的家夥!”

不必多猜,它一定是循着他的氣味去找他了。孫不凡立刻轉身并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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