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花街如晝
花燈如晝,玉龍光轉,許多少女孩童在花燈架子之中穿梭,來來回回的挑選花燈,成青雲只擡頭看了一眼,覺得溢彩流光、缤紛絢爛。
一轉身,看見一個招呼客人的精瘦男人,熱情地把花燈拿下來,收了錢,興奮地笑着。
“哎,客官慢走啊,下次再來買花燈。”
成青雲一愣,再低頭看,花燈架子下擺放着桌案,桌案上放着瓷缸,缸中游弋着靈巧可愛的錦魚,缸中的水迤逦蕩漾,倒映燈光,潋滟粼粼。
恰好那精瘦的男人轉過身來,似是想要招呼她,剛想開口,也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大人!小的眼拙,竟沒看見大人也在,大人來小的店裏,是買燈還是買魚啊?”
成青雲興味十足的打量着這街邊臨河的店鋪,說道:“餘麻錢,你的店面開到長樂街來了?”
餘麻錢嘿嘿輕笑,“明日就是端午節了,幾乎全城的人,都會到河邊來看劃龍舟。這長樂街是龍舟比賽的終點,而且街上新修的長樂酒樓,可以看見皇城邊兒的宣武樓。看見了宣武樓,說不定就能看見在宣武樓上宴請百官的皇帝。到時候,這街上能不熱鬧嗎?這一熱鬧,小的的生意就好了啊。”
商人逐利,理所應當。
成青雲說道:“我來買魚食的。”
“好咧!”餘麻錢精神抖擻,“小的這就去給您拿。”他麻溜兒地進了店,去拿魚食。
店中也有不少人,成青雲也進去看了看。她轉了幾圈,看見餘麻錢放在櫃臺後的鼓和三弦琴。
餘麻錢說他已經不再訓練舞魚了,或許很少敲鼓彈琴了。
她用手摸了摸琴弦,琴音铮铮,如珠落玉盤。她随意撥弄兩下,收回手,發現手指有些滑膩,她搓了搓手指,指尖上似沾了些油脂。
她好奇地把三弦琴拿起來看,發現油脂是琴弦上的。應該是保養琴弦而塗的油脂,大概是松香之物。
她放下琴,恰好餘麻錢拿着魚食出來,恭敬熱情的遞給她,“大人,這是魚食,您收好了……呃,一共兩文錢。”
成青雲給了他錢,帶走魚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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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慶,朝廷休沐三日,成青雲可以不用去刑部辦公。
衛則風早早地就換上新衣裳,配好香囊玉佩,打扮得花枝招展,約成青雲一同去渭河河畔看賽龍舟。
“比賽要到晚上才開始,”成青雲沒什麽心思,“現在該想想,卷宗的事情。”
“哎呀,青雲兄,拜托你了,現在是端午節好嗎?你別盡想些掃興的事情。卷宗丢失了,鐘侍郎似乎也沒怎麽上心。或許那份卷宗記錄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大案子,無關緊要,過些日子再找也是一樣的。”衛則風不以為意,還苦口婆心地勸導她,“大不了,就扣月俸。我爹是前禦林軍統領,我就不信,那鐘侍郎,真的會拿我怎麽樣。他怎麽說,也該看看我爹的面子。”
成青雲無所事事,又看見衛則風抱了一小桶出來,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青雲,你這就不懂了。”衛則風寶貝地拍了拍那木桶,說道:“這木桶裏,裝的是桐油。今晚渭河上有劃龍舟比賽,難免會被濺起來的水弄濕衣裳。我的這衣裳,可是專門找成衣坊為過節定制的,濕了就不好了。我得披上披風,在披風上塗些桐油,以免被水濕了。”
成青雲難以理解,“塗桐油?”
“你還真是不懂!”衛則風搖頭,好心地為她解釋,“劃龍舟比賽,都會在龍舟上塗上桐油,桐油隔水,龍舟就不會被水浸濕,這樣劃起來更快。那些劃船的壯丁,也會在身上和衣服上塗上桐油,以免衣服被水浸濕妨礙行動。你懂了嗎?”
“你要劃船?你要下水?”成青雲乜着他。
“當然!”衛則風啧啧兩聲,“京城有個逸舟社,每年端午的時候,社中的人會舉行社內的劃船比賽,我是逸舟社的人,我也要參賽的,到時候可別被水弄濕了衣裳,輸了比賽。”
成青雲嘆了一口氣,“你到底入了多少個集社啊?”
衛則風思忖片刻,“我沒計算過,很多吧。”
成青雲無言以對,衛則風當即拉着她的手,說道:“青雲,你一定要去!我包了龍舟,每條舟上,至少有四人劃船,人多就能劃得快,快就能贏。你必須去幫我劃船,我……我幫你塗桐油!”
“別!”成青雲蹙眉,偏開臉,她受不了桐油的氣息,分明是香油的清淡味,可她聞着覺得窒息。
“無論如何,你一定得去,不準這麽不給我面子!”
成青雲被衛則風苦苦糾纏了一整天,終于答應他晚上一起和他去渭河之畔。
……
暮色降臨,滿城燈火,點綴連綿。
京城之北,皇城巍峨坐落,起伏宮牆,圍拱着畫棟雕梁的宮闕,殿宇瓊樓,氣派恢宏,磅礴萬千。
文武百官安靜地站立于大明宮含元殿外,宮燈輝映,皇宮之內的端午節,比起皇宮之外的端午節,更加莊嚴鄭重。
宮宴設在宣武樓之上,宣武樓建立在皇宮邊緣,高威聳峙,華美絕倫,站在其上,可俯瞰整個京城,也可以看見在京城之內蜿蜒的渭河。
渭河河畔燈火連綿,将渭河點綴成一條銀河一般。兩岸席棚、彩樓、花市、燈架連綿數十裏。其中擠滿盛裝打扮的市民,不能參加宮宴的官員、富商等,包下河畔的席棚或者彩樓,等待着龍舟比賽開始,不肯錯過任何一場精彩的賽事。
而宣武樓之上,皇帝會與京城百姓一同觀看比賽,獲勝的龍舟,皇帝會下旨頒獎,賞下銀兩珍品。
南行止站在含元殿之外,等候着及時,與文武百官一同迎接皇帝,随後一同前往宣武樓赴宴。
靜默地等候一刻之後,含元殿之中終于傳來宦官又細又亮的聲音:“皇上駕到——”
衆人精神為之一震,立刻下跪行禮,山呼萬歲。
皇帝由無數宮人簇擁着,儀仗迤逦氣派,平穩地從含元殿中走出來。
南行止聽見皇帝說了平身,與衆人一同謝過之後起身。
他這才發現,皇帝身後,還有兩人宮妃。
俪貴妃依舊淡妝素雅,華服簡約,雲鬓之間點綴珍珠淡色宮紗。
在皇帝右方,則是盛裝豔麗,珠翠點綴,雲鬓高绾的蕭妃。
衆人深知,這兩位宮妃在後宮之中地位不可小觑,一人身後,有皇家勢力,乃是瑞親王之妻瑞王妃的親侄女。一人,則是本朝一大世家蕭氏的女兒。
雖然貴為世家蕭氏之女,蕭妃卻只能只妃位,只因其是蕭家的庶女,嫡庶有別,以至于她雖得皇帝喜愛,可位分卻難以再升,除非誕下皇子。
皇帝走在前方,帶着浩蕩的儀仗和文武百官,慢慢地向宣武樓走去。
端午節慶,連皇宮內的宮人都可以放假,有的自己慶祝,有的想辦法去宣武樓,一覽京城端午節慶的盛況。
上了宣武樓,各自入席,華光如晝的高樓,果然将京城盡收眼底。
燈火如海的京城,渭河猶如一條銀河般的緞帶,在繁華喧嚣的京城街道樓閣之中蜿蜒潺湲。
皇帝宴請本朝三品及其以上的大臣,以及皇室宗親貴胄,一番祝禱客氣之後,賜端午節需要佩戴的長壽縷。
衆人起身,行禮謝皇帝隆恩。
宮人們捧着精美的長壽縷,款款而下,各自将手中的長壽縷交到不同的人手中。
衆人敬謝。
南行止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壽縷,分明是一條細細軟軟的縷繩,以五色絲線結成,可卻有些沉。細線纏繞之間,供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玉佩,玉佩雕镂着蘭花細紋,精美細膩,觸手升溫,縷繩末端,懸挂上好東珠,明明如月。
再看了看身旁其他皇家貴胄的縷繩,都各有特色。文武百官,也因官階高低,賞賜不同的長壽縷。
宮宴正式開始,宣武樓不遠處的渭河之上,龍舟也并排入水。每艘龍舟之上,數十名身強力壯的男子,露出健碩油亮的臂膀和身軀,一一坐在船上,握着船槳,氣勢如虹。負責龍舟比賽的官員,在起點立起紅旗,船上的鼓手也準備好,只待一聲令下,敲響振奮的鼓聲。
一位官宦快速走到皇帝面前,說道:“皇上,樓下的龍舟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始比賽了。”
皇帝示意禮部尚書敲鼓,禮部尚書走到宣武樓欄杆旁,那處已經立好一面巨大的鼓,他一出現,全京城的百姓瞬間安靜下來,翹首屏息地看着宣武樓上,等待着鼓聲敲響。
只見他拿起鼓錘,“砰砰砰”敲了三聲,樓下負責比賽的官員,手中的紅旗一揮,渭河水面上的龍舟,追光逐電一般沖刺出去。
煞那間,兩岸絲竹笙簫大作,聲浪如潮!振奮的叫喊加油聲,還有激動的鼓聲,已經水手的號角聲,如浪潮一般,震動着全京城。
宣武樓的人紛紛昂首,目不轉睛地關注着龍舟比賽,宮宴之上,屏息無聲。
南行止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衆人看比賽看得津津有味,他卻顯得有幾分憊懶無奈。
放下酒杯,打算再飲一杯,身後突然伸出一只纖柔好看的素手,執起酒壺,為他斟滿酒。
南行止微微一愣,那宮人很快把酒杯放下,酒杯之下,竟壓着一張小小的紙條。南行止端起酒杯,将紙條在手心裏展開,紙條之上,用細細的眉筆寫着一行字,他看完,微微蹙眉,擡頭環視筵席一周,發現筵席之上少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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