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争風吃醋

洛秋怡常年住在小鎮,雖不怎麽出遠門,但也見過不少時髦的裝扮。

她們身着洋裝,露出白暫的脖頸與纖纖細腿。一笑或燦若香草,豔比桃李,豔壓群芳。

洛秋怡卻談不上喜歡,總覺得那群小姐穿着少些什麽,可又說不上來。

今日見到藍小姐倒恍然明白過來,大約是那些女子太過追風,差了藍小姐一分古典韻味吧。

一襲水藍色改良百褶長裙,露出姣好的身材卻又不張揚。卷發披肩,無意打在白貂披肩上頭,略顯慵懶。

加之天冷在外等了幾分鐘,藍小姐芙蓉小臉白裏透紅,倒也惹人憐惜。

看到左霆椹,腳下步子自然快了些,隐寂在百褶長裙中紫薇花就露了出來。

“霆椹,聽父親說你醒了,我來看看你。”藍小姐柳眉一彎,軟齧的嗓音宛如黃鹂,甚是好聽。

見左霆椹不理她,怯怯的拽拽左霆椹的衣角,雙眸也就漸漸紅了。

“你可是怪我昨日沒有為你沖喜?”

藍小姐說着,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打在身前的白貂披肩上。

左霆椹倒沒有說話,眼光直直打在坐在角落的洛秋怡,眼中饒有趣味。

藍小姐自然察覺到了左霆椹的無視,順着左霆椹的目光輕輕一瞟,就看到一身紅衣的洛秋怡。

“你是來伺候霆椹哥哥洗漱的吧?”

藍小姐看不清低頭女子的容顏,可那桌上琳琅滿目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以及那女人身上的石榴花卻一下下刺入心坎兒。

早生貴子,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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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為左霆椹沖喜的女人吧。

她明了,卻也咬牙自圓其話:“你出去,我同霆椹哥哥有話要講,不方便外人在旁。”

藍小姐說完幾滴淚又從臉頰滑過,她也不管。癡癡地盯着左霆椹,想等他肯定她的話。

左霆椹依舊不看藍小姐,目光依舊停留在洛秋怡身,專注認真。

洛秋怡暗聲腹诽,她不是沒有注意到藍小姐對左霆椹稱呼的轉變,也不是沒有注意到藍小姐話語中的酸味兒。

只是她并不想摻和左霆椹與藍小姐的愛恨情仇,可偏偏左霆椹卻不放過她。

“藍小姐,少帥不是不同你講話,而是他的耳朵聾了,聽不到。”最終洛秋怡還是緩緩起身,不好再躲在角落裝作一個下人。

“什麽……”藍小姐面露詫異,眼眸中明顯帶着一股不可置信。

左霆椹眼眸一沉,指了指手桌上的的紙筆,話語倒帶點寵溺:“雪凝是我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我聽不到,就要麻煩夫人把雪凝說的話寫下來給我看。”

洛秋怡垂眸,雖不知左霆椹為何不将自己會唇語的事情道出,還是乖順的去拿紙筆。

她向來是愛好讀寫字的,手握鋼筆,清秀的字劃過紙上。又見桌上的鋼筆是自己在百貨洋樓看了好久不曾舍得買的最新款‘萬寶龍’,心情頓時好了幾分。

不就是幫忙傳達你們的愛恨麽?她就專心的當一個傳話筒好了。

“藍小姐除了剛剛的話可還有什麽要對少帥說的?”

洛秋怡客氣的問,勁兒一股腦紮在鋼筆上來了。

聽百貨洋樓員工說最新的萬寶龍鋼筆可以自己吸墨水,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可以。

“沒有了。”藍雪凝扯着手帕,臉色有些難看,心裏有很多話想說給左霆椹聽,因左霆椹的耳朵失聰全部憋在心裏。

繼而,讓她最難堪的是,左霆椹竟讓那一個沖喜的女人為他傳話,而不是讓她把自己要說的話寫下來。

“好,那我幫你拿給少帥看了。”

洛秋怡想将紙遞給左霆椹,不料藍雪凝卻攔住她。

“我來。”藍雪凝道,臉上閃過一絲鄙夷。

洛秋怡也不在乎,客氣的将紙遞給她,讓她遞給左霆椹。

左霆椹懂得唇語,自然明白藍雪凝剛剛說了什麽。性質般掃了眼,最後目光停留在那清秀有力的字跡上。

剛毅有力,洛秋怡倒是下了些功夫。另左霆椹怪異的是,這字的筆跡倒很熟悉。

“你不要多想,你我是兄妹。再說了,誰會無緣無故願意嫁給一個将死之人?”

左霆椹安撫道,藍雪凝卻慌了,慌亂的抓住左霆椹的手。

“霆椹哥哥,不要再說了。你當真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我昨日是因為被父親給……”

藍雪凝沒再說下去,又低聲哭訴起來,“總之,不管你身邊有多少個女人我都願意嫁給你。”

洛秋怡又忙幫忙翻譯,她對這對癡男怨女沒有任何感覺,反倒是覺得那支鋼筆好用極了。

過些時日,她定要攢錢去百貨洋樓買一支自己用。

左霆椹接過那張紙,望着洛秋怡眉目微促。依舊是喜眉笑眼,這個女人不曾聽明白藍雪凝話中的意思麽?

“雪凝,你願意做我的姨太太?”

左霆椹開口,這才看到洛秋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又恢複了。

左家是大戶,古來今往,男人娶妻納妾都頗為正常。好在她與他沒有任何感情,她也算是救過他。

如果娶了藍雪凝,他下半生應該不會太為難她吧?

洛秋怡又不敢肯定,左霆椹的狠辣她半天就見識過兩次。這個男人到底怎麽想的,她還真搞不清楚。

“做姨太太?”

這次輪到藍雪凝詫異了,精明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左霆椹到底是不懂她的意思,還是故意羞辱為難她。

藍家三代經商,是浮城數一數二的商業大戶,舅舅一家又在大帥跟前做官。

他們藍家不說可以在浮城只手遮天,也足以讓浮城的政商軍為之忌憚。

“霆椹哥哥,你可能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藍雪凝怒了怒嘴,看着洛秋怡一字不差将話寫下遞給左霆椹,目光閃爍。

左霆椹依舊面無表情,接過紙倒是咳嗽兩聲:

“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但現在是民國了,流行的是一夫一妻制。”

說完左霆椹也不等藍雪凝還說什麽,倚着床柱慢慢閉上眼。

藍雪凝的臉色又難看幾分,半張着嘴,幾滴淚就順着入了嘴。但她依舊不肯離開,蹲在哪裏,想等左霆椹再說些什麽。

左霆椹卻遲遲沒有開口,不一會兒還打起呼嚕。

“藍小姐,少帥剛醒,現在應該是累了。”

洛秋怡提醒道,她倒是不介意藍雪凝在這裏,但那支鋼筆她還想趁左霆椹睡着好好研究一番。

藍雪凝自是不甘心,哭得更厲害了。起身經過洛秋怡的時候似是洩氣,用力撞開洛秋怡跑了出去。

洛秋怡卻不在乎,一個勁的搖着頭:“還真是個可憐人啊。”

洛秋怡說完便要去研究鋼筆,只是還未坐下,床榻上的人卻突然發話了。

“那天晚上,你也對我說了這句話?”

洛秋怡一驚,自是沒有想到左霆椹是假寐,一個緊張手中的鋼筆滾在地上。

早上的陽光輕輕打在筆身上,落在毛毯上黑色的墨汁上,發出刺眼的光芒。

洛秋怡慌亂的将鋼筆撿起,想要檢查一番就被左霆椹喝住。

“拿過來。”

洛秋怡暗道不好,還是将鋼筆送過去。

左霆椹的手捏着鋼筆反複查看了幾遍,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許久,淡淡道:“壞了。”

“壞了?”洛秋怡疑惑道,鋼筆落在毛毯上應不至于就壞掉了吧。想要去檢查,卻被左霆椹狠狠捏住手腕。

“你在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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