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感同身受
依舊是那身戎裝,左霆椹眼中帶着一絲嘲笑。可也看得洛秋怡心裏一沉,她無法釋懷牢房的那些事情。
哪怕小北做錯了,也是個孩子,左霆椹也不能用槍吓唬他、打傷他。
“去給少夫人準備點米粥,不要加任何的東西。”穗兒點了點頭,收拾了一番才退下去。
大抵是穗兒的離開,屋子裏氛圍又降了幾分。
洛秋怡半倚着床柱,有些貪婪的吸着木頭上的檀香味兒。
她同左霆椹成親有幾天日子了,屋子依舊是喜慶的裝扮,大紅的賬幔上繡着并蒂蓮,繡着戲水的鴛鴦。一旁銅鏡迎着镂空窗戶打過的陽光,斑斑點點的有些刺眼。
“怎麽、還是吃不下?”左霆椹自覺地坐在一旁桌子前,想起昨晚的事情語氣軟了兩分。
洛秋怡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可能是左霆椹身上傷口還沒愈合的緣故,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洛秋怡覺得反胃,低頭捂着胸口只是這次什麽也吐不出來。
“我讓你這般惡心?”
“不是,是聞不了血腥味。”洛秋怡扶着床沿,搖搖頭,又想起小北,“少帥,能不能将那個孩子放了?”
“哦?”左霆椹語氣難聽幾分,“難不成你還覺得那白杏自己變成毒品?那個孩子是冤枉的?”
“不是,小北還是個孩子,他也是被人利用的。”洛秋怡辯解道,頭低低的。
左霆椹看看在眼裏,又想起副官王震的話:‘夫人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比少帥小個五歲。又是鄉下來的,沒見過這麽多的壞人,也定沒見過死人。’
左霆椹這才來看她,不曾想這個女人依舊不明是非。
“如果當時那個孩子手中是一把刀,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你。”左霆椹拍打着桌子,不留餘力的說。
洛秋怡何嘗不清楚呢,她沒再張口,皺着眉,盯着窗外剛剛開得正紅的臘梅。沿海的花總是要比內陸遲上一段時間,她嫁過來的時候洛家的臘梅已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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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霆椹氣上來了,将拐杖扔在一旁,瘸着身子轉頭就走。
洛秋怡也不看他,左霆椹到了門口自個又停下來。
“那個孩子我會放,但我希望你也能想明白後果!”
左霆椹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洛秋怡嘴角這才撫上了一絲笑。
幾個時辰後,王震又過來探望了洛秋怡一次,話語中微微透露将那個孩子放走的消息。
洛秋怡點了點頭,由衷的感謝王震。
王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道:“其實少帥決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去改變,夫人您是這幾年唯一的一個。”
王震的話洛秋怡聽着卻變了意思,原來她嫁的男人是個洪水猛獸,這些年這般固執冷血。
“總之,那孩子得救了就好。”洛秋怡說着打了個哈欠,意思是王震可以走了。
王震自然也不想再叨擾洛秋怡,只是想起一些事情又退了回來。
“怎麽了?”洛秋怡扯着手帕,眉眼裏當真有些倦意。
王震清了清喉嚨,道:“少帥說在左府叨擾也有些時間,讓夫人這兩天多去前院走走,大後天就回宅。”
左府在浮城喧鬧的中心地段,臨山旁水,是塊上好的風水寶地。
據說這裏還曾是清朝府尹的官宅,後經戰亂,才陰差陽錯成了左督軍安宅的地方。
左家人都很喜歡這裏,唯獨左霆椹。幾乎是剛滿十八,左霆椹就尋一處僻靜的小洋樓搬了出去。
這次住回來也是因為左霆椹給大帥運送貨物,遭到敵對勢力突擊,身受重傷。
左老爺子跟左督軍擔憂他的身體,強行給帶回來的。
這件事情洛秋怡聽王震之前提過,洛秋怡還以為要這裏住個十天半月,只是沒想到左霆椹會離開的這麽急。
“好,明天我就去看父親跟大娘。”待洛秋怡應下,王震才離開。
她則蹙眉躺在床上,初見督軍夫婦她便覺得并不好相處。
明天是要去辭別的,還不知左督軍會不會為難她。
想着洛秋怡困意也上來了,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小憩。
到了傍晚醒了一次,依舊覺得乏,身子還有些冷,裹床被子又繼續睡。
直到到了半夜,冰涼的手帕搭在額頭上時洛秋怡才半醒過來。
她睜不開眼,身子滾燙卻渾身發冷,腦袋也暈暈的。她只自己是得了風寒,自覺的緊了緊身上的被褥。
“穗兒,不必管我,睡一覺就好了。”她眯着眼,擠出一抹強硬的笑。
自從她的父母去世,她就不曾受過重大的風寒。偶爾的小風寒,她也是自己抓點兒藥吃,從不麻煩別人。
可如今,拒絕別人的話都說了,額頭上的手帕卻是換了又換,從未停下。
她眼睛一熱,不由想起幼時生病爹爹也是這般照顧她。
洛秋怡有些錯覺,仿佛照顧她的就是爹爹回來了,抓着那人的手死活不松開。
坐在一旁照顧的左霆椹自是沒想到洛秋怡會有這樣的舉動。手一頓,任由那個小女人攥着,小聲哭着。
最後執拗不過她,又輕輕拍打着洛秋怡的肩膀哄她入睡。
也不知道折騰到什麽時辰,待洛秋怡睡下退了燒,屋外的公雞也都開始打鳴。
左霆椹這才将手抽出,眉宇間染上一抹惱怒。
他是聽穗兒說少夫人一晚上都沒有出門,就想來看看她是不是在玩什麽花樣,不成想撞到的是洛秋怡生病。
他本想離開,可看到她強顏歡笑,裝做無事讓他離開的時候有些心酸。
他并非是大娘的兒子,母親在他幼年就已離去。這些年不管是生病還是受傷,都是一個人默默承擔過來的。
感同身受,這才有些心軟,不曾想會呆到天明。
“少夫人睡着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左霆椹讓一旁等待的穗兒也下去休息,盯着窗外圓月光輝,躺在軟皮沙發上迷了一會兒。
洛秋怡醒來時就看到一個大塊頭躺在軟皮沙發上,天還沒亮,仔細瞅瞅才看清楚那張臉的主人是左霆椹。
此時他左手撐着臉頰,慵懶的躺在軟皮沙發上。雖然合着眼,卻也緊皺着眉頭。
洛秋怡忽然想起昨晚拉着人哭爹喊娘撒嬌的場景,臉唰的一下紅了,拿出珊瑚絨毯子想幫左霆椹蓋上。
不過那毯子剛蓋上,左霆椹瞬間就擒住洛秋怡的手腕。
捏碎骨頭的疼讓洛秋怡一驚,繼而就對上左霆椹那雙帶着殺意的雙眸。接着,那雙手猛地松開,左霆椹輕輕咳兩聲。
“怎麽不多睡會兒?”左霆椹張了張嘴,将想要解釋的話就都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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