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李周樂的決定

“你開始學《幼學瓊林》？”溫子瑜看到書桌上放的書，問道。

“是啊。我前段時間一直荒廢着沒有讀書，從昨天開始，姐姐便讓我繼續讀書了。她希望科舉恢複後，我能夠考上秀才。”李易書道。

溫子瑜羨慕又無奈地道：“我不如你，現在還只學到《聲韻啓蒙》。”

李易書拍了拍他的肩膀，理解地道：“你天天要幫助溫大哥找野菜拾柴火，哪有時間讀書？”

溫子瑜從鼻子裏面嗯了一聲，心裏埋怨自己年紀太小，無法幫助大哥分擔重擔，如果自己大一些，就能夠學其他人一樣到城裏面打工，即使賺不到錢，也能夠讓大哥少負擔一個人的吃食，就不致于讓大哥餓得暈倒。

李易書把他和溫子珏拉到桌子邊坐下：“今天有點兒空閑，我們一起讀書吧。等回複科舉後，我們一起去參加縣試。”

李周樂将一碗粥全部喂完，溫子夏完全恢複了過來——本來就沒有大病，只是餓的——他要起身繼續之前的安排，被李周樂阻止了。

“你現在還比較虛弱，去湊什麽熱鬧？何況村民們走了好一會兒，發現什麽他們早就瓜分了，你去了連根毛也找不到。”

溫子夏以為李周樂說得對，但家中已經沒有任何吃的，他如果不去尋找，兩個弟弟就要挨餓。

李周樂明白他的心思，柔聲地道：“我家還有一些存糧，這兩天你們在我家吃飯。”

溫子夏急忙道：“那怎麽行？我和子瑜子珏吃了你家的存糧，你和易書就不夠吃了。”

李周樂道：“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解決我們的吃飯問題。”

溫子夏道：“你有什麽辦法？”

李周樂：“你等一下，我拿樣東西給你看。”

李周樂走出房間，深吸一口氣，堅定了剛才所做決定的心，飛快地回道自己房間，找到透明的瓶子，回道李衛風的房間，将瓶子遞給溫子夏看。

“這是琉璃？”溫子夏驚訝不已，“不對，琉璃沒有如此輕薄，如此晶瑩剔透！周樂，這是什麽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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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子夏跟着李父學習那幾年也見識了不少，卻沒有認出這麽個輕巧的瓶子是什麽材質制作而成的，但只覺得非常不凡——啊哈哈，不就是塑料嗎？不值錢，不值錢！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在娘親的嫁妝中發現的。”李周樂道，“你說我将這瓶子當了，能當多少錢？”

溫子夏吃驚：“你要把瓶子當了？這瓶子這麽珍貴，你舍得？”

完全可以拿來做傳家寶的東西，他的未婚妻竟然要拿去當典當？溫子夏感動，他知道，促使李周樂做決定的是源自自己今天的暈倒。

“周樂，你不用這樣。這瓶子如此珍貴，是師娘留給你和易書的念想，你應該好好保存。”

“再珍貴也沒有人命珍貴。”李周樂道，“我可不全是為了你們，還有我和易書，我們也要吃飯啊！前兩天，易書沒有去鎮上時，我也餓病了，差點兒就這麽去了。還有，滿倉嬸的孫子小夏病了，滿倉嬸為了給他熬一口粥喝，跑遍了全村也沒有借到一點兒米。我想，賣了這個瓶子能夠都換一些糧食回來，也能夠接濟一下村民們，至少讓大家能夠度過這個冬季，不會有人餓死。”

溫子夏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對李周樂拱了拱手：“周樂不愧為先生的女兒，頗有先生之仁者風範。我代替全村的村民謝謝你。”

李父在世時就是有名的慈善人，也因此他們去世後，村子裏的人如此照顧李家兩姐弟，皆因都受過李家先生的照拂。

李周樂側身避開這一禮，道：“你何須如此見外？若真覺得過意不去，就等你身體好了陪我前往縣城一趟。我一個女子不好出面，你出面幫我将這個瓶子典當了吧。”

溫子夏點頭：“好。”

李周樂看着瓶子期待地道：“你說這瓶子能賣多少錢？能賣到一百兩嗎？”

溫子夏道：“不好說。像這麽大的琉璃瓶子賣個幾百兩也不成問題，而這個瓶子比琉璃更輕巧透徹，說不定能夠賣上一千兩。但我們周邊只是比較偏遠的小城鎮，且沒有人認識這種材質，頂天了，可能只能賣個一兩百兩。”

李周樂笑了：“即使一百兩也是很大一筆巨款了。到時候拿億部分的錢來買糧食，也夠我們全村人吃一個冬天了。”

溫子夏也笑了：“剩下的錢攢起來給易書，以後他娶妻科考都不用愁了。”

李周樂含笑收起塑料瓶，對溫子夏道：“你眼圈青黑，很久都沒有睡好覺了吧？好好休息一下，等晚上吃飯了，我再叫你。”

溫子夏不再因為糧食的事情而擔心，心情一松，感覺到了眼皮沉重，沒有強撐，只道：“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子瑜和子珏了。”

李周樂自然應了，不過那兩個孩子懂事得不用她照顧，與李易書一起讀書練字——沒有紙磨，用柳枝湛了水災桌子上寫——李周樂則回房間繼續刺繡，一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太陽西落，李周樂放下針線活進廚房準備晚飯——古人一天只吃兩頓飯。

大米分了一半出來放進鍋裏，再放入玉米碴子，加水熬煮，等到快要好了，将茄子皮和芹菜葉子切細放進粥裏面，再加少許鹽，一鍋香噴噴的菜粥就做好了。沒有現代菜粥的美味魚口感，但對于連飯都吃不上的人來說，已經是無上的美味了。

溫子夏也起了身，吃了頓飽飯又好好睡了一覺，他的身體恢複了大半，跟着三個小子坐到桌旁。李周樂給每個人盛了一大碗粥，喝得及個人都鼓起了小肚皮，非常滿足。剩下的粥她用大海碗裝起來放到籃子裏，讓溫子夏帶回家，做為三兄弟明天早晨的早餐。

“我的身體明天就全好了，我配你去縣城。”溫子夏離開前對李周樂道。

李易書聽到了這句話，立刻道：“我也要去。”

李周樂看了一眼滿臉渴望的溫家兩兄弟，柔聲道：“子瑜和子珏也去，我們一起去。”

溫子瑜和溫子珏立刻笑了，跟李易書一樣，笑得如同三朵迎春花。

……

裝修公司已經進場裝修，韓諾在現場轉了一個圈後就回家了，此後一段時間都沒有她什麽事情，她一整天窩在家中碼字，連續十章，《穿越紀曉芙》快要到尾聲了。午飯晚飯依然是韓媽做的，家裏的清潔定期由鐘點工清理，洗衣服有全自動洗衣機，韓媽沒有家務可做，只有每天做做飯打發時間，輕松無比，自然不願意女兒跟她搶活兒幹。韓諾沒事可幹，幹脆清理冰箱。這是一個比較費力氣的活兒，韓家的冰箱有些年頭了，冰凍室裏面結了厚厚的幾層冰，有時候拉開裏面的盒子都會受到很大阻礙。

韓諾端了個小板凳坐在冰箱前面，用小刀一點一點地撬着凝結在冰箱內部的冰塊，不一會兒，手就又累又痛。

“媽，我們重新買一臺冰箱吧！”韓諾覺得自家這個冰箱應該退役了。

韓媽白了她一眼：“知道你有錢，但也不能太大手大腳了。冰箱還能用，買什麽新的。”

“這叫能用？”韓諾舉起自己拿刀的手，“看，都紅了！”

“這……”韓媽看到女兒的手，有點兒心疼了，有點兒動搖了。

韓諾趁勝道：“我前兩天去看冰櫃的時候順便看了一下冰箱的價錢，都挺便宜的，最低六七百就能夠買到一臺跟我們家差不多的雙門冰箱，而三門冰箱不過一千多一點兒。”

韓媽鎖起眉頭考慮：“便宜沒有好貨。”

韓諾道：“都是牌子貨，美的和海爾，多少年的老牌子了。”

韓媽道：“這兩個牌子要多少錢？我說的是三開門的。”

韓諾回憶一下，道：“海爾的打特價，原價兩千多，現價一千六百九十九，電腦控溫，節能環保。美的的也是兩千多，現價一千二百九十九，不過是機械控溫，不如海爾的靈活。我們不如買海爾吧，多也多不了幾百塊錢。”

韓媽想了想，對比了一下物價比：“行，我跟你爸說一聲，買冰箱的錢由我們兩個出，你就不要拿錢了。”

“哦。”韓諾應了聲。不拿就不拿吧，本來想孝敬父母的，但父母體諒她，她不會拒絕父母的好意。

韓媽将面條撈出來，放進冷水中迅速降溫，再将豆芽放入鍋中滾了一邊撈出來。晚上吃冷面，喝綠豆湯，韓諾的最愛。

好不容易刮掉一層冰，一直被冰封住拉不開的小盒子終于拉來了，韓諾從裏面撈出一袋湯圓，直接丢進了垃圾桶。

韓媽哎了一聲：“你怎麽丢了？”

“都不能吃了，好留着坐什麽？”

“又沒有到保質期，應該還能吃。”韓媽最見不得女兒的浪費。

韓諾翻了個白眼：“放在冰箱裏面那麽久，誰知道有沒有保質期。而且我丢都丢了，你還要揀回來？”

韓媽：“……你這個敗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