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避風港

舅舅迫于無奈只能試着去找林惡棍讨要賭款，可是沒過多久就捂着臉踉踉跄跄地回來了。

等在家中的關昕迎着跑過來，充滿期盼地望向舅舅。

他坐到椅子上，搖搖頭，哭喪着臉含糊地說：“我都說了要不回來，你們偏不信……”

關昕還帶着希冀的眼神在聽了他的話之後，瞬間黯淡下來。

舅媽走過來，對着舅舅生氣地捶他，怒罵：“那你豬腦子進水了才去跟他賭錢啊？！”

“我有什麽辦法！附近就他敢開賭局。”舅舅抱着腦袋辯解地喊道。

無論怎麽責罵和辯解，結果就是舅舅沒能把錢要回來，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關昕看向舅媽，舅媽立即移開視線，叉腰仰頭就是不敢與她對視，“別看我，錢要不回來能怪我麽？”

氣氛漸漸變得十分凝重，舅舅頹喪地低着頭一聲不吭，舅媽則左顧右看，反正就是沒有掏錢的意思。

關昕把錢交到舅舅手裏，不管如何她都得要回這些錢，外婆還在醫院等着。

舅媽首先憋不住了，她刷地站起來，大聲地打破沉默，“這麽晚了，鵬鵬怎麽出去玩到現在還沒回來，這個臭小子！家裏亂糟糟的，他還給我添亂……”

她一邊說着一邊往門外走，出去找徐鵬了。

然後，屋裏只餘舅舅和關昕兩人，舅舅在長籲短嘆，一直沒有說話的關昕，面色沉郁地走到他面前，直接屈膝跪下來。

舅舅一驚，連忙拉着她的胳膊，要把她拉起來，“關昕你幹什麽？快起來、快起來。”

關昕低垂着頭，從齒間吐出幾個字：“舅舅，我求你了。”

舅舅松開拉住關昕的手，十分煩躁地使勁抓頭，來回踱步，“錢、錢、錢……啊！你們要逼死我才滿意嗎？！”

Advertisement

“舅舅，我也不求你別的，你讓舅媽拿出這筆錢吧。”關昕頓了下，又補充一句，“我會還給你們的。”

舅舅停下來踱步，愁眉苦臉地糾結了好一會兒後，才下定決心地說：“好吧！”

他走到門口偷看了一下外面，确認舅媽不在後，迅速轉身就進到房間裏。

可是關昕在外面等了許久都沒看到舅舅走出來，她試探地喊一聲，“舅舅？”

“你等一下，我在找存折……”房裏伴随着翻箱倒櫃的聲音。

關昕突然就想到了舅媽出門前的樣子，不好的猜測油然而生，心情霎時沉重下來，她朝舅舅喊一聲，“舅舅，你別找了。”

“啊？為什麽？”

“應該是被舅媽拿走了。”關昕漠然說道。

舅舅從房裏走出來，拿起手機就開始給舅媽打電話，一直撥打，意料之中的一次接聽都沒有，他有些局促不安地放下手機，偷偷看一眼關昕的臉色。

“可能是信號不好，我出去把她找回來。”

說着，舅舅也離家外出了。

關昕嘴唇發抖蒼白着臉一言不發，回到房間，趴伏在桌上，腦中一片空白，只餘下一根針在裏面不停地紮着，一陣陣地刺痛，她自虐似的用拳頭拼命敲自己的腦袋，怎麽辦、怎麽辦？

敲着敲着，她突然就聽到幾下奇異的敲打聲。

她面無表情地擡起頭來，看向窗戶，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在窗戶玻璃上，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繼而心如鹿撞，砰砰砰地快速跳動着，異常激動。

他不是到外地去工作了嗎？現在什麽節日都不是，哪怕是過年他應該也不會想回到那個家裏的，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恰好在她最茫然無助的時刻，來到她的身邊？

關昕一邊想着想着，一打開窗，她的腦門就挨了一下輕拍，然後聽到林遠那散漫帶了些低沉的聲音，“我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你。”

忍了那麽久，關昕臉上努力讓自己扛住的面具裂開了，終于繃不住那奪眶而出的眼淚，“林遠……”

林遠利索地一跳，坐上窗臺，擡腿一跨，進到房裏來，他捏住關昕的鼻子，往上提了提。

半年不見，看到臉色蒼白消瘦憔悴，此刻淚流滿面的關昕，林遠的臉上一抽，心疼不已，擡手扶在關昕的後腦勺上，輕輕一按，把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前，“別哭了，很醜。”

“林遠……我要怎麽辦？”關昕緊緊抱住林遠，肩膀抽|動着，“我外婆……她……我……”

林遠輕拍她的後背，只覺那背上的骨頭硌手得很，抱着他的人就像紙片一樣輕薄，随時都能被風吹走了。

他輕輕摟住她，生怕一用力就把她折斷了，無聲地嘆息，低啞地說道：“別怕，我在這裏。”

林遠的出現就像黑夜裏期盼了許久的燈塔，給她帶來了方向和安全感，而他的懷裏，就像只能容納下她這艘在風雨中艱難前行的小舟的小小避風港，使得關昕忐忑不安幾近崩潰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開始意識到自己一直抱着林遠不放的關昕，這才不好意思地松開手，離開這個屬于她又并不屬于她的避風港。

“你外婆怎麽了？”林遠開口問道。

關昕憂愁地将外婆生病的情況告訴林遠，“醫生說只有半年了，可是我不想放棄，你知道的，我舅舅舅媽和表弟他們，就那樣……我的親人只有外婆她一個人，我不想沒了她。”

林遠既沒有否定她的堅持是沒有必要的，也沒有勸她想開一點，只是問她：“那你想做什麽？”

“我想相信一切都有可能，放棄的話就真的沒有機會，萬一發生奇跡呢？所以，我想給外婆繼續治療下去。”關昕說着說着就低下了頭，“可是我的錢被舅舅拿去賭，都沒了……林遠，你帶我去你那裏，一起工作吧。”

林遠吃了一驚，“你不是過幾天就要開學了嗎？”

關昕微微一笑，“書可以再讀，人沒了就沒了，我不想以後後悔。”

這時，林遠從兜裏掏出一沓錢，分成兩部分，分別遞給關昕，“這些給你外婆治病，這些拿去上學。”

關昕沒接，問：“你賺的？”

她看得出來林遠在外工作這半年的日子裏，也不是過得很好，雖然是結實精壯了些，但還是瘦，是那種勞累幹活被硬生生逼出來的結實，原本算是白|皙的皮膚也黑了不少，身上的衣服還沾了幾塊油漆。

這麽一沓錢，她不知道他要每天起早貪黑流多少汗水才攢起來的，一直以來她沒能幫到他，還要給他不斷地添麻煩，拖累他。

“嗯，別不好意思，你以後要還的，對了，我還得收你利息，高利貸利滾利的那種。”林遠把錢塞到關昕的手裏，嘴裏是十分得意的語氣，好像真的因為給關昕放高利貸而發起大財來了。

“你把錢都借給我了，那你怎麽辦？”關昕還是不能放心收下他的錢。

“店裏包吃包住，我現在沒哪裏需要用到錢。”

“你……那個誰……”

關昕有些吞吞吐吐，心裏十分糾結，一邊是外婆急迫需要這些錢，這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邊是她不該把缺錢的洞口推給林遠去填補，還有他那個女朋友難道對此沒有意見嗎？

最後還是外婆更加緊急的狀況牢牢牽住了她的心，她異常堅定地認真對林遠鄭重說道：“林遠，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林遠揉亂她的頭發，“當然得還，不然我天天找你讨債去。”

他将錢給到關昕的手上後，馬上就要走了。

自上次分開後，關昕就以為真的要五年之後才能再見面，沒想到今天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又驚又喜，可才剛覺得兩人才剛見面還沒說幾句話，他就匆匆忙忙地要走。

她連忙說：“難得回來一次，你不留在瀝塘多幾天？”

關昕想着要是她過幾天去到大學裏報道，從此兩人天各一方，如果她寒暑假回來，他卻沒在瀝塘，或者以後有什麽變故，她不再回來瀝塘舅舅家，那就真的很難再像今天這樣，他路過這裏順便來跟她見面了。

這樣一來，她以後就只能盼着那個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五年之約了，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物是人非了。

“嗯，我有點急事，以後你要找我就打這個號碼。”他在紙上留下一串數字，就跳出窗外。

臨走前叮囑關昕，“千萬別跟任何人說見過我，也別跟你舅舅他們說錢是我給你的，他們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你同學借給你的。”

林遠此話一出，關昕琢磨着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他已經毫不留戀地跑遠，融入夜幕中不見人影了，若不是手裏捧着沉甸甸的錢，關昕幾乎以為自己只是和上次一樣，做了一場美麗的夢。

第二天關昕去到醫院後，就把拖欠的醫藥費交了，再到外婆的病房裏，結果就看到了一個她非常不願意見到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上的榜，不漲收還掉收，也沒幾個人來看文，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