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被責問

換了手機號碼之後，果然就沒再接到從Z市打過來的電話了，關昕長籲一口氣，如果他們非要胡攪蠻纏不放過她，又不能打他們一頓，她可能就真的拿他們沒辦法了。

現在只要他們打聽不到她的新號碼，就再也騷擾不到她了，徐鵬惹出來的破事，聽他們的口吻，對方是個有錢有勢的人，也不會讓他們一直拖着含糊過去，該怎麽解決還是怎麽解決，反正她是不會來幫忙收拾這亂攤子。

正在上班之際，突然收到前臺的通知，說是學校裏的人打來電話，有急事要找她，給她留了手機號碼，讓她撥打回去。

關昕立即就想到了舅媽威脅的那幾句話，她都逼不得已換號碼了，他們居然還不死心，找到學校的電話，想方設法找到她，打定注意要她來給徐鵬擦屁|股。

為什麽他們就認定她能有錢借給他們？無非就是因為她過去連外婆的醫藥費都扛下來了，所以他們覺得她現在也能扛下徐鵬惹事的賠款。

關昕緊緊用力握住手機的手指隐隐泛白，她先是給學校那邊打了電話，随便編了個謊話搪塞過去，然後就是給舅舅家打電話過去。

“喂？”接聽電話的是舅舅。

“舅舅，過去不管你們怎樣，外婆從來沒怪過你們，可我不是外婆，能夠無條件原諒你們，你當年把我那筆錢賭博輸光了，我最後也沒問你要回來，現在你們怎麽還能向我張口借錢？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你一定要逼得我沒活路才好？”

這些年來，心裏不是沒有委屈的，關昕只是一直憋着不說，說了也沒用不是嗎？就讓這些委屈随着時間慢慢被忘卻掉。

可她還沒來得及徹底忘光光，他們就又來給她找麻煩，勾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才聽到舅舅長長的一聲嘆息，“是我，是我不孝對不起你外婆，是我造的孽沒教好兒子，你要恨就恨我吧，我如何也不能看着徐鵬被關進牢裏。”

然後沒提要錢的話，也沒等關昕回話，竟然就把電話給挂了。

這完全不在關昕的預料之中，怎麽回事？終于被她說動，感到愧疚所以放棄問她要錢了？

希望最好是這樣……雖然她不覺得他們會有這樣的覺悟。

不過，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又确實沒再被他們打電話過來騷擾了，連學校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就好像前不久舅舅舅媽問她要錢這事根本就沒發生過一樣。

“那不挺好的嘛，你在擔心什麽？”林遠對關昕的擔憂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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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昕搖頭，舅舅舅媽可以放棄治療病重的外婆，但是絕對不會放棄他們的寶貝兒子徐鵬，肯定會想盡辦法哪怕賣房賣血都要把他護住的，但賣房賣血的前提是想辦法榨幹可以榨出錢來的人，比如她。

三言兩語就能勸退他們，那他們就不是她認識那麽多年的舅舅舅媽了，所以她才會心起疑慮。

林遠擺|弄着桌上從汽修店收集回來的廢棄小零件，餘光掃到還在思慮的關昕，提醒道：“你的論文修改好了？你擔心他們，也得看看他們的手夠不夠長，能從Z市那邊伸到我的口袋裏拿錢，所以，有什麽好擔心的？”

關昕不想再繼續這個壞心情的話題，指着林遠擺|弄的物件，問：“你在弄什麽？”

“随便玩玩，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男人好像天生就對這些器械類的東西很着迷，林遠也不例外，每天在汽修店上班還沒玩夠，還要把廢棄小零件收回家裏繼續玩。

開始關昕還挺反感他這個小愛好，畢竟住的地方本來就不大，還要騰地方放這些廢棄品，完全不知道這有什麽意思。

對此林遠反駁道：“你自個不還是天天看書，也從來都沒看夠一樣，上面除了字還是字，又有什麽意思？”

好吧，每個人的興趣愛好不同，互相不理解的情況也是有的，關昕倒沒有強行要求不許帶這些東西回來，但會要求必須裝在箱子裏，不可以到處亂放，只要不在箱子裏，她看到了就會當作垃圾清掃掉。

關昕說到做到，林遠一開始沒有整齊收放物品的習慣，慢慢就被關昕強行培養出來了，每次擺|弄完這些零件，就會乖乖收到箱子裏，就連其他東西，也慢慢地習慣從哪裏拿的就放回到哪裏，不再随手亂放了。

習慣這種東西不是一個人單方面改變另一個人，而是互相影響的，關昕同樣受到林遠的影響，周末的時候睡一下懶覺，接近中午才起床，對從未涉足過的游戲也了解不少，還會陪同林遠一起上網看電競游戲的比賽。

不過僅限于打發時間的觀看，就像很多觀看球賽的人一樣，會看但不一定會參與這項運動，所以林遠躍躍欲試想要手把手教她一起玩游戲的想法，一直沒能實現。

比起玩游戲斬将殺敵的痛快|感，關昕更熱衷于突破工作上的難題而帶來的成就感，因為工作的成就感卻能累積起來，學得更多走得更遠，但游戲的痛快|感只是爽在一時，而且大多數的游戲是有錢人的游戲，只有投入足夠多的錢才能帶來爽快|感。

至于不需要錢也能爽的游戲，那就需要玩游戲的技術，而這種技術需要投入更多的時間去練習，關昕并沒有那麽多的時間投入其中。

她在熟悉了工作流程和內容之後，就慢慢被安排正式的工作，現在她手上負責的一個工作，不知怎的一直出錯，改了許多次都不能通過程序測試。

但這個文件是很早的那批員工留下的，其他人都沒有接觸過，還是關昕最近接手後，慢慢摸索才熟悉起來的，請教那些從未碰過這個文件的同事，自然也沒人能幫她找到出錯在哪裏。

也就是說這是個歷史遺留問題，只是被關昕倒黴遇上了，最近偏偏還非要用這個文件不可。

關昕午飯都不去飯堂吃，讓曾雅柔幫忙打包一份回來，曾雅柔瞅一眼關昕正在折騰的文件，立即露出很嫌棄的表情，“果然每個新人都要被它虐一遍。”

關昕一邊吃着飯一邊問：“你做過這個？”

“嗯，剛進來的時候，天真無知被丢了這麽個活，反正是添加新一條內容就會報出N多個BUG，當初編這個文件的邏輯漏洞太多了。”曾雅柔說起這個文件就深惡痛絕，當初沒被少折磨過。

“那為什麽還不換掉？”關昕表示不解。

“不能換啊，它跟很多個系統都有牽連，換掉它，那些系統也要跟着改，工程很大，麻煩得要死，未知問題也多，反正需要動用它的時候不多，還不如每次要用到它的時候，就針對解決它出現的BUG好了，起碼能确保其他系統是穩定不會出錯的。”

吐槽完畢後，曾雅柔用憐憫地眼神看着關昕，拍拍她的肩膀，“大兄弟，你保重，我只能說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放心吧，你經歷過它之後，後面的工作都不是事兒了，就當是種洗禮。”

關昕只能靠自己啃下這塊硬骨頭了，不斷地修改，不斷地測試，不斷地報錯，再修改、測試……

部門的同事一個個離開了，曾雅柔在旁邊勸已經徹底跟硬骨頭較上勁的關昕，“大家都走了，你還不走？這東西一天搞不定的，明天上班再來弄吧。”

關昕朝曾雅柔擺擺手，“你先回去，現在正好找到感覺知道哪裏有問題，我再試幾次看看。”

“那我再等你一會。”曾雅柔不放心她一個人呆在公司太晚走。

“哎，真的不用等我，我也不确定會改到什麽時候。”聽到曾雅柔要等她，她先是感動一下，然後就開始趕人，“要是太晚的話，我下了樓就打的回去，還有林遠接我，倒是你一個人住，才應該早點回去。而且我想到你在等我，心裏急着走，沒法專心做事。”

她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呆到太晚，才把曾雅柔勸走了。

她嘴上是那麽答應的，可一旦認真投入到工作中之後，就很容易忽視掉時間的流逝，等她接到林遠的電話時，已經快十點，整層樓的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其他部門區域都是黑漆漆一片。

關昕把手機夾在肩膀上，一邊答着林遠，一邊保存文件關掉電腦，關掉燈，拎起手提包往電梯那邊走過去。

“嗯，今晚有點事忙了點，以後不會加班到這麽晚，電梯來了，裏面沒信號，就這樣，先挂了。”

電梯從樓上下來，門打開後，裏面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公司裏對着裝并沒有硬性要求，大家的穿着都比較随意，女同事還好，多少會稍微打扮一下，男同事那就是恨不得套着拖鞋就來上班。

所以關昕咋一眼看到打扮得那麽講究的男人，還以為不是自己公司的職員，不過想起樓上都是屬于公司的辦公樓層，大概是管理層的領導吧，只是看起來有點年輕，三十出頭的樣子。

她禮節性地朝對方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就默默走到角落裏，目不斜視地站着。

“你哪個部門的，工作內容很多？這麽晚才下班。”沒想到領導會突然向關昕問起話來。

面對領導的問話，關昕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是新來的實習生，今天對某樣東西搞不懂，所以就多花了一點時間，效率是有點低，但以後會努力提高的。”

據說職場最忌諱個別人加班被領導作為榜樣來表揚，要求其他同事向這種人學習，老板喜歡這種員工，可同事之間是最恨這種員工，除非立即被老板提拔到高職位去，否則就等着被所有同事排擠到灰溜溜地自己離開公司。

雖然她所在的部門可能不會出現排擠，但她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大家被批評，甚至被要求加班，再說她自己今晚只是個意外，不代表她喜歡加班。

她這個話說得，委婉得不能再委婉，暗示今晚晚下班是個意外，把原因攬到自己身上，再表示自己會努力提升，然後就不會加班了，所以領導千萬別覺得需要給這樣的員工來個通報表揚。

“效率低……我們公司招員工什麽時候降得那麽低了？那些人事都吃白飯的嗎？”領導的語氣聽起來不太好。

關昕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重重壓在她的頭頂，心裏很是惶恐，都怪她沒回答好領導的問話，給人事招來麻煩，而且他要真追求人事的責任，那麽保不齊會牽連到推薦她進公司的曾雅柔，因為她一個人連累那麽多人……

她低垂着頭，像個犯錯的小學生一樣，有些無措地說道：“我會努力提高的。”

領導冷哼一聲，“要是每個來應聘的人都這麽說，那是不是都能讓他們進來，讓他們努力提高？”

聽了這句話後，關昕霎時感到一股熱血湧上臉，通過電梯裏反光，可以窺見她已經羞得面紅耳赤，那是無地自容的窘迫。

這不是無關緊要的人說的話，這是出自公司領導的責問，句句在理，她……無法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文改名了……跟影仙人一樣換了馬甲，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