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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惡劣了!這已經是第三起了,絕對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團夥作案!”分局的會議室裏,大隊長的暴怒之後變得鴉雀無聲。

上午又一位受害人來報案,早晨往公司走的時候在春華路路口被搶劫,據這位報案人說,前兩天好像被人跟蹤過,但自己走的住的都是人多的地方,只當做是自己多心了。

半個月裏已經是第三起惡性尾随搶劫,受害人兩女一男,共同特征明顯:獨自上下班、年輕工薪族,被跟蹤過。

據三位受害者的描述和監控顯示,犯罪嫌疑人至少有三人,小團夥犯罪,具備一定的反偵察意識,會有意識地盡量避開攝像頭,一般挑選在人少的清晨或晚上下手。

盡管只有三起,但性質惡劣,鬧得整個區域人心惶惶,引起了上級的高度關注,上面要求他們立即把嫌疑人捉拿歸案,絕不允許再發生。

“這個犯罪團夥會提前踩點,定下目标人物并跟蹤,然後再實行搶劫。”賀尹遲合上筆記本,把已經收集到的信息彙報一遍,“他們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很可能有案底。受害人是年輕人群,但并不針對女性,有時候男性反而會更沒有防備心。”

“每次涉案金額不高,但手段極端,時間間隔短,并且伴有惡意性傷人,所以……”賀尹遲轉着手中的筆,想到了宋遠棠。

他會不會是下個目标?

“所以,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再次作案,而且可能會傷人。”陳楠接着他的話繼續說。

大隊長臉色并不好,上面和輿論給他的壓力太大了,“既然知道是這樣,那我們就得趕緊行動,先發制人!”

衆人點頭表示明白。

回到辦公室裏,賀尹遲想到了那天宋遠棠給他打的電話,很顯然如果不是自己逼問,宋遠棠并不打算把被跟蹤的事告訴他。可賀尹遲問起,他也沒有要隐瞞的意思。

自己在宋遠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呢?賀尹遲不禁想。

若是放到幾年前,賀尹遲不過是他身後的一個追求者,一個可有可無的尾巴,是宋遠棠完全不需要的存在,甚至是他高考路上的累贅。

那麽現在呢?宋遠棠眼裏流露的情愫是賀尹遲不曾見過的,那種低聲下氣的渴求也是賀尹遲不敢相信的。但實實在在,賀尹遲審過太多犯人,見過無數雙眼睛,是真情還是假意,他一眼就能看穿。

那晚宋遠棠拿着他的衣服,放在鼻邊,扇動鼻翼閉着眼小心聞味道的樣子閃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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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尹遲心中的某個角落被輕輕觸動着。

盡管他今天加班,但下班的時間還是比宋遠棠早了兩個小時。尾随搶劫的嫌疑人完全沒頭緒,賀尹遲想着或許宋遠棠那邊是個突破口,于是收拾好東西,給宋遠棠發了條短信,問他幾點下班。

盡管之前說過讓宋遠棠有事給他打電話,但這幾天宋遠棠并沒有再主動聯系他,不知是覺得已經沒有了危險,還是不想麻煩他。

在賀尹遲看來,後一種可能性遠遠大于前一種。

宋遠棠大概還在忙,沒有回他的短信,賀尹遲開了車門,半倚在上面,等了幾分鐘又翻出那個號碼撥了過去。

這回電話很快便接通了,宋遠棠的聲音聽起來很柔,有種無力的美感,但并不是軟弱,“喂?”

“在忙嗎?”賀尹遲問他。

宋遠棠輕聲“嗯”了句,換了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捂着手機,“你怎麽知道?”

賀尹遲笑了笑,“給你發短信你沒回。”

宋遠棠短促地發出一聲“啊”,沉默了幾秒,大約是去翻看短信了,“抱歉,我沒有看到。”

“嗯,沒事。”賀尹遲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上車打着了火,卻遲遲沒發動車子,問宋遠棠,“你幾點下班?”

“八點。”宋遠棠很快回答,似乎不想讓他多等一秒。等自己說完才看了眼手表,現在不過六點一刻。

他不知道賀尹遲問這個做什麽,但他僅僅是問一句,宋遠棠便已經緊張地把平整的工作裝攥得褶皺,眼神不知所措地盯着自己的腳尖,心中隐隐期待起來。

“怎麽了嗎?”他反問道。

賀尹遲如實把尾随搶劫犯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你下班晚,又是獨來獨往,可能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标。”

宋遠棠緊抿嘴唇,沒有說話。

原來只是為了工作,身體裏蒸騰起的愉悅感還未維持多久,又被澆熄下去。他努力安慰自己,還是忍不住失落,揚起的眼角都無聲耷拉了下去。

聽見他那邊沒了聲,賀尹遲主動問,“最近還感覺有人在跟着嗎?”

宋遠棠柔聲說,“昨天好像有,不過走到了地鐵站,他可能是看人太多就離開了。”

“只是昨天?”賀尹遲表示有疑問。

宋遠棠臉上有被他拆穿的窘迫,在慘白的燈光下騰上一層不明顯的紅。

“宋遠棠,”賀尹遲第一次鄭重地喊他的名字,連同接下來的語氣也變得嚴肅,“你是不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多危險?”

換到正常人身上,尾随和搶劫随便哪一個都足夠讓人背後發寒,何況還有不确定性的惡意傷人。宋遠棠也同樣害怕,但也許是賀尹遲的緣故,他竟陡然生出了幾分安全感。

他無法告訴賀尹遲這些,只能動了動嘴唇,心虛而小聲,“……我知道。”

賀尹遲沒再多說其他,只是叮囑他,“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宋遠棠點着頭,盡管對方看不到,“好。”

這通簡單的電話讓宋遠棠心神不安了一晚,等到快下班的時候,他才強迫自己收回思緒,把手頭上還未完成的工作收了尾。

只是他沒想到,下班時賀尹遲竟然在酒店門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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