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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人流中,周圍的吵鬧歡笑一瞬間寂靜無聲,像經歷了爆炸後的短暫失聰,賀尹遲耳朵轟鳴,宋遠棠的話就是在他耳邊爆破的炸彈。
炸得他慌亂了心神。
他沒問為什麽,只是看着宋遠棠,唇齒碰觸間說,“不分。”
宋遠棠也看着他,眼中燈火隕落,是聖誕樹的燈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賀尹遲想再次握住他的手,在身後的等再次亮起來的時候,他在宋遠棠的眼睛裏看見身後的燈火又一層層亮起,仿若銀河。
他倔強的重複着,“不分,我們不分。”
宋遠棠想逃,他在賀尹遲面前總是這樣的不争氣,“我們這樣在一起,沒有意義的……”
“誰說沒有意義?”
宋遠棠不語,別看目光,“尹遲,我都知道了,你母親接受不了我,你的家人也不會接受得了我們,遲早要分開的……”
“宋遠棠,”賀尹遲雙手扶着他的雙肩,宋遠棠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還是被他緊緊箍住,“你看着我,看着我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宋遠棠不敢擡頭,緊抿着嘴不說話,他太害怕看到賀尹遲的那一刻會改變主意。
賀尹遲盯着他,目光如箭,要把他的軀體穿透。他牽起宋遠棠的手,穿過熙攘人潮,找了個安靜點的地方,才舍得放開。
宋遠棠低着腦袋,說,“你姐來找過我,當年的事她都告訴我了,對不起。我知道這樣的道歉很蒼白無力,但是除了這樣,我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麽來贖罪。”
賀尹遲靜靜聽着,并沒有表現出來多少驚訝,他早就想到瞞不住的,宋遠棠早晚會知道,既然已經發生,那不如兩人想辦法來面對。
他是恨宋曉俪,但他也愛宋遠棠,他有多恨宋曉俪就有多愛宋遠棠。
“那當年,真的是你先說我騷擾你的嗎?”賀尹遲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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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宋遠棠擡頭,深棕色的瞳孔緊縮,“當然不是,你怎麽可能……”
盡管早知道他的回答,賀尹遲的臉上還是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放松,“那你道歉做什麽?又不是你的錯,你也不需要贖罪。”
說到底,宋遠棠和他一樣,都是受害者。
“可是這種情況,我們真的還能在一起嗎?”宋遠棠沒有底氣地問。
賀尹遲沒回答上來。
一邊愛恨糾纏,一邊滿是內疚,兩個人再也無法回到最初重逢的那刻,那時賀尹遲眼裏是枯木逢春,宋遠棠眼裏是滿堂愛意。
“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
說完,他轉身要離開。
賀尹遲追上來,有些着急,沒了以前的波瀾不驚,動作也有點粗魯。如果他要失去眼前的人,那麽他寧願失去風度。
“如果一定要分開,那就先分開一段時間。”這麽拉鋸着不是辦法,賀尹遲知道,所以他選擇暫時妥協,“只是暫時分開,不分手,好嗎?”
宋遠棠沒想明白分手跟分開的區別。
他還是點了頭,他也不想跟賀尹遲分開的,但他沒辦法面對自己,尤其是跟賀尹遲在一起的時候,分開冷靜一段時間對兩個人都好。
“伯母什麽時候出院?”他問。
賀尹遲說,“周六,怎麽了?”
宋遠棠輕聲道,“嗯,那我周六之前搬出去。”
都分開了,他自然也不能賴在賀尹遲那裏,盡管分開只是暫時的,可誰也不知道問題什麽時候才能解決。
“不用那麽着急。”賀尹遲想了想說,“還是我搬走吧,房子你住着。”
宋遠棠笑了一下,但他自己覺得笑得還沒有哭好看,“你搬走幹什麽?本來就是你的地方。”
“最近房子不好找,要不要再……”再住一段時間。
宋遠棠打斷他,“已經找好了。”
連房子都提前找好了,是鐵了心要搬走,賀尹遲沒辦法再挽留他。
兩人往回走,與來的時候掉了個方向,這次是宋遠棠走在前面,賀尹遲跟着他,跟在他後面的時候,賀尹遲似乎能體會到宋遠棠那種感受。
目光永遠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追尋着他的痕跡,義無反顧地跟着他走。沒有目的,就這麽走着,前面是萬丈深崖也不怕。
到了醫院附近的公交站,宋遠棠停下來,對他說,“你回去吧,伯母醒了看不見你會着急。”
“嗯。”
車剛開走了一輛,公交站空空的,除了他們沒有一個人。賀尹遲手摸上他的臉,用拇指留戀地摩挲他的眼角,是濕的。
宋遠棠剛剛哭過。
他忽然很後悔說了暫時分開的話。
“走吧。”宋遠棠又要被他惹哭,催促他快點離開,“你自己注意身體,伯母出院以後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早點睡。”
“嗯。”賀尹遲答應,“那我走了,有事打電話,沒事也能打。”
“好。”宋遠棠沒敢看他離開的方向。
過了足有半分鐘,他聽見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宋遠棠回頭,賀尹遲就那麽看着他,近在咫尺,忽然低下頭吻了他。
“照顧好自己,宋遠棠。”
那個吻一觸即分,就像他們的第一個吻,短暫,冰涼。
飛奔而過的出租車裏有人探出來臉往他們這裏看。
宋遠棠并沒有聯系好房子。他之前看的幾個現在都已經租出去了,打算明天去中介那裏看看,現在要求已經沒有原來那麽高了,能快點入住才是主要的。
當天下午中介就給他打了電話,說有一處合适的,問他什麽時候看房。宋遠棠說,就今天吧。
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又看到那個紅色天鵝絨小盒子,被他跟日記放在一起,心裏一時翻湧。
才過了一個星期,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沒有機會再送出去了吧。盡管他們只是說暫時分開,但再次走在一次的幾率有多渺茫,兩人心裏都很清楚。
新找的房子在離酒店不遠的街上,離賀尹遲的房子自然也不遠,何況他東西不多,裝兩個袋子,叫一輛車租車就拉走了。
來的時候跟走的時候同樣簡單,只有一樣不同,來的時候他還有賀尹遲,走的時候,連賀尹遲都不再屬于他了。
兩人一起生活過的氣息才殘留在房間,宋遠棠貪戀地閉眼呼吸,然後将鑰匙放在鞋櫃上,鎖上了門。
這裏也不屬于他了。
作者有話說:我不喜歡不好好說話,除非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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