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近兩天溫度回升飛快, 天天直逼32℃。

紅火大太陽将地面都曬燙,新區那邊綠植少, 室外溫度比較高,老城區這片樹木多, 倒較為涼爽,因為政.府大力整頓過環境衛生問題,故而今年的老城區比往年好了許多,往年這時候寬北巷南巷口處都是臭烘烘的, 彌漫着一股下水溝的酸臭味, 現今四處幹淨, 幾乎聞不到異味,巷道裏花香味濃重,綠樹成蔭, 早已大不相同。

許念下課回來, 路過繳水電費代理點時, 聽到街坊鄰居們興沖沖在談論美食街相關的事,大意就是有消息稱西區的天合美食街被勒令搬除,似乎要向他們這邊遷,寬北巷被選中的幾率特別大。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激烈聊着,好像這事兒已經拍板了一樣。

許念不關注這個,聽幾句就走了,不管美食街會不會遷到這裏,跟她關系都不大,就算真遷過來, 也不會往巷道裏遷,肯定要朝南巷口左側的街道去,畢竟巷道太窄,不适合,到時候給頂多就是房子更容易出租。

家裏沒人,顧容一早就開車去了新區的健身房,完美身材的保持不能僅靠自己,還需要專門的教練和營養師,這陣子她都會去那邊,一般晚上八.九點才回來。

許久沒徹底清掃過房子,趁着有空許念便将樓上樓下都打掃了一遍,進顧容房間前,她特意打電話征求了對方的意見,顧容允許,并說道:“晚上別做飯,我買回來一起吃。”

她倆四天沒一起吃過飯了,一個要上課一個要訓練,只有晚上才能湊到一塊兒,要是遇到許念忙實驗,連晚上都見不着。

“嗯行,那我等你。”

顧容應該在跑步,氣喘籲籲的,隔着電話,許念聽在耳朵裏卻不像那麽回事,簡直能想到天邊去,好在對方說完就挂了電話。

大房間裏非常整潔,平時應該經常被整理,其實沒什麽好打掃的,許念打了盆水來擦各處角落,窗沿、床頭櫃底以及書架等地方。畫板夾還在書架上,看起來似乎就沒移動過,不知道是顧容忘了收拾還是故意這麽放的,由于要擦拭板面,許念只得先把東西拿開,當無意看到素描紙上的畫像時,她愣了愣。

素描是半成品,至今只有輪廓,但細節方面比她第一次見到那會兒更為完善,只一眼,許念便認出來畫的是誰——她自己。

她對畫畫雖然不太懂,但知道有些人喜歡拿身邊的熟悉的風景或人物當素材,不一定真有什麽含義,糾結半晌,把畫板夾放了回去,裝作沒看見。

畢竟總不能直白問人家,你畫我做什麽,如果得到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多尴尬。在摸着牆壁才能前行的暗戀裏,必須得小心翼翼,否則摔了跌了,只會教訓慘痛。

不是每個人都能心無顧忌地朝前跑,許念需要看到光亮才會行動,僅僅一張素描,遠遠不夠。

打掃完衛生,天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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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回來前打了電話告知,許念邊看書邊等,聽到樓下有聲響,她探出半個身子望,白色奔馳緩緩進院子停好。

下樓。顧容提着一摞吃食進門,都是些不辣的菜,有粥有飯還挺豐盛。

“買這麽多,怎麽吃得完。”許念幫忙提袋子,說道。

“吃不完就放冰箱,明天熱一熱就行了。”顧容說,将手裏的零食放茶幾上,她最近老買零食回來,自己不吃,都給許念,跟養孩子似的。

一開始許念還高興得很,覺得這是關心,多兩次便心思複雜起來,家長才喜歡給小孩兒買零食,顧容不過大七歲而已,真拿她當小孩兒看了。

她擺好飯菜,說:“明天別買這些,之前的我都沒吃。”

顧容點點頭,訓練了一天她有些累,吃飯期間話尤其少。

“吃了飯早點上去休息。”許念道。

顧容與她說了幾句話,聊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學習啊最近的安排啊之類。

吃完飯,許念洗碗,顧容上樓洗澡。

兩人幾乎同時在二樓廳裏相遇,彼時顧容從浴室開門出來,許念剛出樓梯。

顧容沒有穿睡袍,而是像許念平時那樣,一件寬松T恤一條超短熱褲,熱褲都T恤遮住了,在許念看來就像沒穿褲子,光溜溜兩條大長腿,這一幕教她近乎害怕,久久回不過神。

大抵是沒察覺到那熾熱的視線,顧容拿着毛巾擦了擦頭發,提醒說:“今晚的水有點燙,洗的時候注意些。”

右側的窗戶大開,涼幽幽的晚風吹來,分外舒爽,瑜伽墊掉在了地上,她過去彎身撿起來,熱褲是淡藍色的,真短,或許說腿真長。

浴室的水果然很燙,大抵是天熱了,感受不一樣,冬天這個水溫覺得舒服,夏天便熱得很,洗着洗着額頭都在冒細汗。

她腦子裏一團亂麻,一晚上都心不在焉。

洗完穿衣服,摸到內衣褲要穿,倏爾看見顧容的貼身衣物沒取,兩人的衣褲直接混一塊兒了,怔然片刻,才慢半拍動作,可能是腦子糊塗,穿好衣服她把兩人的衣褲都洗了,全部都洗了。

翌日顧容想起浴室裏的衣褲,進來找了半天沒找到,最後還是在陽臺上找到的。

許念這次真體貼過了頭。

兩人誰都沒提這事兒,顧容亦沒再犯這種錯誤。

畢業季,月初那會兒,在外實習或在學校的大四學生們紛紛忙畢業設計和答辯,實驗室那幾個大四的學長學姐許久不見蹤影,約莫下旬,有個學姐過來看大家,說晚上請吃飯。

許念與這位學姐不算太熟,但實驗室的大夥兒都高興要去,她總不能拒絕,于是給顧容發了條微信就和大家一起出去,吃飯時免不了喝兩杯聊聊天,這一折騰就嗨到下半夜。

因着太晚,許念回宿舍睡的覺,第二天早上才坐車回家。

到寬北巷剛好九點,今天顧容沒出去訓練,她似乎起得格外早,短袖短褲,窩在沙發上,臉色略陰郁。

聽見聲響,朝門口望了眼,看到許念背着包出現,神情變得莫測,眉頭緊蹙。

“今天不訓練嗎?”許念随口問,轉身放包,全然沒感知到對方的情緒變化,以為是最近訓練太累導致的,毫不在意。

顧容一言不發,良久,慢慢起身,沉聲問道:“昨晚做什麽去了?”

許念一愣,疑惑回答:“實驗室聚會呀,不是發了微信給你的麽,大四學姐請客,走不開。”

這人許久不作答,看着她,一會兒,輕嗯一聲上樓。

這麽明顯的情緒,就差把不高興三個字寫臉上,許念哪還看不懂這人在生氣,但又沒明白到底生哪門子的氣,她跟上去。

“你怎麽了?”

顧容面無表情,不像剛剛那樣把情緒擺在臉上,淡淡道:“沒怎麽。”

“生氣了?”

顧容沒說話,徑自走着。

這種态度讓許念心急,她一把将人拉住,可嘴笨不知道該怎麽講,四目相對,皆都無話。

顧容淡定非常,倒是許念,表現得十分明顯,很是在意對方的樣子,她勁兒大,眼下又沒分寸,用力抓着,手腕都給人弄紅了。

到底是年紀大的更鎮定,輕飄飄一句話就把人撫平,顧容嗫嚅,半晌才道:“吃早飯沒有?”

方才還在生氣,這會兒竟一副沒事的樣子。許念意識到自己好像太越距,松開手,讷讷說:“還沒……”

她着急回來,起床洗漱就走了。

“換身衣服下來吃飯。”顧容道,皺了皺眉,離得近,都能聞到這人一身酒氣。

許念讪讪,颔首,回房間換好衣服,她翻出手機,想看看昨晚顧容回的什麽,怎麽會生氣,這一看,結果發現昨兒根本沒把消息發出去,手機處于欠費停機狀态,界面顯示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她一怔,連wifi繳費,一連網,微信消息立馬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點開,顧容發了兩條,還打了一個視頻電話,其餘都是沈晚發的。

昨晚喝了酒,她睡得很沉,手機又處于靜音模式,所以完全不知道顧容聯系過沈晚找她,而沈晚不在寝室,只有聯系室友,好在室友告知沈晚她在寝室睡着,她們才放了心。

突然找不到人,肯定着急,難怪顧容會生氣。

看着一連串的消息和未接來電,許念心裏五味雜陳,她放下手機想去隔壁房間找顧容解釋,但對方早已下樓,正在廚房裏忙活。

她進去幫忙,站近了剛要說話,顧容先開口:“拿兩個碗給我。”

應聲照做,沖了下水再把碗遞過去。

“昨天……我手機停機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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