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戀愛,就是生活裏擠進了另一個人,滿滿當當熱熱鬧鬧轟轟烈烈。
他們就像普通的情侶,在瞭望臺守了一夜,看了極光,聽了風雪。之後又去赫爾辛基的集市廣場,穿梭于橙色帳子裏,嘗着當地的美食。
晚上睡在一起,熱烘烘的被窩裏,源源不斷的熱量往姜也南身上靠,牧顏背對着他,姜也南用手按撫着他。
在熱情裏,牧顏的呼吸變得七零八碎,他小聲問姜也南,“你愛我嗎?”
姜也南把他摟緊,對他說:“愛啊。”
他好像是被牧顏從雪地裏掘了出來,冷血不自知的人也開始懂了什麽是愛。
他貼在牧顏耳邊,告訴他愛的人,“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從芬蘭回來,牧顏直接去了姜也南的老宅。
空蕩的宅子裏被他搬進了很多現代化的設備,咖啡機、投影儀、按摩椅、彈床還有很多以前是永遠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東西。過來打掃衛生的阿姨都驚了,問起姜也南這些都是他在用嗎?
姜也南笑了笑,看着心情不錯,他說:“我對象在用。”
姜也南那對象特別能折騰,沒過幾天還在中庭的院子裏按了個秋千。姜也南在他身後推着,他被高高蕩起,仰起頭看着幽藍的天空,張開手大喊道:“姜老師,我喜歡你。”
姜也南忍不住叮囑他讓他小心一些,牧顏哈哈大笑。姜也南走到他身前,張開手,牧顏從秋千上跳了下來,撲進了姜也南的懷裏。
2015年冬天在收尾時,牧顏的假期結束,他得回法國了。
他是舍不得姜也南的,在機場一直抱着他,眼睛都紅了,對姜也南說:“我不想去了。”
姜也南揉了揉他的頭發,“傻孩子,跳舞不是你最喜歡的嗎?”他頓了頓,低聲道:“去吧,我會來找你的。”
牧顏的眼睛亮了,“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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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騙你。”
牧顏回了法國,他們每天都會說一大堆的甜言蜜語。
牧顏說,我愛你。
姜也南便回他,我也愛你,你是銀河,我是恒星,我因你發光。
牧顏說,我想和在一起一輩子。
姜也南回應,我今天早上醒來,聽到外面的雨聲,屋檐上那只貍貓在跳,想到了你之前裝着貓叫鬧着玩的樣子。我以前不喜歡下雨天,可現在想來,覺得如果和你在一起,每日聽雨看雨耍貓玩,都是好的。
牧顏抱着手機,在床上喜不自禁地打滾兒。
他說,聽一輩子雨。
姜也南回他兩個字,和你。
牧顏盯着這兩字小聲尖叫,在床上翻了好幾個滾,沒留意一股腦掉在了地上,腦袋磕在床頭。他捂着額面上的紅印子,慢吞吞坐起來,捧起手機嘿嘿嘿傻笑。
舞蹈團裏的人都問他是不是戀愛了,他就把姜也南的照片翻出來,說這是他男朋友。
西定的老宅裏,徐州喝了一口熱茶,他不常來這裏,只有等每次問姜也南拿稿子時才會過來。
“姜老師,下一本書您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啊?”
姜也南給他茶杯裏倒水,吓得徐州立刻站起來,“不可不可,我自己來,您坐着就好。”
姜也南也沒真想給他倒水,懶懶散散坐了回去,對徐州說:“我最近談戀愛了,還想再休息一段時間。”
徐州剛喝了一口熱水,就都噴了出來,姜也南不悅地皺起眉,“做什麽呢?”
徐州連連道歉,抹了一把臉,“姜老師,您別介,我就是太激動了。”
姜也南瞥向他,心情的确是不錯,嘴角微微上揚。
“稿子剛給你,你就催着下一本?”
“也不是催您,就和你說說,您要是想寫了還得注意一些東西。”
姜也南皺起眉,“什麽?”
徐州幹脆拿了個小本子出來,把開會記下來不能寫的都給姜也南看了一遍。姜也南蹙眉,随便翻了幾頁,把本子遞還給徐州,“這什麽破規定?”
“姜老師您別生氣啊,世事所迫,我們也沒辦法。”
徐州哄了姜也南幾句,他和姜也南合作了有幾年,對姜也南的秉性幾乎知根知底。這些年不管是寫文還是做編輯都是越來越不容易,執筆的人生存空間愈發狹窄,有時候回頭望一眼,才發現從前走過的才是草原。
徐州沒呆多久,姜也南送他門口,外面下起了小雨,他又回屋拿了把傘給他。
徐州和他說着謝謝,姜也南擺擺手,“記得還回來。”
白牆青石,高聳的屋檐淌下雨水,姜也南穿着白色襯衫黑長褲,單手插在口袋裏,身上的愁緒陰郁好像被這場雨沖刷幹淨,潇灑磊落地笑着。
徐州這是第一次見到姜也南這模樣,呆了幾秒,他說:“姜老師,要和師母好好相處啊。”
牧顏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他剛從舞蹈房出來,天就下起了牛毛小雨,沒帶傘,他便小跑回了公寓。他是一冷一熱,洗了澡出來,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就感冒了。
牧顏暈乎乎地和團裏請了假,然後躺在了床上。
他是那種生病了不知道怎麽照顧自己的人,不喜歡看醫生,也不愛吃藥,覺得睡一覺醒過來就會好了。以前這招都是管用的,不過這次沒那麽奏效,昏昏沉沉睡着醒來,他覺得喉嚨快都快要燒沒了。
牧顏半撐着爬起來,拿着床頭櫃上的杯子晃了一下,裏面都沒水了。他腿腳發軟,下床去找水喝。家裏水壺的水早沒了,他沒辦法,走到廚房,直接對着龍頭喝了好幾口水。
牧顏覺得自己就跟條被擠到岸上的魚,不通暢的呼吸讓他腦袋疼。
肚子裏灌滿了水,牧顏跌跌撞撞往床上爬,捂在被子裏,就聽手機震動。他把手機從枕頭下面掏出來,眯着眼看了一眼,對姜也南打來的。
牧顏打起精神,接通了電話。他盡量表現得中氣足一些,可沙啞的聲音還是很不客氣地出賣了他。
姜也南皺皺眉,問他:“牧顏,你是不是生病了?”
牧顏“唔”了一聲,小聲道:“淋了些雨,有些着涼。”
異國戀就是這樣,生病了不能在身邊,早安晚安都是颠倒。
他和姜也南之間隔了一個落日,大半個地球。
信號像是鵲橋,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
牧顏不想讓姜也南擔心,就一遍遍說自己沒事,他一個人在國外呆了那麽多年,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
姜也南聽了便沉默下來,在幾個緩和的呼吸之後,他對牧顏說:“好好休息,一覺睡醒後,我給你一個驚喜。
牧顏猜不出姜也南會給自己什麽驚喜,而且他也沒精力去猜測,挂斷了電話,幾秒後他就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不過應該是還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砸在玻璃窗上,“噼裏啪啦”有些吵鬧。牧顏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腦袋,打算繼續睡,門鈴便響了。
牧顏拉開被子,手背貼在額面上,熱度低了一些。他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開門,拉開門板,站在門後的人朝他揮手。
牧顏兩眼發光,一動不敢動,怔怔地看着他。
姜也南笑了笑,捏起牧顏的下巴,咬了口他的下嘴唇,“怎麽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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