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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下午在河邊洗衣服時,上了年紀的大娘們總會圍在一起閑嗑牙。蓮花村小,平日裏沒甚麽新鮮事兒,不是李寡婦偷.情就是誰家地裏的菜給人偷了去。
徐大娘一邊用搗衣杵捶打濕衣,神神秘秘道:“柳家那小姑娘……前陣子帶回家一個極俊的小哥,還跟我說是她遠房親戚。”
“哦,光頭的那個?”王氏随口道:“前兩天在村裏看見他,是挺俊的,莫不是和尚還俗?”
“這我倒不清楚,那小哥姓齊,像是從西邊來的,如今在鎮裏盤了個攤位賣面包,生意老好了!”
“面包?”幾個洗衣婦來了興趣,忙問道:“這是甚麽新鮮玩意?”
徐大娘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道:“長得像饅頭似的,竟要15文錢一個!我可舍不得買來吃!”
“這麽貴……”
“改天去鎮裏一定要瞧瞧!”
徐大娘笑道:“下次坐我家的牛車,一并帶你們去看!他的攤位就開在我家肉鋪前面呢。”
……
河對岸,柳家。
簡陋的土坯廚房冒着油煙,柳元子把鍋裏的炒青菜倒入碗裏,端着出去擱在桌上。
上午她忙着喂雞,做飯便有些遲了。午飯很豐盛,有自制的腌醬瓜、炒青菜、野菜湯,甚至還有一盤爆炒豬頭肉。
肉是齊庸凡昨天從陳記肉鋪切的,一斤100文錢,他買了一斤半。
柳元子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吃過豬肉了。也許是半年,又或許是一年。以至于她在炒菜時饞得忍不住偷吃一兩塊,差點沒把舌頭也吞下去。
她去院子裏喚阿婆和齊庸凡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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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平常的農家菜,沒有醬油味精調味,加的粗鹽又少,齊庸凡一頓吃下來覺得沒滋沒味,阿婆和柳元子卻将盤碗裏的剩湯都喝得一幹二淨。
吃罷飯,齊庸凡找出一包小香腸來啃。他飯量大,平常在柳家都吃不飽的,還要回到車裏加餐。
距離他穿越到大殷王朝已經過去七天了。他幾乎每天都會帶上三袋盼盼小面包搭乘牛車去鎮子上賣,每日淨盈利540文錢。
扣除日常花銷和車費,他現在一共賺到了二兩銀子。
這筆錢對于農村人而言是巨款,足夠一個家庭半年的生活開銷。
但齊庸凡卻覺得還遠遠不夠。前兩天他托人打聽到代辦一個身份證明要五兩紋銀,如果繼續這樣做小買賣還要大半個月才能賺到足夠的錢。
況且每日乘牛車往返實在累人,他便打算直接将零食車開到鎮子上,從此将戶口移到南山鎮定居。
他把這事兒跟柳元子講了,決定傍晚啓程,托她去雇幾頭水牛來裝裝樣子。
村裏的水牛是用來耕地的,好幾戶人家都有。柳元子輕而易舉便用十幾文錢借到了,用粗麻繩綁在零食車前面。
三頭水牛當然不可能拖動這輛挂了黃牌的龐然大物。上次他能推動車,還是因為碰巧遇到了下坡。
3087年,科學家們早就研究出了飛艇等交通工具。齊庸凡這輛房車是2899年的老古董,除了出入需要瞳孔識別之外,并不存在任何高科技設備。
柳元子戀戀不舍地同齊庸凡告別,一想到對方走後她就再也吃不上松軟可口的小面包,眼淚汪汪道:“齊公子,往後我還能去鎮子上找你嗎?”
“可以啊。”齊庸凡笑道:“過幾日攤子做好了,我打算雇你去幫忙。”
“真的?”柳元子一臉驚喜。
“嗯,先等兩天,我還會回蓮花村找你的。”齊庸凡往她手心裏塞了一把奶糖,然後頭也不回地上車走了。
太陽落山,一路上人煙稀少。齊庸凡以龜速開車,即便如此也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到鎮上了。他在南山鎮較為偏僻的地方租了一間帶院子的民宅,而後将車停在小院裏。
他先把那三頭水牛拖到陳記肉鋪,塞了二十文錢,托徐大娘明日将它們趕回蓮花村。
天色漸晚,他筋疲力盡地回到家。這間民宅月租金只要450文錢,屋子破破爛爛的,只有一些陳年家具,看起來壓根不能住人。
事實上齊庸凡租房子并不是為了住,而是打算用來存放零食車。他吃住都在車裏,有空調有抽水馬桶,生活質量跟在現代也差不了多少。
他去洗了個熱水澡。從浴室出來時,車內暖氣已達到27攝氏度。他穿着大叉褲和汗背心,趿拉着人字拖走到倉庫去挑選晚飯。
耶,烤腸機還能用。他給自己烤了根焦焦的脆皮大香腸,外加一碗大桶香辣泡面。
吃完簡單的晚飯,他便起身去冰櫃,取了瓶冰可樂,咕嚕嚕地灌進肚子裏,只覺得身心俱爽。
明天賣什麽呢?他開始思索。
再賣些夾心口味的面包吧,提高銷量,盡早賺到五兩銀子,他在這個時代就安全了。
……
第二日,齊庸凡起了個大早,拎着一籮筐的面包去搶攤位。
買攤位需要官府登記身份證明,也就是類似于身份證,名叫照身貼的東西。他現在還是個黑戶,買不了攤位,就只能早早地去搶那些偏僻的空位。
陳記肉鋪前就有個閑置的攤位,一直沒賣出去。前天徐大娘說要借給齊庸凡使,結果蹲了沒兩天遇到官差來巡查,他只能溜之大吉。
“呦,齊小哥!”徐大娘的女婿,也就是屠戶陳生跟他打招呼,“又來搶攤子啦?快點去書院邊上,今兒書生們考鄉試,裏頭可熱鬧了。”
齊庸凡停下腳步,扭頭問道:“考科舉的那個鄉試嗎?”
“是啊。”屠戶感慨道:“要是往後我家那小子也能中個童生該多好。”
“會的。”齊庸凡安慰道:“陳阿狗那麽聰明,以後一看就是當秀才的料。”
陳阿狗便是陳生的大胖兒子,今年才五歲。齊庸凡至今不明白陳家人為什麽要給他取這樣一個名字。
“嘿,這話我愛聽!”屠戶咧嘴笑了,從桌上割下一塊肉包好扔到齊庸凡的籃子裏,道:“今兒請你吃肉!”
“謝謝陳大哥。”齊庸凡不太好意思,便也從籃子裏取出一塊面包送給他。
屠戶順手将面包拿給了在裏屋嚷嚷叫着要喝奶的陳阿狗吃。
……
鄉試在南山鎮是熱鬧非常的大事。近一百名學子挎着書箱魚貫而入,衙役要在門口逐一察看他們的衣服、食物,是否夾帶小抄。
天剛蒙蒙亮,禮房門口便擁擠了一大幫販子賣筆墨吃食。大部分學子都帶了饅頭或者豆糕,結果被衙役掰得爛碎,幾乎不能吃。
有人探頭探腦道:“看來這一屆鄉試作弊查得很嚴啊。”
“那可不!縣令新官上任三把火,聽說這次一定要讓南山鎮考出幾個秀才郎!”
還有一部分家境富裕的學子沒有自帶食物,而是打算在禮房門口随便吃些或者買一點帶進去。
齊庸凡在一個馄饨鋪邊上開攤,叫賣面包。這幾日經過宣傳,南山鎮上的人幾乎都知道這一新奇的“饅頭”。尤其是南山書院的學子們,尤其愛吃。
很快他的攤位就被書生們包圍了,這人要一個那人要兩個,在開考前便将白面包賣光了,只剩下夾心面包。
某位學子掏錢買了後憤懑道:“為什麽先前的人買一個只要15文錢,而我這個卻要25文錢?!”
齊庸凡瞥他一眼,淡淡道:“白面包賣完了,你這個是夾心面包,要25文一個。”
“夾心面包有什麽稀奇!竟要貴10文錢!”
學子憤恨地咬一大口面包,忽然面色驟變。
身側的同窗忙道:“沒事吧?噎着了?要不要喝水?”
學子低頭,癡呆地看着松軟白面中湧出的紅色果醬……心想,此物怎會如此香甜!!!
他幾步蹿到攤位前,大叫道:“快再給我三個有夾心的!”
同窗:“…………”
僅一個上午,齊庸凡賺得盆滿缽滿。邊上賣馄饨的老大爺看着眼紅,問道:“小哥,你這面包真的好吃?”
“是啊,不然也不會有這麽人買。”齊庸凡數出幾個銅板遞給老大爺,道:“給我碗抄手吧。”
“好嘞!”
老大爺接過錢,也顧不着酸了,忙着煮東西。
齊庸凡嘗了口這馄饨,呃,古代的東西着實寡淡。鹽加了不少,但只有鹹味。
許是東西不好吃的緣故,老大爺這馄饨攤生意并不好。閑下來時他便跟齊庸凡大吐苦水,說自己的兒子也在私塾上學,考了十年都沒考上秀才。
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商人地位又低,他打算把馄饨攤賣出去,回家種地了。
齊庸凡瞟了一眼那個馄饨攤,不得不佩服古代人民博大精深的手工魅力。這跟現代的路邊小吃車沒什麽兩樣,不過是輛小推車,裏面鑲着鐵鍋,燒碳火來煮熟食物。
他想起自己還可以賣泡面,正缺這樣一輛小吃車來作掩飾,便問道:“你這車打算賣多少?”
老大爺道:“一兩銀子加半貫錢,送鍋碗和桌椅。”
齊庸凡的目光在他身後的那幾張小木桌和矮凳上打轉,還價道:“一兩銀子,我買了。”
“呦,小哥,你也太狠了吧!”老大爺表面上一臉肉疼,其實心裏樂開了花。他這堆玩意在當鋪看來就是破銅爛鐵,除非是同行搞買賣的,否則不會有人願意花錢買。
齊庸凡:“賣不賣?”
老大爺忙道:“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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