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悶磚
姜茂松下班回來的時候, 田大花正在切菜,她在剁一顆大白菜, 手起刀落之間,白菜剁成碎碎的餡兒。
再看她那臉色,分明有些氣悶。
“媳婦兒, 晚上弄什麽吃呢?白菜包子?”
“白菜粉絲的荞麥面包子。”田大花說着,把刀丢在案板上, 擰眉看他。
“媳婦, 今天怎麽好像不高興啊。”姜茂松問,“小臭蛋又氣人了?”
“那倒沒有,跟劉晉在客廳看電視呢。”田大花忽然問他:“哎,你這人最狡猾了, 你說我要是想給誰扣個說不明白的罪名, 怎麽辦比較好?”
哎呦喂,姜茂松一聽趕緊拉她坐下,語帶調侃地問:“你這是要整誰呀, 誰那麽不開眼, 惹到您老頭上了?”
田大花想了想,一邊拌餡兒包包子,一邊就跟姜茂松把桃子的事情說了。
姜茂松一聽, 啧了一聲說:“難怪你生氣呢。不過他要只是堅持不簽字放人, 你也抓不到別的把柄啊。”
“這事情還用多說?”田大花說,“薛新桃那小姑娘,你也見過的, 那姑娘雖然年紀不大,看着卻比較有韌性的,沒那麽柔弱嬌氣。她要只是因為不簽字,不會跑去縣城,哭成那樣子給我打電話,很可能是對方提了什麽龌龊的要求。”
姜茂松沒作聲,默認了她的說法。
他所處的層次,有些沒有對外公布的事情,他卻是知道的,比如前不久,某個知青建設兵團才剛發生的,多個女知青舉報,有人因為“破環上山下鄉”的罪名被槍決了。
“現在先把小姑娘弄回來再說吧。”姜茂松說,“不管她能不能成為我們家兒媳婦,那還是老薛的女兒呢,我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管。”
“實在不行,我就去一趟。”田大花發狠。
“哎呦,我說媳婦,這事情你可不能蠻幹啊。”
“在你眼裏我就那麽沒腦子?”田大花嘁了一聲,“我才不會蠻幹呢。再說我就算蠻幹,我也有法子揍得他哭爹喊娘還賴不着我。”
這個,姜茂松絕對相信,自家媳婦有多兇殘,他太清楚了。
“大花,我看眼下這個事情,關鍵不是整人,是解決薛新桃眼下的問題,怎麽讓她順利招工回城。”
“那是自然。平安臨走時托付過我的,我總得把人給他好好的弄回來。”
“那你打算怎麽辦?”
“找個名目先收拾他呗。”田大花說。這年代,別的不說,罪名很多。
姜茂松想了想,就笑笑說:“哪用得着你親自跑那麽遠啊,這麽着,你打算怎麽辦,你聯系一下劉師長,讓他幫你去辦,別忘了有他在那邊呢。”
☆☆☆☆☆☆☆☆
薛新桃是認識劉師長的。她和平安來到知青點之後,劉師長就來看過他們,後來劉安生也跑來插隊,劉師長又來過兩回。
薛新桃聽了田大花的話,回到知青點,每天跟其他知青呆在一起,白天跟村民去上工,絕不落單。這天劉師長忽然來找她。
他出門,自然有司機和警衛員跟着。沒進知青點,就是讓警衛員把薛新桃叫了出去。
薛新桃知道劉師長的身份,也知道他和平安家裏的關系,雖然不算熟悉,卻完全是可以信任的人。她跑出去,便看到劉師長站在車邊等她。
劉師長迎頭第一句話就問:“丫頭,打人敢不敢?”
薛新桃看着面前的劉師長,拿不定他要幹什麽,一時沒敢說話。
劉師長就笑笑說:“你田阿姨讓我來找你,她給你的主意。這麽着,你現在就去公社,找那個什麽主任簽字。不要讓其他人在場,只要他說不簽,說什麽混賬話,你書包裏裝塊磚,你就給我掏出來,只管往他腦袋上砸,砸完了你就跑,不用怕,我們跟你一起去,我讓警衛員在公社門外等你。”
薛新桃兩只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神采閃爍,只考慮了幾秒鐘,這姑娘一甩垂到肩膀的辮子,扭頭進了知青點的屋子。
她很快背着一個黃挎包出來,一言不發,順手從門口土牆扒下來大半截青磚。
幾十分鐘後,薛新桃小鹿一樣飛快地從公社大院裏跑出來,緊張得小臉漲紅,急促喘着氣跟等在門口的警衛員報告:“砸完了。”
“怎麽樣?”
“不知道。”薛新桃說。她突然間一悶磚砸下去,轉臉就跑,哪還管對方怎麽樣啊。
劉師長的車随後開過來了,他看着薛新桃笑笑,誇了一句:“丫頭行,有你那田阿姨的風采。”
有劉師長本尊在這兒鎮着,這事情,想不鬧出去都難。
那個挨了悶磚的公社革委會主任雖然揣着龌龊心思,可明明還沒有機會幹什麽呢,就被一悶磚砸暈了。
等他頭破血流地爬起來,“意圖強暴”的罪名已經牢牢扣在他身上,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事情清楚明白啊,人家小姑娘在父親老戰友的陪同下來找他簽字,老戰友礙于身份沒出面,他欺負人家小姑娘獨自一人,提無恥條件耍流氓,小姑娘急了,為了自衛給了他一磚頭,他喊冤說他啥也沒幹,他要沒耍流氓,人家小姑娘能砸他嗎?
此人很快就因為“破壞上山下鄉”被隔離審查,這年代,這種人,有幾個找不出問題的?
于是沒多久,進去了,同時也牽出了另外幾樁肮髒的事情,落了滿腦袋罪名。
十幾天後,這事情結案定論,新上任的革委會主任一個字都沒多說,客客氣氣地,麻麻利利地,趕緊給薛新桃簽字蓋了章,劉師長叫人把小姑娘送上了火車。
薛新桃回城後,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跑來找田大花。
部隊大院,可不允許随便進去,門口站崗的小戰士說田大花上班去了。
這姑娘就只好站在大門口等着,一直等到中午時候,田大花下班回來,順路還從幼兒園接了三狗子,左手領着三狗子,右手拎着菜籃子,薛新桃靠在一棵合歡樹下等她,走到跟前才看見。
“田阿姨。”小姑娘跑出來,歡快地叫她。
田大花一看,哎呦,這誰呀,她可都聽劉師長說了,算一算,這姑娘剛到家就跑來了。
她高興地笑笑說:“桃子回來了?走,回家去,中午買了肉,給你做豬肉白菜炖粉條。”
“阿姨,我就是……”薛新桃猶豫了一下,大中午的,馬上就是午飯時間了,她跟田大花原本也不是很熟悉,接觸不多,還真好意思去人家家裏吃飯啊。
薛新桃忙說:“阿姨,我就是,來跟您說聲感謝。要不是您……”
“不用謝我,平安當兵走之前托付我的。”田大花笑,“走吧,回家說。”
“阿姨,大中午的,您回去做飯吧,我不打擾了。”
“這話說的,阿姨等你這好多天,你來了就走?”
薛新桃小臉羞了下,沒作聲,默默接過田大花手裏的菜籃子,跟着她一起往大院裏走。
原本在薛新桃眼裏,即便跟平安很熟悉,可部隊大院還是很神秘,真正走進去了,便感受到一種恬靜平和的氛圍。這春寒料峭的早春,花壇裏種着綠瑩瑩的菠菜大蔥,空地上有小孩子在玩耍,居然很家常。
田大花把這姑娘帶回家中,先去跟姜守良說了一聲,又給他介紹了一下薛新桃,說她是姜茂松戰友家的女兒。
“好,好。桃子,我聽平安提過這小姑娘。” ”姜守良點着頭笑得慈祥,招手要給薛新桃拿點心吃。
薛新桃當然不好意思吃,三狗子卻跑過去抓了一塊蜜餞塞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好奇地過來拉着薛新桃的手,笑哈哈抱着她的腿往上爬。
“三娃,不許鬧姐姐。” 田大花問,“桃子,會做飯嗎?”
“會。”薛新桃說,“就是,做的不算好。”
“那我刷鍋炒菜,你幫我把那白菜切了。”
她根本也不客氣,二話不說就使喚這姑娘做這做那,結果她越這樣,薛新桃卻越少了份拘束矜持,兩個人居然自來熟似的,很快就默契和諧地合作炒菜了。
“桃子,你去插隊走的時候虛數剛十五吧,在家裏經常做飯?”
“對,在家幫我媽做飯,有時她忙我自己做,慢慢就會一點。”
“小小年紀就去插隊,可真不容易。”田大花故意問,“按照名額,本來應該你大姐去的是吧?”
“嗯。”薛新桃點頭,很平和自然地說道:“我大姐從小身體差,有哮喘的毛病,春秋季還經常過敏,她不能去,我就去了。”
“你弟弟妹妹呢?”田大花問,“你們家四個孩子,接下來,你弟弟妹妹是不是也需要去插隊?又得吃苦了,看你這幾年吃的苦,你爸你媽舍得嗎?”
“等到明年,估計就該輪到我弟弟了吧。我們家姐弟四個,按說我弟弟也要去的,我媽舍不得,可是也沒法子。”
田大花一邊跟她聊着這些家常,一邊心裏就暗暗覺着,薛新桃處在薛家這個情況下,明明最受忽視,卻付出最多,犧牲最多。
可她小小年紀卻平靜接受了,并沒有去怨恨,沒有因為那麽苦的知青生活怨天尤人,還能一副這樣不經意的口吻來跟她談論這些,躲不開那就坦然面對,這姑娘,心性真的挺不錯。
她對這小姑娘,真是越發喜歡了。
其實在薛新桃沒跑來找她之前,就沖着她二話沒說,掄起磚頭就敢往流氓頭上砸,這姑娘,田大花就很喜歡。
姜茂松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麽個情景。田大花站在煤氣竈前炒菜,旁邊薛新桃切菜,切蔥花姜絲給她打下手,兩人還一邊幹活一邊輕松地聊着什麽。三娃子則揪着一根蔥葉子,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們後頭,嘴裏叽裏咕嚕還在念小燕子的兒歌。
姜茂松笑笑,心說看來大花真的挺喜歡這姑娘,她既然喜歡,這姑娘就該有福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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