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這天夜裏, 孟疏塵的院子外面就已經埋伏下孟征的眼線,那人是孟征養了多年的鷹犬, 名叫孟甲。他擅長潛行變化之術, 經過僞裝, 能夠完美融入夜色,藏在斑駁樹影中, 極不容易被察覺。
孟疏塵的房間關着門,裏面點着明亮的燭火, 從外面紗窗上投倒的剪影看,裏面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影子, 男的是孟疏塵, 而那女子身姿窈窕,體型婀娜,應當就是他新婚的妻子。
孟疏塵與新婚妻子兩人正對着燭火說話, 從外面不時可以隐隐約約聽到裏面的談話聲。到了将近亥時的時候, 孟疏塵起身去熄滅了燭火, 随後兩人好像是都去了裏屋安寝,裏面沒了聲息。
孟甲本以為孟疏塵在裏面已經安寝, 今晚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正打算悄悄離開,卻見房門忽然又從裏面被打開, 接着孟疏塵一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轉身合上了房門,擡腳出了院子, 往外走去。
深更半夜不陪着新婚妻子,獨自出門,其中定然有蹊跷!孟甲不敢遲疑,斂起呼吸,隐去身形,遠遠跟在孟疏塵後面,想看看他究竟打算做什麽。
孟疏塵去的方向,自然是蕭雪瀾暫居的院子,孟甲一路看着孟疏塵熟門熟路地進了蕭雪瀾的房間,聽到兩人輕聲細語地聊了幾句,師兄弟秉燭夜話倒也沒什麽,可之後看到的畫面卻讓孟甲驚掉了下巴。
雖然房間裏燭火昏暗,但還是能看見窗戶上的影子,是兩個人抱在一起,交頸而纏的畫面!
孟甲感覺自己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打了自己一巴掌,想确認自己這不是做夢,剛剛進去的,是他家二公子本人,他沒有看錯吧?!
二公子在做什麽?
抛下新婚妻子,和野男人幽會?
兩個人還摟摟抱抱在一起難分難解?
之前聽那哥們說看見蕭雪瀾親了二公子,他還認為那哥們是鬼迷心竅,胡說八道,現在輪到他自己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時候,他才覺得那哥們說的事都不算事!
孟甲覺得這一切都十分荒誕,這兩人不是師兄弟嗎?這兩人不都是男人嗎?怎麽二公子他師兄剛上門,兩人就能做這種事?
房裏燭火已經熄滅了,雖然看不見裏面兩人的身影,可卻能依稀聽到裏面傳出來異常的聲響,這聲音意味着什麽,孟甲身為一個男子,再清楚不過。
真他娘的刺激!
孟甲狂咽口水,沒想到看起來高冷孤僻的二公子,玩起來這麽野!剛成親,就和同門師兄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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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孟征說的發現任何不對勁及時向他禀報的交代,孟甲邀功心切,沒了繼續聽牆角的興趣,立即隐去了身形,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外面的人走了。”蕭雪瀾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孟疏塵,披衣從榻上坐起,重新點燃了燭火。
兩人抱在一起剛剛只是做戲給外面的人看,蕭雪瀾可沒讓人聽他和孟疏塵辦事的興趣。
他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隙,朝窗外望了一眼,窗外是一片茫茫夜色,偶爾有一兩聲滲人的夜枭叫聲,回響在空空蕩蕩院子裏,既沒有人來過也沒有離開過的痕跡。
“應該是回去跟主子彙報情況去了。”蕭雪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關上了窗戶,“你猜他會怎麽和你叔父說這事?說看見你進了我的屋子,然後我們一見面就像幹柴烈火,摟抱在一起,熄燈滾床單……”
孟疏塵的外衫在剛剛作戲的時候被揉的有些淩亂,他想了想,反正等會兒也是要脫的,索性現在就脫了下來,一邊又接着蕭雪瀾的話茬,道:“不管他說什麽,總是我叔父最感興趣聽的。”
蕭雪瀾坐回榻上,興致勃勃道:“你說他會不會等會就過來‘捉奸’?”
孟疏塵将床上兩人脫下的衣服都拿去在屏風上挂好,聽着蕭雪瀾的戲谑之言,無奈地笑了下,道:“我與師兄是正式拜過天地的,怎麽算‘奸’?這個詞我不喜歡。
蕭雪瀾支頤笑道:“可在別人眼裏,你房裏那個‘人’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怎麽樣,那個傀儡還好用嗎?這可是天底下手藝最好的傀儡師的作品,是不是跟真人一模一樣?”
孟疏塵想起剛剛在他房裏那個永遠是同一個表情,動作僵硬的“妻子”,渾身的不自在,搖頭道:“再像真人也是假的,時間長了總會露餡,怕是只能瞞得了一時。”
“說的也是。”蕭雪瀾半躺回榻上,雙手枕在腦後,思考着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孟征不除掉,很多事情都不好辦。
何況,孟征欺壓了孟長卿和孟疏塵兄弟倆這麽多年,現在孟疏塵既然都是他的人了,骨子裏大男子主義的蕭雪瀾自然不能眼看孟征在孟家繼續嚣張下去。
護不住自己姘頭的男人,算什麽男人!
蕭雪瀾翻了個身,側躺撐着頭看着在坐在燈火下的“姘頭”,他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發冠已經摘掉,黑發如瀑散在胸前,襯得他面若暖玉,眉眼煥發着溫潤之色,相貌是一等一的俊俏,自己要是個女子一定會喜歡長成這樣的男人。
蕭雪瀾對着眼前的翩翩君子笑道:“會不會在他們看來,我千裏迢迢從寒岳趕到蘭陵,就是特意過來勾搭你的?這麽傷風化的事,我若是你叔父,就立即過來将我趕出去。”
孟疏塵淡淡笑了一下,道:“我那叔父,行事最是小心謹慎,若不是他親眼所見,絕不會貿然行事,所以他今晚不會過來。”
蕭雪瀾冷哼道:“說的也是,成了精的狐貍,哪裏那麽容易走進陷進裏,怕是還得下猛藥讓他自己露出狐貍尾巴。”
“師兄的打算是?”孟疏塵問道。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蕭雪瀾合上眼養神,撇了撇嘴,漫不經心道,“我從鐘珏那邊拿了不少合歡宗的秘藥,也讓他嘗嘗合歡宗這些秘藥的滋味,輪番用上一遍才解恨。”
蕭雪瀾撇嘴的表情不自覺帶了點小委屈,十分惹人愛憐,孟疏塵看見心裏冒出個可笑的念頭,覺得孟征人雖可惡,卻總算辦對了一件事,他還得感謝他這位二叔,把蕭雪瀾推向了自己,否則,他只能永遠将這份感情藏在心底,更不會有機會與蕭雪瀾朝夕相對。
孟疏塵估摸着時辰,已經快到亥時末,有些事再不做,就來不及了。
他起身坐到蕭雪瀾躺着的榻上,眸光中是毫不掩飾的深情,替蕭雪瀾撥開額上垂下的一縷遮着他臉頰的青絲,低聲與蕭雪瀾商量:“師兄,夜深了。”
蕭雪瀾正閉目養神,聞言微微睜開眸子,聽出孟疏塵話中的暗示,想起昨晚并不順暢的開始,像是受刑一樣的經歷,忍不住抱怨道:“一天到晚就想着這事兒,你是不是屬泰迪的?老子的腰都快斷了!”
蕭雪瀾自己也不知怎麽回事,他在孟疏塵面前,并不會掩藏住自己本性,什麽高嶺之花,高冷脫俗的修真者,都是強加給自己的臉譜,他就是一個開心就笑不爽就罵的俗人。
可偏孟疏塵這人有點抖M性質,蕭雪瀾無論怎麽對他頤指氣使,他都不在意,反而認為蕭雪瀾這些只對自己流露的小性子,是他們之間親密關系的表現。
孟疏塵眉心皺了一下,師兄為什麽總是能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遲疑問道:“‘泰迪’……是什麽?”
“泰迪都不知道?泰迪就是……”等等,蕭雪瀾想到他把孟疏塵比作泰迪,那他自己成什麽了?
狗、日、的?
蕭雪瀾氣的睜開眼咳了兩下,屈起膝蓋推了一下孟疏塵,粗聲道:“沒什麽,你不認識。我腰疼,這都怪你,你快給我揉一揉,揉到我舒服了才做!”
蕭雪瀾所求,孟疏塵自然無所不從。聽話地爬上裏榻,跪坐在上面,将蕭雪瀾翻轉身子朝下,雙手按上他的腰,輕輕給他按揉了起來。
孟疏塵從小習琴,十指指腹之間都有一層薄薄的繭,隔着衣服按在蕭雪瀾的腰腹之間,力道适中,相觸之中又有一種讓人忽視不了的摩擦感。
掌心溫度不低,蕭雪瀾被孟疏塵按過的地方也慢慢燒起了火,感覺到身後人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起來,并且按摩的地方越來越有向下三路發展的趨勢,蕭雪瀾趴在榻上,錘了下床,悶聲吼了一句:“你往哪兒按呢?!”這個臭流氓!
孟疏塵在蕭雪瀾背後無聲笑了一下,把手乖乖地放回他腰上,一本正經道:“師兄,我看書上說……如果先按揉一下,也許等會,并不會感覺那麽疼……”
“你……你都看的什麽淫、書?整天瞎研究這個,你知不知道害臊?”蕭雪瀾聽懂了他的意思,心尖一顫,面上一熱,直男的尊嚴令他無法說服自己讓人給他揉那裏。
孟疏塵也不堅持,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加賣力,按得蕭雪瀾身上的酸疼消減了不少,興致也被挑了起來。
覺得自己能适應得差不多了,蕭雪瀾反手握住了孟疏塵在他腰上的手,翻了個身,将人拉低,抱着他的頭,在他酒窩處親了一口當做他給自己按摩的獎勵,十分豪氣地道:“搞起,搞起!”
………………
這幾日孟征聽到放在蕭雪瀾和孟疏塵身旁的耳目彙報最多的話就是,“二公子和蕭公子兩人手牽手游湖去了”,“二公子昨夜又偷偷去了蕭公子那邊,宿在了蕭公子房內”,“兩人下棋下到一半,二公子親了蕭公子一下”……
甚至還有能把畫面描繪地活靈活現的人,将孟疏塵彈琴,蕭雪瀾舞劍,兩人是如何在這過程中眉來眼去,情意綿綿對視這些細節都詳盡地彙報給孟征。
這些話,孟征幾日下來都聽膩了,從一開始的不可思議到懷疑兩人是不是逢場作戲有所圖謀,到最後心态越來越麻木,心中徹底明白了為什麽當初給孟疏塵下九轉合歡散,往他房裏塞那麽多美人兒他都無動于衷,原來他這侄子,喜歡的是男人!
悔之晚矣!他怎麽沒想到這一茬?早知道就應該塞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倌進去!
孟征得知孟長卿要給孟疏塵定親之後,暗中安排了門下一個客卿的女兒嫁過來,也就是如今孟疏塵的新婚妻子,可這女人也是個無用的,連自己的丈夫都留不住,每晚都讓人去到別的男人的房裏,真是笑話。
這事其實算孟家的醜聞,孟征知道孟疏塵和蕭雪瀾之間的真實關系之後,并沒有打算将這件事抖出去,要是被人知道孟家有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他作為長輩,面上也無光。
可孟征的一個負責給他出謀劃策的客卿卻提醒道:“家主體弱,壽數不長,他死後,二公子可以名正言順繼承家主之位,若是将二公子與他師兄的事傳揚出去,族中長老們定然不會讓一個私德有虧的人接任家主之位,領導孟家,這時候,不就是主上最好的機會?”
這一句話點醒了孟征,的确是像他這位客卿所說的,只要除掉孟疏塵,那家主之位,他就能順理成章的繼承,孟長卿兄弟是嫡系血脈,他何嘗不是?!
就在他躊躇要不要拿這件抖出來可能會自傷顏面的事來扳倒孟疏塵的時候,派出去調查合歡宗淫修之事的下屬帶回來的消息,讓他立即下了動手的決心。
翌日,孟征命人在蕭雪瀾的飲食中動了手腳,同時發帖至蘭陵城各個有聲望的權貴府上,邀請他們來孟府品丹,等品丹進行到一般的時候,一名侍從進來在孟征耳邊悄聲說了兩句,孟征臉上立即做出一副震驚的表情,摔碎了手中的茶盞。
震驚之後,又是痛心疾首,孟征揪住了侍從的衣領,怒問道:“你此言當真?!”
侍從點頭如啄米,信誓旦旦道:“小人親眼看到,絕不會有假!”
孟征像是遭受了什麽重大的打擊,跌倒在身後座位上,孟長勻裝模作樣過去扶他,關心道:“父親你怎麽了?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冤孽啊冤孽!”孟征閉目,搖頭嘆息。
幾位權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戲弄得摸不着頭腦,面面相觑之後,蘭陵總督詢問道:“孟仙長,是出了什麽事讓您如此為難?不知我們是否能幫上忙?”
“不,不用!”孟征先是果斷拒絕,随後臉上做出糾結掙紮之意,嘆了口氣,似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道,“不是拒絕各位好意,實在是此事難以啓齒。”
總督道:“在場的都已經是相識多年了,孟仙長若是信得過我們,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孟長勻眼珠兒一轉,附和道:“是啊父親,這裏都是您的好友,有什麽事不能說?”
孟征點了點頭,口氣是傷心中帶了無可奈何,道:“這件事算來是家醜,我作為長輩,若是替他隐瞞,豈不是眼睜睜看着我早逝兄長留下的血脈走入歧途。可真處置起來,又怕旁人說我這個當叔父的挾私,所以今日邀在場的諸位替我做個見證,日後有人問起,也不至于說是我存心要為難一個晚輩。”
總督道:“這是哪裏的話,孟仙長處事公正,在蘭陵素有賢名,誰也不會說您有什麽私心,雖然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何事,但本官可以做這個見證。”
孟征欣慰道:“多謝總督大人。”随後質問剛剛那名送消息來的侍從,怒喝道,“那兩個不知羞恥的現在何處?還不快帶我們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統一回答兩個問題,夙夙馬上就會出來,等邪魅狂狷的夙夙出來,瀾瀾就會念起孟師弟的好,明白自己的心,然後各種追夫火葬場,夙瀾修羅場劇情馬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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