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倒黴催的

任逍遙和青樾才鑽出帳篷, 就被沒來得及看清面目的幾人一頭撞上。

要不是任逍遙反應快,第一時間在青樾背後擋了下, 就青樾這小身板不飛出去五米也得飛出去兩米。

“蕭越……”青樾拽拽正要朝來者發火兒的任逍遙,示意他往前看。

十五六頭紅鬃象正氣呼呼地打着鼻響兒,象耳好似團扇般呼扇個不停。比尋常樹幹還要粗壯一拳的四肢用力踢踏着, 地面也随着這些大家夥的腳步不停晃動,好像地震了似的。

一撮撮濕漉黏的腐土被幾乎有小鐵鍬寬窄的象牙鏟起,朝任逍遙他們的方向揚去。

好在這些紅鬃象同昨晚的兇獸一樣,對傳送陣十分忌憚的模樣,并不敢踏足。

要不這些個身姿雄壯的大家夥一哄而上,任逍遙他們這三瓜倆棗, 就算不被踩死也得被踩個生不如死。

任逍遙拽着青樾側身避過一坨飛來的泥土, 戲谑地看向蹲在身邊大口喘氣的三人道:“哥們兒,挺厲害啊!還真把兔子逼得咬人了?”

紅鬃象是群居兇獸,三階潛力兇獸(最高級別不超過三階)。

盡管紅鬃象外表兇悍而且皮糙肉厚不容易獵殺,但它們其實是食草兇獸,種群馴服溫和,是那種就算你站在它頭上撒尿都不會生氣的溫柔家夥。

能落得被十幾頭紅鬃象追殺的下場, 天知道這只三人小隊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

明顯是小隊長的女生聞言翻了個白眼,一臉她也很委屈的模樣:“我要說我們什麽也沒幹,你信不信?”

一名體質明顯更好些的男生附和着連連點頭, 皺着臉抱怨道:“天知道它們什麽毛病,突然就瘋了!和聞着腥膻味兒的貓似的,直奔我們就沖過來了!”

“真的!”另一名個子嬌小的女生終于緩過勁來, 聲音細弱喪哩喪氣道:“我們真就是一路過的……”

“差點被它們踩成肥料,傷不起……”

任逍遙兩人同小隊交流它們被追殺的心路歷程時,又有不少隊伍斷斷續續地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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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個小時過去,已經回歸了百分之八/九十的新生,只有零星的隊伍還沒回來。

與此同時,傳送陣也好似黑夜中的一點星光,引來無數撲火的兇獸。焦躁的兇獸繞着傳送陣不停地打轉,壓抑低沉的嗚咽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如此反常的景象,讓不少沒見過什麽大世面的新生們慌張不已。

艾米·雪萊(Aimee Shelley),被紅鬃象追殺的小隊長,一張圓鼓鼓的蘋果臉皺成十八個褶的狗不理包子,憂心忡忡道:“情況不妙啊……”

扭頭微微仰臉看向身材高大的任逍遙,艾米詢問道:“聯絡上你們導師了麽?”

晃了晃手腕上的手環,任逍遙撇撇嘴:“信號被屏蔽了。”

要是任逍遙他們能聯系得上克裏斯,還能現在還呆在這兒?一早就跑路了。

一直觀察着周遭狀況的青樾拽拽任逍遙臂彎的布料,蹙眉道:“宋宜他們的小隊還沒回來。”

“嗯?”聞言,仗着身高優勢的任逍遙掃視一圈,果然沒有發現宮翳他們的身影。

“不會出什麽事兒了吧?”

任逍遙話音未落,便有身形熟悉的幾人突破兇獸重重包圍殺進傳送陣來。

“是宮翳!”立刻認出領頭那人身份的青樾只來得及招呼一聲,便朝那形容狼狽的隊伍走去。

剛同任逍遙他們相識的艾米三人對視幾眼,也進跟上青樾和任逍遙的腳步。

一湊到近前,任逍遙眨巴眨巴眼睛直問道:“宋宜呢?”

宮翳他們攏共就六個人,少一個還是挺明顯的,只要不瞎都能發現。

還不等宮翳回答,眼睛紅腫的麥穗一抽鼻子,眼淚噼裏啪啦像撒豆子似的落下。

手背蹭蹭幹涸在臉頰的血痂,臉頰肌肉僵硬地抖動半晌,宮翳聲音低沉道:“死了。”

任逍遙:“???”

“你開玩笑吧?”任逍遙愕然,下意識地回道。

人性就是:那些顯而易見的事實,你明知是真的,明知那不是玩笑,卻還要反問一句‘你開玩笑吧?’

也不知道是震驚更多,還是希望那是假的更多。

睫毛如同秋日豔陽下逐漸逝去的蝴蝶般抖了兩抖,抿抿嘴唇,青樾語調平穩而低啞道:“怎麽回事,你們遇見什麽了?”

自始至終癟着嘴的麥穗再也繃不住情緒,眼睛如同關不上的水龍頭,淚水不要錢地往下淌,在髒兮兮的臉上沖刷出兩道白嫩痕跡。

麥穗不住地抽噎着,嗓子像哽了一塊石頭般含糊不清道:“六……嗝……六階兇獸……嗚嗚嗚……窩萌……”

“遇見惹……六階……兇獸……嗚嗚嗚……”

“六階兇獸?”任逍遙眉頭一皺,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神色淡漠的宮翳接過話頭:“六階黑沼蟒。”

黑沼蟒,九階潛力兇獸,性格暴/虐/嗜/血。

六階黑沼蟒已然站在了中等兇獸最頂端,再進一步就是高等兇獸。

別說宮翳他們的六人小隊,就是現在集合在傳送陣的所有新生一起上——

一人一口唾沫把黑沼蟒淹死,那是堅決不可能的!他們這群菜雞也就能當個送外賣的,頂多能讓人家黑沼蟒打個吃飽撐着的嗝。

中等兇獸和低等武者之間的鴻溝,不是裏兩三章打鬥戲就可以輕松逾越的,其武力差堪比大象和螞蟻的體積差。

至少就任逍遙在星際時代的十八年閱歷來看,他是沒見過那麽精彩絕豔能跨等級戰鬥的天才。

用任·毒舌·逍遙的話來說,就是:“你跳起來還沒人家腳趾頭高,咬人家一口崩掉滿嘴牙。人家躺着讓你砍,沒等把人家砍破皮你自己先累死了,這架沒法打。”

原本抱着湊熱鬧态度跟過來的艾米三人,完全沒想到能夠聽到這麽驚恐的消息。

作為久聞黑沼蟒赫赫兇名的菜雞,艾米幾人完美地表現出菜雞應有的素養,齊刷刷地倒吸一口涼氣。

懷着忐忑、驚恐、同情又好奇的複雜八卦心理,艾米的隊員安汝培同學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們怎麽逃出來的啊?”

這個問題其實很是失禮,翻譯得更直白點就是:你們怎麽沒死啊?

不過習武之人不拘小節,壓根沒想那麽多的朱陽直接回答道:“宋宜他……”

然而話才說了個開口,朱陽忽然意識到故事中的主角已經不在這裏了。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原本才止住抽噎的麥穗再次掉起眼淚來。

而任逍遙這邊,不知道為何,他在聽到黑沼蟒三個字之後,心頭愈加沉重。黑壓壓的喪氣仿佛凝結成實質,此時此刻不住地在傳送陣上空徘徊宛如蓋頂烏雲。

于是任逍遙扭頭看向目前看來還算理智淡定的宮翳,直言道:“我現在不想知道你們怎麽回來的,我想問黑沼蟒哪去了?”

任逍遙這個問題不需要宮翳回答,一句諺語就能萬沒解答——說曹操,曹操就到。

足有二十一世紀卡車大小的蛇頭冒出叢林,冰冷好似剛被液氮冷凍過的蛇眼直直地望向傳送陣中的學生們。

世界霎時間安靜了。

宮翳平淡的嗓音這才慢慢響起:“嗯,他就墜在我們身後來的。”

任逍遙同那帶了點玩味的淡金色蛇瞳對視半晌,幹巴巴道:“麻痹……真他麽的成精了!這是釣魚呢!”

用宮翳他們這五條小蚯蚓,釣起一整個學年這麽多的魚——盡管需要親自取餐,但想想就能吃到撐啊!

換位處之,任逍遙感覺如果自己是那條黑沼蟒,它十有八/九也會這麽幹。

這樣一來,都不好意思罵這條牲口奸詐了呢……

一名在傳送陣外圍的男同學很快回過神兒來,相當有領袖氣質清清嗓子,頗有心得體會地安撫起躁動的人心:“大家不要怕!它不敢進到傳送陣範圍內的!我叔叔的舅舅的女兒的同學的大姨的……”

可惜還沒等這根成竹在胸的主心骨把輩分捋順,一張帶着粘液的血噴大口便從天而降将其一口吞掉。

‘啪嗒~’X2

兩只鞋被可能還有些潔癖的黑沼蟒呸了出來,就近甩在一位可憐妹子臉上。

這急如閃電的速度,這猛如惡鬼的體魄,這堪比浴缸的血盆大口……

仰視着高高直立蟒蛇的任逍遙由衷發出一個錐心之字:“艹!”

空間靜止不超過0.2秒,原本擠得滿當當的傳送陣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變得空無一人。

甭管是天才還是蠢才,在這絕對力量的威壓下半點同惡勢力英勇頑強作鬥争的心思都沒有,全都像是見了光的耗子似的抱頭鼠竄。

此時此刻大家最後悔的可能就是: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第二後悔的可能是:怎麽沒學學四肢着地怎麽跑。

将青樾夾在腋下依舊健步如飛的任逍遙扭頭看向身後的宮翳幾人,還有力氣開口說話:“嘿!哥們,現在我想知道你們怎麽逃出來的了!”

追在任逍遙屁股後面吃灰的牧涵意氣喘籲籲地回答:“一種叫甘松的植物,可以隐藏氣息。”

“哪有?”毯子一樣軟乎乎的青樾揚起腦袋,視線瞄準牧涵意追問。

熱情如火的朱陽主動回答:“宋宜有,我們剛用光了。”

“……”深深地凝望回應的朱陽半晌,任逍遙嘆息道:“你這個屁放得真是沒滋沒味。”

朱陽:“……”我比窦娥還冤!我明明是搶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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